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辈子,但总归不要再相见!”
    既不相恋,何必相见。
    既不相守,何必相恋。
    天涯咫尺,你我永别。
    叹此生,爱错一个人,便倾尽韶华,红颜易老。
    晚晚一边哭,一边端起身旁那碗药汤。
    饮之宛若孟婆汤,别了此生,入了轮回,从今往后,纵是相见,亦不相识。
    十里平湖霜满天,寸寸青丝愁华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牵。
    今夜之后,世上少了一个南诏公主晚晚,多了一个平头百姓晚晚。
    数月之后,她从静室中走出来时,只见家家户户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伏,原来,已到家家团圆,共享年夜饭之时。
    对镜自视,但见一名佳人含笑而立,年方二八,脸似桃花,纤腰楚楚,黄衫双环,宛若空山新雨后,开在南山篱下的一朵淡菊,清丽不可方物,尤其是双似喜非喜,似笑非笑的眉眼,叫人匆匆一瞥,便能生出三分喜爱。
    晚晚在镜子前转了几圈,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脸,一会儿摸摸自己的腰,最后双手在胸前摸了摸,嘟囔道:“怎么这儿还是这么小,一点儿也没长大呢……”
    花艳骨登时大汗,无奈的对她说:“我只是个画皮师,这个可不归我管!”
    晚晚立刻转头,盯着花艳骨的胸,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状,咬着手指道:“羡慕嫉妒恨……”
    “大过年的谁在那长吁短叹啊!”大门被人推开,寒光左手拎酒壶,右手提食盒,风雪漫肩头,呵出的白气朦胧了他的脸,见了花艳骨,便将手里的红色食盒朝她摇了摇,献宝似的喊道,“本大爷今天亲自下厨,还不快来顶礼膜拜!”
    “大师兄威武,大师兄荡漾!”花艳骨闻言,立刻乐呵呵的跑过去。
    师傅和花艳骨都不喜欢做饭,所以从小到大,都是寒光来操持家务,加上这一大一小十指不沾洋葱水也就罢了,偏还口味叼的很,将寒光逼出了一手好厨艺,四菜一汤,便是神仙也要翻过墙。不过,自从他任职锦衣卫指挥使与刑者首领后,就很少亲自下厨了,令师傅与花艳骨时常喟叹之。
    “逆徒,只顾着你师兄,便不管为师了么?”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寒光身后响起,举目望去,但见凤血歌身披白狐裘,雍容华贵的站在院中,不紧不慢的朝他们走来,星河灿然,不及他风流一笑,月华如练,美不过他白发三千。
    花艳骨和寒光连忙搬椅子的搬椅子,擦桌子的擦桌子,生怕恼了他,便一张婚书甩出来。
    他们这一来,花艳骨这冷清的宅院可就热闹了起来,早先热在厨房里的菜肴也被掠影一样一样送上来,热气腾腾的摆了一桌,鸡鸭鱼肉样样俱全,四色点心亦是不缺,花艳骨招呼众人坐下,开吃团圆饭。
    晚晚站在墙角阴影处,咬着下唇看着这一幕,等到花艳骨分了一副碗筷给她,她才抱起碗筷,笑了笑:“我可不想跟你们一家人混在一起,怪难受的,我夹点菜到里面去吃吧。”
    “无妨。”师傅扫了她一眼,淡淡道,“来者是客,你坐下便是。”
    “对对。”花艳骨对她笑笑,“况且在座的,算你年龄最小,你尽可问他们要红包。”
    “哎呀,我可不白拿人家东西。”晚晚扭捏了一下,然后转身往房里跑,一边跑一边说,“你们等等我,我给你们一人包一个红包去!”
    在座的面面相觑,哭笑不得。
    别看晚晚人小腿短,却是跑的飞快,去了不久,便挥舞着四个红包跑回来。
    “来吧,一人一个。”晚晚将四只红包迅速发下,然后心满意足的坐到桌前,伸手夹菜,毫不客气的大吃特吃起来。
    “此为何物?”花艳骨举着手中之物,但见其大如燕卵,色泽微青,放到鼻翼前轻轻一嗅,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是檀非檀,似香非香。
    那厢,师傅一见此物,便脸色一变,见花艳骨要嗅此物,立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师傅,怎么了?”花艳骨抬头望向师傅,只觉得心神一荡。
    照理说他那张老脸,她都看了快二十年了,便是再美也道是寻常。但是今夜看去,竟是如此不同,灯影之下,花火雕刻刹那倾城,他的双眸仿佛一池深情的漩涡。
    “师,师傅……”花艳骨望着他失神,一不小心,便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今夜,你看起来……为何如此销魂?”
    “噗!”寒光刚喝进嘴的酒就这么给喷了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光景,脸上的表情活像被雷劈了似的。
    “小艳骨……”师傅哭笑不得。
    照理说他这把沧桑的嗓音,她都听了快二十年了,就是再好听也该听腻了。但是今夜,那小艳骨三字从他唇齿间滑出,竟像一记温热的吻落在花艳骨耳侧,然后温润的舌便轻轻舔在她的耳垂上,令人忍不住脸红耳热。
    “师傅……我,我们可是纯洁的师徒关系。”花艳骨双眼湿润,用颤抖的声音说,“你,你可不能这般勾引我……”
    寒光见了此幕,已是内伤不轻,再听此话,差点没当场吐出血来。
    “怎么,想要为师么?”师傅尾音微微一扬,便是慑人的勾魂。
    花艳骨立刻点头,然后猛然回过神来,又拼命的摇头。
    “师,师傅你别逼我!”寒光汗如雨下,连酒杯都握不紧了,“你再逼我,我就娶了师妹……这也比喊她师娘强啊!”
