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直至秦礼言的嘴唇通红肿胀为止。
    方铮驰温柔一笑,“我倒是很乐意换个地方,如果你也同意的话……”
    秦礼言铁青着脸,高举拳头,方铮驰急忙抓住,“我的话你一点都没听进去,我说过的,你不能对我使用暴力。”
    “那你就能对我使用暴力?”秦礼言狠踢了他一脚,方铮驰闷哼,赶紧一勾脚,把他的双腿夹住。
    “你认为刚才的吻是暴力?世上还有这么温存的暴力?”方铮驰又啄了一下,微笑,“我倒是很欢迎你经常对我使用。”
    秦礼言暴怒,“你做梦吧!”拼命挣扎,急得满头大汗,方铮驰起身放开他,走到门边,“为迎接长假今天饭店整顿,你就在家休息。”
    “那你呢?”秦礼言问完之后直想抽自己嘴巴。
    “我要上班,你打算陪我?”
    秦礼言摆摆手。
    “你呀,真是不听话!”方铮驰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秦礼言猛一拳头捶在桌子上,震得砚台抖了好几下。“听话?美不死你!”撑着桌子低着头过了好一会儿,心跳慢慢平复了。
    忽然想起李群,急忙打电话,支支吾吾把工作的事说了一遍,对面立即暴叫:“秦礼言!你出尔反尔,我已经跟她说了。不把我推进火坑你就不甘心?”
    秦礼言唉声叹气,“那就让她去试试吧,但愿……”
    李群“啪”一声挂断了电话。秦礼言沮丧。
    哀叹一声,秦礼言抽出熟宣,丈量、折痕、裁开,压上镇纸,蘸饱毛笔,悬腕挥毫。工夫不大,一蹴而就。秦礼言仔细端详两列行楷,点头自夸:“笔力浑厚、气度洒脱!”
    翻出印章,蘸上印泥,“啪”一声盖上去。得!这副对联就变成“赵朴初”写的了。秦礼言呵呵呵地笑,“两千块到手!”
    把毛笔伸进碗里清洗,突然想起碎掉的笔洗,心想:他们会不会叫我赔?还是买一个吧,有备无患。
    秦礼言从画室出来,听见卫生间里洗衣机响,跑去伸了个头,“你在洗衣服?”
    方铮驰抬眼微笑,“你的衣服。”
    “我的?怎么可能?”秦礼言够着脖子瞧了两眼,撇嘴,“我没这衣服。”
    “我买的。你带衣服来了吗?”
    好像是没带。秦礼言看看手表,快四点了,转身出去。不到一分钟又转进来,“你今天晚上真上班?”
    方铮驰瘪嘴,“现在就打算把我扫地出门了?”
    我就巴不得你一辈子不回来!“瞧你说的,这是你家。……呃……你上班的时候能不能把我带回市区?我要买个笔洗。”
    方铮驰把衣服拎出来,一一挂上架子,晾上阳台,然后走进厨房,取出碧螺春,笑着说:“帮我泡杯茶,中泡法,你会的。”
    秦礼言叉着腿表面平静地站在客厅。
    方铮驰好笑地洗杯子,“不泡没关系,作为……”
    “我泡!”秦礼言夺过杯子,滤茶,加温水,凤凰三点头。方铮驰坐在餐桌边翻报纸,秦礼言嘟囔:“也不知道是谁说自己体贴的?这会儿却跟太爷似的等人伺候!”方铮驰嘴角上扬,装作没听见。
    秦礼言端着两杯茶出来,方铮驰接过去抿了一口,“不错!”
    秦礼言哼了一声。
    “我五点半上班。你的晚饭怎么解决?”
    “随便吃点,又不是什么大事。”
    “既然这样,不如跟我一起吃吧。”秦礼言刚想反对,方铮驰微笑,“免费的。”
    “那……那好。”秦礼言喝了口茶,问:“吃什么?”话音未落,又赶紧补了一句,“要是火锅我坚决不去!”
