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样反常到厉王,奎安冷汗直冒。
    殿下看来已经忘记了,自己连她都不如,还是个未经历风花雪夜雏儿,“这……礼物不在轻重,应该是心意吧……”虽然没吃过猪肉,却看多了猪跑,而根据她的悟性,应该是这样吧。
    “心意?”欧阳厉琼轻声咀嚼着这个从未接触过的词,默默思索着。
    忽然,厉王与奎安对视一点,厉王一个眼神,暗示奎安不要作声。
    “奎安,近日来京都花楼中出了什么出名的小倌?”虽然是对着奎安讲话,目光却是微微撇着一旁的窗户,嘴角含着笑。
    “回殿下,这绮梦阁倒是出了几个……”毕竟主仆多年,无需言语,便配合默契。
    在两人交谈美男的过程中,那窗外悄悄到来的黑影又不动声色地离开。
    “殿下,看来皇上开始行动了。”虽是这么说,可奎安脸上却未露一丝担忧。
    她相信主子的能力,更相信自己的能力。
    ~
    在西盟流寇窜行,朝廷剿灭无果,百姓受苦之时,厉王开仓并以金钱对百姓进行救助,为失去家园的百姓安排住处,加上有心人氏的特意渲染与宣传,使得厉王深得民心。
    虽然朝廷也出钱救助,却是被当作理所当然,而厉王这一举,为其形象与威信大大的加上一笔,一时之间,平日叫人不敢靠近的厉王竟然成了百姓心目中的英勇俊美的活菩萨。
    不仅如此,厉王还主动提出前去围剿流寇,彻底救百姓与火海之中。
    对此,百姓呼声极高,迫于压力,女帝虽然不愿,却又不得不顺应民心,应允了她的请求。
    想着欧阳井华那气得发紫的脸,欧阳厉琼一阵痛快。刚从宫中出来,趁着明媚的阳光,欧阳厉琼漫步在街道,以建立亲民的形象。虽然不少百姓认出了她,却惧其之前的名声,只是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
    这一日恰巧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两旁皆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摊位物品。
    目光被一个平凡的摊位之上那晶莹剔透的玉钗,简单却不简陋,在这些零散多样的首饰之中,却是如此显眼。不知为何,这个玉钗叫她想起那个多日未见却时刻影响着她的男子。
    在百姓的尖叫惊呼声中,欧阳厉琼走向那个已经快要瘫软了腿的摊主,拿出那支玉钗端详了一会,“多少银子?”
    “不……不用银子……”开玩笑,她又不是不要命,胆敢向厉王要银子。
    面露不悦,却因围绕着的百姓,而发作不得。再抬头,已是一脸关切与体贴,“本王怎么可以占你们的便宜。”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子,扔到摊位上,“这些银子应该够了吧。”看多了珠宝香玉,自是明白这玉钗大概值多少银子,虽然光滑剔透,却并不是上等的玉品。可她可以肯定,这个简单的玉钗芙伶定会喜欢。
    将玉钗包裹好,装入怀中。
    顿住脚步,扫过一旁,继续向前走着,来到一条小街巷时,身后跟随的脚步声更加明显。
    就在这时,窜出一群流寇装扮的杀手,目光中含着谨慎与凶残,想来是要取她的命。
    欧阳厉琼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她们,“怎么,跟着本王所为何事?”
    几人诧异地看着她,想着自己已是十分警觉,没有想到还是被她发现,目光更加凌厉,防备地看着她。
    忽然一人飞身过来,将剑直指厉王,想要取首级。
    只见欧阳厉琼冷哼一声,飞身跃了起来,长长的衣衫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的弧度,快速地与那冲上前的刺客撕杀在一起。身影不停地交错着,分不清到底是谁占了上风,只有叫人惶恐的金属撞击的声响。
    就在其他刺客想要上前助阵时,只见一个身影从高空中飞出战圈,头朝下直直地摔向地面,巨大声响之后,刺客头撞击地面,当即在地面上蠕动了几下,便失了声息。
    其他刺客惊恐地打量着飘然落地的女子,那个十年来从未展现过武功的厉王,一身青衣,眼睛像一潭深泉,没有丝毫的温度。
    只见其手握软刃,雪白的剑身,明晃晃的,异常刺眼。而嘲笑与杀气从那眼中放射出来,迸发四射。对于那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刺客,却是连余光都没有施舍。
    这样的厉王,哪里是什么不会武的人?