    “呵呵呵……”师傅终于笑了出来,他无奈抱住往他身上爬的花艳骨,对寒光道,“再不拿解药来,你可真得准备喊她师娘了。”
    “解,解药?什么解药?”寒光回过神来。
    “此蛊,若是为师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叫合欢吧。”师傅捏着那枚大如燕卵的东西,朝晚晚扬了扬。
    “不错,这就是合欢蛊。”晚晚满嘴都是汤汁残羹,好不容易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她对众人笑得和气,“这是我做的最好的蛊了,别人都比不上我。平日里都要卖个千金之价的,如今算是便宜你们了,见者有份,人手一枚,闻一闻,情窦初开,舔一舔,黄花闺女便要成昨日黄花,若是泡酒喝下去……唉哟你要做什么?”
    寒光满脸杀气的将她提起:“你还有脸说!吃着我做的饭,陷害我家师妹,还不快点将解药交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师傅的果体已经离你们不远了
    艳骨sodu
    流言蜚语满京城
    团圆夜后,师傅带着一脖子的吻痕牙印回去。
    一夜之间,流言蜚语遍布京城。
    上至朝臣,下至宫女,皆在通过自己的消息渠道探求真相。
    其中最为积极的便属宰相,自打被师傅脖子上细密的吻痕吓晕过去后,他家的飞鸽传书就没停过,每天每夜,都见铺天盖地的白鸽落在他家屋顶上,脚上绑着书筒,一边梳理羽毛一边排队等着交差,把养鸽人累的几欲吐血。
    宰相却是乐此不疲。
    “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家闺秀如此大胆,居然敢亵渎国师的伟岸躯体……而且还留下如此明显的痕迹。”今夜他又抱着一堆消息,一边看一边乐呵呵的自言自语,“你最好是死了,若是没死,我定要……为国师上门提亲!最好明年就诞下子嗣继承大统啊!为了老婆孩子,国师你总该废帝自立了吧巴拉巴拉巴拉……”
    宰相怀着美好的梦想,拇指按在卷成一团的纸条上,尔后将它一路拉开。
    消息来自六国最大的情报机构枭,从不出错,也从不废话,纸上只三个字,却是真正的字字千金。
    宰相瞪着那三个字,汗水从鬓角滑下,嘴唇一张一合,不自不觉的将那三个字给念了出来。
    “花……艳……骨。”
    花艳骨惴惴不安的立在御书房中,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师傅。
    凤血歌一如既往的白衣白发,照理说,她早就已经看惯了。
    小时候觉得稀罕无比的白发,随着年华流淌,渐渐也就习以为常了。小时候惊为天人的面孔,随她渐渐长大,也就视若无睹了。就如同自家门前的桃花树,开得再美再渲染,却再也引不来主人的一声惊叹。
    直到今天,看着他喉结上的吻痕。
    然后,记忆突然间历久弥新起来。
    她想起小时候,他第一次给自己买白糖包,她吃过之后,招手让他俯□,猝不及防间,将软软的唇印在他冰冷的唇上,使劲蹭了蹭,然后问他甜不甜时,他那一声叹息……
    她又想起那夜,她搂着他的脖子,理智被身体里的燥热支配,一边喊着师傅我要……一边在他脖子上狂乱撕咬时,他那一声叹息……
    那叹息中藏着太深太多的感情,是欣喜,还是无奈,是尴尬,还是惆怅……或许除了师傅自己,谁也搞不清楚。可就算她开口询问,师傅也不是那种会谈论自己感情的人。
    “小艳骨,为师脸上沾到什么脏东西了么?”慵懒调侃的声音响起,花艳骨回过神来,却见师傅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没有啊。”花艳骨手忙脚乱的答道。
    师傅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惊慌的脸,然后叹息一声。
    花艳骨听到这一声叹息,立马心头乱鼓,有一种被看透心事的感觉。
    “小艳骨。”却在此刻,师傅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什么事?”花艳骨立刻还以严肃的目光,那副浑身绷紧的样子就如同士兵见了将军,只要他一声令下,绝对是指哪打哪。
    “你轻薄为师的事情已经压不下去了。”师傅认真的说,“为师且问你,你有心上人没有?”
    花艳骨和寒光一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寒光,退下。”师傅闭上眼睛,用一种命令的声音道,言罢,他双手交叉,抵在眉心,叹道,“这事拖不得了……说起来也是为师不好,平时懒散惯了,根本不会在乎旁人对我的想法看法,但是小艳骨,你可不行。哪怕是身为画皮师,你终究还是个女子……”
    花艳骨咬着唇看他。
    寒光也急了起来:“事情真闹这么大?”
    “啊……”师傅嘴角一勾,“当然是骗你们的了。”
    花艳骨和寒光同时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此等小事,为师当然压得下去。”师傅无所谓的往身后梨花椅中一躺,然后闲适的看着他们,“只不过呢,这事给为师提了个醒,小艳骨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吧,倘若再这样在为师和你师兄身边厮混下去,难免他人有所想法,即便是画皮师之间,恐怕也有了流言……师傅再给你一年吧,明年这个时候,你总该告诉为师你心中所属了,无论对方是谁,只要是你选择的人,师傅都会为你置办一份丰厚的嫁妆,但是……那时候你若是还没个对象……”
    语气一顿,师傅似笑非笑的说:“那就永远厮混在为师和你师兄身边吧。”
    花艳骨看着他,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