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今天我是一定要跟他们一起的,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余老堡主也不回余醇的话,提着一杆长枪就上了船,谁也不敢拦,谁也拦不住。
    余醇知道,他爹固执起来,是谁的话都不听了,也只好跟在后面上了船。他气恼的瞪了一眼在他身后的风流,似乎在说:“你怎么搞的,不是还飞鸽传书,要你晚点来吗?你到底有没有用心拖啊?”。
    向来都把仪表放在第一位的风流,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札,眼睛上还隐隐带着黑眼圈,一脸的菜色,衣服也皱巴巴的,一身的狼狈。他哀怨的回了余醇一眼:我也没办法啊!老爷子一路上喊着要快马加鞭赶路,最后三天,连眨眼的机会都没有,能不赶上嘛!。
    余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事也确实怪不得风流,能拖到现在,他也已经是尽力了。他自己的父亲,他会不了解吗?那说一不二的脾气,谁劝的住。他转过头看到站在一旁半掩着面的娘亲,低眼思索了片刻,又匆匆折返回来。
    众人一脸意外的看着他跑都夫人的身边,伏在她耳朵上,悄悄说了句什么,就又急忙忙的上了船。只见夫人听完那句话,眼睛猛的一亮,满脸的激动,连身子都开始微微颤抖。
    这突然出现的三个人,让船出发的时间有些推迟,好在也没耽误多少工夫。一盏茶的时间后,他们终于离开了。当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余老夫人便头也不回的转身匆匆离开,此刻,她的脑中只有一句话,就是刚才儿子告诉她的:白飞飞住在后院的第一间房里。
    “嘭——”的一声,白飞飞的房门被用力的推开,惊的坐在里面的飞飞匆忙的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来不及擦去,就对上了个还维持着双手撑门姿势,正喘着大气的妇人。
    “你就是白飞飞?”那妇人小心的求证道,眼睛里有着掩不住的欣喜和激动。
    “是。”白飞飞顺从的回答道:“请问夫人是……?”。
    “我是余醇的娘。”余夫人带上门,走过来坐下。
    “原来是余夫人,不知您来此……?”白飞飞摸索着拿起一个茶杯,小心的倒上茶。
    泪眼婆娑的余夫人,见白飞飞眼盲却还能准确的倒上差,滴水不漏,心里不仅为她又心疼又欣慰:“不要这么喊我,醇儿那孩子,都把你带到这里来了,难道还没跟你说吗?”
    “什么?”白飞飞迷茫的问。
    “你应该喊我娘了!”余夫人拿帕子擦去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拽起飞飞的手,哽咽的说。
    月高,风正黑,水也正黑。
    万籁无声。
    余老堡主一个人站在船头,一双眼睛时刻都在关注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严肃而紧张。
    “余兄,这夜凉如水,还是叫老堡主进来吧!”坐在船舱里沈浪,向一旁的余醇建议道。
    “没用的,不把圆观师傅安全的送出去,过了着一关,我爹是不会进来的。”余醇轻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很了解父亲的个性,今夜,定是无眠。
    “公子,这样也不行啊。堡主年事已高,要真这样站上一夜,怕是要病倒的,您还是劝劝他吧!至少先休息会。”王放关心的说。
    “是啊是啊,你爹这样守着也不是个办法,要真有敌人,也不是这会儿的事。”熊猫儿看了看天色,很有经验的说:“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宋离也有些不忍,他转过头对圆观说:“师兄,余庄主能亲自来送我们离开,是他一片心啊!我佛慈悲,你也不忍心让一个老人家这样在外面守着你吧!”
