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尊后竟说到做到,真的拿自己的生命来阻止她成为国后。一时悲伤不已,整整一月里将自己关在佛堂,泪水如何也停不了。
    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
    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
    醉乡路稳宜频到,此处不堪行。
    国祚衰败、国事蜩螗,李煜的愁苦无边无尽......没人能帮他,亦没人能扭转国破的乾坤。李煜的绝望时时显于脸上。
    幸好,一直有周薇陪在身边,与他有难同当。
    三年后,公元968年,李煜守制期满,朝廷旧事重提。
    李煜终于可以娶周薇为后了。
    “娘娘,您终于守得云开见雾明了......”画堂里侍候的奴才们围着周薇欢喜地祝贺着,大声说笑着。
    不稀罕瑶光殿1
    移风殿里,黄保仪与窅娘等人瞧着,却无半欣喜之意。“她终于可以当国后了,也不知圣尊后、仙后与小郡公地下有知,会作何感想!”沈御女悠悠地道。
    玉瑶看着那边,淡淡地笑道:“圣尊后心慈,姐姐人善,小郡公聪颖,也许她们早已不计较了!”
    众人仔细咀嚼着这话,顿觉在理。
    久久后,秦御女终带了哭音,道:“可我们怎么办?周薇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她一定不会让我们接近国主半步了。我们......我们怎就如此可怜啊......”
    听言,窅娘却撇了撇嘴,说:“她想专宠专房,也得咱们心甘情愿才行,国主真心宠她不假,可是别忘了,我们在国主眼里也不是什么闲人。”
    见她这般自信,薛御女一喜,赶紧问道:“窅娘,你打算怎么做?”
    窅娘的嘴角浮上一抹坏坏的笑容,说:“走着瞧,我一定要让周薇认清,她不如她的姐姐周娥皇,也不如......咱们!”
    提起娥皇,玉瑶依旧免不了黯然神伤。她的目光望向清辉殿的方向。曾经,那里因娥皇的存在而欢乐,娥皇的琵琶、娥皇的舞姿、娥皇的巧笑倩兮......
    黄保仪终是长叹一声,说:“罢了,比那些又有何用?姐姐都去了那么久了,再计较下去了无意义!”
    “不!”窅娘眸子里闪过愤怒,态度坚决:“周薇就是无辜到天上去,姐姐的死她还是脱不了干系,不管如何,这口气我窅娘就是吞不下。”
    “对,我们也是!”三位御女众口一词,坚决地站在窅娘这一边。黄保仪也只能再叹一声,随了她们。
    终于苦尽甘来,周薇一个人躲进内室,哭了个唏哩哗啦。
    这时,宫娥进来禀报:“主子,瑶光殿已打扫一新,您要不要这会儿过去查看一番?若有不满意,也可及时修葺......”
    “谁说本宫要住瑶光殿了?”没等奴才将话说完,周薇便打断了她。
    不稀罕瑶光殿2
    道:“本宫告诉你,人人都希望住进那里,可本宫却不稀罕;传下话去,瑶光殿赏黄保仪了,让她带着仲寓继续住下去吧。”
    “可是......”宫娥以为主子是不知其的份量,试图继续劝说:“主子,瑶光殿历来是中宫住处......”
    “本宫说不稀罕!你要我说多少遍?”周薇隐隐地发了火。
    在后宫打滚的这几年,如今的她越发出落得标致绝色、稚气尽脱。她已学会了如何在深宫存活,而且活得好!
    她不是不知道瑶光殿是中宫住处,可是那里有太多她不愿意面对的人与事。而且,她更不愿国主在那里多停留。
    说到底,她对当初那些委屈,至今无法释怀。
    她可以不去与李煜计较,可是诸如齐妃、黄保仪之类,她却是耿耿于怀、无法真心结交的。
    也可以说,她变得更孤僻了。这三年,除了李煜,她鲜少接触外人。她的世界只剩下了李煜。
    至于别的人,下意识里她都当成了外人,甚至是敌人。能除之自是好,如不能除去,她也不想见到。
    宫外的鸾轿已备好,大婚大即,虽然她与李煜早已有夫妻之实,但按照祖制,她依然得遵循大婚成规: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与亲迎六大程序。
    现在,她必须请程回老家扬州暂住待嫁了。
    出宫的路上,周薇揭帘望向天空,恰逢一群大雁北迁。她看着那些变换着队形的大雁,心中感慨万端。
    这一路,她走得太累、太长了。
    “也不知娘是否还在怪我......”想起娘亲,周薇顿觉愧疚难耐。娘老了,如今只剩得她一个女儿,可是自己......
    终于回到了家,周夫人率家仆迎了出来。
    “娘......”