    看着她刚刚与那人不分上下,这样的厉王倒也没有什么可怕,“一起上!”那个领头的刺客一声令下,几人一起翻身上前。就不信以她们几个高手的身手,能杀不了一个厉王。
    可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刚刚还费了一番功夫才逼退敌人的厉王,竟然几个错身,在几招之内,便将其余的刺客皆打落于地。
    “你们今日失败的最大原因,便是低估了本王。”她欧阳厉琼岂是个被人耍弄的女人,刚才的打斗只不过是因为好奇,以及近日来没能活动筋骨的缘故。
    这话以及刚才那一手,叫几名刺客升起一股不安。
    地面的细小石快离开地面,升至半空,在几人惊恐的目光中,飞速滑向地面几人,在其还未来得及抗议时,石块便扎进她们胸口,并从另外一侧飞出……
    速度快到没有丝毫的血迹滴落,几人便失了性命。
    奎安忽然出现在一旁,看着街巷中的一片狼狈,“殿下,这些尸体由我来处理吧。”怎么她总是要处理这些?之前是殿下解毒时所用的男子尸体,再则就是这几名刺客的。
    “恩。”在奎安极其效率地将几人运走之后,欧阳厉琼举起软刃,剑面显示着她那带着浅笑的面容。忽一抬手,软刃深深划过自己的左边手臂,血顿时溢了出来。
    如那嘴角的一抹笑,鲜红而妖异。
    ~
    “厉王殿下遇刺受伤了!”一声大叫,传进府内,也传进了芙伶的耳朵。
    受伤?那样一个武功高强而又诡计多端的人,怎么会被行刺,而且还受了伤?
    起身急步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一片混乱以及那血染衣衫的女子。顿时,他抓紧胸口的衣襟,感觉自己周遭的空气全部凝结起来,浑身穿行的血液全部冻结。
    厉王被手忙脚乱的众人扶进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厉王的身上,甚至忽视了一旁的芙伶。
    床上的人玄衣散发,一身褴褛,尤其是手臂处,虽是作了简单的包扎,却依旧不断地从伤口中溢出鲜血。如此狼狈的模样,哪里还像叫人生畏的厉王。忽然,躺于床上的厉王睫光一抬,与他对视上,神色自若且平静,望向他的目光复杂难懂。
    本该是大快人心,暗自窃喜,可芙伶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忽略掉心头那一抹撕裂的痛,不自在的撇开与厉王对视的目光,想要遮掩住内心的不平,在厉王的深邃的注视中悄悄地退出房屋。
    站在屋外的花园中,看着随从大夫进进出出。
    稍许,奎安来到他身边,“侍君,殿下让您进去服侍。”
    本以为以芙伶侍君对殿下的不待见,自己要花些唇舌,没想到他只是微微一楞,迟疑了一会便转身进了屋。
    看来,芙伶侍君并没有所见的那般讨厌殿下。
    原来,殿下也不是完全的单相思啊。
    63矛盾心境 ...
