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前一步微微弯下腰。
蛇王快速的移动著身体,只有那双绿眼睛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花盈舞割破了手腕,浓浓的血腥味立刻吸引住了蛇王,蛇王蜿蜒著身子迅速窜到他的身边,吐著红信子发出思思的声音。
鲜血越流越多,蛇王突然窜了过来一口咬住他的细腕,拼命的吮吸鲜血,并交换牙齿中的毒液。花盈舞瞬间抬起另一只手,手擒银针一针刺入七寸处。
蛇王哀嚎一声缩回了头。
身体里的毒液迅速开始流转,和体内的血液融合,血液中有花醉的解药,能中和毒液。过了一刻身体内的不适开始减缓,吃力的弯下腰对著蛇王道:“现在起我是你的主人……以後你叫绿莹。”
绿莹仿佛能听懂一样,吐吐蛇信子,温顺的低下了头。花盈舞拔出银针,转身走出山洞,绿莹滑动著身体跟了出去,出了洞才看清这蛇的模样,三角头,头顶处有一个金色的王冠形状,身体是莹莹的绿色,小臂一样粗,只比普通的蛇大了一点而已,然而他就是蛇王。
他的两颗牙齿能放出两种不同的毒,一种是媚毒,一种是寒毒,使人五脏六腑皆冻成冰,无药可解。
然而他极富灵性,花影教历代教主都曾降服著他的先辈,花盈舞一向不喜欢这种皱皮的恶心东西,几年前看过一眼,嫌恶的撇撇嘴便走开了。然而到了今天,他不只需要降服他,更需要利用他来练毒功,想来便觉得世事无常。
一练毒功,这张脸便算是毁了。
出了洞,在芦苇丛中盘膝坐下,伸出手让它咬。绿莹眼睛泛著亮亮的东西,蛇头闪动了片刻才咬了上去,动作轻柔一点也不疼。
连畜生也知道心疼人了!
在外面不知道逗留了多久,直到月上中天花盈舞才回到了小屋子里,风雪月听见动静朝外喊:“回来啦?”一转身,手里的被子摔在地上,碎成碎片。
“你……”风雪月一个箭步冲上前拉住花盈舞的手臂,大怒,“你让蛇王咬了?”
撕拉一声绿蛇从花盈舞的身後钻出了个头,戒备的看著风雪月。
花盈舞若无其事的道:“没错,既然你不肯帮我恢复武功,那麽我就自己想办法。”
风雪月皱眉握住花盈舞的肩剧烈的摇晃:“为什麽要跟我赌气,就因为我逗你一下你就那麽作践自己吗?花盈舞!你到底怎麽了。”声音急切而颤抖,“你现在马上跟我去散毒。”
花盈舞淡漠的抽回了手,嘴角一抽:“不必了,我要的不止是恢复武功,更要再上一层楼。”
风雪月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花盈舞见他不作声也不禁放软了声音:“继续练下去脸上会生出脓疮,五官会扭曲,或许更严重……可是,已经不重要了。”突然自嘲的一笑:“风雪月,现在我不是天下第一美人了,你也不会想抱我了,帮我啊?我要恢复功力。”
风雪月垂下了手,雪白的衣袖在晚风中轻微的颤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盈舞啊盈舞,你做事果然从来不留余地。”
花盈舞不作声,哪里还有余地可以留……
之後的每一天花盈舞都到山洞里去练功,风雪月站在不远的地方看著,没有拦他,也知道自己拦不住。可是心里面还是会觉得很惆怅,多年之前见他,花盈舞还只是一个少年,神采飞扬,傲视天下。今日,已经物是人非。
一天天看著他的变化,心里不是不忧心的。脸上渐渐的长出了脓疮,一开始只是脸颊处小小的一块,到了後来几乎遍布了半张脸。
好几次都想劝他散了功,话到了嘴边却又生生的止住了。风雪月是苗疆第一药师,他只是药师,只治病,治不好心……
十天之後,花盈舞和绿莹已经可以做精神上的沟通,虽然制敌有限,但是绿莹可以守护他,这也算是散功後的一大收获。
风雪月站在房门口,幽幽的望著花盈舞却说不出话。
花盈舞瞥他一眼,冷冷道:“昨日里我去溪边,看到半张脸已经毁了,你怎麽还好兴致,竟能看得下去。”
风雪月叹了口气道:“盈舞……吃饭吧……”
“呵,我以为你又想劝我呢。”花盈舞站起身来跟著他一路走到客厅。
相顾无言,两人同是默默地吃著饭菜,花盈舞没什麽胃口,只是小口小口慢慢的吃。鲜嫩的竹笋转冷,不再散发著热气。花盈舞放下碗筷,淡淡道:“我吃饱了。”说罢又朝著屋外走去。
