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当天为了我而和人打起来的人。
    旁边有不少久仰祈月寒大名的少年公子,正试着和他攀谈着,谁知祈月寒一张比冰块还要冷的脸,望着窗外,对旁边那些恭维之声,根本视而不见。而他对面的那位老者亦是淡漠着神情,叫人看不出心情。
    看着祈月寒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我心口微微一痛。正要开口劝阻他时,旁边一个风度翩翩年轻公子,走过祈月寒身边时,忽然开口吟道:“人去楼空似水流,长路漫漫浪子游。不知归途待何日,浊酒催肠醉无愁。”
    祈月寒握杯的手抖了一下,第一次回过头,仔细的打量着他。而那老者则依旧举杯着饮,不理不睬。那人见祈月寒注意到他,抱拳一辑,笑着向他介绍着自己姓名和来历。
    我微微一笑,漫步下楼:“可笑,可笑。”
    祈月寒抬眼望见我,只瞟了眼,就低下头去。而那老者则是回头盯了我几秒种,那年轻公子,顺着声音望来,先是楞了楞,再斜了眼睛道:“这位公子何出此言?若有赐教,在下洗耳恭听。”
    我注意到周围的目光都集中到我的身上,于是展了展衣袖,手指轻轻敲打在栏杆上:“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
    “你……”那年轻公子被我一击,当场变了脸色,看到祈月寒望向我的目光,刚要再说什么时,忽然人群中有人喝道:“好个为赋新词强说愁,果真一语中第。才多大的年纪,肚子里什么都不懂,还学着人家附庸风雅。”
    我淡然笑着,走下楼梯,那老者幽幽回身,望着我问:“底下还有话吧?”
    我走过去,拉开衣摆潇洒的坐在祈月寒旁边的位子上,端起面前的酒壶,仰头一口喝下。斜着眼睛扫过那年轻公子,抹干嘴角的酒渍,微微眯起眼睛,低声道:“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喧闹的大厅里忽然安静下来,祈月寒望着我的眼睛里有微光闪过,那老者忽然和掌一拍,叹道:“好好,好个天凉好个秋,这位公子,老朽敬你一杯。”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对他歪了歪脑袋说:“我看你左一杯右一杯的,莫非是想要灌醉祈公子不成?”那老者不答话,只是抿着嘴笑了笑,祈月寒慢声道:“不,是我拉着他拼酒的。”
    我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心头被刺了一下,我拿过桌上剩下的酒杯抬手将其全部倒满,我对那老者道:“他不善饮酒,我替他。”祈月寒按住我的手,却被我拨开,那老者听完后,淡淡笑道:“他不善?不善都能和老朽我喝上这么多杯了,现在又换上你来,想灌死我这个糟老头子吗?”
    “不,”我连饮三杯,然后道:“我中途替上,公平起见,你一杯,我三杯。”
    “好。”不等祈月寒有任何反映,那老者已经将面前所有的酒杯都倒满了:“难得今天这么开心,我就要看看是你这个小子先倒,还是我这个老头子先倒。”
    我们二人一赌酒,顿时惊动了楼上楼下的客人。我和他,我三杯,他一杯,喝了个旗鼓相当,一顿饭功夫,已经喝下整整四坛。这时祈月寒伸手阻止了我起身取酒的动作,他沉着眼睛看着我道:“我知道你为什么喝酒,既是替我,又是替你自己。不过如此再拼下去,未免有伤身体。”
    那老者饮下最后一杯酒,眼睛比刚开始更加精光闪现:“小子,我已经喝了有三四十杯了,你也差不多有上百杯了吧?”我回头笑道:“整整一百一十九杯。”那老者大笑着:“不错,不错。你倒还清醒的很,居然数的清楚。”
    “彼此彼此,”我还欲再说什么时,祈月寒忽然打断我,介绍着说:“这位是万洲,南阳一带出名的万金富商,万峰。”他只是简单介绍一下,但是我知道能让他介绍的人,一定不是简单的人物。却听到万峰歉声说道:“什么万金富商,那不过是前几年朋友开玩笑的称呼罢了,至于现在,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以前是万金,那难道现在就不是万金了吗?”我奇怪的问,祈月寒也似乎不理解的侧着头听着。
