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过两天紫薇住进宫里待嫁,她也要一同搬至公主所,远离新月。修养极佳脾气甚好的晴儿一副逃出生天的样子,把对新月的轻蔑鄙夷和能够远离脑残的庆幸表达的淋漓尽致,由此可见新月折腾人的功力与日俱增呐。
    雨后的天空明净如洗,空气中漂浮着月桂的清香。和嘉浅浅勾唇,双手撑在窗棂边上深深吸了一口清新空气,微眯着双眸感觉清爽的微风拂过面颊的温柔,心里说不出的轻松愉悦。
    一双骨感分明的大手自身后伸出,搂住她不盈一握的纤腰,紧接着一具温热的身子贴了上来,有些重量的头抵在瘦弱的肩膀上。少女纤细娇小的身子嵌在背后宽厚结实的怀抱内犹如小鸟依人,闻着熟悉的龙涎香,内心莫名的满足安宁。
    “今天都做了些什么?”沉稳磁性的男音低柔响起,有种迷惑人心的魅力。
    “弹弹琴,抄抄佛经。怎嘛,大忙人有空陪同小女子谈经论道?”
    “谈经论道就免了,品茶赏花倒是可以。”乾隆盯着眼前珠圆玉润的耳垂,舔了一下,立刻让少女脸红到脖子,仿佛雨后娇嫩的玫瑰红艳欲滴,惹人怜爱。
    眼神顿时变得幽深,他轻轻扳过少女的光洁如玉的下颚,覆上粉润鲜嫩的娇唇,动情怜爱地疼宠一番。
    “讨厌啦,什么赏花……”少女模糊不清的嘀咕被男人吞进嘴中,也不矫情地揽住他的脖子主动回吻。敞开的窗户前两道身影依偎如一体,犹如画卷般温馨缠绵。
    恩爱了一阵子,和嘉嘴唇尽显被疼爱后的红肿,脸上红霞漫布娇艳妩媚,柔若无骨的躺在乾隆的怀里,抓住对方企图潜进衣服里的咸猪手握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把玩。
    乾隆见“阴谋”败露,也不心虚,任由她折腾自己的手,看着和嘉惫懒的模样,总觉得这丫头越来越犯懒了,而且大部分原因是自己惯的。
    “小嘉儿,明儿朕有空,陪你出宫走走可好?”乾隆温柔地询问怀中的人儿,无视御书房桌案上垒的高高的奏折。
    和嘉惊奇地挑了挑眉,“你不是不喜欢我出宫吗。”
    “那是在朕没有随行的情况下。你这丫头就是耐不住无聊的性子,宫中的景色看腻了,就动不动地往外跑,朕当初送你九龙环佩可不是让你私自逃家用的。”提起此事乾隆就满心无奈,与和嘉定情后对她性子了解的越来越深,虽说不论是精明腹黑还是迷糊可爱都只叫他迷恋的更深,但也让他慢慢了解到自家小情人其实很懒惰。这丫头平日里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有时让她陪自己到御花园散散步都推三阻四的,除非必要是恨不得直接在太极殿扎根。可奇怪的是,惫懒如和嘉却对宫外很是向往,经常趁他不注意就往外跑,乾隆有时真想拿根绳子把人绑在身边,这样他就不用提心吊胆某天自己的小女孩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从此一去不复返了。
    “哪有,人家可是经过皇额娘同意,堂堂正正走出宫门的。”和嘉据理力争,绝不接受冤枉。
    问题是你要走皇后她敢拦着吗。乾隆眉毛挑成高低杆,表情纠结。皇后现在不再对他忠言逆耳,并朝着贤妻良母发展。和嘉是皇上最宠爱的女儿,又于她、于永璂兰馨有恩情,对她一些“小小”的“无伤大雅”的要求总是尽力满足,既讨了好又展示自己的慈母胸怀,何乐不为?
    皇后太“贤惠”了有时也是个烦恼。乾隆突然有些怀念从前那个循规蹈矩、不知变通的皇后,至少她降低了和嘉被拐跑的可能性。
    泄气般的捏了捏和嘉的小翘鼻,乾隆摇晃着她问,维扬的语调竟带了些撒娇的意味,“那你究竟想不想跟朕出去?”
    “这个嘛……老实说,京城的大街小巷我都逛腻了,能不能去别的地方?”
    “哦?那你想去哪?”
