捡玻璃碎片,坐在一旁的男人醉醺醺地大笑,“这酒可贵了,恐怕扣你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赔,少爷不用你赔钱,陪我睡一晚就一笔勾销,怎么样?”
    女人连头都没抬,仍然在捡地上的碎片,“我也没打算赔,你不摸我屁股酒会打翻在地上?”
    安宁愣了一下,距离不算太远,她听的很清楚,那个女侍应生的声音怎么那么熟?
    男人一把将女侍应生勾进怀里,玩味地笑着,“脾气还挺冲啊,少爷我喜欢。”
    男人身旁的四个狐朋狗友也跟着恶意的起哄,“江少真是霸气侧漏,这妞在跟你玩欲擒故纵呢!今天晚上可要**了。”
    女侍应生二话没说甩了那位江少一个大嘴巴,安宁心里直喊痛快!男人恼羞成怒,把女侍应生狠狠摔到地上,用擦得光亮的皮鞋踩着女人的背,冷声道:“夸你两句还真蹬鼻子上脸啦?裙子穿这么短,装什么贞洁烈女,你知道爷是谁不?”
    女侍应生虽然被踩在脚下,声音仍是不卑不亢的,“把你的脏脚拿开,我是打工,又不是卖身,少恶心我了。”
    安宁猛地一怔,这次她是真的听清了,走近验证时更加大吃一惊,是罗医生……她赶紧掏出手机报了警。
    那个江少越来越过分,用手把罗瑶的上衣从背后撕开,冷笑道:“今天你是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你不是喜欢装贞洁烈女?本少爷也敢打!我就把你在这扒光了游行,你看看有没有人敢给你出头?”
    酒吧的经理老板都被招了过来,一个劲点头哈腰地跟江少赔不是,就恨不得给他跪下了。
    罗瑶却咬着牙一言不发。
    安宁眼看着她的后背都被踩红了,怒火“腾”一下就燃了起来,在江少还想继续扒罗瑶衣服时她冲了过去,随机抄起桌上的酒瓶子就砸在了他的胳膊上……
    江少吃痛地把手缩了回来,瓶子瞬时滚落在地。围观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包括罗瑶。她抬头时见到安宁,脸色血色速退,变得惨白如纸,慌乱地喊道:“安宁快跑!”
    安宁那一下打得并不是很重,主要是想制止江少的行为,打完之后她也没想跑,直言道:“我报警了,你们在警察来之前跑还来得及。”
    江少猛地揪住了她的长发,把她的脸按在冰凉的玻璃桌上,面露凶光,“你又是哪跑出来的?敢跟少爷我对着干?”
    话音未落,罗瑶伸手摸到了刚才掉落的酒瓶子,又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江少怒火中烧,冲旁边的狐朋狗友喊道:“还他妈看,两个死女人都搞不定,让老子出丑,回去有你们受的!”
    四个人马上围了上来,却没有碰到安宁,她抬头一看,是白信宇和麦晨赶了过来。
    白信宇把安宁护在身后,麦晨则走过去把罗瑶扶了起来,冲白信宇一笑,“好多年没打架了,他们五个人,咱们两个人,你行不行啊?可别拖我后腿!”
    白信宇一脸淡定,“试试。”
    安宁帮罗瑶把衣服弄好,然后抄起一旁的瓶子,“怎么是两个人?加上我,明明是三个。”
    罗瑶抄起地上的椅子,漠然道:“四个。”
    麦晨愉悦地大笑不止,“好,四对五,咱们也不是没胜算嘛。”
    白信宇把罗瑶和安宁往后推,“你们两个就别来添乱了。”
    “白医生,你打架还未必如我。怎么这样小看我?何况事情还是因我而起。”罗瑶显然不能妥协。
    安宁知道他担心,也不往前挤,淡淡道:“我扔瓶子砸他们。”
    战火很快就拉开帷幕,那边几个男人都冲了过来,掀桌子扔椅子,还有安宁不停丢掷出的酒瓶子,场面一时混乱不堪,白信宇和江少扭打到一起,麦晨下手比较重,地上很快布满了沾着血的玻璃碎片。
    白信宇在见到罗瑶的那一刻就发短信通知了林开阳,他来的比警察还快,见到这样的场景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何况对方伤的可是他心尖上的人,所以这场战事在林开阳的加入越演越烈……
    一小时后……
    众人坐在警察局里,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只有安宁和罗瑶没受伤。
    白信宇的眼镜不知道弄哪去,身上多处擦伤,麦晨也是浑身上下没一个好地方,最惨的当属林开阳,脸肿了半边,额头还流了血。
    好在所有人受的都是皮外伤,没有大碍。
    季子末好不容易料理完了事务所里的事,赶到酒吧时才发现那里早已是一片狼藉,细问之下得知了前因后果,想了下对策就急忙赶到警局。
    在见到白信宇等人时,他真是哭笑不得,“白医生,安医生,林医生,还有这位是……”
    “罗医生。”罗瑶冲他礼貌一笑。
    麦晨急忙举手和他们划清界限,“季大律师,我可不是医生!”
    “这个世界真是疯了,你们竟然聚到一起打群架!”
    ☆、身世
    “医生又怎么样?脱了制服还不一样是普通人,会伤心,会欢喜,也会愤怒。”林开阳大力揉了揉安宁的脑袋,眼睛却瞄着罗瑶的方向,笑着道:“徒弟,你说是不?”
    安宁无辜地理了理被他揉乱的头发,对季子末说:“季律师,是对方那伙人先动手的,我们这样算是正当防卫吧?”
