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派兵救你的是皇上!你应该报恩的对象是皇上才对!还有,皇上赐婚,我心甘情愿,感激涕零,并且无比期待那天的到来!你的关心奴才消受不起,请你停止不必要的举动,那令奴才非常困扰,拜托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骥远不是圣人,忍耐了几个月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什么绅士风度什么礼仪恭敬全部抛开,口气十足恶劣。
新月顿时如遭雷击,哭红的眼睛睁的老大,惊愕迷茫不敢置信地看着骥远,就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对于新月来说,她的心虽然一直在努达海和骥远之间徘徊不定,可是私心里早已将他们两人归为私有物,不管最后选择了谁,另一个都理所应当痴情守候自己的才对——至于努达海父子究竟喜不喜欢她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或者说这人根本就认定他们理所当然都爱自己到要死不活的地步。新月也曾想过,努达海已经有了雁姬,善良美好的自己不能去破坏人家夫妻感情,于是忍痛放弃努达海转而把心思投向骥远。况且嫁给了骥远后她就是努达海的儿媳妇,儿媳服侍公公天经地义,既能不伤害骥远又能报答努达海的恩情,完美极了。新月为自己两全其美的好主意沾沾自喜,然而皇上的一道圣旨打碎她的美梦——骥远要娶别人了!这怎么可以!!为了两人的“爱情”,新月决定奋起抗争,谁都不能抢走她的骥远!
但新月想要捍卫自己的美丽动人的爱情,也得看男主角配不配合。骥远一番直白到明显透露出厌恶的喝叱就像一把锤头将她自以为是的梦砸成了碎渣子,跟预想中巨大的反差叫新月顿时傻了。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新月失魂般地摇着头喃喃,脸色雪白如纸,迷惘的眸子布满水汽,仿佛被世界遗弃楚楚可怜的表情让骥远生出些许罪恶感,不由得反省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毕竟人家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他不该用如此恶劣的语气说话的。
“格格……”骥远流露出一丝不自然,想安慰她又怕被误解,不过很快骥远便后悔自己一时的心软。
新月直勾勾盯着骥远,他脸上闪过的犹豫很自然地被她理解为懊恼自己的失言和怜惜她的情绪,立刻精神一振,眼中闪耀出光彩,“骥远,我明白的,你的心意我通通都明白!皇上赐婚你若是拒绝就是抗旨,会连累将军府上上下下,也会连累到我。你是为了责任,为了保护我,才不得不违心说出这番话来拒绝我!你是那么善良,那么体贴,你硬逼着自己伤害我,我不怪你,因为你的心更苦、更痛!”
“……”骥远默了。
“……”永瑢等人囧了。
这是什么神逻辑!
永璧终于回过味了,结合新月的话骥远的表现紫薇的情意,感情是场狗血三角恋啊!不过骥远已经和新月勾搭上了,竟然还敢招惹自家妹妹。不可饶恕!永璧立刻怒了。
——永璧下意识忽视掉是紫薇与骥远相识在先并且是紫薇先行芳心暗许的,骥远躺着都中枪。
“他他拉骥远!你竟敢背着我妹妹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你对得起我妹妹吗?!(好混乱的关系= =)”
骥远看着横眉竖目的永璧有苦难言,自暴自弃地想着明年的今天就是自己的忌日了。
雁姬见儿子蒙受不白之冤,不干了,急忙跳出来澄清,“贝勒爷息怒,这都是场误会。骥远与新月格格只是奴才跟主子的关系,两人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私情,整个将军府都可以作证,您千万别误信小人之言呀!”说着,狠狠瞪了新月一眼,恼恨为什么不早点将新月赶出家门。
但新月完全没发现雁姬的瞪视,一心要把自己的恋慕、自己的爱情公诸于世。膝盖一转跪向雁姬,眼泪扑簌簌的滚落,眼中却燃起两簇熊熊火焰,决绝地说:“雁姬福晋,我知道你一直都不喜欢我,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骥远呀!我永远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他将险些落入河中的我救起,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就像天神下凡拯救了无助弱小的我!从那天起,骥远在我的心中,就成了我的主人,我的主宰,我的神,我的信仰,我情之所钟,心之所系……我已经深深爱上了骥远,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心!哪怕所有人都反对,哪怕所有人都要拆散我们两个,我付出的爱永不收回,永不悔改!”
好一番深情告白!好一句永不悔改!
