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是舞时的装束,还未来得及换下,厉王坐定在他身边,饶有兴致及深探地看着他,面对如此深沉的厉王,芙伶依旧是面不改色。
“为什么想要来厉王府,没听过外人是怎么说本王的凶狠毒辣吗?”厉王抚过放于案前的一把古琴,琴身乃是檀色,有些许刮痕及班驳,看得出经历过岁月的洗礼,可在这暗夜烛光之中,发出幽然的光芒,一看便知是把不可多得的好琴。厉王将双手轻柔地放置于古琴之上,极其珍视。
“厉王殿下说笑了,是厉王殿下赎芙伶出绮梦阁啊!”
轻笑笑了出声,厉王并没有抬首看向他,不知是谁冲着帘后的她露出那抹蛊惑的表情,那眼中所包含的意味,坐于帘后的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呢。本来是想由他来顺蔓摸瓜,抓出风若情的身份,如今见着那一舞之后,却是叫她对他刮目相看,也对他升起了更为浓厚的兴趣。
对他,她是势在必得!
放置于古琴之上的双手飞快地飞舞起来。悠扬、流畅的琴身倾泄出来,诧异地看着她,芙伶看着如此温和的厉王,不想如此生性的女子,竟然有如此琴艺,本想着这琴不过是一把摆设,没想到……
忽然,琴声戛然而止。
厉王嘴角的那抹柔情渐逝:“从今日起,你便住在本王的寝室。”两人都明白,两人之间各自的目的,而这也是一场拉锯战,谁胜谁负,谁也不知……
芙伶本是做好了牺牲身体的准备,也想着厉王叫他住在他的寝室,必定会有一些事情发生。可不想,第一夜,他竟是被这看不出心思的厉晚撵到一旁的塌上,而她倒是安稳舒适地躺于床上,没有一丝的怜香惜玉。暗自诅咒了一声,拉过好心被施舍而得的一床裘被拉过。
而这一夜过后,厉王府所有人都重新认识了芙伶这个男子。本想着他不过是厉王一时的玩具,如同以往一般,玩后即丢。可他却打破了厉王府一向的规矩,竟成了唯一一个在厉王寝室待了整整一夜的男人。厉王内侍卫及小厮对他更为恭敬,而后院男子,尤其是祁葆杰,则是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拔之为快……
直到第二日,风若情才被告知芙伶的事,看着姗姗来迟的宁老,想起那进退有度的男子,风若情满是震惊:“真是胡闹,他怎么能擅自去那厉王府!”厉王这么危险的人物,怎么是芙伶所能应付的?虽然对于芙伶的情意,她不能接受,可是对于他,她并不讨厌,准确的说,甚至有着些淡淡的欣赏,毕竟这样一个办事有力且温谦有礼的男子,很难不叫人欣赏。
宁老摇了摇头,责备地看了她一眼:“主子,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他为何甘心冒这个险,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芙伶对她的感情,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而对于风若情的闪躲,大家也都明白,芙伶自是也明白。可这感情的事,他们这些个外人也插不上手啊!
只是可惜了芙伶这个傻孩子……
风若情沉默了数秒,有着股淡淡的愧疚:“让他离开厉王府!”对于芙伶的心意,避而不谈。虽然对于自己来说,厉王虽然是个未知数,可她并不需要芙伶如此冒险。
宁老摇了摇头,芙伶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他看似不多语,却是有着自己的固执,既然他已经如此决定,便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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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女皇公开选举武才只有短短三日光景,这参加比武选试之人已是如过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可就在这时,祁傲云的药铺却发生了一件麻烦事……
几名病人服用了白凌容所开的药方之后,病死家中,死者的家眷大闹药铺,而这白凌容也忽然如人间蒸发,携带着药铺的钱财,消失得无影无踪,其留下的身后帐,使得祁傲云是焦头烂额。
这两三日,风若情明显感到傲云的焦急,她虽是大门不出,却是知天下事,对于傲云的药铺所发生的事,她也是在第一时间便得知了。只不过,此时的沉默只是想让傲云主动对她开口罢了。
可如今药铺之前的全部入帐,已是全部赔了出去,药铺也被迫关门。而得到赔偿的家眷,依旧以金额不足,而每日上门闹事,也幸得被侍卫拦住,才不至于闹到她面前。不仅如此,这官府也是注意到这祁傲云……
如此境况,他还准备着自己解决,隐瞒着她吗?
