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走,到门口时夏嘉弦停下来,脸上有些惊恐,“你先进去好不好,我害怕。”
    此时忽然又一声雷,闪电照亮了院子,里面两具黑衣人的尸体便清清楚楚地映在了夏嘉弦的眼里。她尖叫一声躲到公孙容身后,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叫道,“不是我杀的你们!你们千万不要来找我啊!要找就找公孙容好了!”
    公孙容额头上青筋暴跳,恨恨地抓着夏嘉弦的领子进了门。夏嘉弦哪里敢睁开眼,磕磕绊绊总算进了屋子,谁知刚睁开眼便听公孙容有些阴阳怪气道,“你刚才是让那两个人来找我是不是?”
    夏嘉弦哪里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听他一说,心道,该不会是自己一惊吓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她哪里敢承认,又问公孙容,“我们现在就要走么?”
    公孙容毫不迟疑地点点头的,“难不成还要等官差来抓我不成?你快点不要浪费时间。”心里却在想这姑娘小金库现下终于是藏不住了吧。
    夏嘉弦数了数地上的砖,然后用铲子挖了出来,用手在里面掏了半天掏出了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包裹,她小心地拍了拍,一层一层打开。
    公孙容脸上十分正经地悄悄靠近,这一看可不得了,那包裹里竟然都是些小银锭。
    公孙容咂咂嘴,不赞同道,“你的体己钱还不少呢,平时装穷装得还挺像!”
    夏嘉弦见他盯着自己的银子看,吓得赶紧把包裹抱进怀里,背过身道,“这是我攒了许多年的,这是我的,你别看!”
    “好好好,我不看。”公孙容虽是这样应了,却还是一个劲儿地伸头看,急得夏嘉弦都要哭出来。
    “你别看了,你看着我心慌。”
    公孙容佯装不耐,“我不看了,你好了没有?”
    夏嘉弦慌忙应了两声,踌躇了一会儿又转过身,有些羞涩道,“容郎能不能陪我到院子里找些东西?”
    公孙容心想,她多半是要去挖其他的私房钱,于是便应了。
    两人到了院子,夏嘉弦哪里敢看其他的地方,只拽着公孙容的袖子问,“到没到墙根那棵大槐树?”
    “没到。”
    “还没到?”
    “嗯。”
    “现在呢?”
    “到了。”
    可是夏嘉弦也不敢立刻睁开眼睛,伸手摸了摸树干,这才放心。她用铲子把自己早些年埋在树根的小匣子挖了出来,那匣子外面同样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
    公孙容撑着伞,看着这姑娘财迷一般抱着匣子,觉得有些可笑,可是马上又想到她这么些年全靠自己生活,凄苦无依,先前逗弄她的心思便没有了,看看远处对夏嘉弦道,“我看今晚会有大暴雨,我们还是改天再走吧。”
    夏嘉弦一听自然很高兴,惊喜地看向公孙容,眼睛像是上好的黑曜石。
    [正文月亮月亮真明亮]第二日夏嘉弦起来时,公孙容已经把那两具尸体打理好了,她怀疑是不是直接埋在了院子里,想问却怕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到时知道自己日日守着两具尸体过日子,实在太过恐怖。
    昨夜下了一晚的大雨,已经把院子里的血迹冲洗得干干净净,人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现在便是这样,该换厚衣服了,夏嘉弦想。
    公孙容恰好这时梳洗完,夏嘉弦递过一块棉布帕子,他接过擦了擦,忽然听得门外传来的脚步声,他仔细听了听,便放下心。
    不多时,门便被推开了,来人竟然是江律。
    此时江律穿了一身绸面新衣,却是衙门新发的,这衙门不是安平县的衙门,是京城的衙门。
    前些日子江律随京城来的人回了京,那南碧城富商的案子结了之后,因为京城缺人手,他便留下帮忙,任务都完成得十分顺利得体,便因此得了宠信,被调往京城任职,如今是破例请了半月的假,准备把这边事了一了,正好把江大娘也接进京城去享享福,见见世面。
    江律上京时公孙容已经离开,此时见公孙容在自然有些惊奇,“妹夫,什么时候回来的?”
    公孙容见了江律竟然也觉得有些亲切,“刚回来不久,到是听说江兄去了京城办公务,不知为何刚刚回来?”
