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
    他在我耳边低声恶毒诅咒:”我,会让你知道久等的后果!”
    温柔不再,激烈上演;温存替换,狂乱登场。
    他情炽的汗颗颗滴落,跌碎在我肌肤每一处,模糊了我所有意识,只有,痛纠缠着热。他声音粗噶:”我欠你的,今日全部给你!你欠我的,今日悉数还给我!”
    他汲汲索取,恣意无度。”采薇,我满意你,给的结局。”......
    而我,显然不满意。久侯的后果的确严重。想起一个笑话,同时得到一个教训,世上适合储存的只有银子。
    小小的院落,他们几乎是奔走相告,”爷在福晋屋里过夜了!”我实在是不能接受这种尴尬的状况,何以古人貌似封建,却口无遮拦呢?我被折腾得腰酸背痛了好几日,偏又好强,强撑着下厨做饭,一不小心受了风,竟病倒了,更是叫他们瞧了笑话去。
    我满心忿忿瞪着肇事者,他却给我扮无辜:”小样儿!身子虚成这样,尚不如我这药罐子。赶明儿叫太医给你也瞧瞧。”
    话虽如此,发热的那几日,他衣不解带,不假他人之手,亲自照料我。常常在焦渴烦燥时,便有一盏温热的茶水递至唇边,贴身的衣裳也总是干爽宜人的。偶尔的清醒,总是会对上那一双澄净澈亮的眸子,蕴着醇如酒的情真关切,”我在呢,要什么只管言声儿!”是令人心安的温暖。
    待我好全了,他却胡子拉渣憔悴不堪,轻抚着能刺痛我的胡茬:”哟!爷,您难得难看几回,回回都被我撞见了!”
    他狠咬一口在我手背:”你就是折磨我的妖精。金刚怒目,菩萨低眉,都制不服你的妖孽。多咱被你折腾死才算完!”
    我嘶溜嘶溜吸着凉气,他便又讥笑我:”你病,你不憔悴?我那是为防着人说咱俩不般配,刻意难看了陪衬你。”
    我笑倒:”得,得,得!您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您是爷呢?”十分乐意见他耍嘴皮儿的无赖样。
    他摩挲着自己留下的齿痕:”给你留一教训,立立规矩,下回再敢这么病得昏天黑地吓唬人,看我轻饶得了你?”
    我不知调侃谁:”哼!原本轻饶了我就没有这场病。”
    他欲笑不笑,却有刻意压抑的笑声回荡在屋子里,方才不曾留意,此刻方见柳绿握着帕子垂首闷笑不止。我大窘,只掩被遮面欲掩饰过去。偏依阳个小魔头不知哪儿听了来,缠着十三舞着花拳绣腿就是一顿臭揍:”让你不轻饶!让你不轻饶!嬷嬷说妈妈都病糊涂了!”
    十三惊骇苦笑,我叹气:”该立规矩的是她,新年过了,咱们教她识字读书罢!”
    眨眼间,康熙五十六年款款而来。大年夜,我们涮上了蒙古新鲜羔羊肉,十阿哥悄悄托人送了来,我颇感其情,却不禁有几分惊疑,他们原本不是历史上的死对头么?
    隐晦问了十三,他自嘲一笑:”原先只一心对太子,虽知八哥他们也有心,倒没扯下脸面。来不及敌对也好,手足争斗,即便胜了,心中亦难逃不安!如此这般,尚留有几分兄弟之情未尝不是好事。”
    宴后,却又有礼到。烟花,守卫说是十四差人送来,尚有三字相赠:补贺礼。
    我莞尔:”您这十四弟可真够抠门儿的,欠下这许多年的贺礼,如今只拿些个烟花来顶数儿!”心中其实满意之极,十四实在有心,依阳两岁多,尚未见过烟火花灯......
