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了,除了学武根本就不看道经半眼。
元殇咋听见那位从来没见过面的空闻大师召见,只觉得十分怪异。当初没仔细想过,这会儿想来,一位尊贵的长公主,竟然时不时的来找一个修禅闭关的和尚,本就不合理,而一个一心向佛、不理俗世的大师,时不时的和一国公主会面,也显得很诡异。
要说空闻和皇子勾结谋朝篡位吧,也没见当初宫廷政变白马寺出力,这会儿子顾睿都当了皇帝了,咋的还“密谋”?
并肩进了寺庙后院,却见黑压压的一片江湖人正等着。
“哈哈,门主,咱们可等了你多时了!”天机门的外门弟子站起来拱手。
“盟主、盟主夫人!”江湖人最是不拘小节,自行站起来拱手问好,又自顾自的坐下喝茶。
黄员外笑道:“盟主,咱们想要见你一面可不容易!”
“是啊是啊!哈哈,盟主,您可是长公主驸马,咱们上门蹭吃蹭喝,你可不能赶人!”
“不错!”郑州断刀门门主金辄附和道,“当初大长公主为武林盟主的时候,金某也曾打过秋风呢!哈哈哈——”
元殇一一回礼,一番客气,总得意思就是表示一定当好冤大头。
待到方丈继任之礼完成,慧通招呼众人入席,白马寺家大业大厨子不缺,虽然都是斋菜、清茶,却也美味无比。
慧通的师弟们在人前招呼,他本人却与顾月敏、元殇来到后面小院子。皇帝顾睿穿着常服,只带了一个护卫,贼眉鼠眼的从后门钻进来,嘻笑道:“妹妹,妹夫,可有给我留酒菜?”
顾月敏见他样子,笑道:“你应该自称‘朕’才对!”
顾睿浑不在意,道:“还没习惯、还没习惯!慧通,今日你可别想蒙我!今儿你都做了主持了,总不能再犯寺规了吧?你珍藏的酒就挖出来给我喝了吧!”
慧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闻酒香而知醉意,不也是雅事?陛下,君子不夺人所好!驸马什么好酒没有?您还是甭惦记贫僧这点家当了!”
顾睿身后的护卫笑道:“驸马的酒虽好,却只够烈、不够陈,方丈的酒埋了二十年,怎能不让人嘴馋?”
众人听那护卫声音熟悉,仔细一看,哟,这位不是东临王殿下么?
顾月敏笑道:“人都到齐了,咱们出发吧!”
慧通点点头,笑道:“我顺便带一罐茶叶过去,师祖他老人家自打得了你给的孤本佛经,到现在都没下过峰顶一次。”
慧通、顾睿、顾月敏、元殇、吕天赐,五人中两个先天高手,三个后天顶峰,俱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五人走出院子,准备朝白马寺后山崖顶而去。但刚刚跨出院子,竟然见到一个人。
灰白色的长衫,无需饰品,绝色天然;无需刀剑,武绝天下;无需言语,自有威严;无需动手,力压群雄。
“姑姑……”顾月敏轻轻唤了一声。
顾睿也上前,满脸喜色:“姑姑!”元殇静静的看着,眼神和顾嫦依交汇,其中意味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
顾月敏见了长辈,眼神波动,神情激动。
“敏儿——”顾嫦依上前一步,伸出右手,宠溺又温柔。
顾月敏像个孩子一样扑进她的怀中。“姑姑,你可回来了!敏儿好想你!”
“敏儿。”顾嫦依搂着她,“我这次回来,有事要问你。”
敏儿抬头看了看她,又回头和顾睿对视一眼。
顾睿眨眨眼:小妹,怎么办?姑姑定是兴师问罪来了。
顾月敏胸有成竹:你都坐上龙椅了,姑姑还能把你拖下来不成?
顾睿忧心忡忡:可她怎么会来了白马寺?莫非姑姑已经知道我们瞒她的事?姑姑是不会责罚你,我却要给拔皮了……
顾月敏:真要如此,姑姑才没闲工夫管我们!
就这短短的一个对视,二人竟然能把意思表达明白,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兄妹俩很强大了。
顾嫦依一看二人神色,哪还不知道这两人有事瞒着她?哼了一声,盯着顾睿道:“你们两个翅膀硬了?还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样!”
顾月敏一脸乖乖女的模样,道:“姑姑,莫非……玉师叔告诉你了?”
顾嫦依沉声问道:“那个赌约是怎么回事?悦容和皖儿的约定是什么?当初……悦容到底在哪儿?”
115 芳踪(下)
顾睿撇撇嘴,道:“娘亲的遗体不是火化了么……”
“我没问你!”顾嫦依瞪了他一眼,皇家第一女人的气势让一干小辈们噤声不语。“敏儿,你说,你娘亲到底在哪儿?骨灰盒里是什么?”
顾月敏低头,叹道:“姑姑已经知道了?想必是玉楼主提前解了‘封印’。我早就说过,娘亲多此一举!姑姑,你随我们来吧!”
六人提起轻功,上了崖顶。
元殇第一次来,本以为这悬崖之中应该是清苦的泥洞,谁知走进去才发觉别有洞天,竟然是一个小湖。
这里就像是一个被封闭的世外桃源,湖水温暖,湖边种满了竹,林中还有竹舍七八件,石桌石凳,俨然一处绝妙的隐居之所。难怪空闻老和尚在这里一宅就是大半年。
竹林深处,却隐约见到了几个人影,还传来交谈声。
“你看这句,‘禁脉’,分明就是说要禁用经脉!以点穴之术封闭经脉,由此再慢慢图之,方可更进一步!”一个中年道士指着手中书卷摇头晃脑,言语不急不缓,听起来便十分令人舒服。
“放屁!”另一个粗狂的声音响起,却是那个穿着锦袍的大胡子男子在说话,“所谓‘禁脉’,分明就是清空经脉的内力,已达到‘禁用’内力、再行修炼的目的!你个老杂毛,怎不知‘破而后立’的道理?”
