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松话音刚落便有笛声响起,这笛声仿佛是从地狱传来的,被风带到了山谷里,听了让人觉得遍体生寒。
周围除了风声和笛声再也没有其他。
大地在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只手猛地从地下伸出来抓住了一个人的脚踝!
接着无数只手从地下伸出来,地下埋着的东西终于完全出现在十三盟那些人的眼前。
那都是些什么啊!那些应该不是人吧,人怎么会没有任何表情,怎么可能把人活活撕裂!
十三盟的人疯了一般嚎叫,疯了一般用剑去砍那些药人,可是却没有什么用,他们被撕碎,被杀死。
在外围埋伏着的人见了这般景象,手脚都在抖,他们拿不起剑哪里能做什么?
也不知是谁最先爬了起来跑了,剩下的人如梦初醒般纷纷爬了起来,向着和风岐谷相反的方向跑了。
可是他们都没有跑过一道由药人围成的墙,他们全都死在了那里。
北堂松脸上有笑容,他想这以后南碧城便是他北堂家的天下了。下一个目标他便是公孙容手里的图,然后是三苗族的图……
忽然有笛声响起,这笛声和北堂瑶的笛声很像,可是仔细听又有些不同,尖利处压过了北堂瑶的笛声,低沉处也比北堂瑶的笛声要稳,虚空中仿佛有两股力量在较量,你来我往,扭成一团。
而那些药人竟然停止了攻击,他们仿佛断了线的木偶一般双臂吊在肩膀上,在山谷里游荡。
这样的变化实在太过让人无法反应,北堂瑶看着对面的树林,“哇”的一声呕出一口血来,笛声也停止了。
51、你是鬼我也是鬼 ...
北堂瑶被那笛声激得内力翻滚,竟然是有些支撑不住了,可是那笛声并没有停住,调子忽然拔高,尖锐如嘶鸣,那些药人听后一瞬间都抬起了头,他们无神空洞的眼睛诡异的看向了众人。
笛声又忽然加快,那些药人箭一般冲向北堂家这边。他们仿佛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想要撕裂所有的东西。若是他们真的冲过来恐怕谁都不是对手。
北堂瑶心中大感不妙,知道这些药人已经被别人控制住了,她忙将那笛子放在嘴边吹奏了起来,却只是让那些药人稍稍减缓了速度。
对方的笛声也变了,盘旋在风岐谷上空不散,仿佛是一柄剑从那上面俯冲了下来,直直刺入北堂瑶的胸口。
北堂瑶不敌,呕出一口血来,可是她不能停,她一停那些药人便会冲上来杀了北堂家的人。她吐出的血沿着笛子滴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那些药人已经爬到了他们脚下,马上便要爬上来,只是因为北堂瑶的干扰才让速度慢了下来,可是显然那人并不想与北堂瑶多做纠缠,笛声毫无预兆地幽怨了起来。
这幽怨像是一味烈药,激发了那些药人的野性。他们都是被杀害的,虽然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可是死前的那股怨气却依旧停留在身体里。
这笛声让他们发了疯,无论北堂瑶的笛声如何干扰再也无法阻止他们。
可是北堂瑶并不想放弃,她要为身后那些人的离开争取时间,她的手握紧了笛子,胸中憋着一口气,此时太阳已经升起,照在她满是戾气的脸上,也照在这一片满是尸体的荒野。
“嘣。”
接着又是嘣嘣的几声,北堂瑶手中的笛子竟然生生断裂开来,同时她再也压不住胸中的那口气,喷出一口血来。
“瑶儿!”北堂松急忙扶住她,趁那些药人没有爬上来将她带到了别处。
其他的人也急忙往后撤退,可是那些药人的速度实在太匪夷所思了,走在后面的人很快便被追上,然后被药人们围住撕碎。
原本他们都是气定神闲的猎人,如今他们都是逃跑不及的猎物,这样转变实在太快了!