    “老身率家众恭迎娘娘!”周薇激动得落轿,只来得及唤一声‘娘’,声音已被娘高声压了去。
    周家两女皆为后!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多少人羡慕与眼红!可是周夫人却觉心酸苦楚。这些年来的寂寞又有谁人知?
    封后大典1
    周薇眼眶潮湿扶了娘起来,紧紧地握着她的双手。母女四目相对,千言万语没有说出口,全化作了泪水。
    “娘,您消瘦多了,也......老了!”进得府里,周薇才一下跪在娘面前,声音哽咽。
    周夫人含泪摇头,勉强挤出笑容,说:“可是薇儿却长大了,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为娘都有些不认识你了!”
    母女没有隔夜仇,周夫人又岂能还记着女儿的诸多不好?
    周薇喜极而泣。
    公元968年,周薇册后,史称小周后。
    ‘亲迎’大典这一日,曙光刚起,通向御街的道路两旁便被围观的人群挤满了,真真是万头攒动、千巷皆空。
    李煜骑高头大马,身后凤辇金碧辉煌,有戎装的侍卫开道,有彩衣宫女随车护拥。那些鎏金溢彩的随嫁之物闪煞了人们的眼。
    人人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处处响着轰鸣的喜炮,整个御街上车水马龙、顺流不息,一派得意之色。
    然,在一处高楼上,却有人看着这一切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哼,李煜还真是会豪奢败家,元配与亲娘这才死了多久,竟又勾搭上了小姨子,还这般大摇大摆地迎亲,放我,早他妈藏着掖着不敢见人了!”他是赵光义,他竟然也来了。
    跟在他身旁的是宰相赵普。
    听了晋王对李煜的一番嘲讽,他只是笑了笑。
    赵光义见此,便又小声问他:“则平,江南乃富庶之地,要攻下它易如反掌,可是你说主上为何迟迟不下令攻城?他究竟作何打算?”
    则平是赵普的字,在外,赵光义一向这么称呼他。
    听此,赵普再报以一笑,答非所问,说:“主上处事向来英明严谨,他这样做必有他的理由,你我也无须焦虑,且等且瞧着吧。”
    赵光义便也作了罢。尔后却又笑了,说:“则平,听说李煜的小姨子不仅与她姐姐一样,生得倾城倾国之姿,独霸男人心的本事更胜她姐姐一筹,不瞒你说,我还真想见一见究竟是怎样的姿色才称得上国色天香、闭月羞花!”
    说到此处,他的心中不经意闪过当日被他强掳到府中那个小丫头的影子。
    封后大典2
    如若不是皇兄执意插手,那美人绝对可以得到我全心的宠爱。想起那小美人,赵光义不免婉惜不已。
    赵普虽知道晋王平生喜爱女色,但却不知道他此时心中所想。只狡黠笑道:“想要亲眼见一见新国后之姿变不是难事!”
    “哦?”赵光义本是说说而已,不想竟听赵普如此自信,当下赶紧催他:“你有主意?快说快说!”
    赵普越发高深莫测之色,道:“这个光靠说不行,关键得行动!”说罢凑在赵光义的耳边细语一番。
    赵光义听着露出惊喜之色,然后了然于胸地步下高楼。
    御街两旁,正当人们看得眼花缭乱之际,突然传来凄惨的嗷叫声。原来是看热闹的民众太多了,人挤人,不免人踩了人......
    一乱,你踩我,我推你......一切顿时失了控,道路两旁人们受惊地哀哭着,乱推着,一片人仰马翻。
    “护驾,护驾......”御林军大声呼喝,纷纷聚拢了来,紧紧护在了李煜与凤辇周围。为首的御林军见势不可挡,只能向李煜建议:“国主,此地太乱,为防意外,末将恳请国后落轿,让我等开道先行!”
    “好好好!”李煜已急得乱了方寸,只那将领一说完,便准了。
    于是,头顶喜帕的周薇由宫娥搀了,从凤辇上下来。御林军立刻成包围之形护了,在前面侍卫的开道下,匆匆前行。
    现场太乱,周薇头上顶着的龙飞凤舞喜帕被风吹起。可她已顾不得去理它了。
    “哗......”骤然见得新国后沉鱼落雁之姿,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哗然,一时忘了喊痛、更忘了身处险境。
    赵光义与赵普趁乱又回到了高楼上。
    只是,却在见得那一抹绝色后,赵光义惊呆了。“是她?竟是她?她就是李煜的小姨子,周娥皇的亲妹妹?天哪......”
    向来贪恋江南美色的赵光义,此时只觉心被尖刀狠狠地割开了一个口子。他几乎要仰天呐喊苍天的不公。
    封后大典3
    周家这俩姐妹,虽先后落在了他手中,可是却一个也没留住。一个也没留住,佳人的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