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医生说:病人清醒过来坚持要报案。
    医生离开后两人耐心地等被害人醒来。
    他睡的并不安稳,一颗猪头在枕头上辗转晃动,典型的受了很大刺激的人的表现。
    李鸣把他叫醒,表明了身份,然后开始例行公式做笔录。
    老马:姓名。
    被害人:施小文。
    李鸣的笔顿了顿,继续笔录。
    老马:性别。
    小文:男。
    老马:年龄。
    小文:是周岁吗?
    老马点头。
    小文:27。
    老马:单位。
    小文:xx公司。
    老马:联系电话。
    小文:……我一时有点想不起来。
    老马说:脑震荡后遗症,慢慢来,肯定能想起来的。我们先从后面开始。你能想起来案发的整个过程吗?
    过了有一分钟,李鸣有点沉不住气了,频频用眼神示意老马,老马意思让他少安毋躁。
    小文艰难地点点头:“我记得。”眼泪从闭着的眼缝里流下来。
    “是林……臧澳强……强……对我施暴的。”
    两人有些意外,对视了一眼,老马说:你是说臧澳?臧五的儿子?
    小文:是他。
    老马:你尽可能把过程说的详细点。
    小文:昨天晚上我在家里,臧澳来到我家。
    老马打断:是几点?
    小文:大概六点钟左右。他开始和我聊了一会,后来……后来他打我……”
    老马提醒:你能说得再具体点,特别是施暴的细节,这对案子有帮助。
    小文是身体颤抖起来,回想当时的情形对现在的他来说非常痛苦,但他还是抖着一把颤抖是嗓子继续说下去。
    说到他头昏脑胀地被丢到床上之后,他再次试图高度概括剩余的部分,“我就这样被他施暴了。”
    老马板起一张无表情的脸说:我们知道你不愿意回忆当时的情况,但是这是办案,跟警察有什么不能说的呢,我们是在帮助你。”
    李鸣低头笔录,也做出公事公办的正义样。
    小文说:我那时候已经快昏过去了,记不十分清楚。
    老马说:起码你还知道自己被□了。我们需要细节定罪,你记得什么就说什么吧。
    小文说:他打我的脸,很疼……然后他好象把我裤子扒了……然后我感到下面撕痛,痛了很长时间,我想挣扎,可是动不了,连眼皮都差点抬不起来……那只玉貔貅一直在我眼前晃啊晃啊,好象永远都不会停。”后面这句话他越说越低,近似于自言自语。
    老马给李鸣使了个眼色,两人站起来,“今天就到这吧,你好好休息。我们会进一步调查这事。”
    小文问了句:他会被抓起来吗?
    老马说:如果罪名成立他是不会逃脱法律制裁的,你要相信警察。
    老马和李鸣快步从医院门口的楼梯上迈步下来,老马低声和年轻人交换意见:姓臧是脑子进水了跑去□一个男人,出手还挺黑!净给我们找麻烦。
    李鸣说:臧澳是臧五的儿子?以前怎么没听说犯过什么案子。
    老马说:你才从下面调来三个月,有些情况还不太了解。这小子的事主要是打黑组在负责,都说他还比较低调比较省心一人,比他那个便宜爸爸强多了。”老马笑得有点猥琐,摇摇头,“没想到他好这口,倒是不挑食。”
    李铭忍不住说:“施小文那是被揍成猪头的,消了肿应该还挺清秀。”
    第 7 章
    臧澳接到了警察局的传讯,他一如既往地配合。
    笔录室里臧澳冲李鸣畜无害地笑了笑,“好生的面孔,这位警官刚来的吧。”
    李鸣刚想正色训斥他“甭跟我这套瓷!”