*
这些药人只听笛声的指挥,如果不能止住笛声,他们迟早都会被杀。北堂松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在众人都忙着对付药人时他已经在寻找那笛声的所在。
他一直知道公孙容和公孙清一定会来捣乱,他甚至知道前些日子十三盟和北堂家的事情他们二人也在推波助澜,他还知道北堂家的那把火也是他们放的。
可是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猜测对方下一步会做什么的感觉,就像是在赌博,他一向喜欢赌博。
而且他从来没有输过。
可是这一次的变 故他却没有料到,他没料到碧水教的人竟然会来,竟然会掌控了药人。他只没料到这一点便使自己处于劣势,若是不快些挽回只怕先前做的都要付之东流。
可是他并没能找到那吹笛的人,却找到了公孙清。
“我就知道是你们。”
“北堂家今天会从这世上消失,你会亲眼看着它消失。”
“北堂家消失不消失现在还是未知数,可是你们公孙家已经消失了。”
公孙清好像是微微笑了一下,可是又好像是没有笑,手中的剑一寸寸地抬起,指着北堂松,“你一定会为你曾经做过的事情后悔。”
他话音未落人已经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北堂松,他没有给自己留有一丝一毫的余地,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北堂松也是有准备的,剑尖横挡削弱了公孙清的攻势,却不能完全止住,只能借力向后退去。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紧逼不舍,一个在退避中寻找反击的机会。
*
北堂瑶躲在暗处,调息许久终于稍稍好了些,可是却被那远处的笛声搅得心神不宁。她提气跃到高处,果然见到那些药人像是疯了一般杀人,耳边都是人们的嚎叫声。
她知道若是不快些阻止那笛声恐怕这些人都要死了,她们北堂家恐怕也就毁了。她修习掌控药人的魔功已经有五年时间,可是现在吹笛的那人恐怕高她不知多少。
她在树林里快速移动,终于越来越接近那吹笛之人,只要控制住那人,这一切就都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
可是她并没有想到会在那人旁边看见公孙容,而公孙容也看见了她,面上一丝一毫的表情也没有。
她便也不扭捏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公孙容,竟然是你。”
“拔剑。”
北堂瑶眼中的光猛地一闪,然后又暗了下去,“我从来都不用剑,我是用刀的。”
公孙容依旧是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眼前这个人是个陌生人,仿佛这个人没有喜欢他十年,仿佛这个人没有追着他天南海北地跑,仿佛这个人也没有杀害他公孙一家。
公孙容这样的漠视远比他的恨让北堂瑶怨恨,她想,不能得到他的爱,得到他的恨也是好的,可是现在他连恨都不施舍给她了。
她使弯刀,很少有姑娘会用弯刀当做武器,因为弯刀太容易伤到自己,可是她喜欢用弯刀,而且是双刀。
她的眸子映在刀上,仿佛更加的狠利,一瞬间出刀进攻。身体在空中旋转,双刀同时蓄满了力道向下劈去。
“叮!”
刀和剑的撞击太过猛烈,甚至撞出了肉眼可见的火星来!
剑和刀直接对碰本来应该是吃亏的,可是公孙容那一柄剑竟然丝毫 也没有颓势,甚至仿佛再以万钧之力加诸其上也依旧如此。
北堂瑶一击不成立刻翻身跃起,落地后几乎是丝毫都没有停顿地攻向公孙容,可是依旧被阻。她回身,手中的刀撕裂了空气,直插公孙容胸口。
她的人是凌厉的,甚至连头发也是凌厉的,可是她的刀并没能刺进公孙容的胸口,而是生生被折断在了半路。
公孙容手中握着那折断的刀尖,丝毫怜惜犹疑也没有,反手划上了北堂瑶的脸。
北堂瑶惊叫一声,捂着脸退后了两步,却听公孙容略微带了些轻蔑的声音,“你的刀倒是很快,可是你不够快。”
“公孙容你竟然划伤我的脸!”北堂瑶一向重视自己的脸,这一刀和划伤她的心也差不多了。
“我不止划伤你的脸,我还要要你的命。”这一次公孙容先出手,他的剑光漫天飞舞,根本看不清哪里是剑哪里是人,北堂瑶一时不查,脖子被划伤了,血从伤口流出来,滴在她本来就鲜红的衣衫上。
她疯了一般用刀去抵挡,用刀去砍公孙容,毫无章法可言,却伤不到他分毫。
“哐。”手中的刀掉到了地上,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不可能!这不可能!她不会输给公孙容,她不会!
她不会输给任何人!
她忽然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猛地刺向了公孙容。公孙容躲闪不及,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
北堂瑶趁机又攻了上来,公孙容急退,并没有再让北堂瑶伤到。这时北堂瑶猛地前扑将过来,公孙容双脚用力,整个人像是白色的鹏鸟一般掠起,在空中转身,落地时他的剑已经在北堂瑶的脖子上。
只要北堂瑶稍稍移动便会身首异处,北堂瑶不甘心,她不甘心,可是她动不了分毫。
“公孙容你对我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在意,你就一点都不喜欢我吗?”她想如果他有一丝丝地喜欢她也好,那样她即便是被他杀了也是心甘情愿的。
“是,一丝一毫也没有,一点也没有。”公孙容的剑稍稍抬起来一点,声音清冷,“我甚至也不恨你了,我只是想你死。”
“呵呵,你竟然不恨我,你怎么可以不恨我,你不爱我就要恨我!”北堂瑶笑得凄厉,头发披散下来,当真有些像从地狱爬上来的厉鬼一般。
“你这样的人,连恨也是多余的。”
“不,我不相信你不恨我,你是恨我的,你一定是恨我的!”
公孙容出手如电点了她的穴道,此时笛声也已经停了。
佐屏把墨绿色的笛子收进袖子里,对公孙容拱拱手,松了口气道,“公孙公子,我的事情已经结束。”
北堂瑶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事情已经结束 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来告诉她!
公孙容并没有让她疑惑很久,一种笑容蔓延到他的脸上,看了让人觉得浑身发冷,他提着北堂瑶掠过树林,眼前便出现了风岐谷。
他将北堂瑶放在最高的地方,看着下面那些断肢残骸,声音竟然一点起伏也没有,“你要看仔细,这是你们北堂家的人,他们全都死了,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