    江律一听,可算是得了机会,搭着公孙容的肩道,“走走,我们进屋去说,”又回头把包袱递给夏嘉弦,“这是我给你俩从京城带的东西,快接着。”
    三人在屋里说了半天话,多半是江律在说,晚上又由江律做东在酒楼里吃了顿好的。
    江律和两人分开之前,有些微醉对公孙容道,“妹夫,你可要好好对我妹子,我这个妹子她可是世上最好的姑娘!”
    “江兄放心。”公孙容想也未想便应了,应了之后却觉得纳罕,自己这是应的哪门子?
    公孙容和夏嘉弦走在空无一人的巷子里,月亮很亮,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最后重叠在了一起,公孙容忽然觉得有些欢喜,只是不知这是欢喜得哪门子。
    夏嘉弦跟着公孙容,想起昨晚自己一时心急说的那些话,觉得有些臊得慌,如今便想补救补救,“我昨晚说的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那些都是说着玩的。”
    公孙容挑挑眉,心里却不大愉快,那样的话岂是能说着玩的,也太过不负责任了,于是绷着脸不说话。
    夏嘉弦以为他没听见,于是又说了一遍,公孙容还是不理,于是便拉着公孙容的袖子,死活想让他应了,省的以后还要糟心。
    公孙容高出她一头,低头看她竟颇有些倨傲的姿态,伸手拍了拍她的脑瓜顶,“你昨天说了那么多话,我哪里知道你让我忘记的是那些话?”
    “就是……就是我忍不住想……”
    “想什么?”
    夏嘉弦咽了口唾沫,狠狠跺了跺脚,“就是我从来没有忍不住想和你在一起,我……我那时是……是在说胡话!”
    夏嘉弦说完这些,便梗着脖子,像是一只等待屠宰的兔子,可是屠夫却一直没有说话,她偷偷抬头去看,公孙容垂着眼睛,面上有些不悦。
    他把手放在了夏嘉弦的脖子后,声音很温和,“你再说一遍我听听。”
    夏嘉弦背上的汗毛感受到了公孙容的杀气,全都立了起来,夏嘉弦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只呵呵地笑。
    公孙容稍稍收敛,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的脑袋瓜不错,很圆。”
    夏嘉弦想,公孙容莫不是想把自己的脑袋拽下来当球踢,急忙道,“不圆!一点都不圆!它是扁的,你看,它真的是扁的,扁得就像……就像……”夏嘉弦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是扁的,恰好此时月亮从云里出来了,于是抬手指了指月亮,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扁得就像天边的月亮。”
    公孙容狠狠弹了弹她的脑袋,面色不悦,“我说是圆的就是圆的!”
    夏嘉弦吃痛,嘶了一声,马上改口,“它是圆的,你说是圆的就是圆的,可圆可圆了。”
    “圆得像什么?”
    “像……像……像天上的月亮。”
    “你说让我忘了那些话,好像有些问题,”公孙容沉吟半晌,继续道,“就像你那时故意在我胸前绣了个小鸡吃米图,然后你说让我忘了那是一副小鸡吃米图,我是不会忘了的,因为即使把线拆掉,还是会有痕迹,即使没有痕迹,我还是永远都记得有个坏姑娘在我的身上绣了那样一副东西。”
    “唔。”夏嘉弦有些心虚地点点头,恨不得把头别进裤腰带里。
    公孙容见她有些觉悟了,又道,“所以你说对我动了心思,你说想和我在一起,你说了,我听到了,也记住了,说不定我也动了心思了,现在你又说让我忘了,你这样虎头蛇尾的做法是不对的,你说对不对?”
    夏嘉弦被他绕得糊里糊涂,只得点头,“唔。”
    公孙容又道,“那你没有什么话要问我么?”
    “唔,是要问你……有没有动心思么……”
    公孙容点点头,颇有些赞赏,“看来你还没有糊涂,那你要不要问?”
    夏嘉弦点头又摇头,摇头又点头,然后点头,摇头,点头摇头。
    公孙容开始还看得津津有味,可是渐渐呆若木鸡,原来女人多变竟然就是这样。
    “夏嘉弦你到底要不要问!”
