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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次事情过后,那些武林人士仿佛是一同约好吃了什么坏东西,统统都病了,多半都已经离开了北堂家,也让北堂家同十三盟之间的对峙少了许多底气。
    已经是年底,可是南碧城却愁云惨淡,每天都有十三盟和北堂家的人在街上发生冲突。
    因为家里的年货还没有买,阿花即便是害怕也不得不到街上买些东西了,她按照单子买全了东西便准备回家来,谁知却听远处传来人们的喊叫声和惨叫声。
    她一慌,心想八成是碰上了两方人马在打架,可是她的手脚都吓得不听使唤,眼看那一群人就冲过来了,她马上就要被他们手中的刀枪淹没!
    “走!”她被人推了一把,手脚仿佛也听使唤了,慌忙跑开了。
    等她跑远了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是一片混乱,可是有一个人很奇怪,他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可是在那样的动乱里竟然一点都不慌张,甚至有些兴奋的样子。
    刚才是不是他推了自己一把?那人忽然转头看向阿花,吓得阿花赶紧拐着小篮子一溜儿烟跑掉了。
    *
    转眼新年,十三盟和北堂家的争斗总算是短暂地平静了下来。
    大年夜当晚街上都是灯火,人们一扫往日的抑郁,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是笑着的,他们希望新的一年可以平静安宁。
    公孙容和公孙清两人吃了年夜饭便出门走走,街上人来人往,每个人都笑着,可是他们两个人却像是完全隔离了出去,两人漫无目的地走,最后竟然来到了护城河边。
    有人在放灯祈求平安,河灯顺着护城河往下漂游,整条护城河都被河灯映得亮亮的。河流延伸到多远,那灯就漂到多远,所以连远处的旷野也被灯光照亮了。
    城里城外都是亮晃晃的,橘黄色或者金黄色。
    从远处看南碧城仿佛整座城都燃烧了起来,可是有两个人,不在这座城里……
    50、最后的决战之期 ...
    “你大嫂最喜欢这样热闹的时候了。”
    这是公孙家出事之后他第一次提起自己的妻子,怀念而爱慕的语气。公孙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在家里同他们一起过年,他也不是很熟悉大嫂是什么样的人。
    可是听公孙清这一句话,他便仿佛看到了一个温婉美好的女子,在这样热闹的时候,笑意盈盈的样子。
    他忽然开始后悔,那么多年的时间他竟然都没有回家过过一个年,那么多个年他是如何过的呢?他是在回家的路上,还是在离家的路上,或者他只是停在某一处做他那虚幻的江湖梦?
    那么多年,他哪怕只回去过一次年该多好,多好。
    以后只怕每次过年都要这样想了吧。
    此后不见当时月,岁岁年年。
    *
    初一半夜,北堂山庄失火,火势很快蔓延开来,半个山庄仿佛笼罩在红色的晚霞里,只不过这晚霞是不祥而血腥的。
    没有人料到会有什么东西从这场大火里爬出来,火势蔓延到东面一栋小楼的时候,忽然有急促的笛声响起来,那栋小楼仿佛躁动了起来。
    “哐哐,哐哐!”
    那楼里好像有什么人在捶着门,那门板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竟然生生从门框上断裂下来,一瞬间门里面的东西如洪水一般涌了出来……
    那是一群行尸走肉,他们疯狂地冲出了小楼,小楼轰然倒塌,压住了那些还没有跑出来的药人。
    那些跑出来的药人嘴里“呜呜”地叫着冲进人群里,他们一边叫着一边用锋利的爪子抓伤周围的人。
    “啊!药人!是药人啊!大家快逃……”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看见自己的身体倒了下去,他的头原来已经和身体分裂开来!
    人群发出阵阵惨叫,他们想逃,可是北堂家的门已经关上了,一个人也别想出去。
    北堂松站在一栋即将倒塌的高楼顶端,半闭着眼看着下面那人间炼狱,他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的笑意。
    “真可怜。”
    阴影中的男子好像是嗤笑了一声,“我可不认为北堂帮主会有怜悯之心。”
    “你的确了解我,所以你控制了我这么久。”
    “不过现在似乎已经不行了。”
    “我怎么觉得是你觉得我们北堂家已经没有什么用了,所以才放手让我们自生自灭呢?”
    男子吃吃笑了起来,“其实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分道扬镳之后我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北堂松也笑,颇有些好奇,“只是这么久我还是不知道你究竟想得到什么,我知道你想得到那图,但是另一样你想得到的东西是什么?”
