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水?”
我瞪他,“要你管?”
小波却是微笑地看着我,我知道他看透了我心底的小心思,只觉得不好意思,红着脸,装得若无其事地继续看书。
经过此次一人放倒两个初中女生的“战役”,并且一个被打成重伤送进医院,我在学校的名声大噪。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很古怪,比如:你欠别人五千块钱,你是别人的孙子,你得求着他,可如果你欠了别人五十万块钱时,那别人就是你的孙子,他得求着你。做坏学生似乎也是这个道理,如果你是一般的差生,同学们都瞧不起你,喜欢时不时在你面前居高临下一番,可如果你差得超出了一般境界,那么事情会突然改变。
我现在就是这种状况,以前有女生敢在我面前用我听得见的声音叫我“三只手”,可现在就是在背后说起我,她们都要压低了声音说。她们心里仍然瞧不起我,可她们再不敢在面上流露出来,反而对我很有礼貌、很客气。有的学习成绩也不好的女生以前跟在好学生屁股后面做跟屁虫,为了讨好好学生,数她们踩踏我得最厉害,可现在,她们和我刻意套近乎,似乎还要拜我做大姐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笑。我以前不理会她们,现在仍不理会她们,我以前渴望得到她们的友谊,现在却觉得她们的友谊没有任何价值,我宁可孤单地看书,也不愿和她们一起玩。
5,情窦初开
更新时间2008-10-21 13:31:02 字数:7061
随着身体的发育成熟,我们对异性的感觉也在悄悄改变,班级里男生和女生之间突然多了几分神秘。
上大学后,和同宿舍姐妹交流,才知道虽然我们身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可我们小学时候的情窦初开惊人的相似。就是基本上一个班级,全班的男生都会喜欢那么两三个长得好看,能歌善舞,被老师喜欢的女生,而班里的女生则毫无意外地全都喜欢两三个学习优异、被老师敬在掌心的男生。小学时代的喜欢和暗恋具有惊人的一致性。
在我的班里,男生可选择的喜欢对象还有两三个,而女生几乎全体喜欢陈劲。没办法,此人风头太劲。好家世,父亲是教育局的高官,母亲是我们市电视台的副台长;人聪明,老师在上面讲上句,他在下面讲下句;多才艺,会拉小提琴,每年文艺汇演的时候,他的小提琴肯定能为我们班赢一座奖杯;偏偏性格还很跩,赵老师几乎恨不得把他当儿子疼,可他对赵老师很冷淡。
我和他坐同桌后,才发觉他竟然也从来不听课,如果哪天他听课了,那肯定是他心情不好时。听课的时候,一会一声冷笑,冷笑过后就开始质问赵老师的讲述,堂堂一个老师竟然思路没有一个小学生清晰敏捷,赵老师常常被搞得满头大汗、结结巴巴,而他仍然一脸无辜、天真好学地提问着。老师一直喜欢说“知识就是力量”,我一直都对这句话没有真正理解过,不过陈劲的行为很好地向我解释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我虽然看了一堆杂书,甚至《红楼梦》都翻完了,可是非常诡异地,我仍然对男女之情没开窍,每次看到女生借故来问问题,占着我的座位不肯走时,我一点都没看出其中蹊跷,只觉得我们班的女生都挺认真用功的。
陈劲很聪明、也很早熟,对那些女生的小心思、小伎俩一清二楚,他一面享受着全班女生的爱慕,一面却心里对她们不耐烦。有一次,他又被一个女生缠了半天,他一直风度翩翩解答她的问题,直到上课铃打响,她不得不离开。
等我回到座位,他很生气地对我说:“你的座位不要乱给别人坐,要不然我花心思把你安排到我旁边的工夫就全白费了,你就是看在每天间接抄我作业的份上,下次也要帮我挡开她们。”
我花费了小半节课思考这句话,终于恍然大悟。我说呢!我当时就奇怪,这么块黄金地段怎么能被我占据呢?原来如此!他是全班第一名,又是班长,一直都是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如果不给同学答疑解惑,肯定不符合他的光辉形象,可如果答疑解惑了,却又不符合他的自私内心。
我们学校的传统都是男女同桌。我是女生,符合坐他同桌的条件;我的学习成绩最差,压根不学习的人,肯定不会问他问题。一个既不会打扰他,又不会损害他形象的最佳同桌就此诞生。
认清了这个老师、家长、同学眼中的优异生的本来面目,我没觉得他比以前更讨厌,也没觉得他比以前更好。他就是一个叫陈劲的人,学习很好的神童,一个我的世界之外的人,当时的我,做梦都没想到,他不仅是我的小学同学,后来还是我的清华师兄。
几乎全班女生都为陈劲心怦怦跳了很久时,我的第一次心跳加速也终于来临。
陈劲和我都上课不听课,不过他是好学生,所以只能面无表情地发呆,而我却可以从发呆、睡觉、看小说中任意选择。那个时候,我在书籍的世界中正沉迷地不可自拔,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看小说。陈劲发呆之余,偶尔也会用眼角的余光扫我一眼,估计对我的孜孜不倦很困惑。后来我们熟悉一点时,他问我究竟在看什么书,当他听到《薛仁贵征东》、《薛丁山征西》、《薛刚反唐》、《民间文学》……等等书的名目时,面部表情很崩溃,因为他全都没听说过,实在有负神童的名号。当听到《红楼梦》时,他的面色稍微正常了一点,不过紧接着又一脸不可思议地说:“‘少不看红楼,老不读三国’,你爸允许你看《红楼梦》?”