    和嘉眼珠子转了一圈,突然一亮,抬头期待地看着他,“去江南好不好,我还没去过呢。”当然是指她“沉睡”了几百年阴差阳错进入皇宫以后。
    乾隆想了想,似乎自己也好几年没下过江南了。在拥有了和嘉之后,外头的野花野草都再吸引不了他了。
    “可以是可以,不过最近恐怕无法,待紫薇和晴儿大婚后,朕再带你去。”口头上应着,乾隆已经在脑里策划出巡的章程,务必要给和嘉留下美好愉快的回忆。
    说起来,紫薇她们出嫁后半月便是皇后四十五岁千秋了。和嘉瞅了眼貌若无知的乾隆,这人对事不关己的“外人”还真是冷漠呀。
    是女人都有点小心眼,都希望自己是丈夫心尖尖上的唯一,不愿他与自己在一起时想到另一个女人。和嘉也不例外,笑笑便转移话题,和乾隆讨论起江南美景。
    ☆、第一百一十章
    冷清的大门口屋檐上挂着两个破旧的灯笼在风中颤颤巍巍,台阶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尘,有些裂痕的石阶缝隙里冒出几颗长势喜人的青翠小草。破旧的小小院子一片萧瑟,没有假山流水,没有碧湖锦鲤,只有几株败落的盆栽装点门户。寥寥的几个下人一脸惫懒毫无干劲,打扫的下人坐在走廊矮栏上靠着掉漆的柱子光明正大的打盹,屋檐角落上一只勤快的蜘蛛忙着编织厚厚的蜘蛛网占地为王。
    这是当今五贝子的府邸,没有皇子应当享有的尊荣,败落萧条得路过门口的人都会视而不见地匆匆走过。
    而当今圣上的五阿哥,曾经的隐形太子如今的五贝子卧室,照例响起千篇一律的吵闹声。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难吃得跟老鼠药一样,想毒死我啊!都拿去倒掉换上别的来!”尖锐的女音响起后,接着是碗碟砸向地板的声音。
    伺候女子进食的婢女见怪不怪面无表情,冷漠地回覆:“燕格格,这月您的月银已经用光了,要是想吃点别的,请把钱交给奴婢,奴婢才好准备。”她用着“您”的敬称,但刻板的语气可无半分尊敬。
    “什么月银,我是这里的主子!永琪说了我是府里的主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要吃什么你就买什么,钱不够找永琪拿去。”小燕子理所当然地指使,护着金手镯金项链,满眼警惕瞪着婢女生怕珠宝被抢走的模样就像一毛不拔的守财奴。
    “燕格格,因为需要补充您打碎的器皿用具和修补您卧房的门窗、桌椅,还有买您天天吃的鲍鱼鱼翅,爷给的银钱早就用完了。”婢女慢条斯理背着账本,低垂的眼睑盖住一抹不屑。
    前面点出是她败光所有钱财的嘲讽小燕子没听见,她只注意最后没钱那句话。“怎么会没钱,永琪明明说钱都放在账房,只要我要用尽管取就行了!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们偷偷把钱藏起来对不对!你们这群可恶的小偷,我要叫永琪把你们通通赶出府当乞丐!”她尖着嗓子嚎叫,一脸气愤地桌上的饭菜通通扫落地上。
    婢女不为所动,这威胁的话每天都有,她听得耳朵都长茧了。这女人奢侈浪费,一旦让她出钱立刻变身尖酸刻薄的铁公鸡,扣了他们几个月的月钱不肯给,如果不是卖身契还在小燕子手上,她早就走了。
    永琪一进门便见到满地狼藉,立即皱眉,“又怎么了?”
