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著气愤不平的心情往自己的房间走去时,先前擦身而过的两名差役面而来,陆纬
    之灵机一动,叫住两人。
    “喂!是谁向我爹出了那样歹毒的馊主意来对付齐仲凛?可知道若这次的计谋失败
    了,整个县衙上下,没一个逃得了他的报复!”
    衙役面对陆纬之的指责,局促不安地面前相?。其中一人怯怯地回道:“这事是大
    人做的主,是大人要我们在齐仲凛来取的银两上的七魂散是无解毒药,无味无色,让人
    无法察觉,但七日之内便让人魂飞魄散,终至死亡,所以齐仲凛只要拿了银两就必死无
    疑,少爷又何必担心他会报复呢?”
    衙役的话让陆纬之听得浑身抖,直冒冷汗。他怨父亲的歹毒,又?齐仲凛担忧。
    “少爷,您还好吧?”瞧见陆纬之脸色苍白,衙役关心地问。
    “我没事!”陆纬之深吸了口气。“刚才问你们的话别告诉我爹,我怕他知道了,
    又要责怪我多虑。
    “是。”两人齐声应道。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
    得到允许,两人随即离开,陆纬之却在原地僵立了好半晌。
    他想救齐仲凛,但却苦无两全其美的办法。挺身相救父亲的敌人,一定不?父亲所
    原谅;可是若不救齐仲凛,他则良心不安。
    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父亲陷害他人、夺人性命,即使对方是盗贼也一样。
    回房后陆纬之陷入苦思,时辰随著一点一滴的流逝。
    由于心绪不定,胸口的伤也因这压力而益的疼痛起来。
    “可恶!这只会惹麻烦的身体,难到就不能好好振作一次吗?”
    陆纬之不禁嘻怪这病弱的身躯。
    这时,陆纬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澄净的眸子闪过一抹惊喜光彩,嘴角扬起一抹
    若有似无的微笑。
    陆纬之想到救齐仲凛的法子,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这个方法正是两全其美,又
    可善用他这一向派不上用场地身体,真是再好不过的了。
    主意一拿定,陆纬之总算能松口气好好休息,等待黑夜的到来。
    夜很快的降临。陆纬之小睡了一下,醒来后只觉神情气爽。
    房外有悄声移动的脚步声,陆纬之知道整个县衙里已摆好了阵仗,就等齐仲凛自投
    罗网。
    陆纬之几度由窗口窥探外面的状况,坐立不安。
    他只单纯地以为自己想阻止父亲作恶,完全没发觉自己对齐仲凛的关心,已是超乎
    寻常。
    寒夜,冷风飕飕。
    一抹黑影御风疾行,完全不将刺骨寒风放在心上。
    齐仲凛急著赶往彭县。
    虽说此行是为了向他贪污行贿的银两,但他还希望能见到陆纬之。
    对于看自己因与陆振?敌而牵累于他,齐仲凛深感不安。
    在不安的心情中,还包含著思念的纠葛。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心情,如今他总算能体会。
    对于自己日前坚决不再与他见面的想法,竟在几日之内转?迫切想见他的渴望,齐
    仲凛除了苦笑之外,却也无力去制止这渴望啃蚀他的心。
    怀著忐忑的复杂心情,齐仲凛终于来到县令府郏
    他站立在可以俯视全府的屋顶,脸上倏地浮起一抹不屑时,变得异常温柔。
    他知道僻静的后厢是陆纬之的居所。
    其实,早在第一次到府邸来探察时,他就过陆纬之了。他那非凡的俊秀吸引了他的
    目光,夺了他的心魂。
    除了他两个师弟叔浩、季清之外,他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但陆纬之非但只是俊秀
    而已,更有一种师弟们所没有的温雅纤细、脱俗飘逸。
    往常他总嘲笑两个师弟美得不伦不类;不像男子,倒像美人。
    谁知如今他自己反倒被美男子所蛊惑,真是万万想不到!
    齐仲凛黑暗中轻喟一声,抽出腰间竹笛,以笛声通报他的来访。
    果然,笛声一起,便有衙役聚集在他所在的屋檐下,未几,陆振也出现了。
    “银两可准备好了?”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就不知要如何交给你。”
    陆振答应得太干脆,让齐仲凛不禁心生疑窦。
    “你可别想玩什么花样!我不会上当的。”
    “银子都已经筹到,就等著要给你了,怎么会耍花样呢?”
    “没诡计便罢,否则后果你自行负责。”齐仲凛冷冷地应了句,继续说道:“你将
    银子放到后院的亭子去!”
    齐仲凛选了一座离陆纬之的房间近的亭子,期盼他若下得了床,能出来让他见一见
    ,他也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这就派人去放。”
    齐仲凛轻灵飞跃,来到可以将后院亭子看得一清二楚的高处。
    陆振命人将包了千两银子的布包放在大盘上,再将盘子放到亭子中央的桌上。
    “这千两银子我已经交出来了,希望你清点清楚,免得日后生变,又来找我追索。
    ”陆振对著夜空喊道。
    “这点我当然知道,用不著你来提醒。”齐仲凛不屑地冷哼了一声,说道:“好了
    ,可以命你的人退下了,若是在五十步之内有其他人在,就莫怪我伤了他。当然,令公
    子陆纬之除外。”
    齐仲凛特意留讯给陆纬之,希望他会出来见他。
    然而所有的人退下之后,齐仲凛并未见到陆纬之的身影。
    他落寞地飞降至亭中,愣愣地等了好一会儿,却未见到陆纬之。
    最后他只好放弃,轻叹了一声,蹬下身准备点数银子的数目。
    “我来帮你点吧!”
