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过那一只只血一般鲜红,火一般明丽的蝴蝶,一下下,仿佛拂在我自己的心口:“子夜……我不恨她。”
推开房门,清凉的空气扑面而来,夜里盛开的花朵幽幽的散发着它们的香气,我对着屋内明亮烛火处的子夜淡然一笑:“就算你告诉我的,通篇都是她和凌烈欺骗伤害我的回忆,我也不恨她。因为,我已经忘记了,也许我之前恨过她,但是现在,我是没有办法去恨一个生我养我的人……”
子夜慢慢倒在桌子旁,一双漆黑的眼睛被纤长的睫羽慢慢遮了起来,他苍白的嘴角微微颤动着,而后又笑出声来:“她那么对你,你为什么还要原谅她?”
“树欲静而风不止……”我望了一眼院子里摇曳的林木,回眼对子夜道:“我希望你能明白。”
子夜静静的笑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拉过我的领口,猛烈的吻了过来。夹杂着迷情和沉醉,良久之后,他离开我,舔着嘴角的血痕道:“我就知道,你总有一天还是会回到那里去的。”不待我再说什么,他又弯了眉眼道:“只有我,只有我才能陪着你进到那里去,祈月寒他没那种资格。”
静静的月夜,夜里的花香袅袅散开,微风侵过,带着我的银丝和子夜的黑发纠结在清凉的风里。我的眼前是子夜漆黑的眼眸,虽然嘴角带着柔媚的笑意,但是他眼底的寒冷我却也看的清明。
“夜,你变了。”
印下唇,将他所有的话语全数堵了回去,我按住他狂乱的双手,小心翼翼的吻着他的嘴角:“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都是我的夜,我就算放弃全天下的人都不会放弃你的。”
“麟……”子夜痴痴的望着我,一点泪珠无声的滚落下来。
我低头吻去他的泪痕,低声道:“全天下都可以负我,只有你不可以。子夜,不要负我。全天下的人,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
前面是精致辉煌的房屋,夏夜宁静的星空,借着晚风飘摇的笛声,一个个模样清丽秀色的可人儿在妙曼的轻雾薄纱间穿行着,手腕上青翠的玉镯铃叮清脆,发髻间的金枝粉玉也铃铃响着。
平神静气的百合香袅绕在整个屋子中,即使如此,却掩饰不了在座人那焦急微怒的勃勃气势。四五个看似身份高贵的男子不安的坐在铺着锦缎的椅子上,有人不停看着窗外的天色,有人则是捻着及胸的长须闭眼沉思着。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一个满面怒色的男子一掌拍在桌面上,震倒了一壶新砌的碧螺春:“姓夏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老周来到这里都快两天了,不但不出来见上一面,还将我们凉在一边不闻不问。就算他麒麟山庄再厉害,背后撑腰的人再有势力,大爷我还重来没有被人这样轻视侮辱过。”
众人见他发了火,各个面上也是怒气更旺,但是再听到‘麒麟’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有不少人向后缩了缩脖子。
万峰原本是来赔罪的,同那些专门来谈生意和攀关系的人自是心境不同,见到有人在麒麟山庄的地面的上撒野,他也只是摇了摇头长叹:“意气用事,意气用事……”
“大门在这边,你可以走了。”我刚刚走进去,抬眼就看到万峰隔着桌子对我打手势使眼色,我惶若未见踏着满室流离的灯光走了进去。
明亮的烛火照清楚了我周身的衣着,一只只浸血的蝴蝶在深夜般浓重的黑色绸缎上张扬着翅膀,柔柔的弯月,轻盈的,把如水的月光轻泻下来,漫过银白的长发,一片朦胧。手指从耳边银色的长发上拂过,我眯了眼睛在屋子里淡淡扫了一圈。
“你是谁家带来的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刚刚说话那男子怒气冲冲的上下打量我一番,看清楚我的模样,还有衣料的华贵后有些了然的邪笑一声:“好个绝美的人儿,这么大的口气,莫不是只夏庄主圈养的极品金丝雀?”
眼角瞅见万峰对我挤眉弄眼让我不要捣乱赶快退下去,不理会他,我踏着步子走到了厅里正中的一张华丽无比的大椅前,然后在所有人惊异非凡的目光中,潇洒地坐了下去。
漆黑绣着红纹的广袖在空气中一划而过,我斜斜的靠在柔软的锦缎上。还没等他们开口,我就笑着开口道:“金丝雀?真是有趣的称呼啊。”见他们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笑的更开心:“我来是告诉你们说,今天只有一人能和麒麟山庄谈生意,其他的人都必须马上离开。”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瞪视着我时,万峰再也坐不住的在所有人面前,一闪身探到我身前,对我伸手一抓:“姓林的,你答应过我不来坏我好事,怎么又出尔反尔?”