    季子末笑了,“放心吧,就目前为止,我的胜诉率是百分之百,我才不会让你们破坏我的光辉历史。”他放下文件夹,深沉地摸了摸下巴,然后看向白信宇,“不过我真想不通,麦晨冲动就算了,信宇,你是怎么回事?如果不是我亲眼看见你在警局里蹲着,我真的很难想象有一天你会成为群众斗殴事件的当事人。”
    “不还手难道当包子?”白信宇问:“警局或医院,你喜欢在哪看见我们?”
    季子末把从酒吧捡来的眼镜递给他,笑着摇了摇头,“我还不说了,真怕了你们。”
    后来众人被季子末保释了出去,时间是晚上1o点,繁星点缀在低垂的夜幕上,夜空已经散去了雨后的阴霾。
    安宁有些担心地问:“季律师,他们会不会告我们?”
    季子末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文件夹,“你们招惹的那位江少是某集团的太子爷,在外胡作非为在家里可是个乖乖仔,否则怎么能让他那刚正耿直的老爹把遗产传给他?”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停留在安宁和白信宇牵在一起的手上,然后深深地看了白信宇一眼。
    他有一瞬间的诧异,从上次带着个女孩去看房到现在这才多长时间?白医生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今天为了我的事给大家添麻烦了,很抱歉。” 罗瑶看了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明天都要上班,大家各自回去休息吧。”
    林开阳很自然地站到了她身旁,“我送你回家……”
    罗瑶则走到安宁和白信宇面前,“安宁,白医生,方便送我回去么?”
    其实安宁从见到罗瑶一身侍应生打扮出现在酒吧里时就觉得奇怪了,她不是说和男朋友有约?一起吃饭,看电影,然后……
    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白信宇看了安宁一眼,她点了点头,爱莫能助地对林开阳道:“师父,你放心吧,我们会把罗医生安全送到家的。”
    众人互相道别后才分成几路散了。
    白信宇没去过罗瑶的住处,一路上都在跟着罗瑶的指示走。路越走越窄,车子逐渐驶到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口。
    还要继续往里开,罗瑶开口道:“就停在这里吧。里面很窄,车开进去恐怕没法掉头。”
    安宁四下打量着,周围一片漆黑,连路灯都没有。从车灯照亮的范围可以勉强看清,这附近的房屋都属于那种老旧的建筑,青灰色的石砖上布满了白色粉末。
    罗瑶除了指路没和他们说多余的话,安宁在想她或许真的只是想避开林开阳才让他们送她回来。如今任务完成,安宁觉得这么晚还是不要去她家里打扰比较好,正要告辞时……
    罗瑶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于是她领着二人走进巷子深处,停在角头的大红门前,从门口的砖缝里掏出钥匙开门。
    空气中蔓延着一股刺鼻的潮湿味,安宁有些不安,白信宇一直都没说话,只是牵着她的手从未离开。
    罗瑶看了他们一眼,“这就是我住的地方。”
    一个不能算是院子的小空地,空间很小,被一个放自行车的棚子占据,直走是连在一起的两间平房。一个是卧室,一个是厨房。
    罗瑶拉了一下灯绳,暖黄色的灯光充满整室。屋子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安宁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介意的话就坐在床上吧,这没椅子。我去给你们杯水。”
    罗瑶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杯子。
    她指着房顶说:“这屋子一下雨就漏水,我已经习惯了,滴滴答答的也挺好听。”
    然后打开衣柜,“我只有六件衣服,一天换一件不够穿,所以要洗的勤快点。”她又指着窗外道:“如果想上厕所的话,出了这个门往右拐,巷子口的右边有一个公共厕所。”
    安宁不知道罗瑶为什么要对他们说这些,可她手里握着那温热的杯水,心里却觉得很心酸。
    “这就是我的生存环境。”罗瑶靠在柜子上,自嘲一笑,“我爸好赌,欠了人家一屁股债,我妈早逝,我还有个在读高中的妹妹,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出现在酒吧里的原因。我需要你们帮我转告林开阳,你们送我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我男朋友。”
    “罗医生……”安宁想了想,问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师父吗?”
    白信宇握紧了安宁的手,淡淡道:“不是讨厌,是太喜欢了。”
    罗瑶抬头看着头顶摇晃的灯泡,“现在你们的心里一定在可怜我,不过没关系,连我自己也觉得我很可怜。林开阳他太优秀,姐姐是营养科主任医师,母亲是慈善机构主席,父亲是医学教授,他家世显赫,我没有一点配得上他的地方。”
    “可我想他不会在意这些。”安宁觉得如果相爱的两个人仅仅是因为家庭原因无法在一起未免也太可惜了。
    “我知道他不在意,可是我在意。别和我说什么这年头早不讲究门当户对,可谁愿意在得不到对方家人认同的情况下勉强在一起呢?”罗瑶低头把玩着手里的钥匙,“我反正不愿意。这就是自卑心理作祟,我承认。”
    回去的路上安宁一直沉默着,她望着窗外,车子开过一片霓虹的灯海,问道:“白医生,我的家庭条件也不好,当年母亲为了给我治病欠了亲戚不少钱,你父母会不会不喜欢?”
    “我父母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在意外事故中过世了。我弟弟病了很多年,然后我只能四处和亲戚朋友借钱给他支付巨额医药费。”白信宇目视前方,手一直没有离开方向盘,“亲戚朋友被我们借怕了,慢慢也就疏远了。我一边努力读书,一边打三份工支付医药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