    老马就抢在他前面说:“这是李警官,刚来不久,以后大家慢慢就熟了。”
    臧澳递给老马一支烟,老马没推迟接了,他又递给李鸣,李鸣略一踌躇,也接了。
    老马把眼放到鼻子底下晃了晃,叹口气说:“今天找你来是为了施小文被施暴案。”
    臧澳轻描淡写地说:“跟我没关系。”
    老马说:“老规矩。你说说吧。”
    臧澳点上烟,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我和小文是通过我女朋友熟悉的,我和他挺投缘,一起去过海边钓鱼。昨天晚上我去他家找他,看到门没关,到卧室就看到他□昏倒在床上,身上有伤,特别是大腿和□乱七八糟的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出于朋友的道义我把他送到医院,确定他没什么大事才离开的。”
    李鸣一边刷刷地记录一边想:这一看就是个老油条,真tmd有经验,几句话基本事实就交代清楚了。
    老马说:可是被害人的说法和你的完全不一样。
    臧澳说:他?他怎么说的?
    老马盯着他的眼睛说:是你□了他。
    臧澳波澜不兴地在烟雾后回视,“怎么可能是我。到他家之前我一直和朋友在钱柜。好多人可以为我作证。”
    老马也忍不住点上烟,“那他为什么指明是你做的?”
    臧澳宽厚地笑了笑,“谁知道。也许是他脑袋被揍坏了出现了幻觉,也许是他并不知道是谁做的,只是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了我就认定是我,还也许,他只是想趁这个机会污蔑我,我知道他对我女朋友有点意思。”
    老马说:你把时间证人的电话留下,你可以走了。
    臧澳说:马警官,我就欣赏你这个爽快劲。如果觉得有问题我随时欢迎你来抓我,没关系的。
    老马说:没办法,我这也是例行公事。如果大家都像你这么本分,天下也就太平了,我们也就失业了。
    臧澳又露齿一笑说:哪能啊,人民需要你们。
    臧澳低调地离开了,李鸣也把烟点上,瞅了瞅说:味真淡。
    老马把剩下的烟屁股掐了说:他抽的是日本烟,味就是淡,等下次轮到他老子你就有好烟抽了。
    李鸣说:你觉得是他干的吗?
    老马点点头:肯定是他。
    李鸣说:那还放他走?
    老马说:抓人是要讲证据的,难道我在档案袋里装上“凭一个老警察的直觉”这种话吗?
    李鸣说:这也好办,既然是他做的就不可能一点尾巴都没留下,咱到现场勘察勘察?
    老马摆摆手,“勘察可以,例行公事嘛。但是这案子没戏——也不知道施小文怎么招惹那头藏獒了。他一般情况不这么暴力,有点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意思,但是发起疯来没人治得了他。”
    李鸣说:怎么成了这种人了?
    老马说:嗨,没点畜生霸道的狠劲在他们这一行还真吃不开。
    两人出了警局又赶到施小文家。果真像臧澳说的门没关,屋子里没有太多打斗痕迹,卧室的床更是干净的要命,床罩不翼而飞。李鸣蹲下身,用镊子小心地拣起一个烟头,地上还有两颗同样的,李鸣看着烟蒂的部分,上面印着“mild seven”,淡淡的烟味有点熟悉。
    “需要存起来吗?”李鸣征询老马的意见。
    老马说:既然你拣起来就存吧。
    这一天好容易下了班,李鸣走出警局,想着施小文凄惨的样子,有点不落忍,这时就看见对面车里走下来一人,还冲他来了。
    臧澳冲他打招呼,笑眯眯地说:“李警官你初中在市二中念的吧。”
    李鸣警觉地看着他:“你有什么事?”
    臧澳说:“别紧张啊,你是那个李鸣吧?上生物课把年轻女老师七哭那个。”
    李鸣有点惊怒。臧澳说:“还真是你小子,我是林天澳,3班的,初二那年校足球赛我们冠军你们亚军,比完那天晚上你还找人堵我要报仇来着,记得?”