    方铮驰莞尔,“就在饭店吃。我今天想吃中餐。”
    秦礼言斜了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请我吃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这么个免费法。”秦礼言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摆出一脸悲天悯人的表情,大发感慨:“唉!做一行赚一行!公款吃喝已然形成燎原之势,由政界蔓延至商界,此风不煞,国将何安?民将何乐?可悲!可叹!可厌!可恨啊!”
    方铮驰惊讶,喝着茶听完了,慢悠悠地点头,“忧国忧民,情动天地!你的爱国热情绝不能被埋没,这样好了,你想点办法解决一下贫富差距问题、发展与污染协调问题、全民就医问题、农民工生活问题……哪一样都比肃清公款吃喝更具广泛持久的影响力。到那时你将青史留名,世代受万民景仰。”
    秦礼言讪笑,这才想起——不能在他面前讲大道理——这条亘古不变的定律!
    唉!我们的方先生是个伪君子,他自己已经直言不讳地承认了,并且还在致力于将“伪君子文化”发扬广大。他精通各种道德规范,虽然从来不曾照章执行过,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历史悠久的礼义廉耻宣扬者。因此,用大道理压人早已成为他的本能习惯,你能有他思维敏捷、逻辑连贯、言辞犀利?
    所以说,无论是谁,千万别跟站在道德制高点上的人(比如我们的方先生)讨论任何或严肃或虚无的品行操守问题。
    切记!切记!
    秦礼言曾经有过直观而感性的认识,只是还没形成系统,更没上升到理论层面,所以今天一个没留神忘记了,于是秦同学哀叹,开始唱反调,“我要吃西餐。”
    方铮驰挑眉,“可以!仍然免费。不过……”
    “吃中餐!吃中餐!谁吃西餐我跟谁急!”秦礼言高叫,端起茶杯一溜烟跑进画室。
    方铮驰也端起茶杯跟了进去,一眼就看见了对联,不可思议地问:“你真会写毛笔字?”
    秦礼言气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摸了摸自己的脸,自言自语:“我难道就该什么都不会?”
    方铮驰皱眉眯眼仔细辨认篆章,“赵朴初?为什么不署你自己的名字?”
    暗骂:废话!“谁知道‘秦礼言’是从哪儿蹦出来的?在校学生接的这类工作都不可能写自己的名字!这是常识!!”
    方铮驰内心尴尬,脸上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什么时候学写毛笔字的?”
    “很小。”秦礼言站起来快步走出去。
    方铮驰看着他的背影,苦笑:正在逃避,是不是亲密表现得过于频繁了?看来得张弛有秩,掌握一定的节奏。
    方铮驰出来,秦礼言正站在窗前打电话:“好好好好……我保证……今天绝对完成。是是是是,下回肯定不这样!”
    “怎么了?”
    “唉!外快催稿了。”
    方铮驰笑,“你果然忧国忧民,全民教育缺了你根本无法开展!”说完上楼添了件衣服,拉着秦礼言出门,“吃完饭你怎么回来?”
    “我干吗要回来?我住宿舍。”
    “也好。我要忙到九点多钟。”
    半个小时后,俩人进入本城最大的文化用品超市,秦礼言转了几分钟,买了个中档笔洗,花了一百多块。秦礼言情绪低落,还没赚到钱先赔出去两件东西了。
    进饭店时刚过五点,方铮驰点了几个菜,俩人刚吃几口,客房部经理匆匆赶来说整个六楼无法正常照明,方铮驰说:“你先去吧,我马上就来。”转脸对秦礼言说:“睡觉前把疮口帖撕掉,这东西妨碍伤口结疤。”
    秦礼言一愣,低头咬了口茄子,“噢”了一声。
    方铮驰走了。
    秦礼言风卷残云,几分钟吃完,出饭店回学校。
    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楼道里一阵杂乱的轮子滚动声,秦礼言被惊醒,静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从张程房间传出来的。秦礼言立刻开门,只见楚越凌从隔壁出来,拖着大行李箱,“楚副教授?您要把张程的衣服全带走?”
    “小言,”楚副教授满面春风,“衣食住行是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就没必要继续住此蜗居,你说是吧。小言,如有可能,我认为你也该尽快搬出去。”
    看样子黑眼镜是回不来了!秦礼言回房间躺下,乐呵呵地在头脑里勾勒张程气急败坏的面孔。
    都没过一分钟,秦礼言突然跳起来,像无头苍蝇般“滴溜溜”原地直打转,“完了,专栏文章还没写完!”