    “本王口渴了。”芙伶前脚刚踏进屋子,便听见欧阳厉琼那无病呻吟的命令声。
    果真还是那个不顾别人意愿、喜好命令别人的厉王。看着她那副叫人生气的安逸神情,本准备踏向桌子的脚收了回来,转向一旁的塌边,坐了下来。想着平日总是自己被欺侮,而现今她难得一次的病瘫在床上,能耐他何,便也无惧地看着她。
    芙伶他那通透漆黑的睫子里纯净如往昔,没有一丝的杂质。而那眼中所闪动的灵动调皮的光芒,就像在这一片纯白中加入了一丝色彩,光彩夺目,夺去了欧阳厉琼所有的注意。
    这样的芙伶,多了份生气,多了份可爱。
    本该生气的她,却因为这份生气与可爱而放松下来。用那没有受伤的手臂艰难地撑起自己的身子,想要伸出手自己去拿一旁桌上的茶水。可却不小心撞到了其身旁的矮蹲,矮蹲轰然倒地,发出刺耳的撞击声,而欧阳厉琼也无力软下了身子。
    芙伶急忙起身,将她按回床上后,将一旁的矮蹲扶起。无奈地瞪了她一眼,看着她那有些委屈、有些受伤的神情却又无法谴责她什么,只得重重地跺着步子,将心中的不甘全部发泄在这地面上。来到桌前,倒了杯茶水恨恨地递给她,随着他有些粗鲁的举动,甚至有几滴水溅了出来。
    见欧阳厉琼只是这么看着他,却迟迟不肯接过茶杯,便直接“砰”的一声朝矮蹲一放。
    谁说他温柔体贴,气质脱俗,在自己面前,他便完全露出了原形,甚是粗鲁。欧阳厉琼哑然失笑,可这样的他,在自己眼中却是如此独特而有魅力。
    一把抓住芙伶那叫自己迷恋的修长细嫩的手,牢固的不容他逃脱,哪里像刚才那般连起个身都无力的模样?只见她从怀中掏出玉钗,放入他手中后,便松开手,似没事人一般转过她的目光,接过一旁的水,喝了起来。
    芙伶看着手中的玉钗,有些好奇地看着那故作镇定的厉王:“这是什么意思?”虽然第一眼便喜欢上这个玉钗,可对于她无缘无故的举止还是感到困惑。
    “送给你的。”轻咳一声,有些心虚地目光四处飘移着。谁能想到,原来亲自送个礼物竟然会如此的难为情,如若叫外人看到她如此这副憋屈的模样,那简直是威信扫地。
    “这是本王亲自为你挑选的。”余光看着芙伶转身,想要将这玉钗一同放进角落,急忙出声道。
    芙伶顿了顿,狐疑地看着她。
    “你有什么目的?”平白无故对他这么好,还亲自为他买礼物,这不像她,“是为了孩子吗?”如今,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气恼着他的不解风情,却又无法在他猜忌的目光中说出自己的心意,不禁有些气闷:“你可以这么理解。”赌气地将头撇向一边。
    可想想,这能怪谁,都是之前自己对他的漠视与残酷,叫两人处于如此的境地。
    芙伶不去理会心中的失落是什么,毫不迟疑地将玉钗放进角落里,与那些之前送来的珍宝放在一起。
    “你……”欧阳厉琼深锁眉头看着他,“你就这么讨厌本王?”他怎么就不能同其他男子那般,对她温柔些,对她讨好些?他怎么就不能当收到礼物时,欣喜地收下;当别人对他好时,不要这么执拗?
    “对。”丝毫没有思考,便脱口而出。
    “就因为本王伤了那风若情?”欧阳厉琼眯起双眼,那神色中有着暴风雨前的宁静。
    芙伶并没有回答,只是紧抿着双唇,眼中透着一股恨意与气愤。
    “如若那风若情真的死了,那你是不是准备恨本王一辈子?”
    芙伶目光闪烁地看着她,之前,少主的果断与能力叫他佩服与爱慕,而面对那等待许多才出现的少主,他曾经誓死效忠。可眼前的这个人却伤了她,毁了她们冥门等待了百年的光明。如今,少主死了,冥门的人下落不明,而她却停留在这里,怀了敌人的孩子。
    虽然之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可现在……
    复杂的心情,连他自己也无法摸透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
    “我……”
    “殿下,听下人说您受伤了……”本是静默的屋子,一道尖锐的哭丧声打断了芙伶刚要做出的回答。
    欧阳厉琼期待着的答案因为这忽如其来的一声而落空,愤恨不已,看着那穿的一身花俏,头顶一脸厚重妆容的祁葆杰,“你来做什么?”
    祁葆杰瞪了芙伶一眼,随即在转向欧阳厉琼的时候,看着她手臂上包扎好的伤口,脸上泪水在眼眶中转动着,一脸的心痛与怜惜,仿佛稍一言语便会滑落下来。想要探向厉王受伤的手臂,却被她轻易的躲开。
    感受到厉王不耐烦的目光,却不愿退缩。
    这些日子,自己在这深府中仿佛就是一个透明人,不仅自己的妻主从不来看他,就连下人也怠慢他。自从那小贱人不知耍了什么手段,怀了厉王的身孕,整个厉王府全部围绕着他转,这已经威胁到了他作为正君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