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没让她摔着,自己只怕是有一百颗脑袋都不够皇上砍。
小安子见这品级这么高的姑姑在冲自己笑,脸不好意思的一红,羞涩的回了给微笑过去。正在这时,突然听到自背后传来的皇上对自己的称赞,一个紧张,忙惶恐的转过身,躬着腰,退一步谢恩道:“谢、谢陛下赞赏。”毕竟是进宫没几年的新人,胆子小的很,又是被皇上称赞,一句谢恩的话,竟说的这么结结巴巴,磕磕碰碰。
朱棣此刻心情还不错,也就没在意这些,他看了看时辰,见已是不早,就催促打道:“恩,小安子,你今天做的不错,明天去德福那领赏去吧,今儿没你什么事了,先下去吧。”
“是。”听到有赏拿,小安子忍不住面上一喜,眉开眼笑中带着藏不住的兴奋,激动和紧张,连回话的声音都比刚才大上了两分——宫里的太监,没有不贪钱的,尤其是着刚进来的小太监,少不了要孝敬的人,自然发的俸银是不够的,所以,每得一次主子的赏赐,都会特别欢喜,尤其皇上的赏赐,那更是大手笔了。
朱棣看到那小太监贪财的神色,在心里不屑的撇了撇嘴:哼,又是一个贪财的狗奴才。
也不敢在多待,小安子欠了欠身,躬着腰倒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给带上门。
屋里的人,一开始还隐约的能听到小安子跑开的脚步声,朱棣一言不发,也没什么动作。皇上没表示,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等了一会儿,他确定在听不到任何声响后,朱棣才站起身,轻轻的走下来,慢慢踱到宫女的跟前,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没用什么力的勾起那名女子的下颚,抬脸一看,竟是几个月不见的白飞飞。细细的看了看那名似乎在沉睡的飞飞,朱棣漫不经心的说:“怎么回事?”
“陛下放心,不过是服了些让四肢无力的药,在点了她睡穴才会这样。”陆游之坦率的解释道。
“迷药?点穴?”朱棣转过身,示意让那两宫女把白飞飞带到后面去。
“是。”见人都走干净了,陆游之才开口解释:“白姑娘身手不错,要想找到她,确实是下了一番工夫,加上又要急着赶路,这一路上就不能多做停息,便没有喂她接要,至于点穴也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老夫没用多大力到,待一刻钟之后,穴道自然就会解开,她也就能醒了。”
“陆先生做的不错,准备的很是周全。”朱棣微笑的点点头,称赞说。
“谢陛下夸奖,这是解药,不服它白姑娘就会一直都浑身酸软无力,但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影响。”陆游之双手递上一个瓷瓶,黄晕的烛光下,青花瓶口流转着一曾金色的光华。
“恩,很好,你下去休息吧。”朱棣接过瓷瓶,拿到烛光下仔细看了看。
没有回声,但朱棣知道,他已经离开。果然,一转身,四下无人。
将药瓶揣进衣襟,再次深吸一口起,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许多,朱棣舒了舒眉头,信步向偏殿走去。
“吾皇万岁。”见朱棣进来,守在床边的两宫女屈膝行了个宫廷礼,随后各自向两边退开一步悄悄的离开,将躺在床上的人,完全暴露在朱棣的视线中。
睡梦中的白飞飞,似乎不太安稳,她娟细秀气的柳眉微微的皱着,在额头中间留下两到浅浅的痕迹,不明显,但却真实存在。脸色不太好,看了连日的奔波,也让她吃不消。
朱棣收回视线,回忆起在今朝楼里从那个人那得来的她的消息,心里暗自吃惊,没想到,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当年竟在武林中掀起了那么大的风波。
算了算时间,估计她快要醒了,朱棣便随意在床畔坐了,观察起她的动静来。
上天没让他等太久,不一会儿,一声低低的嘤咛从白飞飞的口中传出,预示着她即将清醒。
朱棣一喜,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微微一倾,方便自己把白飞飞的脸上每一个变化都看的更加清楚。她的呼吸先是由刚才的轻浅绵长均匀渐渐转重,转促。两排弯弯如扇子的睫毛,无意识的颤了颤。虽然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眼皮,但眼珠子轻微的移动还是能看的分明。那秀眉蹙了蹙,随即马上松开,樱桃红的嘴唇也张开了条小缝,轻轻吐了口气。她的神智似乎清醒了许多,连动作的范围,幅度也开始大了些,她的头左右晃了晃,好象是想要掉那股还拽着她没完全松手的困意,眼睑抖了抖,终于有缓缓睁开的迹象,双手从腹上滑下,好象是想撑起身来,表情还有些没完全清醒的迷惑和糊涂,但她微微一动,立即发现四肢的酸软无力,本能的警觉也让她立即回忆起了昏迷前的所有事,眼睛陡然一睁,里面一片清亮,谨慎和防备。