    圆观一直都在透过窗户的空隙,沉默的注视着背对着他们的余堡主,正巧一片阴影挡在脸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静悄悄的坐在房间的一角,几乎要和空气融为一体。若不是宋离喊他,只怕他会继续不出声响的待在那。
    他捏了捏手中的佛珠,收回视线,一言不发的走出去。旁边这些人,很有默契的留在那,没有跟着他。
    察觉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余堡主并没有回头。足音沉重,显然是不懂武功的人发出的。而这里,不会武功的人,只有圆观。
    余堡主默默的注视着月光下黑亮亮的水面,脸上有些肃穆。而那圆观也只是和他并排的站立着,同样是静静的看着和黑夜融为一体的水面,好久,都没有开口。
    谁也没主动说话,打破着异样的宁静。他们都是寂寞的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总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突然会冒出个北海余家去寺里主动提议护送我出海了。”圆观没有转头,也没有刻意指明是在和谁在讲话,平静的语调了没有丝毫起伏,完全不像是一个解开谜底的人应有的反应。
    “……”余堡主没有动,也没有回话,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您还是没忘!”圆观叹了口气,转过身对着余老堡主,深深的拜了个礼,伸直了手,把头一直弯到腰下。
    这是只有对长辈尊者才会行了礼。
    余堡主的神色有些松动,却并没有转身扶起圆观,很自然的受了他这一拜:“那么多年的生活,怎么能忘!”他幽幽的说着,苍老的声音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怀念。
    “即使当年……,您也还没伤透了心么?”老者这样心安理得的受自己一拜,也没说要扶自己,圆观也不在意。他直起身,望着这位有着风云过去的老人,眼神也热切起来,执意要一个答案。
    “那些事,真相究竟是如何,不是旁人能说的清呢!对你好,不一定是真的好,对你不好,也不一定是真的不好。这种事,在那种地方见的还少么。”余堡主仰起头,望着黑漆漆的天空,视线仿佛穿过天空,落来记忆里的某个地方。
    “好不一定是好,不好不一定是不好。”圆观反复咀嚼着这两句话,面色由错愕到开朗,似乎像通了些什么,对当年那段无人知晓的秘密也有了全新的想法,随即,又是深深的向老人一拜。
    “进去吧,今夜,应该平安!”余堡主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转身先一步走进船舱,将圆观一个人晾在后面。
    “咚”
    “嘭”
    “哎哟!”
    乒乒乓乓几声重物砸在地上的声音和少女的娇呼,从船舱最里面的一个拐角箱子里传出来,最后是一声闷哼结束。
    “谁?”风流和霍云两人,警戒的猛站起来转过身,盯着那个黑角喝道。
    在后面的沈浪,熊猫儿和宋离则是在听到那个女子的声音后,一脸的意外和苦恼。尤其是猫儿,还感觉很丢脸似的一手拍到脸上,将眼鼻盖住转过头去,似乎想假装什么都知道。
    “怎么了?”余老堡主一进门,就看到里面的几个年轻人这副奇怪的模样。
    “没什么,不过是朱姑娘好奇,钻到箱子里跟着我们一起出来了!”余醇起身将父亲扶到上座后,细心的倒了杯茶,云淡风轻的解释道。
    语闭,就看到霍云扶着有些狼狈的七七,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她的衣服上粘了些灰,脸上也黑了一块,头发乱糟糟的,有几根发簪歪歪斜斜的插在头上。估计刚才撞到了什么地方,边走还边龇牙咧嘴的抽了气,鼻子上因为委屈而有些红红的,不过一双眼睛到还亮晶晶的带着光。
    “七七,你怎么跑上来的?!”熊猫儿头痛的看着她,很无奈的问。
    “呵呵,我偷偷趁你们还没上船前,爬上来的!”七七一边抱起脚揉着,一边得意的说。
    “你……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艘船上?不是停了三艘同样的船在那吗?”熊猫儿一听到这,很是吃惊:她是怎么晓得我们要上这艘船的啊,连我都是在上船的那一刻才晓得到底要坐那个的?
