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妈呀!”齐声叫着,打马向前。
香儿心虚地环视前后,见无人注意她,伸出手将那块“破石头”从领口拉了出来。“破石头”带着她些许的汗意,在阳光下闪着光泽。一脸幸福地眯了眼睛笑,:“臭奴隶,香儿才知,心意原来,从来没有白费!知道我今年流年犯冲,偷偷买了这东西为我挡灾……可,什么时候,你才能亲手送与我呢?”
路过一处岔道口,忽然从另一边的山林中传来马嘶声及兵器相撞的打斗声。落霞紫烟听到,驻了马。手按在佩刀上,分左右护了香儿。随后的官兵们训练有素又不动声色地上前,占居了有利位置,将香儿围了个滴水不漏。
里面的打斗声越演越烈,夹杂着听不清的喝骂声。
“公主,这里已经接近前线,有人在这里打斗,是奸细也说不定,属下等去看看。”小勇子带马围了上来。
“我也去!”香儿跃跃欲试,脸上带着惟恐天下不乱的笑,翻身就下了马。
一行人进了林子,悄无声息地快速向打斗声处迂回。
一声兵器相碰的后另一件兵器飞出的巨响,一声孩子的惨叫。让香儿的心纠了起来,展开“流云飞渡”的轻功。
几个纵落后,将身体隐于树后,终于看到:在林中一片空地上,一个壮汉将一只粗大的膝盖顶在一个孩子瘦伶伶的脊背上,将他摁在地,一手揪住孩子的头发,强迫他将头抬起:“臭奴隶崽子!你就是射鹰堡养的一头畜牲!老子火上来了,不过想玩玩你,你敢不让老子玩!”
是个小奴隶,是个与臭奴隶一样受折磨的小奴隶。射鹰堡?香儿一个激灵屏了呼吸,对身后赶至的小勇子等人做了个禁声手势。
“你敢不让老子玩!”大巴掌抡起来,抡圆了,照着小奴隶的小脸上左右开弓搧了过去。“你以为你是堡主派出来当奸细的,完成了任务,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臭奴隶崽子!”
清脆的巴掌声声声刺入香儿的耳朵,眼前代入了为奴隶的雪夜,香儿热血上涌,从树后蹦出:“住手!”
数名衣甲鲜明的侍卫立刻围在香儿左右,刀剑出鞘,指向壮汉。
壮汉猛然直腰,看到衣甲鲜明的大魏官兵,似是大吃一惊,一脚将身下的孩子踢得仰面朝天,伸手欲摘孩子腰下一个小小竹筒。却一时摘不下来,那孩子猛然似清醒过来,两只细胳膊伸出死死抓住竹筒不放,壮汉似是气极,胎脚就向孩子胸腹踩踏过去。
香儿的飞针已经出手,射向壮汉抬起的腿。同时,两名侍卫拔地而起,向壮汉扑过去。壮汉闪身避开飞针,只得放弃竹筒,飞快转身,身体凌空而起,飞向树下一匹战马。两个侍卫掌挟着风声向壮汉拍过去。三人在空中交手。壮汉借了掌力身体迅速后退。人已经上了马,带转马头,又看了一眼小奴隶手中的竹筒,大喝一声,不甘地策马而走。数只射向他的驽箭俱被他反手抓在手中。长啸声中,人已渐远。
好身手!“呜……”地下小奴隶一声痉挛的呻吟,香儿微蹙了下眉:“不用追了!”