该是去练功了。
风雪月倏地站起身来:“盈舞,别练了。”
花盈舞没有回头,只是哼笑一声:“还差一点,我的脸马上就要毁了,过了今晚我就彻彻底底的回不了头了。”
过了今晚毒液会完全的流遍全身,深入骨髓,再难救治。
不是不犹豫的,心里总还是抱著那麽一点点的希望,其实篱渊说的是真的吧,篱渊也有一点喜欢自己吧。然而到了最後还是会狠狠地被理智冲散,篱渊怎麽可能喜欢自己呢……每每想到这里,心总是一阵绞痛,痛的只想毁了自己,再不给自己任何的希望。
湖面波光潋滟,皎洁的月光撒下一片明亮,芦苇轻荡,潺潺的水声源源不断。身边的小蛇缩著身子不停的爬来爬去,平时这个时候总是在练功的,今日一反常态的坐在这里发呆,一时间连这小畜生也不能习惯了。
绿莹见花盈舞坐著发呆在他身边绕了两圈突然钻到了他怀里,伸出三角脑袋看著他。花盈舞微微一笑并不害怕,伸出手摸摸他的脑袋,嘀嘀咕咕的笑道:“小绿莹,你可真丑。可是你不会骗我,不像篱渊……”
“我以後都不敢相信他了……”
“我以为他一直很喜欢我,从来不会设计我的……”
“我以为他疼我……”
“我……”我喜欢他想他……垂了眼终於没能说出这一句话。
明明知道即使练成百毒神功,也不舍得对篱渊真的下狠手,然而还是想这麽下去,仿佛只有不断地作践自己才能减少心里那一点的眷恋。
花盈舞叹了口气终於是撩起了红色的袖子,露出一截手臂,白皙的臂腕上烙印著密密麻麻的牙印,形成强烈的反差。
绿莹搂了搂身子吐出红信子慢慢的从他身上爬了下去,对著唯一整齐的地方张开了嘴,露出闪闪发亮的银牙。
花盈舞闭上了眼睛,咬吧,咬吧,咬完了这一口,以後便算是毁了……
感觉牙齿已经碰到了手臂,下一秒就要合拢牙齿。
“刹!”漆黑的夜里突然划过一道光亮,花盈舞瞬间移动身形灵活的避开了银箭,然而银箭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花盈舞,竟是对准了绿莹。一时间避无可避,蛇身被钉在了草地上。
花盈舞抬眼望去,身子颤抖的往後缩了缩,还是被找到了……
“大胆妖蛇,竟敢伤人,看不我剁了你泡酒喝!”说罢竟走上前拔出了剑与置它於死地,绿莹痛苦的哀嚎,蛇头不断的晃动,一动便更为痛苦。
平日里绿莹精明的很,今日专心於为花盈舞练功,竟一时不能察觉。
眼看著利剑即将戳下,花盈舞上前一步大喝:“慢著!”想起自己的面目,又缩回了身体小声的说道:“它是我养的宠物。”
少年大眼睛骨碌一转,拔出了箭,拿出金疮药胡乱的为它治疗,粗鲁的抓起绿莹的身体递给花盈舞:“诺,给你,教主,它不会死……”
夜黑如漆,刚才匆忙间竟没有细看花盈舞的面容,递蛇的时候走上前了一步,竟借著月光看清了花盈舞的面貌。
顿时吓得一阵冷汗。
哪里还有什麽风华绝代的美人,眼前的这个男子五官扭曲,满面脓疮,除了那一双唇仍红豔似血之外,脸上没有一处是完整的。丑的……难以形容。
之前有多美,现在就有多丑。
花盈舞心中一凛,杀气四起,一早便料到的结果亲生经历时竟痛的难以承受,花盈舞一向骄傲惯了,夸赞的话从来不断,现在竟然丑的令人胆怯,而眼前的这个只是篱散而已,若是换了篱渊……换了篱渊……
不敢再想下去,心中苦涩,伸出右掌,掌心泛起一阵乌黑的烟气,目光中的杀气一目了然。
篱散一惊,身形一跃,立刻躲避开来。花盈舞虽练有毒功,但武功并未恢复,连击几掌都没有打中,心中一阵气恼转而便是满满的苦涩。
花盈舞,堂堂魔教教主,竟然连个堂主都打不过……
敛了毒气,紧紧的握住拳头,手背青筋横纵,脸上皮肉扭曲竟也看不出他的表情。
篱散站在原地也是苦恼的直挠著头。若是可以他也想假装不敌,给他打两掌出出气,可是这花盈舞是什麽人,说杀便是杀,一点也不饶人,再说凭花盈舞的资质,再看那掌心的黑气,给他打一掌,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就算这个教主嫂嫂不是有心杀自己,自己恐怕也没命活了。
思忖了片刻,觉得气氛尴尬,呐呐道:“教主,大哥快来了。”偷偷的看一眼花盈舞,也看不出他是什麽表情,站在三米远外一动不动。
花盈舞突然转身背对著他冷冷道:“叫他滚,他若是敢来,我就杀了他,我现在的功力不及他,但要杀他却不止一种方法!”