    “不是三艘都是的吗?奇怪,我看它比较近,就随便上的!”七七疑惑的答到。
    “…………”熊猫儿这会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这丫头怎么捣起蛋来,运气这么好。
    “哦,我知道了,你们肯定是最后才决定要坐哪艘的,没想到我误打误撞的,还真让我给蒙对了!”这下子,七七就更得意了,那脸上笑的,是说不出的骄傲,连嘴巴里的那两颗虎牙都若隐若现的闪着。
    “你……你……,天啊,要是让义父知道,他肯定会拨了我的皮的。”熊猫儿瞪着朱七七,已经可以想象出快活王喷着怒火的眼睛和气的通红的脸了。
    “哎,你不说,我不说,二爹才不会知道。”七七无所谓的挥挥手,丝毫不把这放在心上。
    “不行,小姐,此行太过凶险,还是请回吧!”连宋离也站出来,急切的劝道。
    “凶什么?不就是送你们出海吗,能有什么?我还不是看机会难得,以后说不定就在也见不到你了,才上船的。”七七不明真相,见宋离这样说,有些生气。
    余家的人,什么话都没说,就站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这几个人要怎么解决这位惹不起的乱世魔王。朱七七惹事的本事,他们是听说了的,连快活王都拿她没办法。以前她还在沈浪面前涂涂表现,稍微收敛点,不过现在嘛……霍云和风流交换了个眼神,对对方的心思都心领神会,两人很默契的往后一坐,端茶摇扇,很明显是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分明是看好戏的表情。
    沈浪和余醇也没开口,两人还你来我往,很悠闲的聊起别的话题来,对眼前的事,似乎没看到似的。
    “好了!”熊猫儿大声一喝,看来的到了忍耐的极限:“这次由不得你闹,给我回去。”
    七七被这大喝吓了一跳,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不过她马上会过了神,气的在那张牙舞爪的喊:“不走,我就是不走!”
    宋离就这是老实人的脾气,嘴又笨,走哪都没大声喊过话,见熊猫儿和七七就这么杠上了,也不知道要怎么说,不过他明白,这七七是一定不能带着的。于是他转过身,急切切的走过来问:“余公子,贫僧见在船尾那还有一艘小船,不知可否借我们把朱姑娘送回去?”
    余醇忙站起身,很大方的说:“当然可以!”
    宋离一喜,正要答谢,就听见余醇都半句话:“不过,谁送她回去?”
    宋离一愣,环眼一看,是啊,这舱里的都是不能走的人,那让谁送七七回去呢?宋离呆了呆,说:“不知道余施主可否抽出个人手来送她?”
    余醇有些为难的说:“圆心师傅,您知道我们这次是秘密出来的,为防止人多口杂,带的人是计算过了的,除了我们几个,全都是划船的好手,为了保持船速,这……”
    话没说完,但宋离已经明白后面的意思。是啊,从哪抽人呢?上船之前,他们把所有事都是计划好了的,现在多出个七七,找谁去安置她啊?
    这朱七七虽是在跟熊猫儿吵架,但耳朵也没漏了宋离这边。她一听没人能送,心里一喜,回头对熊猫儿笑嘻嘻的说:“我说猫大哥,你也听到了,现在就是我想走,也走不了啦!”
    “你……”熊猫儿气的不得了,却又苦无办法,只能怒气冲冲的澄着七七。
    “好啦,猫儿。既然如此,我们就带着她吧!”沈浪很出人意料的说了这句话,把熊猫儿吓到了。
    “沈浪,你怎么……”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懒懒坐在那的沈浪,有些糊涂。
    “呵呵,难道你没注意,当时百灵说她什么‘看不关别离,不来送人’的时候,朱大小姐就是在耍这门心思了吗?”沈浪笑嘻嘻的说:“我就知道她会跟过来的,不过没想到能在箱子里忍这么久,看来,七七,你的耐性到是进步了啊!”沈浪转过头,称赞的说。
    “哼!”这话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话,在沈浪手上栽过很多次跟头的朱七七很小心的不让自己掉到他的陷阱里。
    沈浪也不在意,接着对熊猫儿说:“她那性子,要是不来,我还真是会意外。而且——”他的表情转为严肃,使得熊猫儿和宋离也认真起来:“我们已经出来这么久,让她一个人回去,路上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还有,我们是秘密计划乘哪艘船的,让她一出来,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我们在哪吗?”
    “唔!”熊猫儿和宋离这下想明白了,了然的点点头。
    而一旁的余醇则是高深莫测的看了看沈浪,似乎在重新认识他一样。
    朱七七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她看的出来,现在是没人会要她走了,不由的兴奋的跳起来,高兴的笑道:“好啊好啊!”
    熊猫儿和宋离一见她这毛毛躁躁的性子,不约而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