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余醇睁开眼,脸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些苍白,但眼神里却很后光彩:“是的。”
“为什么,明明王舵主已经放弃了……”七七见余醇脸色变了变,以为他误会自己是个铁石心肠的人,忙说:“我,我只是问问,你不想说就算了。”
“不,没什么”余醇微微使劲坐了起来:“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要把船驶过去。”
“啊?”七七不明白。
“王伯为了我余家肯放弃女儿的性命,我余家又怎会见死不救呢?而且,我们把船驶过去,也不一定会有事,但不过去,蕊儿就一定没命。”余醇淡淡的说。
“若王舵主没有放弃呢?”七七追问道。
“那也是应该,本来就没有谁要为了别人而牺牲掉自己妻儿的性命。”
朱七七生在武林世家,见过的武林人物何止上百,但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说。那些武林人士,常常会为了什么正义和名誉,牺牲自己的家人,到头来还说他们死的是有价值,所以她听到余醇的话非常的吃惊。
“你不担心王舵主看到女儿被绑,会背叛我们吗?”七七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不停的往下追问,似乎想一直问出个和平常人的回答应该一样的答案才甘心。
余醇的精神有些不继,只好闭上眼,稍歇息了片刻。他听到七七的问话,暂时还没力气回答,只得微笑了笑摆摆手。
七七见他只笑不答,以为是不愿回答,忍不住有些气恼,她本想摇摇他,却在抬眼间看到王放正站在余醇的身后,憨憨的笑着。她知道王放听到了刚才她小人之心的提问,不竟有些尴尬。七七站起来,本想对他道歉的,但看到王放不在意的摇了摇头,呵呵一笑用唇语在说:“我也想知道公子是怎么想。”。
七七点点头,再次蹲下,面对着余醇,恰巧余醇也刚睁开了眼,他现在很虚弱,没察觉到王放在身后,他还记得刚才七七的问题,想也不想的说:“用人不疑。”。
七七一震,透过余醇的头顶,看到那个虎背熊腰的壮年汉子,黝黑的脸上,滑下一滴晶莹的水珠……。
第三十一章
“各位,送君千里,终需一别。这些天来,多谢你们的照顾。但今天,是我们该离开的时候了。”圆心和圆观站在岸边,向船上的人抱拳致意道。
又经过两天的赶路,这一行人终于到了长江的入海口。至此以后,圆观就是真正要漂洋渡海,隔世隐居了。所以今天就是他们和余家等人告别的日子。
“受气包,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熊猫儿有些疑惑的问:“你把他安全送到了,难道也要跟他一起远逼海外吗?”。
“是啊是啊,宋大哥,你不如回来,和我们一起回快活城,二爹他不会说你什么的!”七七也在一旁切切的挽留。
圆心微微一笑:“我还要等师兄安置妥当了才行。”
一直都没有说话的沈浪,对宋离有着很复杂的感触,他们为同一个女子心悸,可是当年确实他为她付出的最多,所以要说沈浪对宋离一点介意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他最终还是开口说:“你还会不会回来?当年出家……“沈浪顿了顿,强迫自己把话说完:“现在你出家的理由也不存在了,也不肯回来吗?。”
此话一出,顿时四周一片寂静,当年的事,这么久以来,谁都没提过,它就像是一个禁忌被埋在众人心里,不敢触碰,尤其是沈浪。
圆心一怔,随即便深深的盯着沈浪。两人都不说话,旁边的人也插不上嘴。余醇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荡,当年的事,他自然是调查的清清楚楚,对气使宋离出家的前因后果也是明明白白,所以此刻沈浪开口,一点也不出忽他的意料。
