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黄鼠狼要给鸡拜年的形容,道:“下官听闻王爷得了病,心中惦记,便要过来探望探望,谁知被拦住,连个门都不给进!”
    玉倾之抱歉一笑,“府上下人不知礼数,国丈大人莫要计较了。”
    “不计较,不计较,下官只是好心好意过来看看王爷,等看了王爷便走,至于下人怎么失礼,下官便不放在心上了。”
    玉倾之袖着手,脸上波澜不兴,一如平素,“恐怕要让国丈大人白走一趟了,王爷不幸染了怪病,这些日都不见客。”
    ☆、25波澜不惊
    魏谦眯起了眼睛揣测玉倾之的话,随即又问:“不晓得王爷染的是什么病,为何得了病也不让人探?”
    “既然是怪病,自然是叫不上名的。”玉倾之面不改色,语气平淡:“大夫只说这病还能传染,王爷谢绝拜访,亦不过是避免牵连他人罢了。”
    “这……”魏谦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二十几载的老狐狸,玉倾之这么说,他也是半信半疑,便道:“下官也不怕什么传染,再说了,此次过来是要见王爷,有些较为紧急的事要跟他当面谈谈。”
    玉倾之道:“王爷说了不见客便是不见,国丈大人来错了时辰,还是过些日王爷身子好转再来为好。”
    魏谦被玉倾之明里暗里拒绝心中也有些不耐烦了,便道:“此事攸关社稷,王妃做不了主,下官还是亲自见王爷,等见了王爷再说。”
    魏谦正要绕过玉倾之直往里面走,玉倾之抬袖拦在前面,“既是攸关社稷,国丈大人何不进宫与皇上说。”
    “你……”
    此时,丫鬟纸鸢急急忙忙跑来,嘴里还喘着气,到了玉倾之面前,便停了下来,十分紧急道:“王妃,不好了,不晓得为什么,王爷身上起了很多红疹子!”
    玉倾之脸上微微有了波澜,收回了挡在魏谦面前的手,看着纸鸢道:“不是今日早上才好好的么?”
    “奴婢不清楚,王爷方才说很痒,谁知一下子就开始冒出了红疹子,全身都是!可吓死我了!”
    一边站着的魏谦不经意打了一个寒战。
    玉倾之脸上微微露出讶色,“可让人去请了大夫?”
    “去了!”说着纸鸢挠了挠手臂,“王妃,不知是不是进王爷太多,奴婢身上也有些痒。”
    听了此话,魏谦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玉倾之脸上却淡定了,看着纸鸢蹙着眉道:“怕是传染了。”
    “那怎么办?”纸鸢挠着手臂,捞起袖子的时候,手臂上露出一片红疹。这让一旁的魏谦见了后,脸上有些阴沉。
    玉倾之看过纸鸢手臂上的红疹后,便道:“别挠了,快些去洗洗身子。”
    纸鸢听了便立即应了声,“是,王妃。”
    纸鸢走后,玉倾之再回头看已经退到三步之外的魏谦,“让丈大人爷笑话了。”
    魏谦打了个寒战,摇了摇手,有些勉强道:“哪里哪里。”
    玉倾之抬着袖,看着三步之外的魏谦,“府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恐怕不能再此陪同国丈大人了,若是国丈大人要见王爷,那便下次再来罢。”
    魏谦急忙点头,更想快些离开这个地方,“是是是,既然王爷不便见客,那下官下次再来登门拜访。”
    “下官告辞了。”
    玉倾之便也拱了拱手,道:“国丈大人慢走。”
    随后,魏谦便逃似的出了王府,打着轿回了府,连忙让人准备热水,要洗洗身子。
    过后,纸鸢乐呵呵在玉倾之身旁道:“公子,你这招真行,一下子就把那老狐狸给吓走了。”
    玉倾之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道:“如他这般老奸巨猾的人,皆是贪生怕死的,凡得生则用,得亡则弃,若不是这般吓他,恐怕他是不会罢休。”
    纸鸢脸上的笑僵了僵,想到了一个问题,“公子,若是下次再有人来登门拜访,那该如何是好?还是用这个法子?”
