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脑袋,想了想,然后凑到伊毅耳边说悄悄话。
    「什么?!你要草莓冰淇淋、汽水、和巧克力才换?」
    乖乖认真地点头。圣祺几乎笑弯了腰。
    伊毅气结。这精明狡猾又贪心的小鬼,果然是自己的儿子。
    乖乖搂着伊毅的脖子,以稚嫩的声音撒娇,「好嘛,伊爸爸。」
    伊毅一愣。抬眼看,圣祺朝他温和地笑。
    「是你教他的吗?」有点感动。
    「他刚才悄悄问我亲生父亲是什么。我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乖乖大概还不是很懂,不过知道你也是他爸爸。」
    乖乖继续撒娇,开心地叫着爸爸。
    爸爸......吗?伊毅心里某地方好像溶化了。
    「要折回去买冰淇淋和汽水吗?爸爸。」圣祺取笑。
    「要。」男人已经化身为毫无原则溺爱儿子的父亲。
    伊毅不愿圣祺走动太多,坚持让他和乖乖在车上等。
    「我很快回来。」
    「好。」
    「伊爸爸,拜拜。」乖乖活泼地挥手,看着伊毅走远,又亲热地搂着圣祺,「爸爸,伊爸爸很快回来,是不是?」
    「是啊,爸爸很快回来。」圣祺甜蜜地笑。
    ◇◆◇ ◇◆◇ ◇◆◇
    意大利入口的草莓冰淇淋、各式汽水、奶油蛋糕、大量零食。伊毅不知不觉又买了两大袋东西。
    他快步跑回停车场,打开车门。
    「久等了......」消音。车厢里空空如也。
    圣祺和乖乖呢?
    心里泛起一阵不安的感觉。
    不不,也许他们父子只是去洗手间。伊毅安慰自己。等一会儿吧,他们很快回来了。
    可是,圣祺和乖乖却彷如人间蒸发般,再没有回来。
    ◇◆◇ ◇◆◇ ◇◆◇
    圣祺冉冉转醒,感觉头昏脑胀。身子一动,却发现手脚都被绑住了。
    不好了!乖乖!圣祺拚命扭动身子,东张西望。看见儿子躺在沙发睡得很沉,才松一口气。
    看看身处的地方。脏乱窄小的房间,破破烂烂的家俱。没有窗,但屋顶有几处破洞。一缕缕柔和的光线射进来,看来现在是清晨。
    圣祺回想事发经过。当时是晚上,伊毅离开之后,他和乖乖待在车上。没多久,有个戴帽子的老人敲敲车窗,拿着地图问路。他毫无戒心地降下车窗,老人突然用手帕捂住他的口鼻,然后就人事不知了。
    这是绑架吧?没关系,钱财身外物。伊毅会付赎金的......伊毅......失踪至少半天了,伊毅一定很担心。
    圣祺很心痛。这时外面传来脚步声,然后门打开。
    绑匪来了!
    圣祺闭上眼睛。不能看绑匪的脸,为了活着回去,一定不能看绑匪的脸。
    那人走进来,「你可以张开眼睛。」声音很苍老。
    圣祺一震。他听过这声音,不只一次。
    「是你?」张开眼睛。
    老人头发全白,一脸寒霜,皱纹很深,额角有一道暗红的、狰狞的伤疤。
    圣祺见过这人。那次见面大约在半年之前,但现在,眼前的他好像老了二十年。
    「真是你?」不是绑架......
    ◇◆◇ ◇◆◇ ◇◆◇
    警局
    圣祺父子失踪,伊毅情急之下报警,子楚和成翘收到消息都赶来了。
    「警方刚检查过你的车,发现了跟踪和窃听装置。你这次又惹上什么人了?」
    伊毅抱着头,这问题在事发之后他一直在想。
    「伊毅!说话啊!是不是上次那个刑警?」
    「他?我分明已经杀了他。」喃喃地。
    「什么?!」二人大惊。
    「为什么?」低语。那人没死吗?怎么会?哪个环节出错了?伊毅狠狠扯头发。出事之后他都急疯了。这样不行!一定要冷静!把整件事再仔细想一遍。
    那一枪打中了,他亲眼看见那人血流披脸。但头部中枪,继而堕海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
    「伊毅!你刚才说什么?」成翘问。
    「嘘,别乱说话。」子楚压低声音。这里可是警局啊。
    「车钥匙给我。」伊毅说。
    「什么?你要去哪里?」子楚说。
    「别闹了,警方还要替你录口供!」成翘生气。
    「他们反反覆覆问了半天,什么都做不到,我不能浪费时间了。」伊毅深呼吸,冷静地说:「子楚,拜托你留着等候警方的消息。成翘,对不起了!」一拳挥出。
    成翘措手不及,被打个正着,车钥匙也被抢去。
    「伊毅!」二人想追,但伊毅跑得很快,而且负责案子的警官刚好从办公室出来。
    「警方决定把事件列为绑架案处理,现在请事主回家等候匪徒的电话,我们会监听,找出他们的巢穴。咦?事主呢?」
    「这......我们是他的代表律师。」
    ◇◆◇ ◇◆◇ ◇◆◇
    「这疤很可怕吧?」老人抚着额。他喝了点酒,坐在地上,略带醉意地自言自语,「是伊毅做的,他那一枪,可真是要命的准。」
    听着老人说出事发经过,圣祺冷汗涔涔而下。伊毅居然做到这地步,太危险了。