雁姬头脑一阵眩晕,眼前阵阵发黑,努达海急忙扑过去搀扶住她,小心翼翼扶她坐下,焦急关切之意溢于言表。新月动也不动地瞅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瞧着努达海对雁姬的悉心照顾却对遭受委屈的自己不闻不问,不禁怨气突生,眼神越发哀怨。
永璧虽然生气,但也只是不满骥远在和薇嫁过来前与其他女人纠缠不清,毕竟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他阿玛对自家额娘鹣鲽情深不也有两个侧福晋?永璧对新月的话半信半疑,毕竟一个黄花闺女胆敢在众人面前抛下矜持宣扬自己的爱情是何等需要勇气的事情,何况是个金枝玉叶的格格。感情是双方的,能让新月如此死心塌地爱着骥远,连清誉都不顾,若说其中骥远和新月一点关系没有鬼都不信。永璧对骥远的印象立刻降为负数,并且贴上“负心汉”、“沾花惹草”、“抛弃糟糠攀高枝”等标签,甚至决定回去后立马跟阿玛阐明一切,就算解除不了婚约,也定要好好调/教一番,否则将来紫薇嫁进门肯定受委屈。他恼怒地瞪了骥远和新月这对“狗男女”一眼,也正是这一眼叫他发现新月的不对劲。
那哀怨忧伤的目光他不陌生,每当他陪着妻子情意绵绵的时候妾侍就是用这种眼神偷偷摸摸地瞅着他,明摆着就是吃醋嫉妒。如果她看的是骥远他可以理解,但这目光投注的对象却是努达海就很有问题了,努达海体贴自家福晋她幽怨个什么劲啊!
永璧不是傻子,相反他的观察力跟他阿玛一样敏锐,心下一凛,直觉有鬼,尤其在努达海亲手问雁姬喝茶顺气时新月脸上极力克制依然显露痕迹的嫉妒怨恨表情,一个荒诞无稽的念头油然而生,永璧惊愕得瞳孔紧缩的模样就像看见了史前恐龙复活。
永瑢也被新月的豪言壮语憾住,不过他比陷入妹控模式的永璧理智冷静多。新月虽然口口声声说她和骥远两情相悦一往情深,可是骥远和努达海等人脸上的厌烦连掩都不想掩,一副不待见新月的样子,极有可能是新月一厢情愿。不过内情为何有待考究,当下最重要的是不能再让此女继续败坏宗室格格的名声。
“新月格格,你的勇气与觉悟实在令本王刮目相看,不过你不觉得,在热孝期间谈情说爱,对你父母是非常不敬不孝的行为吗?”永瑢眯着眼,居高临下,似笑非笑地俯视跪上瘾的新月。
☆、第一百零八章
新月打了个寒战,脸上的血色瞬间退得一干二净,眼神凄迷地盯着永瑢,一副“你怎么可以误会我伤害我”摇摇欲坠的模样,“王爷,新月对骥远怀抱着无限感激,别说是真心,就是以命相许新月也在所不惜,相信阿玛额娘一定能够理解我的。我们的爱情是那样纯洁无暇,神圣美好,为何你要说的如此不堪?”
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女儿,一出生我立刻把她扼死在襁褓里!永瑢无言的揉揉眉心,他想他明白当初和嘉面对白吟霜的感受了,养女儿不如养只畜生,还是说异姓王出品的格格都是这种极品?可是晴儿跟兰馨很正常呀!果然还是教养问题吧。
下定决心回去后加大力度教育孩子,还要多关心孩子的心理,务必把脑残因子扼杀在摇篮里!
“既然新月格格执迷不悟,本王再说什么恐怕你也听不进去。这样吧,你随本王进宫,有什么不满、不忿,尽管向皇上、太后诉说。你意下如何?”至于进宫之后能不能再出来,就不是本王能管的了。
永瑢笑的和蔼可亲,看不出他心里想的跟脸上的笑容完全相反。
新月眼睛叮的亮了,太后那么仁慈宽厚,肯定会成全她的。当下也不哭了,愁容换下挂上急切期盼的表情,连连点头,“我去我去!我现在就回屋换衣服,随您进宫!”生怕他反悔似的,新月拉了云娃立刻兴冲冲地跑回望月小筑。
永瑢笑容满面的回头,努达海和雁姬张口结舌惶惑焦急,骥远多了些如丧考妣的沮丧,无语望苍天——为什么他想娶个媳妇这么难呐?