    抓起笔记本充电器和笔洗就冲了出去。
    公交车一路朝郊区驶去,都过了收费站了,秦礼言猛然想起从别墅出来根本就没拿钥匙,急忙下车往回折。
    六点半的时候,方铮驰笑眯眯地对站在办公室门口的秦礼言说:“秘书不加班,你能不能帮我点忙?”
    34
    秦礼言坐在门外秘书的座位上,对着几张纸瞪眼,瞥了瞥办公室大门,“叫我帮你打文件,等着吧你!”
    打开电脑玩纸牌,输了两局,关了。
    正在这时,电梯门“叮”一声打开,来人惊讶地唤了声:“秦师兄?”
    秦礼言从显示屏后面探出头来,原来是李群的梦中情人,秦礼言知道她来干什么,过意不去,扯谎说:“进去吧,方总正等着你。”
    这姑娘进去都没五分钟,神情恍惚地出来,往秦礼言旁边一坐,秦礼言心说:完了,我要挨骂了!
    倒了杯水递给她,局促地解释:“我其实……其实……”
    “世上居然还有这么关心别人的男人?”
    “啊??”
    “秦师兄,方总真是个君子,为人厚道真挚,正直诚恳到家了,偶像的不二人选!”
    秦礼言立刻拉下脸,心说:又一个被表象欺骗的睁眼瞎!“他录取你了?”
    “他多有责任心啊!这人……这人……就该追回家当丈夫!”这姑娘声音缥缈表情虚幻,好象轻飘飘地浮上了天又晕乎乎地坠下来似的。
    秦礼言面皮颤了两下,心说:该!当然该!他一直标榜自己是个体贴的丈夫!看样子,李群这老婆算是彻底飞了,人家喜欢方铮驰。
    秦礼言送走这姑娘,刚转身,方铮驰正站在门口。
    秦礼言冷笑了一声,“你刚才跟她说什么了?”
    方铮驰靠在门框上,“你早上跟她说什么了?”
    “人家要追你当丈夫。”
    “追我的人多了。我都得当他们的丈夫?”
    “厚颜无耻!”秦礼言转身朝楼梯跑去,登登登下楼。
    “你最好立刻回来。”
    秦礼言又上来,站在楼梯口。
    “过来。我们好好谈谈。”
    “你说,我听得见。”
    方铮驰拉过秘书的椅子坐下,半天没说一个字,秦礼言抬腿就走。
    “你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秦礼言陡然止步,紧握楼梯扶手抬头,“我逃避什么了?我不想听这个。”
    “可我现在只想说这个。”
    秦礼言一言不发,转身下楼。
    “很好!”方铮驰歪了歪身子,斜靠着桌沿,“至少你心知肚明。”
    秦礼言一呆,低着头上来,直僵僵站在楼梯口,“我什么都不明白!再说一遍,我什么都不明白!”
    “掩耳盗铃!”方铮驰站起来,往办公室走,“从我吻你那天晚上开始,你就一直在装傻充愣,当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脚步停下来,对秦礼言微微一笑,“没关系,你可以继续装下去。在把债还完之前,你和我根本扯不清。至于还完之后……”
    “卑鄙无耻!”
    “你第一天不就认清我的劣质本性了吗?”
    “你到底打算干什么?”
    方铮驰走进办公室,关门前说:“我说过我要当一个体贴的丈夫。体贴的!丈夫!”
    门外的秦礼言震惊而颓然。
    门内的方铮驰无奈而释然。
    秦礼言喃喃:“一直遮着掩着,终于还是挑明了。”
    方铮驰喃喃:“一直不清不楚,终于挑明了。”
    秦礼言靠着墙壁站了半个多小时,左手狠狠揪着旁边的盆栽植物,汁液把疮口帖染绿了,秦礼言突然挺直后背,伸手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没等方铮驰应答直接走进去。
    方铮驰静静地看着他把门关上,坐上沙发,慢慢地翻杂志,眼睛眨都不眨。
    “你……”
    “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