蹲下身子,看着小奴隶。身上的衣服成了碎片,能看出是大魏普通士兵的军服。果然是个奸细?小奴隶脸肿得不像样子,嘴角撕裂着,眼睛里没有光华,手中紧紧地攥住一个竹筒。
“小兄弟,你是射鹰堡的人吗?”香儿柔和的声音却让小奴隶吃了一惊,攥紧的手开始剧烈颤抖,竹筒落在地上,他刚才用性命想要保住的东西,这会却茫然不知拣起。
香儿拣起了竹筒,小奴隶的眼睛紧紧闭上。
“这竹筒里面藏着一个秘密哦?”香儿摇着竹筒打趣。
小奴隶的长睫毛剧烈的颤……嘻嘻,与那臭奴隶好相似呢。香儿偷偷笑了,好感大增。
霍然,小奴隶的长睫停止颤动,一个翻身跪了下来:“你们……是魏军。谁是,头领?奴隶玄武有,紧急要事。”
“嘿嘿,我是大魏长平公主,够不够资格听你的要事呢?”动不动就跪,也跟那臭奴隶一样,香儿一根玉色手指戳在玄武额头上。
玄武瑟缩地躲开,却没有预想中的惊讶,他低垂下头,眼睛又紧紧闭上:“玄武是,射鹰堡奸细。”
“我知道了啊,一定是要反出射鹰堡了嘛,才会见大魏头领说紧急要事?以前做过什么既往不咎,说吧。”香儿好玩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玄武哆嗦着用力咬上唇。:“玄武要揭发一件,天大的秘密。事关……夏凉王府军中大将与永南王府勾结。”
“什么?军中大将?”香儿一下跳了起来,注视玄武,正色道。:“本宫现在就带你见主管细作之事的将领。如果你所言是实,当带你面见王爷。起来!”
玄武的瘦小身体忽然开始抽搐,半天爬不起来,落霞紫烟上前架了他。
“不要怕!你揭发有功,本宫与王爷都会重重赏你!不管是谁,只要通敌,就应该用他的血,祭我魏军战旗!”香儿迎风而立,烈焰般的凛然目光凝向玄武。
玄武的头重重的垂下。
雪夜依然行进在队伍最前面,火云似的烈马轻云,雕弓在左,铁槊在右。更衬着马背上高大的身姿英气勃勃、威风凛凛。他腰背挺直,铁甲在阳光下闪着灼灼光芒,玄铁的大氅随风飘扬。万人的铁骑除了马蹄之声悄无人息,近万个官兵崇敬地凝视他的背影。他们相信:这个创造了传奇的奴隶将军、皇上的历劫金刚,将带着他们创造另一个传奇,他们也将为大魏建立不世功勋!
没有人注意到他破裂的嘴角与眼底浓浓的悲伤。
“大—帅—有—令——大—队—停—止—前—进!”
雪夜吃惊之下,霍然带马回眸。轻云一声长嘶,转过头来。
山路之上,几匹快马飞弛,当前一人,手里捧着一件东西。
“停止前进,原地待命!”雪夜双眉一挑,快速下令。
“停止前进,原地待命!”一道道的指令传了下去。
“大—帅—有—令——大—队—停—止—前—进!”
快马接入了队尾,队伍水波般让开一条路,队形丝毫不乱。
转眼前,二十多匹快马行至队前,当前一人,正是衣甲鲜明的守德。雪夜甩鞍下马,迎向守德,拱手抱拳:“将军,可是军情有变?”