“我听说药铺的事了。”祁傲云的手一滞,手中的茶壶瞬间落于坚实的地面,碎成几片。傲云神色复杂地看向她,他没有想过,自己会被身边信任的人所欺骗,至今都无法相信,白凌容竟然会做出那样的事。儿时那么多年的友谊与情感,皆如过眼云烟,消失无踪。
他本想着自己解决这一切,不想叫若情知道他的失败,可如今看来……
“这事你不必再操心了,剩下的由我来解决吧。”傲云太过轻易便相信感情,这白凌容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必定不单纯,这些复杂的事情,他并不了解。
猛摇着头,那一大笔赔偿金几乎是栖云轩全部的家产,他怎么能够?只要他一个人站出来,是不是便可以保住所有的人呢?将这天真的想法说了出来,却不想得到若情一记狠光。
“你如今是我的正君,是这栖云轩的少君!”一句话,表明了她的坚决,也使得傲云有着深深的感动与震撼。看来,他真的不是经商的料,是他害了栖云轩啊……
待傲云收拾了地上的碎片离开后,殇走了进来。
“如主子所料,那白凌容确实不单纯。她当年离开祁家后,便被蓝丞相所收留,如今是蓝丞相的幕僚,而她的这个身份,无人知晓。而此次会盯上傲云少君,正是风若蓝的吩咐。”
蓝丞相,便是她那“姐姐”——风若蓝父亲蓝玉洁一族,想来是她太低估了她的这个姐姐,也对她太过仁慈了。先是在之前陷害祁傲云嫁予顾常卫那一幕中搀和了一脚,再则在宫中百般刁难,想来是如今自己受女帝恩赐,受风家重视便心生嫉恨,再次搅黄了傲云的药铺。
“殇啊,你说,是不是怪我之前对她太多仁慈了呢?”
看着主子那阴沉恐怖的笑容,殇由心底升起了一丝恐惧。
“看来‘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这句话,真的是一点也没有错啊!”看向殇,“将女帝赏赐的银两全部赔出去,并对外宣称,风若情为家计,要参加女帝的公开武试!闹得越大越好……”
殇诧异地看向她:“主子,你会武吗?”也不怪她如此惊异,毕竟主子从未在他们面前动武,且根据主子的气息,也是没有丝毫内力,完全不像个习武之人。如今参加这武试,所谓高手如云,如若有个什么闪失,那……
“我说过我不会武吗?”殇一楞,思索了一番。的确,主子没有说过,是大家自发地给主子下了定论,看来大家都低估了她啊!神色复杂地看向风若情,她这个主子,会是深藏不露吗……
翌日,风若情拿出栖云轩的全部家当,赔偿给前来闹事的家属,也平息了官府的注意。而这栖云轩也因此遣散了一批下人。对于风若情的痴情,再次叫众人大吃一惊,甚至有人怀疑那祁傲云是个有妖术的妖精,将本是流连花街柳巷的风若情迷得是七晕八素。
而就在当日,为了养活栖云轩,风若情拖着围场为了救女帝所受的伤,入宫面圣,主要要求参加为了围剿瓦埔寨而所举行的比武选才,指望能加官进爵,飞黄腾达。而女帝则顾念她之前的救驾,以及如今伤势还未痊愈,特赦她直接进到最终的比试。
这可是叫京都众人笑破了肚皮,尤其是在那尚书府。
自风若蓝封了兵部尚书,迎娶了八皇子后,便自立门户,成立了尚书府。听着心腹安一的描述,哈哈大笑起来。风若情啊风若情,那么无能的一个人,仅仅想通过一次救驾便想一步登天,真的是痴心妄想。如今还妄想参加这场武试,也不掂量一下自己,莫非她以为跟着近卫军参加了几次晨练,便可以力敌群雄了吗?更何况,她风若蓝还是这场武试的主考官,她定要叫她出尽洋相!
“事情办好了?”
安一点了点头:“白凌容如此已是身首异处。”
“很好,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呵呵……”风若蓝那笑声在这漆黑的夜晚更是阴森恐怖,安一不安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什么时候,他那在人前温文尔雅的主子,在她面前,竟是变得如此叫她心惊。是因为那个风若情吗?