    这是,清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齐仲凛倏地起身回头。
    就著淡淡的月光,齐仲凛看得出他脸色依旧苍白,但却带著盈盈笑意。
    “身体……好些了吗?”
    齐仲凛不敢相信自己的声音竟然在颤抖。
    “好些了,不过当然还疼。”陆纬之淡淡说著,对于齐仲凛如火般炽热的凝视不禁
    有些迷惑。他转开头,闪避著齐仲凛的目光,上前来到放著银子的包袱旁。
    “我帮你数这些银子吧!你总该信得过我吧?”
    “当然了,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
    陆纬之勉强牵动嘴角笑了一下,动手拆开包袱。当他看见那明知有毒的银子,却又
    非得去碰触时,心里不禁泛过一丝惧意,但想到能齐仲凛一命,也就不再多犹豫了。
    他嘴里轻念著数,一锭一锭地算著银子,突然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哀凄,数著数著,
    声音不觉哽咽。
    “你怎为了?你哭了吗?”齐仲凛焦急地问。
    “我没事!”陆纬之转头避开齐仲凛探询的目光。
    “别数了!快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谁让你受了委屈?”
    齐仲凛心如油煎,伸手想拿开陆纬之手中的银子,谁知他竟然避之唯恐不及的躲开
    了。
    “不要碰我!”陆纬之心急地大喊,生怕齐仲凛碰了银子,和他摸过银子的手。
    “你就这么讨厌吗?”齐仲凛感到自己的心被刺伤了。
    “不是的!”陆纬之急忙摇头否认。
    “那么什么不让我碰你?”
    “因为……”陆纬之迟疑著不知该不该将父亲的诡计告诉齐仲凛。
    “因为什么你倒是说啊!”齐仲凛催促著。
    “我若说了,你要发誓不能找我爹的麻烦,好吗?”
    一听事情牵扯上陆振,齐仲凛不由得皱起了剑眉,一脸为难。
    “你若不答应,我就不说了。”
    “好!好!我答应就是了,你快说吧。”
    拗不过陆纬之恳求的目光,齐仲凛只好点头答应。
    “事情是这样的……”陆纬之吞吞吐吐地说道:“这些银子喂了毒,我不希望你碰
    著,所以才会躲著你。”
    “这是你爹设的圈套吧?”齐仲凛苦涩地问。
    “嗯。”陆纬之无奈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你要出面替父亲收这种烂摊子呢!”
    齐仲凛不满的高声大叫,握住陆纬之的手腕,甩掉还握在陆纬之手里的银子,气急
    败坏地将他拉起身,说道“解药在你爹那里吧?带我去找他!”
    见陆纬之沉着脸,齐仲凛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怕我找你爹麻烦是吗?你放心好了
    ,我只是向他拿解药。”
    “没有解药。”
    陆纬之低声说出口的话,让齐仲凛浑身一僵。他慢慢回过头,用闪动著惊惧的黑眸
    瞧著他不敢置信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你再说一次。”
    “没有解药。”
    齐仲凛目瞪口呆,说不出半句话。他脑子里一片空白,整个人像坠入万丈深渊。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傻呢?”齐仲凛激动地抓著他的双臂,发狂般的双眸烧著烈
    火。“你明知没有解药,为什么还要去碰那些银子?”
    “这样我才能救你,才能替我爹赎罪。”陆纬之哽咽地道:“反正我的身体病弱,
    早晚都得死的,不如这么死来有用些。”
    “你这个笨蛋!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齐仲凛怒斥一声,随即攫住他的手腕往前院走去,坚定地说道:“我绝不会你死的
    ,如果救不了你,我就陪你一起死!”
    “你……”
    陆纬之惊愕得说不出话,只能被齐仲凛强拉著往前走。
    一到前院,齐仲凛不客气的扯开喉咙咆哮道:“陆振!你给我滚出来。”
    原以为诡计得逞,正暗自窃喜的陆振,一听到齐仲凛的声音,吓得差点魂飞魄散。
    他跌跌撞撞地冲出书房,立即瞧见齐仲凛技著儿子,直往书房而来。他连叫衙役都来不
    及,就被齐仲凛扯住衣襟往书房里丢。
    齐仲凛拉著陆纬之走进书房,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陆振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瞧见陆纬之沾染毒药,泛著淡绿色的手掌,
    吓得脸色泛青,双眼圆瞪地跌回地上。
    “怎……怎么会?不可能……”
    “快说!你在银子所喂的什么毒药,解药在哪里?”
    齐仲凛愤恨地揪住陆振的衣襟,将陆振从地上给了起来。
    “呃……”陆振想说话,但齐仲凛抓著衣襟的手让他喘不过气来。
    “齐仲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