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愣愣地说:“我不知道,我爸爸不管我看书,反正书柜里有,我就看了。”
他想了一会,和我商量:“你把你家的《红楼梦》借给我看一下,我也借一套书给你。”
我把《红楼梦》带给了他,人民文学出版社七六年版,一套四本,他拿了一套上海古籍出版社的《诗经》给我。他很快就把《红楼梦》看完了,撇撇嘴将书还给我,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他又翻了一下《薛仁贵征东》,没看完就扔回给我。从此,都是我借他的书看,他对我的书全无兴趣,我的阅读品位在他的无意引导下从下里巴人向阳春白雪转换。
他借给我的《诗经》没有白话注释,我读得很费劲,很多地方都读不懂,可他从不肯解释,只告诉我,诗词不需要每个字都理解,只需记住它,某一天、某一个时刻、某个场景下,其意会自现。我不知道这话是他的父亲告诉他的,还是他懒得解释的借口。
因为读得很辛苦无趣,所以我就不想看了,可陈劲在他无聊的神童生涯中,寻找到一个新的消遣嗜好,就是考我。他常常随意说一句,要我对下一句,或者他诵一半,我背下一半,如果我对得出来,他的表情无所谓,一副理当如此的样子,如果我对不出来,他却会轻蔑地朝我摇头。小孩子都有好胜心的,何况是胜过一个神童,所以在他这种游戏的激励下,我渐渐地把整本《诗经》都背了下来。
我为了能考住他,四处搜寻诗词,专找冷僻怪异的,他偶尔也会被我考到,他的失败,则激发了我更大的兴趣,去找诗词、看诗词。我们两个就在一来一往间,从唐诗跑到宋词,从宋词跑到元曲。
刚开始,我只是他无聊时的一个消遣,但我的倔犟和不服输让他渐渐地意识到,我并不像其他的同学和老师,对神童有先天崇拜情结,我坚信他也会被打败,我们俩个开始有意无意地较量着。
上过早读课的人大概都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篇要求背诵的课文,老师会给二十分钟或者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要求背下来,时间到后会抽查。在预订的时间内,谁先背会,就可以先举手,背诵给全班听,时间越短、精确度越高,越是一种荣耀。
陈劲从来不屑于参加此类较量,因为他的确记忆力惊人,语文课本上的课文,他全都能背,他曾半开玩笑、半炫耀地告诉我,“把初一的语文课本拿过来,我都可以背给你听。”所以,老师要求我们背诵课文的时候,他真的很无聊,同学们都在呜呜地背书,他却捧着课本发呆。
不过,有了我这个不听老师话的同桌,他很快就摆脱了发呆的无聊。他把不知道从什么书上复印的文章给我看,要求和我比赛,比赛谁在最短时间内背下这篇文章。
他找来的文章可比课本有意思得多,所以我既是贪看他的文章,也是好胜,就答应了。从此,早读课,我们两个就忙着较力。比赛结果简直豪无疑问,常常我才吭哧吭哧看了几段,他已经告诉我,可以背给我听了。
我怎么都想不通,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快地看完一篇文章。想不通,就不耻下问。
陈劲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用他那独有的不屑口吻解释了一个成语:一目十行。在老师口中,一目十行一直是贬义词,被用来骂差生敷衍读书的态度,可陈劲说一目十行出自《北齐书·河南康舒王孝瑜传》,原文是“兼爱文学,读书敏速,十行俱下”,并不是贬义词,是个彻头彻尾的褒义词,这个词传递的是一种快速的阅读方法。