    李鸣有点懵了,林天澳、臧澳、和他人鬼殊途的初中校友,他干巴地说:“哦,是你啊。”
    臧澳呵呵笑出了声,状似亲密地用拳头打了下他的肩膀,“我就觉得你眼熟,居然真是你。我记得你当年拿着大片刀追着我砍,咱们同学当时都认为你是黑社会预备役,没想到你做了警察。”
    李鸣说:啊……那不是小嘛,你别介意。
    臧澳说:“介意什么劲啊,现在回想起来还挺有意思。当年我还是挺佩服你,还记得你把年轻女生物气哭的事吧,她指着男女人体挂图提问‘谁能说说区别是什么?’,你一下跳起来主动回答问题‘我知道,老师,左边的是jb,右边是b’——我指这个笑话过了老多年了,到现在还经常给人讲起来。大家都服你。”
    李鸣脸都黄了,说:嘿嘿。
    臧澳说:说起来你和小文还是同班同学,遇到这事他还真倒霉。
    李鸣不说话了。
    臧澳说:今天主要是跟你打个招呼,你忙,等有时间咱们一起吃顿饭,怎么说也是老同学。
    拍了拍他肩膀,挥手走人。
    李鸣看他那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样,脑袋里回想起初中的时候林天澳和施小文每天说笑着骑自行车回家的情形,世事难料——自己不也是令人大跌眼镜地成了警察。
    第 8 章
    在急诊躺了一天之后小文被转到住院处,一个病房里有6张床,住的满满的,进进出出的都是家属,只有小文孤零零一个人,他没敢通知家里。警察又来了一次,问了些有的没的。小文心里一片苍凉麻木,他仍旧没什么真实感,这个躺在床上接受警察询问的人是自己吗?这个被暴力对待的身体是自己的吗?□的痛楚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绵绵无期的痛。
    第二天下午最不该出现的人来了,臧澳一手插着裤兜一手拎着个保温饭盒笑着打招呼:“好点了吗?这两天净跟警察周旋来着,也没顾上来看你。”
    保温饭盒轻轻地搁在床边的小几上。臧澳四处看了眼说:“这里条件还行,你还住得惯吧。”
    小文惊恐地看着他,也许是因为在公共场所的关系,这惊恐变成了愤怒也憎恶,他嘶声说:“你滚!”
    臧澳拉过一把椅子闲闲坐下,把保温饭盒的盖子旋开好脾气地说:“青青听说你病了,特意熬了汤让我给带来,黄豆猪脚的。”
    小文把头别到一边,一动不动,细看之下其实身体微微发着抖。
    臧澳说:“她本来要自己来看你,我劝住了。”他一边说一边用勺子舀了汤送到小文嘴边,“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被她看到多不好,毕竟女人会同情被玩过的男人,但不会喜……”
    啪——小文一抬手打飞了那可怜的勺子,用干哑的声音嘶吼:“你滚!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告你!告到你进监狱!!”
    臧澳宽容甚至宠溺地看着他,“你想要怎样都随便,我没关系的。别激动,生气容易生痔疮……”
    咣——小文把触手可及的保温饭盒扫到地上,黄豆、浓汤、炖烂的猪脚摊了一地,冒着热气,气氛却冷到不行,病房里原来自顾自生病和照顾病人的都停下来看着他们。
    臧澳的笑容渐渐收敛,“别任性了,你现在需要人照顾。”
    小文歇斯底里地喊叫:“我就是死了也轮不到你照顾!!你滚!!”
    臧澳冷冷地说:“那好,你去死吧。”然后走了。
    小文当然知道一个人太逞强了,想喝口水都要自己去张罗,全身一动就疼,一边忍着渴一边忍着痛,辗转反侧,意识也一时清醒一时混沌。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这样的对待?是对初中时代结下怨恨的报复?还是因为佐青青?他已经在避着他们了,是他自己找上门来……现在想起来他们第一重逢的时候他一定就认出自己了,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来接近自己?为什么要采取这样下流的手段……
    半夜里小文发起了烧,痛苦地呻吟,旁边陪床的家属发现叫了医生,算是救了他一命。
    第二天小文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的妈坐在一边,红着眼睛发呆,他父亲做在床边,只能看到佝偻的背影。
    “爸、妈。”小文细声叫人。
    他妈这才回神看他,“小文你醒了……怎么样?哪难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