    阴影中的男子没有动,也没有笑,“我该得到的东西。” 这场火来的太过奇怪,让北堂家措手不及,可是这场火也给了北堂松一个契机。
    他用这场火看出谁是站在北堂家的一方,谁是犹豫不定的,而犹豫不定的人,都死了,别人只知道那些人死在那一场火里,却不知他们并不是被火烧死的。
    *
    男子身穿灰衣走进了巷子里,他走的很快,因为他觉得背后有一个人跟着,他想甩开那人,却被那人叫住。
    “清!”女子有些急迫地喊了一声,却只敢站在那男子身后三丈的距离之外。
    她看着男子的背影,是她所熟悉的那个人的,眼睛竟然模糊了,她只是听到江湖传闻说有人在南碧城见到了公孙清,便快马加鞭赶了半个月的路找来,终于在这时这刻找到了那个男人。
    “清。”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庆幸,还有一些豁然。
    “霜晚,你竟然来了。”
    “你没死,真好。”平日干练冷静的女子几乎就要哭出来,可是却终于是没有哭。
    两人保持着三丈的距离,男子微微笑着,“是,我还没死。”
    几日之后,南碧城来了一批奇装异服的人,看起来应该是从塞外来的,不过那些人好像特意不去惹人注意,很快便换上了南碧城的衣服,消失在市井间。
    这些人正是碧水教的人,白霜晚与那碧水教主颇有些渊源,这个忙碧水教主倒是愿意帮的。
    一行人按照白霜晚给的地址找到了地方,白霜晚正在熬药,她以前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看起来有些笨手笨脚的,很是狼狈。
    佐屏看着满脸都是汗和黑灰的女子不知该不该上前,他虽然是受教主的命令来帮白霜晚的忙,可是他也知道白霜晚平时极为注重形象,自己若是此时上去是不是要被她记恨?
    他正在踌躇是不是要上前搭话,白霜晚却看见了他,满脸惊喜,“佐屏你们竟然这么快就到了,真是太好了!”
    佐屏右手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然后手掌放在胸口,低垂着头,“奉教主命令特来协助姑娘。”
    “行了行了,你们那多事的教主现在不在,你也不用行这劳什子的礼。”白霜晚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又对他招招手,“跟我来吧。”
    佐屏有些尴尬地直起身来,跟着白霜晚往后院走去。
    白霜晚带着佐屏进了一间屋子,那屋子里都是药味,想来是屋子里住的人经常喝药的缘故。
    佐屏见那床上半躺着个白衣的男子,脸上都是伤痕,有些可怖,可是却并不令人害怕。
    “麻烦你了,霜晚。”
    白霜晚挑眉,要笑不笑的样子,“我怎么觉得你和公孙容都把我当成老妈子了,要是真的觉得麻烦我就别总是受伤,我熬药都熬得要吐了!”
    白衣男子听她这样说,脸色丝毫不变,“那你大概是世上最年轻貌美的老妈子了。”
    “就会避重就轻。”白霜晚稍微侧身把佐屏露出来,“他是碧水教左护法佐屏,我之前跟你说过。”
    佐屏依旧将右手放在左边胸口上,声音一贯的冷硬,“在下佐屏,听凭公子吩咐。”
    公孙容正直了身体,有些惊奇,“碧水教主竟然派了左护法来么!佐兄不必拘礼,以后的事情还要多麻烦佐兄。”
    佐屏稍稍点头便不再言语。
    “不派他来还能派谁来,要让药人反噬这样的能力,除了教主本人就他可以了。”提起碧水教主,白霜晚脸色似乎十分不好。
    “以前听说碧水教会制作药人的巫术,我还只当是谣传,并未当真,现在才知道竟然是真的。”
    “这制作药人之法还不是碧水教主那个疯子发明的,做了那么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性了!”
    佐屏听自家的教主被这样说,那一颗维护主人的热忱的心再也不能平静,可是他对白霜晚很是惧怕,谨慎道,“出发之前教主她曾经让在下转达给白姑娘一句话,她说一直在等姑娘回去继承教主之位,要是姑娘可怜碧水教众,可怜那些被碧水教祸害的人,就赶快回去继承教主之位,结束这一切吧!”
    白霜晚的脸色愈发的阴沉,“那你帮我转告她,那个烂摊子她自己玩吧,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公孙清不了解这碧水教和白霜晚究竟有着怎样的关联,自然不好说什么,可是他看佐屏那一副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却真心地可怜那些被碧水教主折磨着,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人了。
    *
    北堂家和十三盟的战争终于已经到了极致,只差最后的一场生死之战。
    这一次北堂家先出击,他们先是挑了十三盟一个据点,然后把那据点里的几十个人抓走了。
    之后公开在南碧城里发了挑战书,以那几十个人为质,初七于风岐谷,决战。
    因为这挑战书是公开发出的,所以十三盟即便不愿意去也不得不去,他们的人在北堂家手上,若是不去,失尽人心……
    初七,大凶,宜远行,忌嫁娶。
    这一天是大风天气,天未亮,十三盟的人便赶到了风岐谷,北堂家的人还没有到。他们的人并没有都进到谷里来,而是埋伏了一部分人在谷外,待北堂家的人来时便来个里外夹击。
    天渐渐亮了起来,北堂家的人终于出现,可是他们并没有走进风岐谷里面,他们站在一处高地上,眼中满是悲悯地看着他们,仿佛他们已经是胜者。
    “北堂松,你不下来要怎么打!”
    “自然有人跟你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