    玉倾之放下茶盏,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担忧的纸鸢,“这你不必担心,只等见机行事。”
    “嗯,一切听从公子的。”
    时隔五日,文武百官早早到了金銮殿的偏殿,等着早朝。
    国丈大人尚书令扫了一圈,在众官员之中没见熙阳王的半个影子。而后,一双透着阴气的眸子锁定在那边与中书侍郎尹阑谈笑风生的中书令欧阳珏身上。
    朝中人尽皆知中书令欧阳珏与熙阳王交情至深,情同手足。若是熙阳王连续六日告假不上朝,他欧阳珏想必也是知晓些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魏谦便厚着脸皮过去套话。先是有模有样地寒暄了几句,而后便切入正题,道:“欧阳大人,听闻王爷得了怪病,不晓得是什么病?”
    欧阳珏笑了笑,回道:“这事,本官就不清楚了,前几日上熙阳王府登门拜访,谁知王爷不见客,便只得被拒之于门外。”
    魏谦眯着眼睛沉思,这熙阳王连自己多年的好友也不见,看来这事倒不像是假的。随后看了一眼欧阳珏,应和道:“说来,本官也遇过此事。”
    欧阳珏意义不明地勾了勾唇角,“哦,原来,魏大人也前去探望了。”
    魏谦点了点头,像是在诉苦,“这不,连王爷的面都没见着。”
    欧阳珏心中明了,随即道:“王爷平日便不喜被打扰,得了病自然是想静心休养,不见客倒也正常,魏大人莫要往心里去了。”
    “这王爷说不见就不见,本官哪敢还把这事记在心里。”魏谦满脸油光,咧着嘴笑了笑,“就是不晓得王爷这病什么时候才好,朝中虽有皇上和文武百官,但是缺了熙阳王总觉着少了些什么。”
    欧阳珏瞥了一眼不怀好意却处处假装好心的魏谦,“王爷的病什么时候好,本官倒也想知道。正打算等会下了朝便上一趟熙阳王府,虽然王爷不见客,不过,向王妃打听打听倒也给个安心,顺道还带些礼过去聊表心意。”
    欧阳珏这么一说,魏谦心中便更加相信熙阳王是在府中养病了,眉开眼笑道:“欧阳大人还真是有心。”
    欧阳珏便谦逊道:“魏大人过奖。”
    待下了早朝之后,中书令欧阳珏还真的乘着轿子往熙阳王府去了。
    门口的小厮虽然晓得自家王爷和中书令欧阳大人交情深厚,但是王爷吩咐过一律不见客人的,所以还是说了那句:“王爷有病在身,不便见客,大人请回罢。”
    欧阳珏抬着袖,心平气和道:“本官今日来是要见王妃,烦请进去通报一声。”
    小厮歪着头想了想,王爷只吩咐说对来见他的人说谢绝拜访,没说来见王妃的也要谢绝,便点了点头,“那请大人稍等片刻,小的这就去通报。”
    欧阳珏在门口站着等小厮回来传话。
    等到小厮说可以进去了,欧阳珏这才由着小厮领到了中厅。
    一身紫衣的玉倾之坐在中厅的太高几旁恭候,见欧阳珏进了来,便起身相迎。欧阳珏先是做了一揖,道:“下官见过王妃。”
    玉倾之回道:“欧阳大人不必客气。”
    待入了座,丫鬟送了茶水上来。
    玉倾之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盏,用茶盖拂了拂茶汤上浮着的几片茶叶,“欧阳大人今日前来,必定是有事罢。”
    欧阳珏也不绕弯子,便道:“下官今日在朝堂上听魏谦说,他几日前来过王府,所以便过来看看。”
    “欧阳大人只管宽心,那魏大人还不晓得王爷出京一事。”
    欧阳珏抿了一口茶后,便放下了茶盏,“魏谦老奸巨猾,无缘无故过来熙阳王府探病今日又兜着圈子套我的话,必定是起了疑心。王妃这些日可要防范些,怕魏谦那老贼又耍什么花样。”
    “多谢欧阳大人提点。”玉倾之温润如玉的脸上一派地平静,随后看着欧阳珏道:“本来是要遣人给欧阳大人送信函的,现下欧阳大人来了,倒也省去了那功夫。”
    欧阳珏不解,“可是王爷那边有甚变化?”
    玉倾之从宽袖中取出一份信封,递给了旁边的纸鸢,纸鸢再双手送到欧阳珏的面前。玉倾之解释道:“是王爷遣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欧阳珏从信封之中抽出一张折叠了四折的纸,摊开一看,惊道:“名册?!”