    “永琪你来得正好,这死丫头竟敢给我吃这些连猪都不吃的东西,实在太可恶了,你一定要重重惩罚她!”小燕子一见到永琪立刻扑上去恶人先告状。
    永琪看了眼地上的米饭和没多少油水炒的蔫蔫的青菜、有点烧焦的炒蛋,很快明了事情经过,眉头皱的更紧,从怀中掏出一小块碎银交给婢女,“你去重新弄份午膳来。”
    婢女接过应了声,目不斜视地退出房间。
    可是小燕子依然不满,“你干嘛要给她钱,她说你放在账房的钱都用光了,哪有那么快的,我看没准是他们起了贼心,把钱都偷走了。”
    “那你是要赶她出府吗。现在府中就剩她一个婢女,赶走了她难道让那些奴才或者厨娘来服侍你?”永琪不冷不热瞥她一眼,淡淡道。
    小燕子没发现对方的冷淡,不以为然地说:“那另外再找人来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永琪听着她骂骂咧咧地咒骂下人,神情是异于以往一听说小燕子被欺负立马气冲冲找人算账的淡漠,没有复合她也不打算跟她讨论府中没钱请人的问题,她听不进去,也没意义。
    贝子的月俸是一百两白银,加上出宫建府时带走的赏赐和宫里时不时的赏赐,支撑一个不大不小的宅邸大大小小的吃喝用度日常所需还是勉强足够的。五阿哥圣眷加身的隐形太子时那是自诩高贵不屑俗物视金钱如粪土,后来惹怒圣颜被赶出宫开府,毫无管家理财观念的他依旧故我的花钱如流水。之后因为小燕子而被皇上太后彻底厌弃,只能呆在小小的方寸之地不得外出,但由于有爱人相伴他过得那叫一个滋润甜蜜,被厌弃被圈禁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又因为五阿哥没有娶妻,小燕子便成了女主人。
    小燕子贪财,最爱亮闪闪的金银珠宝,不高兴就乱砸东西,充门面的花瓶古董被全都砸了个粉碎,五阿哥宠着她由着她。早在宫中小燕子享受惯了,什么都要吃好用好,两个挥霍成性的家伙合在一起更加不懂勤俭持家的美德,原本愉妃留给他的私房钱和在宫中长年累月得到的赏赐积攒下的家底渐渐掏光。
    生活不是童话,爱情更不能当饭吃,柴米油盐是一个家中必不可少的。永琪在过了你侬我侬甜蜜的一段时间后,现实的残酷逼得他不得不清醒,然后发现贝子府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了空架子。
    如今的五贝子不再是当初那个光鲜亮丽长辈宠爱人人巴结的五阿哥,没有赏赐,又要忍受内务府那群吸血鬼克扣钱粮,还要面对小燕子无止境的浪费,剩余的那点银钱根本无法支撑府里的开销。正所谓一分钱逼死一名好汉,不想饿死的永琪只能强迫自己用不曾沾过阳春水的高贵十指碰触那些俗物。永琪在不牵扯到小燕子的事上还算有点脑子,先是裁剪府中的下人,侍候皇子宗室的奴才多数来自内务府的包衣世家,但现下的情况却顾不得得罪那些世家,能打发的包衣奴才全打发回内务府,拥有卖身契的基本发卖掉,留下个知根知底的婢女服侍小燕子,再是把没有皇宫印记的饰物卖去大半填补赤字,将名下几块贫瘠的土地廉价租给农民勉强收几个钱填补家用。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勒紧裤腰带,精打细算一个铜板恨不得分成两个用,才没让他跟小燕子饿死。
    只有当过家的人才明了持家的艰辛,然而不管他如何缩衣节食维持这个家,也顶不住小燕子的铺张浪费和破坏力。几个月下来面黄肌瘦不复从前风流潇洒意气风发的永琪总算深刻体认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的幸福,对比之下自己的决定又是多么的愚蠢。
    扫了眼小燕子身上穿金戴银活像暴发户俗不可耐,而她无师自通用所有知道的刻薄语言咒骂下人的尖酸样子哪儿还有原先令他迷恋的灵气可爱。那些金项链金手镯金戒指是在他变卖物什时被小燕子霸占归为私人财产,谁敢动她就跟谁拼命,完全不理会府中已经没米下锅的惨况。
    他不是没有要求过小燕子勤俭节约,但一开口小燕子立刻大叫大闹,嚎叫他不爱她了她要离开他这个负心汉云云,吵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并且乱砸东西破坏一切看得见的事物发泄怒气,而他非但不能阻止还得小心翼翼赔不是哄她开心才消停。
    刚开始他还觉得内疚愧对小燕子,是自己没有能力给她最好的生活,但次数多了,难免心底生出几分怨气,埋怨小燕子不体谅他的辛劳。
    距离产生美,尤其初恋对许多人来说都是意义重大美好的,对方很多显而易见的缺点都被自己偏心地美化,而众人意图分开他们反而激起自己强烈的反抗和火热的爱意,铁了心非卿不可。而当如愿以偿,爱情的甜蜜过后,现实又一次浮现,即使开始时能用爱意压下不满怨怼,但日积月累,总有一天压制不下爆发开来,届时连忽视都没办法。
    曾经以为的勇敢善良只在不涉及自己的利益情况下,而她的天真烂漫却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上。小燕子无疑是自私的,她心中最重要的永远是自己,她没有那个头脑设下阴谋诡计,然而为了达到目的她可以用所有她知道的下三滥手段不计一切代价也要得到自己想要的。
    此人只能同富贵不能共患难,就像现在,她肆无忌惮地挥霍浪费把永琪的付出视为天经地义,却吝啬于将财宝交出减轻丈夫的负担。
    只有一个人的付出很难维系一段感情,永琪没有跟小燕子经历过患难中不离不弃的生死与共,对她的爱更多源于自己的幻想,一旦幻想破灭,感情也逐渐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