    「可是他一定想不到,我的人偷偷把他的子弹被换成空包弹。」低哑的笑声像夜枭在叫。
    「警察先生......」圣祺害怕,但强自镇静。
    「我已经不是警察了!」老人有点激动。堕海获救之后,他没有回到警局,警方已把他列入殉职名单,「就算我想当警察也不行,上司要我退休了。」
    圣祺头皮发麻,道:「是我运用私人关系迫你退休,你要跟我算帐我也认了。但请不要伤害小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乖乖一直昏迷,他非常担心,「我儿为什么还没醒来?你没对他做什么吧?」
    「我下了很重的迷药。」
    「太过份了!」圣祺怒。
    「我是为他好。他还小,我不想他经历太多痛苦。」老人一顿,轻轻说:「我会让这孩子在梦中死去。」
    「你说什么?!」
    「别担心,他不会有感觉的。」
    这人已经疯了。圣祺一辈子没这样害怕过,他哀求道:「请不要这样。我对你做了不好的事,但你也把我撞成重伤。如果你认为那还不够的话,随便你把我怎样,但不要伤害孩子。」
    「你已经为你的错付出代价了。」
    「是啊。」圣祺努力顺着他。
    「但伊毅没有。」
    「你跟伊毅的恩怨与我父子无关的。」对不起,伊毅,可是乖乖一定要活下去。
    「怎会无关?」老人斜睨着他,「你们俩,一个是他的恋人,一个是他的亲生儿子。」
    ◇◆◇ ◇◆◇ ◇◆◇
    蓝影的练枪场地。
    蓝老大习惯单独练枪,一星期三次,每次都是早上八时。
    伊毅知道他这个习惯,也知道他的车习惯泊在什么地方。
    「你是卧底?还是线人?」
    魁梧的男人身形一顿,继续抹车。
    「身为司机,你知道老板行踪,但不知道他的计划。」
    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伊毅继续说:「所以你告知老家伙,我们会去码头,让他安心相信我的情报。待你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没有机会通风报讯了。」蓝影的帮规,行动前24小时,任何人不得与外界联络,手机等通讯器一律没收,「不过,在最后关头,你在我的枪......不,应该是子弹,你在子弹上做了手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男人转身,寒着脸。
    「你听不懂?没关系,蓝老大会听得懂。」伊毅冷冷地笑,「你只需要懂得蓝影的家法有可怕就够了。」
    男人面色一变,「你没证据。」
    「那天出发之前,蓝老大亲自检查过枪,然后交由你保管。在枪交到我手上之前,它一直都由你拿着。」
    「......」
    「我不在乎蓝影的事,我只想知道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他不是堕海失踪了吗?」
    「你救人不救到底吗?」伊毅沉着脸,「我不知你做了什么手脚,虽然子弹威力大减,但仍能伤人。一个老人头部受伤堕海,如果没有人照顾是活不下的。但我查过,警方找不到他,所有医院都没收过类似的病人。哪谁在照顾他?」
    「......他被渔民救了。我找到他,他不愿意去医院,所以我替他请了黑市医生。」
    「他在哪里。」
    「......」
    「他捉了我的亲人!」
    「怎么会?!他......他是好警察,一个好人。」
    「已经不是了!在做出要胁伤人绑架等事之后,他只是一个危险的疯子!」伊毅激动,呼吸沉重,「我是坏人,也许我应该死一千次,但绝不代表我的亲人应该受连累!」
    「......我替他在山上找了间废屋。」
    ◇◆◇ ◇◆◇ ◇◆◇
    「这一次,也该让姓伊的尝尝丧子之痛了。」老人喃喃自语,怎样看都不正常。
    「不、不......你不能这样做。」圣祺几乎昏过去,「你这样还算是一个警察吗?」
    「我说过我不是警察!我早已经舍弃了这个身份,把灵魂卖给恶魔了!」他暴怒,又悲伤,「我现在,只是失去儿子的父亲!」
    「我、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可是......你儿子不是伊毅杀害的。」圣祺牙关打颤。
    「四年前,我儿子为了保护他而死,但他却出尔反尔,不肯出庭指证凶手!我儿子白白牺牲了!这次,他答应替我儿报仇,但最后却设下杀局!这样的人,应该受到报应的!老天不惩罚他,就由我来动手!」老人状若疯狂,突然拿出针药,朝沙发走去。
    这是毒针吗?圣祺大惊。
    「不、不、不要!求求你!小孩子是无辜的!老先生,难道你儿子会希望你为他杀害幼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