“无量天尊!成天遥,你名为‘遥’,怎么没有半点儿我辈出尘之人的‘逍遥’之气?”被称为老杂毛的道士一点儿也不生气,依旧慢条斯理的看着书本道,“你黄泉谷的野蛮法子怎能与《武道真经》中的大道真理相提并论?”
黄泉谷的嫡系弟子每进步一层功力,就要打断手脚的骨头,一个个反而练成铜皮铁骨。
“老子是‘天遥’,和你‘逍遥真人’的名号有个屁相关?”
“放屁?好臭好臭!”神机子从树上跳下来,摸出一个瓶子,“这是我最新研制研制的臭屁丹,来来来,闻闻看!”
“滚开!你个老不死的蒙古大夫!”黄泉谷主成天遥一掌击出,连远处的元殇都感到了这一掌的威势。这数年未出现在江湖的黄泉谷主,竟然也和神机子一样,有先天顶峰的实力!
神机子翻身躲开,嚷嚷道:“干什么干什么?你们这两个武夫!‘禁脉’这么简单的词都不懂!所谓禁脉,当然是以药物禁锢内力!否则,咱们这一群练功一辈子、习武都本能的人,如何能做到‘禁脉’?”
“你这个老疯子,懂个屁!老子是武夫,成天遥能是武夫?他当年乃是前秦的才子!成停药,你说,我们这些入了先天的人,是不是经脉比寻常人宽数十倍?”
成天遥点头道:“不错。”
“每进一个境界,是不是都会拓宽经脉?”
成天遥若有所思,道:“你是谁,咱们废了内力重练,每进一个境界,经脉会再次拓宽,如此再入先天……”
“是也是也!一次不行咱来两次,两次不行十次!如此下去,由武道入天道易如反掌!”成天遥转头对坐在首位的一个女子说道,“天机,你说我说的是不是理?”
那女子道姑打扮,容颜秀丽,看起来三十多岁,只是头发已经斑白,浑身有一股静雅之气。她静静一笑,道:“说这么多,试试不就成了?天机门的绝学正好能转移内力,你先破了丹田,大伙儿再传内力给你。”
顾嫦依见了这道姑,却满脸惊讶,喊道:“师父!”道姑抬头看着她,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笑道:“徒儿,过来。”
逍遥真人也看着顾月敏,道:“敏儿,来了?”顾月敏朝他拱手行礼:“师父,今日又是约定的日子,敏儿看你来啦!”
神机子窜上前来,嘻嘻笑着朝元殇弯腰躬身,毫不掩饰的喊道:“师父在上,徒儿给你行礼了!”
顾睿和吕天赐似乎早就知道,笑嘻嘻的走过去坐下。
元殇见了这混乱的师徒相认大会,瞪大了眼睛直觉难以置信——这也太那啥了吧?!一群武林上神秘莫测的先天高手,都蹲在这儿喝茶呢?
一个熟悉的红色身影从一间竹舍飘出来,“都愣着干嘛?开饭了!要老娘送到你们手上不成?”
“玉、玉皖阗?”/“皖儿?”元殇和顾嫦依师徒俩同时叫了出来。
若是加上那位不在场的空闻道长,五大宗师连同前天机门掌门都齐了!
玉皖阗见了顾嫦依,露出一个讽刺的笑:“这儿没你们几个小崽子的份儿,自己饿着吧!”
顾嫦依却不在乎她言语中的讽刺,两三步上前拉住玉皖阗的手臂:“皖儿,悦容在哪儿?”
玉皖阗却不理会她,转身走进竹舍,甩来一句:“问你的宝贝侄女去!”
顾嫦依听到这类似于默认的句话,虽然早就有了猜测,依旧全身如雷击一般定住,只慢慢扭头看向顾月敏。
顾月敏上前拉住姑姑的手,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道:“姑姑小声些,跟我来。”又朝元殇点了点头,示意她跟来。
顾睿想要跟上去,却被神机子拦住:“一次不能进去太多人,你就等着吧!”见顾睿噎了一下,神机子吹着胡须道:“听说你当了皇帝了?当了皇帝又怎么样,让你等你就等!”
元殇随着顾月敏来到一处靠着崖壁的小竹楼,竹楼三面挡风,一条山泉从旁而过,楼前种着几株山茶。
竹楼的门虚掩着,可以看见一个身着袈裟的背影。
“空闻大师,我带姑姑来了。”
“阿弥陀佛!”空闻老和尚从蒲团上站起来,让开了身,让人能见到床上躺着的人影。元殇看他慈眉善目,眉角两条雪白的眉毛又一寸多长,看起来五六十岁,面色康健,笑容慈祥。
他步出竹舍,道:“月敏小施主,老衲今日已经为令堂清洗了经脉,还需温养一个时辰。”
顾月敏赤诚的向他行礼,道:“多谢大师和几位前辈,敏儿没齿难忘!”
“阿弥陀佛,月敏施主,生死有命,顺其自然吧!”空闻大师看了一眼呆立在门口的顾嫦依,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朝成天遥等人所在之地去了。
竹林一下子变得静悄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