    夏嘉弦终于停下,又茫然又惆怅又委屈又凄苦地看他,“我……你……我们,我不知道。”
    公孙容抬头看了看月亮,他想今晚的月亮真是寂寞的月亮,然后恨恨对夏嘉弦道,“我动心思了,我动了!”然后甩袖离去,只不过步伐有些凌乱,有些匆忙。
    夏嘉弦抬头看了看月亮,又圆又亮,看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公孙容刚刚说了什么,可是他人已经不见了。
    寂寞的月亮,寂寞的夜,寂寞的街道,果真是寂寞如雪啊。
    夏嘉弦本来还有个问题想要问公孙容,谁知等她到家,公孙容已经睡下了,可是她心里有事哪里睡得着,于是在地上踱来踱去,有时还趴在屏风上看公孙容醒没醒。
    公孙容本就是装睡,被她这样盯着哪里还能挺得住,于是假装刚刚醒来去下地去喝水。
    他刚坐下,夏嘉弦便把水杯递了上来,有些扭捏问道,“容郎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么?”
    公孙容不甚清晰地应了声,低头去喝水,他觉得夏嘉弦接下来会有很多问题要问,谁知她问了这一个问题便上|床睡觉去了。
    公孙容瞪着屏风,恨不得把屏风瞪出一个窟窿来,这姑娘在地上长吁短叹地踌躇了半宿,感情就是为了问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枉费他自己想在床|上想了半宿,咬碎了半口的牙!
    第二日,夏嘉弦像是没事人一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弄得公孙容心里很不是滋味,寻了空凑到夏嘉弦身边道,“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夏嘉弦愣了片刻,然后恍然大悟道,“明天我要去集市摆摊,你去不?”
    公孙容还不死心,又道,“我昨晚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夏嘉弦点点头,继续做手上的工作,“记得呀,怎么了?”
    公孙容咬牙,又咬牙,再也说不出话来,恨恨地转身走了。
    夏嘉弦这才抬头,十分无辜地撇撇嘴,“谁让你那天欺负我,赶我走来着。”
    因为这几日正逢姻缘娘娘的寿辰,所以西市的店这几日都是通宵营业,江律约了两人晚上去看灯,所以夏嘉弦早早做好了晚饭,只等江律来找。
    天黑了之后,江律便来找两人,三人徒步往西市走,谁知行到半路忽然听到了一女子的呼救声,声音甚是凄厉。
    江律一听,瞬时热血沸腾,直奔呼救声处狂奔而去。
    [正文定情信物能吃么]江律消失许久之后,公孙容问夏嘉弦,“要不要过去看看热闹?”
    夏嘉弦本来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是江律已经过去了,若是真的遇上什么危险也需要照应,便点了点头。
    等两人赶到地方,却只见到了江律和一个哭哭啼啼的姑娘,那姑娘见了夏嘉弦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死死抱住夏嘉弦再也不松手,哭喊道,“姑娘你要救救我,我刚刚被人抢了钱财,又遇上了这个拿着刀冲向我的汉子,多亏你们来了!要不然……要不然我今天就要丧命于此了!”
    夏嘉弦被她缠得呼吸困难,但是这姑娘哭得惨兮兮的,只能好生地安慰她,良久那姑娘才安静了下来,却还是死死抱住夏嘉弦不松手。
    原来这姑娘名叫贺雁,是来安平县找亲戚的,谁知前些年亲戚搬走了,她又一时找不到住处,便想先找个客栈住着,偏偏在这条小巷被人抢夺了钱财。她急忙呼喊,江律提着刀赶来,没抓到贼人,反而把贺雁吓坏了。
    江律听了这一段觉得很是不好意思,一个劲儿地道歉,还拍着胸膛担保会把她的财物找回来。贺雁嘴上道谢,却并不敢靠近。
    现下贺雁的财物全都没了,回家又回不去,亲戚又找不到,住处更是没有着落,江律便提出让贺雁同他回家,和江大娘住。
    可是贺雁哪里敢,只抱住夏嘉弦一个劲儿地摇头。
    夏嘉弦见这样也不是办法,有些犹豫,“要不让贺雁住我那?”
    公孙容原本只是想看看热闹,现下却威胁到了自己的切身利益,自然不能气定神闲,但又不能表现得太不乐于助人,于是沉吟道,“这倒是一个好办法,只是,我们家太简陋,恐怕贺姑娘住不惯吧。”
    夏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