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为这次出行开始担心起来。
    而旁边一直没开口的余老堡主,这时才收回了一直都停在朱七七身上的视线,很慈祥的说:“这位就是朱富贵的女儿,快活王的义女朱七七?”
    “是。”到底也还是名门之后,朱七七这点个礼节还是有的。她收了收刚才忘形的表现,恭敬的回答了这位老人的问题。
    “真是个又活泼又漂亮的小姑娘啊,难怪快活王这么宠她!”余老堡主摸着胡子笑着说,眼睛了闪过一到精光。
    这话让七七不知道要怎么接,气氛不由的冷了下来。这时,余醇很恰巧的咳了两声,引来父亲的注意:“你身子还好吗?”
    “惹爹您惦记了,我还好。”余醇咽了口茶,淡淡的说。
    “哎,你也要自己注意啊!不要……不要像她一样!”霎时间,余老堡主似乎苍老了许多。
    “…………”余醇,风流,霍云,王放这下都没说话。
    七七也不管余醇的咳,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总之是替她解了围,所以冲他感激的笑了笑,却发现他根本就没看这边,只顾着着风流他们默默不语,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些难受。
    几天下来,他们轻舟快行,顺流而下,立即就走了上千里的距离。眼看着,今天晚上,就能到了南京,到时候照着种速度,不出两日,他们就能到入海口了。一路上,虽是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发生。但沈浪余醇他们丝毫不敢大意,反而跟紧张了些。因为,黎明前往往是最黑暗的。
    水面上一片平静,静的有些压抑,静的有些令人恐惧。
    “爹,到南京了。”余醇小声的说到。
    “恩,南京啊。”余老堡主微微的点点头。
    这一路上,沈浪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向熊猫儿坦白了,所以现在所有人都明白到了南京,是意味着什么。
    除了圆观外,这几个人都站在船头,眼睛不停的向四周扫荡。
    黑,全部是黑。
    天空上,一团浓厚的黑云渐渐遮住月亮,使的地面上的光亮是越来越暗。随着光线的逐渐减少,众人的心也渐渐提高。
    果然。
    “来了!”所有的人的心里同时闪出这个词。
    云渐渐散开,黑漆漆的水面上,从周围一人多高的芦苇荡子里,四面八方的划出十几艘大大的黑船。没有点灯,没有挂旗,也没有一点点声响。但,却是井然有序的将余堡主他们的船,巧妙的围在了中心。
    既不显得咄咄逼人,但又暗示着自己强大的不容反抗的实力。
    再近一些,可以清楚的看到,围着船沿,整整齐齐的站着一列黑衣黑裤的魁梧男子,手里都拿着为了防止反射到光亮,引起别人注意而包上了黑布的兵器,脚下也绑着布,防止被人听到声响,炯炯有神的眼睛全都盯着水面中间的那条船。这样密实的包围,让陷在其中的人,插翅也难飞。
    来的船,每一艘都不是很大,但合起来看却很明显是组成一个整体。它们奇怪的船体结构,只有真正对船有深入了解的人才知道它们的身份——是战船。
    能有战船的,只会是军队;能调动军队的,只会是朝廷……。
    余堡主他们暗自戒备,静静的等待着对手的出现。摆出这样的阵势,说明他们的对手也不想在等了,想在今夜就做出个了断。
    本想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出海的计划,看来是泡汤了。这十几艘船往这一停,基本上,就说明了他们的命运。
    但他们并没有泄气认输,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兵法真理,他们也是紧紧的看着正对着的一艘赤龙舟,因为,对方的中心人物就在哪里。
    …………
    相互僵持了没有多少时间,赤龙舟的船舱里,果然走出两个身影。
    正是所谓的明四公子和陆游之。余醇和蒙着面的沈浪熊猫儿他们,最先认出对方,不由心一沉——他亲自来,那么,大势已去啊!
    两旁戒备着的随从,给明四公子他们让出了位置。他站在船头,几乎是俯视着对面船上的一群人,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的静默了一会:“好了,把圆观交出来吧!”