“白姑娘,你醒了。”朱棣直起身,视线还是落在白飞飞的脸上。
“明公子?!”白飞飞从睁眼的那一刻,就飞快的察觉到自己是躺在一张奢华的床上,被下了药,心神一敛,还能清楚的听到这个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呼吸声——气息杂乱急促,显然是一个武功不高的人正站在这里。
从昏迷中清醒到意识到现在的状况,白飞飞的脸上并没露出什么大的变化,似乎还什么都没发现,但脑子里,却结合现有的线索,正飞快的思考着现在是什么情形。眉目流转间,她就将把事情从头到尾的理了一遍,迅速的推测着到底是谁,为了什么要把自己抓来。而与此同时,她还在考虑在现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要如何应对对方时,一道颇有些耳熟的声音忽然从耳边响起,细细一想,竟然是在七品居偶遇到的那个“明公子”。
“飞飞遇歹人遭劫,如今安然无恙,想必是明公子出手相救吧!”白飞飞此刻,心中是一片明亮,迅速而自然的露出在这种时候做为一名不懂武功的弱女子应该的模样,宛若天成。垂睑抬眼之间,调整好表情,语气,神情。
自然的顿了顿,白飞飞微微娇喘了口气,好似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浑身无力的原因是被药物造成的。停顿中,她冲朱棣露出个感激的微笑,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后怕,跳动的烛火下,烛光将白飞飞的脸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亮。微微侧转过来,白飞飞让左边的脸完全暴露在烛光下,只留下一些略有点暗的右脸颊隐在由鼻梁造成的阴影中,整个人显的柔柔的,怯怯的,完全就是一幅柔弱小女子危机时被大侠相救的神情——在幽冥宫里,无数次的训练中,白飞飞已经能熟练的控制住自己面上每一分肌肉的运动,借此来达到她在执行任务时所需要露出的表情。而现在的模样,她知道,是最能激起一个男子的正义感的,即使不是那些终日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上的人,在这样女人纯粹的崇拜目光中,也会不自觉的收敛一些。如果说原本话里只有三分的真切,现在这一笑下,倒变成了十分。她知道,现在是很关键也很危险的时刻,在药物作用下,全身酸软,丹田空虚,武功尽失,落在敌人手里,尤其还是一个对自己存了心思的男人手里,是一个绝对危险的境地。所以,她一定要表现的自然坦荡,激起他的大男子心性,这脸上,不能表现出软弱,甚至不能表现出谨慎——因为,过分的警戒和挑逗是一样的。
“救命之恩,感激不尽,飞飞日后定结草衔环,以抱公子大恩!”语气,表情,动作,神态,遣词用句,都很合乎她在七品居里制造出来的身份感觉。而做事向来的很谨慎的她,也没忘记将目光放在略低于朱棣面容的地方,虽然看不见,但凭借着敏锐的感觉,她还是大致上估摸的出明公子现在的方位:这是一个大家闺秀在面对男子时,遵守礼教的做法。不过在她心里,却是另有一番计较。
白飞飞是什么人,她本就是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子,将事情的连起来一想,心里考虑到了各种可能,又在白静的教育下,她习惯了凡超出意料的事,都要做最坏可能的准备。所以,现在这种身中迷药,为俎上鱼肉的时候,她很懂得此刻作为一个不能反抗的人质,想要想保全自己有哪些可以采取的做法,尤其是对上这样一个还对自己怀着心思的男子,更是急不得。无奈之下,白飞飞只得她编排了带着侠义的理由,想借此堵住眼前这人。
这种近乎本能的伪装和演技,在白飞飞的身上更加完美,她早以习惯了将自己融入到要扮演的角色中,掩藏真实的性情。如果不是朱棣早先查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对眼前这位前幽冥宫主有了充分的了解,并在手上资料的真实度不容置疑的情况下,怕也会在此时完全相信这女子不过是个普通人了。