我一脸茫然,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意思。他鄙视地看了我几眼,对我不能一点就透的愚钝很是不屑。当时正是课间十分钟休息时间,他给我举例子,“你现在不仅可以听到我说话,还可以同时听到教室前面周娟在议论裙子,教室后面张骏的笑声。”
我傻傻点头,只要注意听,还不止这些声音。他说:“就如人的耳朵可以同时听到四五个人的说话声,并且都能听明白他们讲了什么,眼睛也是这样的,我们的眼睛是可以同时看几行,并且同时记住几行的内容。其实人的脑容量非常惊人,一个人脑不亚于一个宇宙。多个人同时说话,人的清醒意识觉得好像是同时,其实对大脑而言,它会自动分出先后,进行捕捉和处理。一目,是一种快速的含义,只不过折射到时间上,快到可以忽略不计,而对大脑而言,经过有意识训练的大脑,它的处理速度远远超出人的想象,所以,一目十行,对大脑而言是有先后的,只不过对人的清醒意识而言,这个速度可以忽略到只有一目。”
他举手在我眼前弹了一下指,对我说:“只这一下,在佛经上已经是六十个刹那,可对大脑而言,说不定已经被区分成上千个、上万个时间段。我爸爸说,这世界上只有两个实体存在的无穷,第一是人脑,第二是宇宙。只要你相信它……”他指指我的脑袋,“用心的锻炼它,它就能做到。”
我很震惊,不过我这个傻大姐,震惊的原因不是因为陈劲讲述的内容,而是他打破了老师话语的神圣性,竟然敢完全反驳老师对一目十行的定义。
震惊完了,我暗暗记住了他的话。我在阅读小说的时候,开始有意识地强迫自己一目扫两行,从两行到三行、从三行到四行……直至多行。
这个过程很痛苦,但是,我的想法就是既然陈劲能做到,我有什么道理做不到?所以,不管多痛苦,仍然强迫自己去逼迫自己的大脑运转到极限。
不知不觉中,我的阅读能力和记忆能力都飞速提高。我和陈劲的比赛,从一面倒,变成了我偶尔会赢。
因为赵老师的歧视,其他老师对我也是没什么好感,毫不夸张地说,看到陈劲被我刁难住时,故做镇静、满不在乎、无所谓、暗自运气、皱眉思索、偷着瞪我……等等一系列的表情变化,是我枯燥的学生生涯中唯一的乐趣。
那一天,和以往的无数个平常日子一模一样,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运行。不同处就是我起得晚了,又赶上来月经,我还没习惯这个要每月拜访我的大姨妈,等手忙脚乱地折腾完,去上学时,已经迟到。
出门后,一直阴沉沉的天气变得更加阴沉,天上堆叠着一层层厚厚的黑云,似乎就要砸下来,完全看不到太阳的踪影,虽然是大白天,可让人觉得像傍晚。我的心情本就不算好,看到这样的天色,想着我的迟到会让班级丢分,影响班级拿流动红旗,赵老师肯定不会给我好果子吃,心情更是低落。
因为已经不是上学、上班时间,我上学的路又不是主干道,所以整个长街上空无一人,只有道路两旁的柳树随着风狂乱地舞动着。我背着书包,迎着风艰难地走着。
正举步维艰,连一点闪电雷鸣都没有,就毫无预兆地开始下冰雹,砸得人生疼,但我已经迟到了,不敢躲避逗留,仍然冒着冰雹向前跑。
随着冰雹,风越变越大,我人小力弱,感觉每迈出去一步,就被风吹回来大半步,走了半天,似乎都还在原地,正在着急,突然,一个人从后面赶上了我,抓起我的手,拖着我向前跑。
我惊了一下,看清楚是张骏,想张口说话,可一张嘴,冷风卷得冰雹立即入嘴,话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