守德并不下马,用从未有过的迷茫怀疑痛苦决然的眼神看着雪夜。雪夜从守德的目光中感到了危险杀气的临近。守德?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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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藏杀机
王子奴隶·正文 雷霆父冤子
雪夜剑眉一振,星目微垂,依然恭敬抱拳。守德策马向前,翻身下马,走向轻云。
轻云与守德已经熟悉,亲切地来舔守德的手,手德面沉似水,一只手抚着轻云,一只手摸进轻云的马鞍。忽然间,身体僵直一瞬,将马鞍从轻云身上摘下,一指如风,撕开一个缝隙,看了一眼,拿着鞍子的手轻微一颤,抛给身后侍卫。雪夜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守德,眼睛里起了风云。
马鞍有问题!电光火石般闪过玄武昨夜怪异的话:“我,擦洗了马鞍……”玄武?与玄武有关?是什么事?心沉了下去。
守德转过身,眼角微敛,闪过决绝的痛苦,嘴角却浮上微笑,伸手似亲切地去拍雪夜的肩膀。方一挨近雪夜脖颈,手势忽然变化,蛇信似地扫向雪夜颈下肩头未被铠甲遮住的“天鼎”大穴。电光石火间,雪夜抱拳的手指同时抬起,又悄然放下。守德伸出的手已经收了回来,两根通体乌黑的针在左右“天鼎”穴上颤动。
“嗜血针”入穴,应该痛不欲生,可雪夜似乎没有感觉。双臂平握胸前,仍然是抱拳姿态,只眼睛由清澈明净而痛苦疑惑。
守德不敢面对他的目光,转过身去。刚才射“嗜血针”的手掌“太渊”在发烫发热,他是知道我在袭击他!并且准备出手,手指未到而指风先行!我翻看马鞍他就应该知道会面临什么。
你可以躲,可以跑!这里山道狭窄,你要逃,无人能制得了他……这也是王爷忌惮你逃走而让我先制了你的原因。可,为什么不走?你以为这次回去还会有命在?为什么奸细会是你?!狠狠握拳抑制身体的颤动,颈上青筋鼓胀,咚咚直跳。已经给了你机会,也给了自己机会,萧雪夜,不要怪我!
他毅然抬手,唰的一声,十几张硬弓齐齐对上了雪夜。
暗袭在前又如临大敌!为了什么?心沉向深渊……是,要拿了雪夜,怕雪夜会拒捕?
雪夜这才垂头看了看在“天鼎”上颤动已经由乌黑开始血袖并嗡嗡作响的“嗜血针”,如被无数只燃烧的烙铁同时烫烙,只只烙铁由颈向下,烙入骨髓……地狱烈火,应该,不过如此……疼痛片刻间弥漫全身,汗,随着面颊滴上“嗜血针”,丝丝白气冒出。父亲要拘捕雪夜!出了什么事?父亲,雪夜不会反抗,您要雪夜死,只要一句话!
终于不支,高大的身躯缓缓跪地,依然努力拔背张肩,抑制身体的颤抖。
守德按刀的手指用尽全力,指节片刻间在血袖苍白间变化,他张目欲裂:“大帅有令:去了……叛奴的印授、衣饰、盔甲!”
立刻有几个侍卫过去,片刻间将雪夜的大氅铁甲除去。一件洗旧了的里衣紧紧箍在雪夜身上。雪夜一动不动,目光空洞茫然,守德刚才的两个字炸响在胸口:叛奴!原来父亲怀疑雪夜叛变?叛变了谁?
“上重铐!”人被压翻在地,腕上带了铁镣。靴子剥下,□脚上被打了镣铐。这是专对武功高强之人特制的重镣。不,父亲不是怀疑雪夜叛变,而是确定雪夜叛变!
“押解回营!”守德嘶哑的声音用力高喊,再也没有回头看雪夜一眼。
守德,你也相信雪夜已经叛变?
手铐猛然一紧,雪夜的身体向前栽了一下,栓了他铁链的马开始前行。
面前众官兵,他带来的一万黑鹰军默默地注视着他,目光里都是同情与不解。
刚刚用血汗得到的尊敬,建立的尊严被剥得干干净净。雪夜,你已经不再在大将而又是奴隶?!
真的要如同奴畜一样拉到父亲身边?屈辱不甘猝然涌头顶,竟以被制两枚嗜血针之体,用力收手。顷刻间身体稳如磐石。铁链收紧,马儿用力一动不能动,焦躁的刨着地。
后背猛然火辣辣地疼,片刻间挨了两马鞭,单薄的里衣分成两片。“叛奴,大帅令拉你回营,你敢反抗?”雪夜身体一晃,被这样跪着被拉出去一步。
“呜!”听到轻云一声长嘶。冲了过来,向那个挥鞭将佐顶去。
雪夜还未及反应,一个人影闪过,将轻云的缰绳拉在手中。
轻云在守德的安抚下没有再反抗,大眼睛不安地注视着雪夜,鬃毛水波似的晃动。守德不与雪夜对视,别着脸,只看到他颈上额上的大筋高高鼓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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