    “……”下面的那一群人,没有说话,很明显是没有答应他的要求。
    明四公子有些头痛的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闭上眼,又马上睁开:“难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们还看不出来局面么?”提高的声调,严厉的语气,精光暴射的眼神,如利剑一般射了来。一股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的砸下来,让这些久经风雨的江湖人,也忍不住有些震动。
    话音一落,明公子就看到,站在那船上最前方的一名有些眼熟的老者,立马跨前一步,抱拳,深吸一口气,沧桑但仍然中气十足的声音,低声却顽固的恳求道:“大人……请放了他吧!”
    明公子一愣,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有人会反驳他的话。他仔细一看,更意外的还在后头。借着月光,瞧清楚老者模样的他,忍不住颤了颤身,往后一退,惊呼道:“将军!”
    一声将军,点明了余老堡主的身份——或者说是,曾经的身份。
    老人一脸刚直不屈的立在那,丝毫不胆怯的看着明公子,干瘦的身躯没有一点点退缩的意味。他就那样安安静静站在船头,披着一身银白色的月光,江风拂过他皱纹横斜的脸,扬起几根桀骜的,不肯老实被发带绑住的白发,一股弛煞风云,威震千军的气势,就那样汹涌的宣泄下来。那是只有久经沙场,戎马一生,指点江山的人,才会具有的气势。
    所以人,包括沈浪他们,在听到这一声后,都不由自主的盯着这个人。他们不可控制的倒退一步,似乎在仰望着这个原本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的老人,心里暗自揣测他到底是谁。
    事实上,余老堡主的全名,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它也不是什么秘密。老堡主单名一个达字,合起来就是余达,也没有什么特别和奇怪的地方。但是,只有他们几少数的人才知道,余家,本不姓余,他们应该姓的,是徐才对。这样看来,老堡主的名字,就叫做徐达。而徐达这个名字,在这个朝代,本就是很不凡的名字,因为,当年洪武皇帝的肱骨之臣,被其誉为“万里长城”的开国军事统帅,智勇兼备,战功卓越,位于诸将之上,名列功臣第一,死后追封中山王,谥武宁,赐葬钟山,配享太庙的那位荣极之人,正是这个名字。
    虽然外人不知道余老堡主的真实姓氏,但如今庙堂之上的将军,各个都是后来提□的,即使是洪武年间遗留下来的也没有这么大年纪。而且这些年来,朝廷中又没有发生什么大规模的战役,“靖难”也只是动用了少部分的军力就获得了成功,所以那些武将们都没有那种经历过沙场,九死一生,杀戮果伐的军人气势。所以——众人都瞪着这位老人——大胆推测的话,从年纪上判断,他应该是随太祖皇帝东怔西讨过的将领,再加上他特有的气质,那么,他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因一盘御赐的烧鹅而过世,让皇帝悲痛万分的徐达。
    明公子的这声将军,几乎已经让所有人都隐隐感觉到了真相,但却没有人出来。因为一旦让猜测变为事实,那么它牵扯的将更多。自古以来,只要和皇家秘密搭上一点关系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猜测,没有落人口实,那它就永远都是猜测。你知道,却没有说出来,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但如果全都只是意会,那么秘密,就还是秘密。只少,看起来是。
    但余老堡主很显然没打算就这么不声不响下去,他也不管自己的身份暴露会引来怎么的麻烦,就那么坦诚的回道:“皇上!”。
    皇帝的秘密出巡,和将军的诈死潜逃,两件都是惊天的大事。哪一件搁在谁面前,都会把他吓昏过去。但两件事放在一起,让人在极度惊吓之后,反而更加清醒。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东遮西掩的捂着藏着解决不了,反倒是将它尽可能的闹大,会收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这样看来,余老堡主就是中山王徐达,而明四公子则是当今圣上永乐皇帝。那么就是永乐皇帝带水师秘密围捕僧人圆观的过程中,却意外的碰上了护送他的徐达将军。皇帝要四处寻找和尚,这本来就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在两年前的“靖难”中,有传闻说是潜逃出宫后落发的前皇上明惠帝。而有徐达将军的身份做证明,就让它更真实可信。这样,在旁人看来,很明白的,皇上找圆观是为了灭口,而徐达保他们也就是合情合理。那么,原本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现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事情的整条线清晰明了。
    任何事情,只要参与到皇权的更迭当中,都会变的异常复杂,连人命,也不在是人命了。
    今夜,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敢接送圆观,那对方就很有可能会知道自己的身份,而这一切若都是徐达的安排,那他就绝对是清楚自己是谁,所以,朱棣对对方认出自己并不感到意外。但是,永乐帝朱棣疑惑的问:“将军,为何你会在这里?”身为皇室中人,他明白在这个权利的中心,有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事,也晓得自己的父皇,洪武帝朱元璋是个疑心极重的人。所以,当年随父皇打天下的那些良臣美将,除了军士刘伯温是靠上表辞官安然脱身以外,那些个剩下的人,几乎全部是被父晃用各种名义给株杀的。其中,最有名的,除了“功臣楼”一事外,大概就是这位将军了。但是,他竟然一直都还活着,莫非他当年吃了烧鹅后命大,没有死?不可能,有父凰皇的心腹太监看着,这一道明摆着的“君要臣死”的密旨,他就是没死也会死。又或者是他李代桃僵,找人来代替?也不会啊,且不说他没有机会,就是父皇当年那么紧盯,他也不可能找到这样的人啊!