“出家就是出家,不是说当时的理由不存在了就可以退出来的。人这一生,有时候做了决定,就再也无法回头了。”宋离的眼前,飞快的流淌过曾经的画面,那些快乐的,伤心的,幸福的,绝望的画面,由苍白到彩色,由鲜明到浅淡,最终是变成云烟,风一吹,也都散了。他也曾不甘自己的付出没有回报,他也曾愤怒沈浪对他所奢望的不屑一顾。他为这段感情付出了许多许多,但今天,他终于都看开了:只要她还活着,自己还有什么还乞求呢!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是未来。她的未来,不会有自己,自己的未来,早在两年前他策马离开的时候就注定了不可能在和飞飞有所联系。两年的修行,终于在今天有所醒悟,缘起缘灭,缘聚缘散,过去了也就过去了,时间一去不回头,缘分也是如此。他和飞飞之间,注定他只是在她最难过的那段日子里扶持一下罢了,待她走出困境,也就他功成身退的时候。他不是飞飞相伴一生的那个人,强求在一起,也不会有好结果。
“那你会一直待在海外吗?”七七见沈浪没有开口,便打破尴尬。
“也许会,也许不会。”圆心给出了个很佛门的回答。
“好吧,那我们就此别过,希望还有缘再聚。”七七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沈浪截住她,对宋离开口。
宋离合掌弯了弯腰,他知道沈浪是明白他的意思的。
“殿……圆观师傅,到这里我们就不再送了,以后还望您万事小心啊!”余老堡主上前一步,有些不忍的对朱允文叮嘱到。
“老将军,这次是我连累你了!”朱允文带着歉意的含了含胸。自那天和朱棣把话都说开了以后,他的气色反到是比以前好些。
余老堡主不在意的摇摇头:“这是早晚的事,我们都有准备,也不在乎这了。反到是您,最好不要在回来,天威难测,他放过你今天,不代表也会放过你明天啊!”
“是,我知道了。将军请回吧,我和师弟也是要早些离开才是。”圆观点点头,和圆心退开一步,再次双手合拾拜了拜,便在众人的目送下,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
“终于走了。”风流和霍云松了口气,一脸的轻松愉快,很默契的异口同声说。可是立刻,两人猛转过头,狠狠的互瞪了一眼,又是异口同声的说:“疯丫头(烂痞子),你怎么学我说话!”话音刚落,两人便马上意识到刚才对方居然是在指责自己,不由的气的更急:“明明是你在学我!”
“……”。
“……”。
风流和霍云这下都不开口了,他们怒气腾腾的瞪着对方,脸上涨的通红,身子都硬梆梆的僵在那,那架势几乎让人以为要打起来。
哎,一旦这两个人在一起,他们总是会做出些很幼稚的举动,与平常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样子完全不同。这要是让那些个与他们打交道的人见到了,肯定是会连下巴都要掉下来。
“扑哧!”七七最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风流和霍云这才会过神,转身一看,甲板上空空的,就剩朱七七一个人还站在这。从进船舱的门里,隐隐约约还传来几个声音。
“风流和霍云又在吵了。“这是熊猫儿的声音:“这是第几次了?!”
“今天的第三次,这两天的第七次。”擅长算术的蕊儿很快就有了答案,她一本正经的回着熊猫儿的自言自语,软软的童音里还带着和年纪不相符的叹气声。
“哈哈哈哈,年轻人精神真好!恩,听嗓门就知道,他们的功夫都不错啊!”反应迟钝的王放还在为他们两有这么好的精力和武功而开心。
“是啊,王伯说的有理。”闷咳了两声的余醇笑笑的接口,很赞同的说。
声音渐渐远去,但风流和霍云把重要的都听了个明白,他们的脸忍不住一阵红一阵白的,又不好发作,最后只得相互怒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爱凑热闹的朱七七,一看没戏可看了,便也跟着进了舱,不过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掩去的切笑。
而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京城。当今皇上朱棣正在他的御花园里召见他的一位臣子。
“陛下。”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正快步从花园的门口走来。
“解缙,你来啦!”朱棣舒开一直都皱着的眉,高兴的说。
“是,陛下。不知陛下召见,所谓何事?”年轻人恭敬的行完礼,便站到朱棣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随着他的前进而亦步亦趋的跟着。
“也没什么。不过是见今天天气好,叫你来赏赏花罢了。”
“赏花?!”