    “哎……”万峰长叹一声,原本那保养的还挺好的脸上渐渐得露出了疲惫的神色:“当年我白手起家,历经三十多年的拼搏才有得后来万金的称号,可惜啊,可惜啊,估计是荣华富贵的日子过的太久了,年纪大了,脾气也跟着大了,一次糊涂间,将跟我合作的人给得罪了。然后,然后,哎……”
    听到他两次长叹,祈月寒淡声的劝慰道:“既是无心,道个歉便可。想必那人应该会谅解。”
    万峰听他这么说,点头道:“是该去道歉,可是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事情的严重,也是依仗着多年来养成的狂傲性子,只是打发了手下的人送了厚礼过去。可是后来,却没有得到谅解,反而说我们不尊重他,派一个小小的下人就想打发他。那人大发雷霆,说是不给个交代便要禁止和我们所有的生意。我见他如此,一肚子的火也被勾了起来,想着,没了你们的生意,我依旧还是和以前一样,于是便更扯破了脸皮。”
    说到这里,万峰低下头去,沉默了好久后才低声道:“谁想到那人眼里容不得半颗沙子,一旦我和他翻脸,他便决了我所有的后路,竟然差点使得我将多年辛苦得来得生意和家当全部赔空。全家老小,生意场上各个弟兄们都渐渐冷了心,我真是……真是……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啊……”
    祈月寒变了脸色,手指关节被捏的发白,我从桌子底下拉过他冰冷的手,用手心暖着,转头对万峰问道:“那你现在又有何打算?”
    万峰看了看窗外茂密的树林,淡然一笑道:“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知道该是放下那狂烈脾气的时候了。我正是要打算去负荆请罪,希望他能看在我这把老脸的面子上,手下留情,放过我手下所有的生意和所有的人。无论他要怎么对我,我……都认了!”
    我笑道:“我还真是奇怪了,祈月寒都夸奖的你,居然还会有害怕的时候,奇怪,真奇怪。却又很好奇,对方是什么人物,居然能把你那纵横三十年的生意这么快的击溃掉,好奇,真好奇!”
    万峰抬着头盯着我,好半天才叹了一声,苍老的手指粘了酒水在桌面上一笔一画的写出两个字来。
    我辨认了半天,才慢慢的认清楚:“麒……麟……”
    谁知话音一出,祈月寒的手心蓦地一紧,我就听到万峰有些颤抖的声音道:“没错,那人就是麒麟山庄的夏子夜。”
    我的脑袋嗡然一声响,思绪立刻飞了起来。
    “我要亲手来建造属于我们自己的家。”
    “麒麟……”
    “我要将这两个字,深深的印入每个人的心里,让他们永远仰望着你。”
    绚丽的花树下,一袭紫色绸袍,怀里温软的身子,还有那明丽阳光中对我展露的温柔的笑颜……
    “夏……子夜……”我瞪大眼睛回忆起了关于他的所有的事情,开心的,伤心的,刺痛的,难过的,温馨的,诱惑的,所有的一切……
    我忽然抓住万峰的衣袖,勾起嘴角道:“听你说来,这个人好象很厉害。我最佩服厉害的人,你可不可以带着我一起去,我想去见见他。”
    “这……”万峰有些楞的看着我,有瞅了瞅祈月寒那看不出神色的脸,低声道:“我这次前去,可不是好玩的,到了那里我很有可能会被他给扫地出门,或是其他不堪的对待……你不怕……”
    我摇了摇头,眼睛里露出渴望的神色:“我是真心想要去看看你口中的这个人,无论你说什么,我决定跟着你了。”见他脸色微变,我手下用力,眯起眼睛道:”我功夫很好,绝对不会跟丢的,你……放心好了……”
    万峰痴茫的望着我,在我的目光下好不容易点了点头,这时祈月寒立身而起,一声不吭的转上楼去。我对万峰微微一拱手,转身追了过去。
    在房间门口,我一把拉住脸色不善的祈月寒,道:“我知道你在生什么气。你说答应帮我去找夏子夜,我却找了别人。”祈月寒挣扎一下,背对着我说:“不是。”
    我用力将他的身子板正过来,他仍然瞥开头不看我,我看着他的脸低声道:“那就是气我听到子夜的名字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反映?”