他带着狠劲的手指还没碰到我的衣角,一道明晃晃的剑光就他逼退了好几步。我移开红的剑尖,对着万峰道:“你敢对我出手?哎呀,我刚刚本来是选你来着,你居然对我恩将仇报?可惜,可惜啊。”我在椅子上换了个姿势,接过橙递上来的极品碧螺春,慢慢吹拂着水面上飘摇的茶叶,对着万峰悠然一笑。
万峰楞楞的看着我,忽然对着面前的情况一时无语。而在旁边看了半天的其他人却也闹哄了起来。一位白须及胸的老者忽然对着我望了过来道:“公子刚刚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我清抿了一口清香的茶水,道:“老人家你若是耳朵不好使,我不介意再重复一遍。”那花甲老者一双隐在白眉之下的眼睛忽地弯了起来,他笑道:“老朽不但耳朵不好使,而且眼睛也不大好了,不知道公子你是何方高人?为什么能代替麒麟山庄说话?老朽记得麒麟山庄的事情,都是夏庄主一人说了算的。”
我对上他精光四射的眼睛,道:“真是可惜,我什么都好,就是太懒,懒得解释。”
“那里来的黄口小儿趁着夏庄主不在,就胆敢到这里招摇撞骗,看我不亲自来对付呢。”一个保镖模样的壮汉从角落忽地窜了过来,橙一翻腕子,就将他手上的兵器斩落,我看着倒在地上捂着手腕上的人,有些叹息的道:“你到是仁慈的很啊,若是换作我,他早没了性命。”我起身走到大厅的正中央,银白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映衬着束发的金环,着实光彩夺目。
我走到万峰面前,对他道:“你带我来到这里,我欠你一个人情,后院我设了酒席,赏脸吗?”万峰看着我,脚下一个后退,惊声道:“你……你到底是谁?”
我没答他,却看见那老者捻着长须转着眼睛笑道:“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老朽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好在老朽比你多吃了十几年的盐,认出了他旁边那些下人。”说完他的目光在红他们的身上一一扫过,赞声道:“好好,老朽久闻武林‘虹’的盛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刚那人可是名声震四方的‘金刀铁手’何一多,谁知一招未出就被他们斩落兵器,好功夫,好身手。”
听到有人称赞,蓝和紫的脸上不免有些神气,直到我一个眼神丢了过去,他们才恹恹的垂下了头。我不理会他的献媚,对万峰淡淡一笑,道:“酒菜都摆好了,你到是赏不赏脸?”
万峰有些警戒的望着我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摸着下巴笑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万峰皱紧眉头,又闻:“你刚刚说的那番话莫不是骗我的吧?”
我摇头:“我虽喜欢骗人,但是刚刚却没骗你。你不信我?”
万峰道:“确实很难让人相信,我又怎么能相信夏子夜他会听你寥寥几句话,而放过我?”
我望了望天边的满月,手指拉着衣袖轻轻一抖,抖落几瓣碎花:“麒麟山庄所有人都听从夏子夜的,而夏子夜却听我的。这个解释够不够?”
不去看他脸上不住变化的颜色,还有迷茫的眼色,我将他一推,道:“酒菜都要凉了,你再不去,估计有人可要等得生气了。”
万峰被我推得一个踉跄,还没说话就听到那老者开口道:“林公子介意老朽厚着脸皮去讨口酒喝吗?”我斜他一眼,见他眼睛满是精光,一副精明狡猾的样子,微微启口道:“红,给我赶人。”
那老者脸色一白:“你……你敢如此对我?”
我一挥手,青和紫便开始将屋内所有人丢沙包似的给丢了出去,红带着万峰去了后院,我则靠在墙边乐呵呵的看着人体沙包。当青和黄拍着手,带着笑容回到我身边的时候,我支着头突然想其一件事情。眯缝着眼睛对青勾了勾手指,青便有些奇怪的挪到我身边,弯腰一辑:“主子?”