“……”朱棣没有开口,他只是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白飞飞,一言不发。
“公子如此神通,不知……可否送飞飞回湖北?!”白飞飞见他没有开口,心里一沉,就知道事情不会往她期望的方向发展了。她小心的戒备着,缓慢的借助着手指,手肘等不易被注意到的关节施力移动着身子,以一种不可察觉的速度改变着姿势。她一边开口想转移明公子的注意,一边不动声色的运功打算化解药性。
“你不用白费心计,这药没有解药是不可能化解的。”朱棣一眼看穿她的心思,语调平静的说:“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在想什么心思,我既然用这种方式把你找来,怎么会那么轻易的放你离开。”
“公子倒是个爽快人!”白飞飞小心翼翼的等待着他接下来可能会有的举动,虽目不能视,但她的耳朵却在全神贯注的听着对方说话,来判断他的心情,位置。
“你不好奇我是谁,为何要找你来这里吗?”朱棣背过手,迈步来到旁边的柜子那,伸手调了调烛心,没看飞飞一眼。
“公子不是介绍过自己吗,至于你找飞飞的目的,若是公子肯赐教,飞飞愿意洗耳恭听。”白飞飞一边注意到他说话的方位离自己越来越远,一边让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一个小周天,却发现果然什么用也没有。
“不愧是幽冥宫的宫主,曾执掌了江湖上的一方势力,果然胆色过人。如此境遇,竟还能这样镇定自若,倒叫我先前是小看了。”朱棣拨亮了火烛后,将烛台端了过来,弯下腰将其放在床前的小柜上。
“呵呵,哪里。公子谬赞了,飞飞一介女流,哪有那么好。”白飞飞见朱棣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便不在掩饰,撤下伪装恢复到当初能统领一派,与快活王旗鼓相当,甚至还技高一筹的气势——妖媚,狡猾又自信满满——很直截了当的说:“既然公子知道了,那我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此番落在公子手中,确是小女子棋差一招。但幽冥宫早已不复存在,却不知公子是所谓何事?”感觉到他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她知道这位明公子又来到了她的床头。脸上敏锐的感觉到一些温度,又听到轻微声响,看来他应该是把烛台什么的东西放了过来。
“白姑娘误会了,我找你来,并非是为了幽冥宫。”朱棣侧坐到床沿上,继续说:“白姑娘可还记得当初我是如何介绍自己的?”
白飞飞感觉身边的床铺一沉,立即防备的瞪着那公子,不在等待,用尽身体里刚恢复出的一点力气,一个很技巧的翻身,“呼”的坐了起来,背顶在墙面上,一改先前柔弱的模样。朱棣暗暗吃惊,没想到中了陆游之的迷药,这女子竟还能有此能耐……果然,她还真是有一手。
此刻,这一男一女,都是坐在床上,两人昂头对视,两条对抗性的视线在空中一交汇就立即“劈里啪啦”的撞出火星来。飞飞脑中一想,明四公子,一个模糊的念头飞快的闪过,她还没来的及抓住,就听到明公子又接着说:“我正是当今的天子!”
“天子!”饶是足智多谋的白飞飞,这下也忍不住惊呼出来:“你是皇帝?!”虽然先前也猜到过这不是不可能,但等他亲口承认,错愕还是少不了的。
“没多,朕就是大明朝当今的皇帝。”朱棣头一仰,充满傲气的说,一种天下独尊的皇帝气势就这样毫不掩饰的宣泄出来。
白飞飞的错愕没有维持多久的时间,毕竟先前也做个这样的推测,算是有些准备:“不知陛下招民女来所谓何事?”
朱棣满意的点点头,果然不是一般的女子,自己的身份也没让她震惊多久,马上就能镇定下来,恩,不愧是自己看中的人。朱棣本就是武将出身,也不在拐弯抹角,他直截了当的说:“朕要招你入宫。”
“入宫?飞飞武功地位,恐保不了陛下安全,还请陛下另觅人选!”白飞飞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想多拖延一点时间。
“果然是个巧心肝儿的人,哼,你也不用装糊涂,朕坦白的告诉你,朕要封你为妃。你再反抗,委屈的只能是你自己。”朱棣见白飞飞居然在这种时候还想装糊涂蒙混过去,不禁冷笑了两声:“想拖延时间,等谁来救你吗?哼,这不可能,普天下的女人,只要是进了这皇宫,不管我想不想对她怎样,她都算是我的人了——白飞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