“恩,听说御花园里今年的第一枝鸡冠花开了,想叫你来看看。”
“是,陛下。”
两人说说走走,不一会就来到了开花的地方。
“解卿,朝中上下都称赞你的诗词堪成一绝,不如以这鸡冠为题,赋诗一首,如何?”
“陛下谬赞了,臣定当竭力而为。”
此时已是午后,园子里已有三四束鸡冠开了花,火红火红的,刹是好看。
解缙略一思索,起句道:“鸡冠本是胭脂染,”
一语刚落,只见朱棣让开一步,将身后挡住的一朵鸡冠露了出来,而那鸡冠正是很少见的白色。朱棣没有看解缙,只是注视着眼前这朵白色的鸡冠花,轻柔的抚摩着:“不是胭脂红的,是白的。”
解缙随机应变当即又吟:今日为何淡淡妆?只因五更贪报晓,至今戴却满头霜。
他的应对如流,用语不凡,联想奇妙,让皇帝听了不由的一笑。
“解卿七步成诗,果然是我朝少见的才子啊!”朱棣放下勾起的嘴角,称赞的说,却有些漫不经心。
解缙有些惶恐,自古君王称赞,都是让人难以消受的福分。他赶紧又退开一步:“陛下治国,自是天下归心,世间文人武将,莫不是已入朝为官,替陛下分忧为荣。长此以往,我朝才子自然是数不胜数。”
朱棣明白解缙在担心什么,但他的确只是因为心情烦躁,想找他作诗解闷而已,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所以他也是笑了笑:“解卿不必如此,朕只是想试试你的文采罢了。”
听皇上这样说,解缙才略略放下了心,还是恭恭敬敬的跟在朱棣的身后,准备随时应付他的考试。
果然,没有多久,皇上又开口了:“你知道昨夜宫中有喜事吗?你就此吟首诗吧!”
解缙就“有喜”二字,算了算日子,猜想应该是皇后生产,便吟:君王昨夜降金龙,
把皇子喻为“金龙”,本是吉语。岂料朱棣却说:“生的是个女孩。
解缙眼珠一转,马上续道:化作嫦娥下九重。
朱棣身行一顿,他是背对着解缙的,所以解缙看不到朱觌的脸色,但他感到奇怪是,皇上的声音有些紧蹦:“可惜刚出生便告夭折。”
来不及思索这其中有什么深意,这位年轻的官员只得脱口应道:料是人间留不住,
没想到皇上立即插了一句进来,不过语调已经明显开始上扬,还带着弱不可见的火气:“已将尸体扔到池塘里去了。”
解缙一惊,转眼又迅速的掩饰道:翻身跳入水晶宫。
诗已做完,解缙却不敢开口,弯下的腰也没敢直起来。他听出陛下今日让他作诗,实则是有意刁难,却不知是因为何故。难道他有什么地方做的让陛下不满意?解缙迅速的在脑中回放着这段时间里所做过的事情,反复推敲着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可是越思考就越觉得胆颤心惊,因为他算来算去,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一切都好象很正常,但正是这种正常,才更让他觉得害怕——一旦君王对你不满,而你自己又没看出有什么做错了的地方,那只能说明自己在无意之间,已经得罪的这个统治者,离死——不远了。
朱棣也没有开口,他只是反背着手,仰头看着远处的蓝天,静默不语,只不过,双手紧握成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清风混着花香,吹过这个诺大的御花园,不远处太监宫女站了一圈,却全都是低着头,躬着腰,大气都不敢出。
时间拖着越久,气氛就越压抑,解缙听到皇上开始变重的呼吸声,忍不住冷汗涟涟。
当众人的神经绷到最紧,心被提到最高的那一刻。终于,听到皇上开口:“解卿作诗,灵活多变,巧之又巧啊!”
那个微微上仰的尾音,勾得解缙猛一阵肉跳:“陛下谬赞,臣惶恐。”
“哼。”朱棣长袖一甩,心中的火气噌噌的蹿得更高。
皇帝发怒,无论是什么原因,无论是不是因为自己,身边的人自然都是怕的不得了的。所以一听到朱棣从鼻子里发出来的那声仿佛还带着火星子的怒哼,解缙和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