    朱棣盯着徐达,等待着一个答案。徐达也没叫他失望,尽管只有简单的一句问话,但他很清楚朱棣所要知道的真正内容。
    “其实,当年是陛下找人代替我,放我归去的。”此话一出,震惊四坐。这可真是让人意想不到的真相啊。“陛下终归是个念旧之人,放军师走后,就想到了我。那天,他密招我晋见,与我说了这些,然后就找人安排,让我诈死。从此隐名埋姓,远走他乡,永不得在回来。脱身后,我将徐字一剖为二,取了一半做姓,达字还是沿用,算是没有愧对祖先。好在余达这名字也普通,倒也没引人怀疑。带着妻儿和几个老部下,我们连夜赶去里北海,在那里扎了根,又仔细经营了这么些年,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徐达简单的把事情回禀了朱棣。当然真相要比这惊心动魄许多。
    朱棣沉吟了一会,老实说,他对父皇当年飞鸟尽,良弓藏的做法很不赞同,但鉴于他的脾气,也不敢反驳。所以,每次回到封地,他都为那些忠心耿耿,拼命为他打天下,最后却落的个功高震主,死于父皇的猜忌的大臣遗憾,惋惜,心痛。现在见徐达还活着,他倒也是真心的替他高兴。但——
    “老将军,朕敬你的忠臣,是我朱家天下的开国元勋,既然当年父皇放你一次,那朕也再放你一次,这事就不追究了。但是,你还是要把圆观交出来!”朱棣没有丝毫转圜的说。
    “谢陛下恩典。陛下既然如此仁慈,何不在大方一次,放他离开。如今他已遁入空门,不在和这天下有什么瓜葛了,不会对您有任何影响,您就饶过他吧!”徐达倔强的说,硬了脖子一步也不退让。
    “老将军,朕知你是赤胆忠心,但这是皇家的事,你就不要在插手了。”朱棣劝道。
    “陛下,臣虽是外臣,本不应也不该管这事,但请容在下也斗胆的说两句。陛下自幼仁爱,对天下苍生都有怜惜。而自古成王败寇,也是天理。但陛下,且不说他已经没有威胁您的价值,单看如今,天下初定,民心尚且不稳,您这样做,有损您的威望,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徐达苦口婆心的说。
    朱棣看着他:“将军,您不要在说了,朕自有分寸。”
    徐达把背一挺:“陛下,老臣受先帝大恩,所以今天,是一定不会交出人的。陛下若执意要人,请将老臣也一起带走吧。”
    久说无用,朱棣也有些不耐烦了。他一甩袖,说:“将军,朕金口玉言,说了不会追究就是不会追究你的。你还是把圆观交出来,我也没说要他的性命啊!”见徐达没怎么动,他叹了口气,对身后的人说:“算了,把人带上来。”
    这边的人,奇怪的看着皇帝的一个亲信“咚咚”的跑下去,奇怪着会把谁带上来。
    突然,王放猛的睁大了眼睛,瞳孔紧缩,大喊:“蕊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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