    十三面色微沉,睨然而笑:”我这些兄弟倒似与你更亲厚些,不是为我。”
    我还以睨视:”酸!赶紧的,放来给你闺女瞧瞧。”
    烟花在墙根下一溜儿排开,阿猫取了火折子,逐个点燃。
    伴着一声脆响,次第绽放的烟花,如朵朵美丽的奇迹,点缀锦绣了苍凉的夜空。雪静谧无声缓缓飘落,烟花活色生香将深紫、孔雀蓝、绚丽金、橘子红映染了洁白。雪片于是如彩蝶般五光十色纷舞,摇落满天流光溢彩,灿若锦绣。
    我轻轻赞叹:”繁华似锦不过如此罢!”瞧向十三,他一派怡然艳羡,软暖手掌伸过来握住我的,依在他怀中的依阳小嘴惊讶成o型,一瞬不瞬瞪视着眼前绝景。
    我凝视着这场偶遇的烟花雪,心中若有感慨,曾经比烟花寂寞,曾经若烟花绚烂,曾经如烟花短暂。今天,是否不仅仅是风花雪月?
    霜风彻骨寒凉,我们伫立良久,直至光彩尽褪,黑暗冷寂。
    淡极始知花更艳
    为了减轻沙砾碾磨蚌肉的痛苦,河蚌们只能选择用泪水层层包裹沙砾,养成一颗颗光洁剔透的珍珠。它们对于苦痛的坚守成就了自己的生命价值。
    于人生而言,取舍、愧负、爱恨、恩仇,诸如此类的种种苦痛亦如骤然入侵的砂砾,碾磨着心灵直至它血肉模糊,甚至荒芜废墟。然而,也有另一种选择。如河蚌们一般,用理解去包容,用包容去释放,孕育出圆润光华。它们及不上夜明珠能够光耀黑暗甚至璀璨生命的惊鸿照影。然而,珍珠触手可及的温润,是无法令人视而不见忽略掉的美丽。夜明珠太过珍贵价值抵城,易碎难得,易为人觊觎难于守护。想要拥有它,需要至高无上的贪婪野心。我是不是宁愿惊鸿一瞥?
    都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若果真如此,我可算得上上帝的”开心果”了。如沙漏般,两年的时光,点点滴滴汇成岁月的河流,向前的步伐从未改变。日子留在了过去。
    静美如珍珠般的生活,给我许多安宁的闲暇,太久远离尘嚣,不由对人间烟火心生向往。我时常登上屋顶,远眺遥望,静坐沉思,时有豁然开朗之感。
    ”妈妈,阿玛又输了!”小珍珠依阳唤醒我的异想天开。我探头俯视,依阳正揪着一只胡蹬乱踏着的大白兔长长的耳朵,歪着小脑袋,一脸洋洋得意,十三手叉着腰,气喘吁吁:”你耍赖,没喊开始就追。这回不算!”
    依阳振振有词,”怎么不算?您又没说要喊开始!您又没立规矩!”十三连人带兔一锅端在了怀里,”小样儿!就知道欺负你老子!你妈说要给你立规矩,忘了是谁替你拦下的?”
    我笑叹:”你们真真是一对珍珠活宝。”拾梯而下,十三伸手扶住我:”哟,在屋顶可蹲半天了,想好今晚讲啥故事没?”不待我答话,依阳拍手脆笑:”我要听小红帽,听多少回都喜欢。”
    我微笑点头,心中有些许无奈。我给他们讲了许多童话故事,十三也很喜欢,有了孩子的陪伴,他仿佛追寻到童年欢趣,乐在其中。然而,我的世界没有童话。知道命定的结局,如何憧憬童话的梦幻呢?只是,若能给他们一些童话仙境的温暖陪伴,又何乐而不为呢?
    我倚在他怀中,与兔子无辜的大红眼对上个正着,恶向胆边生,磨牙霍霍:”要不,就拿它练练手?”
    十三惫懒一笑:”你可想好了啊,可别临到了又哭天抹泪的!”依阳小嘴一瘪:”要做兔头吃么?我不吃,妈妈你别做!”
    我把心一横:”若不吃了它们,咱可就没地儿睡了!”