修长秀气的食指挑起青坚毅的下颚,我不顾他眼中闪烁着的火光,还有他抿紧性感的嘴唇,食指顺着他的喉咙一直滑到胸口,顺势扯开了他的前襟。
“主子!”清凉的夜风将他全身的肌肤刺激的一颤,青的嗓音瞬间变了几度。我拽着他的衣裳,手掌按在他腰腹上那明显的几道伤口上:“听说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十三道伤口?”我仰起头,正巧看见青有些羞涩的别开头:“是……是的。”
“恨我吗?”我问。
掌下的身体微微颤抖一下,青闭着眼睛在我面前摇了摇头,虽然轻微,却恨坚定。站在一旁的紫也摇着头说:“陛下没有因为我们的失职而杀了我们,这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区区几道伤口不算什么。”
我还没有来得及感叹些什么的时候,从门外忽然闪进一个人来,猛烈的气势顿时席卷而来。我捏紧了手指,却看见青和紫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嚷道:“你终于回来了!”
“主子……”
那黑衣的人借着明亮的月光看清站在走道里我的样子后,忽然有些失控的喊了起来。听到他声音中的嘶哑凄痛,我的心底忽然一凉,抬眼望去,分明是一张不认识的相貌,可是为什么却又有很亲切熟悉的感觉呢?
黑发黑衣的男子,夜风鼓起他的衣衫,扬起了他的长发,明如银盘的月亮,柔和的照在他英俊的脸上,薄薄的嘴角轻微的抿着,秀气的眉宇微微仰着。他望着我的漆黑的眸子不停地闪动着,明知有些不应该,可是我还是无情的问了出来:“你是谁?为何要叫我‘主子’?”
我那话就如彻凉的冷水一般,将他的眼神和表情瞬间淋湿。清冷的夜雾越来越凉,一声如孤雁的嘶鸣,一抹漆如夜黛的长袍,在我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就被漆黑略带湿气宛如归雁的独翅紧紧环在其中。身体条件反射般的后退一步,捏在衣袖中的手指刚欲挥出,我就感觉到环着我的手臂急急收紧。
清凉带着湿气的发丝贴着我的脸颊,他的脸挨着我的颈侧,明明是有些凉的脸,却将我的皮肤灼灼烫伤。他有些狂乱的手指抓和着我背后的衣服,我满头的银发都被他用劲的握在手心里。头皮微微有些发疼,我却因为从他胸口传来的急切的心跳声而松开捏紧的指尖,收起满身的杀气。
感觉到背后的衣服都快被他撕碎,我那被他几乎揉碎的身体里忽然涌出一种平静安和的思绪,很安心的感觉。
头发忽然一痛,他拉紧我的头发,冰凉的唇角贴着我的脖子,道:“我是末痕……末痕。主子,我是末痕啊……”
被他扯乱的长发被随风狂舞着,宁静的夜幕中,我听到他急切的呼喊,微微动了下身子,头上束发的金环被他拉扯着脱落了下来,顺着墨黑红纹的衣摆,清脆的砸在光滑的石板上。
“末痕……”我深幽凄远的声音随着那金环落地的声音一起散乱在风里,嘴角幽幽勾起,好熟悉的名字啊。
听到我的声音,那股似要将我嵌进身体里的力气忽然消失,黑色的翅膀忽然及其温柔的抚上我的脸,带着厚茧的手掌刚触及我的脸颊,我就看到那抹含着万种情绪的眼睛慢慢靠了过来,好看的笑容在他嘴角展露出来,我听到他细腻的声音在我唇角响起:“你不能忘了我。”
清风雨露般的一个吻,在我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消散在我的唇边。当我捂上嘴角,反应过来刚刚被人强吻后,就看到站在一旁的青和紫,已经完全被刚刚的事情给震的目瞪口呆,连话都不会说了。低头看着肇事者正跪在我的面前,黑色的衣裳贴在身上,勾勒出刚毅的线条,他深深垂低者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只有被他捧在手心,高高举起的金环在银白如雪的月光里散发出夺目的光彩。
我捂着嘴角,在心里长叹一声,是今晚的月亮太亮了吗?
手指刚刚拈起金环,我忽然听到紫极其轻微的声音问了青一句:“真想知道,我要怎么做,才能亲主子一下呢?”没有听到青的回答,幽静的夜色中,我只听到紫疼得抽气的呼吸声,还有青微叱的低呼声。
跪在我脚边的黑影微微一颤,我看着那黑色的衣裳贴服在身体上勾勒出刚毅的线条。我拂过眉间的碎发,带着深夜雾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