    “不是,不是,不是。”祈月寒摇着头,一把将我推开。见他转身要走,我一把将他推在墙上,将他抱了个满怀,按住他的头,对着他狠狠吻了下去。他咬紧了牙齿,用力反抗着。
    直到我的嘴角被他咬破,口中弥漫出了淡淡的血腥味,我才放开他的嘴唇。见他不再挣扎,我勾着嘴角,亲上他额间凌乱的发丝,我低声道:“你在气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他,为什么又喜欢上你。对不对?”
    祈月寒任我在他额头一下下吻着,没有了挣扎,只是任我将他的身子完全贴在我身上。温和的气息拂在我的脖颈间,他好久后才开口说:“青麟,我知道,无论失去任何东西,夏子夜都绝对不会对你放手。”我低头看着他黑色的眼睛,手指从他漆黑如缎的长发间缓缓滑过:“我……知道。”
    忽然身子被他推开,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却在最后被祈月寒紧紧抱住,他在我脖子间磨了磨牙,狠狠说道:“我也不会放手的,无论他怎么想,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我有些惊讶的楞在当场,记忆中的祈月寒从来不曾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祈月寒抱着我有些僵硬的身子,忽然仰起头,他微微眯着眼睛,勾起嘴角,墨玉似的黑发飘荡在淡粉的唇边。不似平时那云淡风轻的那种笑,他对着我展露出另一种极至诱惑的笑,就像毒药一般,毒素瞬间侵蚀了我的心,让我忘记了呼吸,停止了心跳……
    “青麟,我祈月寒绝对不会输给他的。”
    听到他的话,我好象忽然变成了小孩子,脸上一阵热流席卷而来,还有向下蔓延的趋势。祈月寒黑亮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我的脸,他拉过我垂在胸口的银发,手指抚上我的脸颊,看着他慢慢的靠近,我闭上眼睛,感觉到一个温柔的吻落在我了的嘴角。
    “哎哟……”
    刚感触到祈月寒对我完全展露的心,我就听到林筝在我背后尖叫起来,怀里祈月寒的身子顿时僵硬,他温热的唇擦着我的嘴角快速滑过。看着他由刚刚极至诱惑的样子,瞬间变得有些羞涩的转过脸去。我心里乐呵呵的一笑,回头就看到林筝和于明奇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我们。
    有些不好意思的祈月寒在看到于明奇那种被伤害了的脸色后,原本的那抹羞愧之色立刻从他脸上消失,换上一副冰冷的样子,他淡声道:“于公子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林筝和于明奇这才回过神来,林筝只是歪着眼睛,瞅着我坏坏的笑着;而于明奇则是苍白了脸色,用一种极其伤痛的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后,扭头离开。
    我摸了摸祈月寒光滑的下巴,勾着嘴角笑着:“好酸,好酸。”
    被他瞪了一眼,我就笑着看到林筝伸出细白的手指指着我道:“好小子,真有两下子。”看着她想忍笑,却又被祈月寒冷眼瞪着,又不好意思笑出声的模样。我放开祈月寒,哈哈大笑了起来。
    祈月寒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伸手整了整衣服,而林筝则是跑到我旁边,附在我耳边道:“这几年来,无数江湖女子都眼巴巴的望着祈月寒这块大肥肉,却没有想到被你这个臭小子给先得了,要是被她们给知道了啊,我看你最少也得脱成皮。”
    “哼,我会怕她们?一帮黄毛小丫头。”我斜了她一眼,她伸手在我脸上掐了一把,叹道:“说实话,也就只有你这模样才配得起月寒那眼高于顶的臭家伙。”
    “那是,那是。”我对偷听我们讲话的祈月寒眨了眨眼睛,又听到林筝大叹一声道:“可惜啊,难为我们那于明奇于公子对你的一片真心啊。”
    “他敢。”祈月寒右手摸到腰间的长剑上,侧过眼睛冷冷一扫:“除非他不想活了。”
    林筝看着他那模样,忽地笑出声来,对我眨眨眼睛后,一溜烟的跑了:“我去看着那于公子,怕他想不开呢。”
    舒展有些酸痛的四肢,我运转身体里的内息,将刚刚那喝得有些过量的酒用内力从身体里逼了出来。酒气透过皮肤,瞬间四散出来,在我周围弥散出浓郁的酒香。
    我转身坐在楼梯上,背对着祈月寒道:“我知道你在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是以无暇□;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想见到子夜,所以我才要求万峰带我去。”
    祈月寒走过来,和我并排坐着,他伸出手,拉过我的右手,一下下抚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