    阿猫恰巧路过,摩拳擦掌,兴致大起:”主子说得是,且不说这些泼皮主儿胡天黑地的吃喝拉撒,收拾起来能累死人。单说它们每天夜里啃门槛儿的声音,那叫一个糁人!”
    我没好气瞪他一眼,”全赖你,若不是你一时兴起弄了两只回来,能成如今这个局面?天老爷,四十六只,比咱院里的人足足多上八倍!”
    阿猫抠抠脑门:”还不是为了小格格么?奴才小时候家里养过兔子,知道它们讨小姑娘喜欢。”十三笑道:”得了......”
    他蓦地停顿,犹挂在唇边的笑意,缓缓凝结。眸中万千情绪,几分惊异,几分苦涩,复杂难辨凝视我身后。我转身看去,顿吃一惊,康熙微服私访记活生生跃然眼前。
    康熙爷一袭墨蓝色长衫,便装简行,身边只带着师傅一人。大伙儿全怔在当下,依阳娇滴滴喊了一嗓子:”这位老爷爷是谁啊?”
    十三回过神来,牵着我上前请安。康熙爷微一抬手:”起罢,胤祥领朕去书房瞧瞧。”十三应着,冲我宽慰一笑,伴驾而去。
    人去半晌,我才从猝不及防的惊怔中挣脱,定定心神,泡了一壶碧螺春端至书房。房门紧闭,师傅垂手侍立在门前。我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师傅压低声音:”临时起的意,不知所为何事。”未得皇帝允许,便只得在门外侯着。屋内毫无声响,令整个院落陡添几分难言死寂。
    时间愈久,心揪得愈紧,手心沁出汗来,究竟所为何事?此行目的何在?我对围墙之外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从夕阳偏西,直到月染林梢。屋内传来康熙爷略显愉悦的声音:”李德全,宣采薇。”我端着已换了好几道热水的茶,徐步入内,康熙爷道:”胤祥,你先出去。”十三神情有些僵硬,我微点头,他方脚步缓缓出门而去。
    我恭敬请安,含糊其词仍称为皇上。康熙爷似不曾留意,只将一只梨木雕花的匣子递给我:”你出宫时这一对玻璃水晶杯未曾带走,朕一直给你留着,今日既见了,仍交给你妥善保管。”我接过,谢恩。
    康熙爷冲我招招手:”你来瞧瞧此棋局,可瞧出什么眉目没有?”我依言上前,凝神细观片刻,”回皇上,黑棋攻势凌厉,白棋应对自如,化其攻势于无形,且守势中隐含攻势。黑棋占尽”金角”之利,中路却失之威猛有余,沉稳不足,错失绝杀机会。最终不过以半目胜之。”
    康熙爷微一颔首,”你说得不错。执黑子的是胤祥。这么些年过去,他不失锐意进取之气,朕该当欣慰才是。然而,朕倒要问问你,棋局中的十三阿哥是朕的十三阿哥呢?还是书房中这幅字才是他的本心?”
    我瞧向壁上那幅字,铁笔银勾一首元曲:
    掩柴门啸傲烟霞,隐隐林峦,小小仙家。
    楼外白云,窗前翠竹,井底朱砂。
    五亩宅无人种瓜,一村庵有客分茶。
    春色无多,开到蔷薇,落尽梨花。
    我沉吟片刻,”回皇上,这两样并不矛盾。若皇上需要用他,他便是锐气十足冲锋陷阵的砥柱中流,若皇上只需他安于现状,他亦能自比陶渊明,悠然度日。您是君王,亦是父亲,三纲五常伦理,他是自幼学习贯通于心的。他必须也只能惟您马首是瞻,不是么?”
    康熙爷淡淡道:”听你此言似有怨怼?”我忙答:”不敢。”他微微一笑:”还是那个对朕直言不讳的丫头。朕明白你的意思,这也是朕要的结果。”
    我微笑不言。康熙爷语意微沉:”你们亦欺瞒了朕,依阳是你的女儿是么?朕方才只见一眼便瞧个分明,似足你七分!”
    我心中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