想起那个对主子如此忠心的白凌容,却是在成事之后,被主子如此杀人灭口。想起那白凌容得知这一切时,浑身是血的诅咒着他们时,她竟是感到如入地狱般的森冷害怕,将来,主子也会对她痛下杀手吗?
如若是以前,对于这样的想法,她定是会嗤之以鼻,可如今呢?她还有这样的自信吗……
vip 43被毁容颜 ...
这一日,西盟皇家赛场聚集了众人好手,黑压压的人群,使得正中的赛场几乎要被淹没。每个参赛的武者皆是精神抖擞地准备着,想要在这场比试中大显身手。随着比试正式开始的锣鼓声从席间传来,个个更是伸长了脑袋,摩拳擦掌着。四周贵宾台位上,坐着几名官员及权贵,却并不算多,想是皆在等待着真正的高手过招。
由于人数太多,比试也分成了几块场地同时进行,并采取混战的方式。随着比试的开始,众人不分三七二十一,全部硬冲上去,想在这混乱的战斗中脱影而出。顿时,每个赛场皆是一片混乱,哀号声、惨叫声此起彼伏,而伴随着这些凄惨的叫声一同出来的,则是如沙包般被踢出场外的武者。
而对于这样的初试,风若蓝并未到场,只是委派了几名小官代为评判。而这比试整整比了三日,共有八人进入到最终的决赛。而这场吸引整个西盟百姓及贵族眼球的决赛,也将由三日后正式开幕。
令一方,同样要求参赛的风若情则是一点也不担心,就在每个人都引长脖子想要看她有什么秘密武器时,她依旧白日去宫中当差无所事是,其余时间也就待在自己的栖云轩,丝毫没有试前的紧张,就算是临场抱佛脚也没有。这可叫众人摸不着头脑,猜不准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连私下派遣安一去探听消息的风若蓝,也是一头雾水。越是琢磨不透,便越是忐忑不安。尤其是此时在宫中,看着满脸轻松的风若情从自己眼前飘过,心里的不安更是提到了嗓子眼,莫非她有什么必胜的把握?
眼中阴毒的光芒一闪,唤过一旁的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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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刚入宫的风若情便被小官告知,长史大人亲自前来挑选马匹。
来到皇家马厩,只见一名小厮将一匹黑得发亮的骏马牵出,向那长史大人介绍着它的“光辉历史”,而这长史大人也是一脸的兴致勃勃。
“这匹马叫疾风,是个认主的马,至今还未有人能降伏于它,小的相信长史大人必定可以……”这一番吹捧,直吹得那身体有些许发福的长史是飘飘欲仙,急欲上马一试。
风若情走上前,眼睛瞟过那头骏马的马鞍,以及那见她过来有些许不自在的小厮,嘴角浮现一股叫人暴寒的浅笑。
“长史大人,如若没有比较,怎可知此马的难得呢?”纤手轻抚着马儿身上的棕毛,惹得马儿仰首嘶吼一声,鸣叫声震遍天际,这一声叫吼更使得长史两眼放光,猛盯着那匹骏马猛瞧。
“太仆大人,此话何解?”自风若情近日的风光之后,众官员皆是对其敬重了几分,畏惧于女帝的威严,也不敢再对她不恭不敬。
眼神缓缓移动,直射向那牵马出马厩的小厮:“她乃是马中好手,就让她给长史大人表演一番,也好让大人见识一下,此马的珍稀。”
这一声,使得那本就不安的小厮“扑通”一声跪下,直摇晃着脑袋:“大人,小的……身份低微,不配……不配……”
“胡说,我说你配你便配,还不上马给大人开开眼?”有着暴风雨前的宁静,那小厮便如这包暴雨中,被刮得瑟瑟发抖的小树苗,跪于地上久久不敢抬头。
“怎么,再不上马,本官便不客气了。”轻跺着步子,似不在意间的低喃着:“听说你家中还有三房夫君,一个老母亲,也不知他们会不会因为你而被牵连……”小厮那晃动的身躯一震,似想通了似的,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如若将实情说出来,风若情不会放过她,另外一个主子也必定不会放过她,还不如此时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