永瑢视而不见这家人的坐立不安,悠哉悠哉地坐回椅上,端起茶杯轻啜,遮住微翘的嘴角。
慈宁宫
乾隆和太后并排坐于上首,新月形单影只地跪在大殿中央,所有宫人都守在门外,气氛冷凝。
从永瑢带她进宫,不知向乾隆说了什么,乾隆便将她带到慈宁宫,命令她跪着,然后像遗忘了她一样陪同太后闲话家常,直到太后一头雾水地问及新月,乾隆才把目光转向她,黝黑深邃的眸子不显一丝感□彩地盯着她,直把她看得心虚腿软,满头大汗。
许久,乾隆慢条斯理品尝完六安瓜片,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相触发出轻微“咯”的声响,却把新月惊得差点跳起来,单薄的身子弱不禁风似的摇晃了下。
“新月,听说你对朕让他他拉骥远迎娶和硕和薇格格之事,有意见?”乾隆语音轻柔,听不出半分不满。
新月再傻也知道质疑圣意是多大的罪名,慌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骥远不能娶别人呀!”
“哦?这又是为何?”
“因为骥远喜欢的人是我啊!”新月冲口而出,太后立刻明了乾隆的来意,一脸恼火地拍了桌子。
“荒唐!好你个他他拉骥远,奉旨抚孤,竟敢心存不轨,借机勾引守孝中的格格,真真是胆大妄为!”太后完全忘了新月入住将军府是她一手促成的。
新月被太后凌厉的眼神吓到,惊慌失措地申辩,“不是的不是的,骥远没有勾引我,他对我向来是发乎情止乎礼,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太后娘娘您千万不要误解了骥远呀!”
“那你们就是孝期苟合,秽乱王室,不忠不孝,不贞不洁,更是混账至极!”太后的确是想拉拢新月,借着体恤异姓王遗孤搏个仁慈美名,即使不齿新月的作为,但为了大局着想她也会悄悄帮新月把事情抹平了。然而现在事情都闹到皇上面前,太后想包庇都不可能,那就把错误全推到新月和骥远身上,把自己摘出来。
新月顿时露出被侮辱的表情,她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能理解他们呢?难道真爱有错吗?骥远不在她身边,努达海也没能陪伴她为她遮风挡雨,只留下她一个人承受苛责。她觉得自己像被世界抛弃一样,凄楚悲凉之感涌上心头,眼泪滚滚落下,晶莹的泪珠衬得柔弱清秀的小脸楚楚可怜,令人不忍。
但她这般作态却没得引起上面两人的怜惜。乾隆很清楚新月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暗卫早就将新月在将军府的行为一点一滴记录成册上报与他,在越来越厌恶新月的同时他很满意努达海跟骥远没被女色所惑,脑子不清楚闯下大祸。自然的,他不可能听信新月的一面之词就定了骥远的罪。不过也是时候解决了,否则等紫薇嫁过去,谁知道新月发疯大闹婚宴。
无视下面新月哀怨控诉的眼神,乾隆不温不火地说道:“你说你和骥远真心相爱,可朕接到的消息,却是你一厢情愿地缠着对方,人家根本就从未对你表露过什么,甚至为了避嫌,经常夜宿军营不肯回家的。”
新月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相信,“天哪,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造谣污蔑我、污蔑我和骥远之间的感情?就因为我们相爱吗?”
“是不是污蔑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以为你的那点心思没人知道吗。”乾隆嘴角微扬,只是单纯做出笑这个表情,却令新月遍体生寒,“从荆州事变,努达海率领军队将你救起开始,你口口声声说要报答努达海和骥远父子俩的救命之恩,身为女子却不顾自身清誉,经常孤身一人半夜跑到将军帐篷前期望与恩人们偶遇。进京后,你承蒙太后怜惜,如愿以偿住进将军府,不好好呆在自己院子里为尸骨未寒的父母兄弟诵经祈福,反而命贴身奴才时刻留意努达海跟骥远的动向;你贵为王府格格,十指不沾阳春水,却心甘情愿下厨做羹汤给辛苦劳碌的骥远补身子,差点没把厨房给烧了。你说你喜欢骥远,亲手缝制的第一件长袍却是送给努达海,并附上短笺一张,字里行间无不缠绵悱恻,道尽了少女怀春的萌动和心愿。”乾隆如数家珍,虽然在揭露别人的隐私,却一点惭愧心理都没有,声线无一丝起伏,平淡如无波古井,却蕴含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严,叫人无法质疑其中的真实性。
乾隆的长篇大论太后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味乾隆话中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