篱散哪里是个有脑子的主,竟然嘻嘻笑道:“教主,你是不是舍不得杀我大哥啊?嘻嘻,难不成你原谅他了?放心吧,大哥不会嫌你现在的样……”
篱散惊觉失言,硬生生的将後面的话咽回了肚子。
花盈舞连心脏都开始颤抖,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流了出来。就是因为太骄傲,所以受不得一丁点的鄙夷,终究是庸人自扰,使自己一步步的走向痛苦的深渊,再也无法回头,是自己亲手阻断了所有的希望。
然而还是痛苦,怎样都痛苦……
後背突然被包裹进了一个温暖的胸膛,结实有力的双臂围了上来,紧紧地拥住自己孱弱的身体,肩窝处又坚毅的下巴轻轻的摩挲,浓重的呼吸清晰的喷洒在耳廓中。
不用回头也知道这麽熟悉的拥抱属於谁。
一阵慌乱,无处可躲,只想要逃开,自己已经是那麽的丑陋。奈何身後的人抱得紧,自己竟难以挣脱。
篱渊忽然轻笑:“怎麽又要躲开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
躲不开,避不开,只能将头低下,生怕他看清自己现在的样子,好丑……好丑……
知道他在伤心,自己又何尝不惊讶,收到篱散的信号立刻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远远地就看清了那人的模样,身体一阵痉挛,差点从马上跌落。
那个人满脸疮痍,面容扭曲的摄人。最痛苦的并不是看到花盈舞如斯丑陋的面容,而是花盈舞为了报仇的决绝。竟然恨自己到如此地步了吗?甚至可以自毁容貌,毁去曾经引以为傲的惊世容貌。
左胸的伤口似乎又一次的裂开,流出潺潺的鲜血,满地芳华,却照不清他满目凄清。喉头哽咽,甜腻的血腥味再一次冲了上来。
直到後来,篱散说了那麽一番话,他分明从花盈舞的脸上看见了痛苦,伤心,和绝望,分明看见了他眼睛晶莹的泪泽。一瞬间心又好似活了过来,重新的跳动,重新的有了温度。
他的盈舞,只是在跟自己赌气呢,他的盈舞还是喜欢著自己的……
立刻跳下了马,只恨不得将他揉进身体。跑到了他的面前却又止住了步子,只能是缓步前行,轻柔的拥住他,生怕太过用力这个琉璃般敏感的人儿就会彻底的破碎。
见他不说话,收紧了手臂又道:“夫人……我想你……你可真狠心,那一刀差点要了我的命。”言语间没有半点生气,倒像是情人间的嗔怪。
花盈舞身子一抖,忍住了剧烈颤抖的身体,却忍不住声音中的哽咽。“你还来找我做什麽?报仇吗?”
篱渊轻叹了口气,声音越发的轻柔:“是我不好伤了你的心,你刺我那一刀是应该的,要了我这条命也是应该的。我篱渊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夫人的垂青,我竟不知珍惜,反倒伤了你,是我该死。篱渊让夫人落了这麽多的眼泪,死不足惜。”
花盈舞哪里还敢信他,更何况现在自己这副尊容,信了他又如何?他喜欢的不过是这副身子这张脸,没有了这些,自己早已经没有了价值。
抿紧了唇最终没有说话。
“别生我气了好吗?”篱渊声音越发的轻柔,“你不在我身边,我已经快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