    玉倾之点了点头,“正是。”
    ☆、26擒贼先擒王
    欧阳珏看着纸上一个一个的名字心惊胆战,没想到此事还牵连了这么些人。
    玉倾之道:“今日一早收到了密函,我便抄了几份,这一份是要给欧阳大人的。”
    欧阳珏微微讶然的脸从纸上抬起,看着玉倾之,“莫非,还有别的人知晓。”
    “暂时只有欧阳大人和我看过。”
    欧阳珏收起了名册,然后装进了信封,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有此物的存在必定惹来杀身之祸。欧阳珏将信函收进了宽袖之中,而后问道:“王爷的意思是要将他们一干等除尽?”
    “欧阳大人聪慧。”玉倾之依旧淡然,放慢了语气,“不过,擒贼先擒王。”
    欧阳珏点了点头,心中思忖,这牵扯的人太多,若是一下子除尽倒是不大可能,只能慢慢来。历代朝廷之中都有如此**现象,屡禁不止。
    人皆是有贪欲的,有了权力地位,便想着荣华富贵,两袖清风自然是求不来荣华富贵,及至最后也不得不丢弃良心来换。
    欧阳珏看着一脸平静的玉倾之,心中虽然佩服熙阳王的深谋远虑,同时也从心底里敬佩这位绝世王妃的从容不惊。
    欧阳珏再问:“王爷可有具体说明何时回来?”
    玉倾之答:“大抵也就四日之内了。”
    见欧阳珏有些担忧,玉倾之再道:“王爷托话,他不在的这些日辛苦欧阳大人了。”
    欧阳珏闻言,唇间流露出一丝坦荡的笑,“下官倒也没帮上什么忙,谈不上辛苦。”
    四日之后,朝堂之上,并未见着熙阳王的半个身影。
    而昨日傍晚,御史台的人便将百里奕祯押回了京城,昨晚在京衙的牢房里关了一夜。虽然没有定下罪名,这京衙之中的上上下下便当做他是贪赃枉法的罪臣相待。一律不准有人探视,还加派了人手来监看,生怕人家插了翅膀跑了。
    今日一早,便要从牢房里放出来,由着皇宫里的侍卫过来押上朝堂。因着此事事关朝廷官饷,所以皇帝决定今日早朝亲自审问百里奕祯。
    尚书令魏谦笑得春风得意,满是奸计快要得逞的形容。私下里,那几名在徐州与百里奕祯同事的工部官员早已打点好了,到时在皇上面前该说什么话,都教的清清楚楚,保证不会有半点差池。
    就只等着皇上听后龙颜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百里奕祯打下天牢,若是皇上不看在那忠国候老侯爷的情面,更有可能便是直接推出午门。
    因着百里奕祯不只是贪污了官饷,还犯了欺君之罪。明里说着请求朝廷拨下官饷犒劳力役,抚慰百姓。暗地里却是想要中饱私囊,此等罪过,叫那身为一国之君的人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
    在百里奕祯还未被押上来之前,尚书令魏谦便做了开场,在殿前拱着手亮声道:“忠国候欺君罔上,仗着自己是忠良后裔便无法无天,贪赃枉法,危害一方,微臣恳请皇上必定严惩不殆!”
    坐在龙椅上的人一身黄袍明晃晃,脸上阴沉得犹如山雨欲来,“将罪臣百里奕祯押上来!”
    这些时日被当做罪人对待的百里奕祯只穿着里衣,脸上沾了些污垢,头发有些凌乱,发髻之中掉落了几缕垂在脸前。文武百官在中间让出了一条大道,百里奕祯被押上来后,便跪在了地上,手上的镣铐接触地面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龙椅上的人扬着下巴,道:“百里奕祯,你可知罪!”
    百里奕祯挺直了腰板,看着龙椅上的人道:“回皇上,臣没有罪!”
    “你欺君罔上,贪赃枉法,还敢说没罪?!”
    百里奕祯大义凛然道:“臣所作所为皆光明磊落,全依照大睿律法办事,未曾做过欺君和贪污之事。”
    皇帝不屑,“那你有何证据证明你无罪?”
    百里奕祯垂头,紧咬牙关,看着地面的影子,“臣没有。”
    “你既不能证明你无罪,而他人却有证据证明你有罪,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