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地图,手绘的,却很细致的地图。
    “简楼山,距这里不过三四十里路的样子。附近只有几座小村庄,山峦颇多,山洞更是多如山上的猴子。我只查到地图上标明的地方,至于是在简楼山的哪个洞里,那我可是不清楚了。”
    苍越离放开压在地图上的手掌,对上祈月寒有些寒冰的眼睛道:“这家妓院是我们天剑门手下的生意,所以保密问题,你就不用担心了。”
    “哦,天剑门旗下也有像妓院这种地方啊。我以为你们只不过是个高门大派,成天做着替天行道的交易和买卖呢。”我把玩着桌子上的瓷杯,懒懒的说。
    祈月寒淡然的扫了我一眼解释说:“每个门派背后都会有他自己纷杂的关系和交易,单靠一个所谓的门派,是无法在武林中立足的。你以后就会明白的。”
    我抬起眼睛,苍越离忽然双手锤在桌面上,闷闷的说:“人人都知道我们天剑门是一直管理着淮阳南岸盐场的生意,有谁想到那许久不管时世的紫薇山庄却忽然杀了出来,硬生生的从我们手里夺走了近三层的生意,我爹为这事可没少向我唠叨,让我尽快的比赛完后回去帮他。”
    慢慢举杯,咽了一口香茶,我看了看苍越离那有明显怒气的脸,然后听到祈月寒又道:“紫薇山庄那南宫韵死得也突然,新接替的人更是让人分弄不清。”他低头手指轻扣着杯沿道:“夏子夜,好个厉害的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让紫薇山庄上下几百近千号人都听命于他。看来他不单手段厉害,面子方面更是很大,有人传言说,是他杀了南宫庄主,可是立刻就有万剑山庄的人来帮他辩解,看来他的身份,确实有意思。”
    “夏子夜?”苍越离冷笑一声:“他算个什么,不就仗着万剑山庄在背后帮他,居然胆敢将刚刚接替的紫薇山庄当做自己的一般,前几日,武林中最轰动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吗?他,夏子夜,居然将紫薇山庄的名字公然的改掉了。让全武林的人都愕然一把,说他年少轻狂,太目中无人了。”
    祈月寒握紧茶杯,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麒麟山庄……是吗?”
    伸了伸胳膊,我向后倒在柔软的地毯上,闭着眼睛说:“我好困,再不说正事老是跑题的话,就让我睡吧。”
    苍越离瞪了我一眼,在凳子上坐好,祈月寒伸手将我从地上拉起来说:“才什么时辰就要睡了?平时也没见你如此贪睡啊。”
    趴在桌子上,我歪着头道:“我那是为配合你的作息时间,若按我自己的习惯,你……早就一脚把我蹬了,肯定死也不愿意和我一起合作。”
    祈月寒一拧眉:“怎么可能。”
    好不容易回到正题,祈月寒将他所调查的事情也摊在桌面上为我们讲解了一翻。
    “简楼山,在几百年前是天域族人所在居住的地方,而天域族人最大的特长就是铸剑。相传他们信奉鬼神,将其作为自己的神明,每日朝拜,所以他们所铸造出来的兵器被后人称为是鬼神之剑。
    “提到天域族,就会自然的想到武林中最出名的铸剑师,也就是一百年前那位被誉为千年鬼才的命天。听说他一生下来的时候,简楼山遭遇了罕见的天灾,死伤了半数的天域族人,他原本是被称为不祥之人,好不容易被族长的女儿冒死护了下来,从此他就开始族人都要学习的铸剑术。
    “所有的人都想不到那个曾经为天域带来灾难的孩子,在短短十几年的时间内居然超过了族内最年长手艺最好的铸剑师,成为了武林中又一个传奇。可叹的不是他,也不是他所铸造出来的剑,而是那些为了争夺他的铸剑的人们。为了几把剑,相互争斗,最后居然为了天域中最厉害的两把鬼神剑,而将天域一族屠杀得一个不剩。
    “传说,到了最后,也没有个一人能找到那两把鬼神剑,而是听说天域人在战斗到最后一刻的时候,让命天带着那两把剑从密道逃跑了。从此世上再也没有命天这个人存在,再也没有鬼神剑的传说了。有人说命天抱着那两把剑长眠地下了,也有人说命天改名换姓隐于乱世之中。
    “就算没有鬼神双剑,命天之前所铸造的剑也是珍贵非凡的宝物,无论是谁拥有了其中的一把,那都是在江湖上极为风光的事情。”
    说到这里,祈月寒抬眼看着苍越离,慢慢道:“天剑门主,苍秦的手中就拥有着一把名为‘天斩’的剑,所以你们才会叫作天剑门,对吧?”
    “不错,”苍越离仰起头,一双紫幽的眼睛反射着烛火,诡异的亮着:“你的阅历确实让我佩服,不光知道天域族那消逝了百年的历史传说,居然还知道我爹拥有鬼刹命天所铸的‘天斩’,看来青韶宫的人当真是无所不知呢。”
    祈月寒微微侧身,靠在椅背上,抿了一口放在他手边清水,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转转眼睛说:“大赛让我们回到天域族原来生活过的地方,是为了让我去寻找那可能被埋藏在地下的鬼神双剑,还是让我们找命天以前所铸的其他的剑?”
    苍越离用手指在烛火上划过,弯着嘴角怪异的笑着:“青麟啊,你最好祈祷他是让我们去寻找命天所铸造的剑,而不是鬼神双剑。不然,两把剑,我们三个人,可真不知道要如何去分了。”
    他支着头,透过跳动的火焰,和祈月寒的目光相交。
    “无论是两把,还是很多把,我都会是其中一个的拥有者。”祈月寒捏碎了手中的瓷杯,声音很清冷。
    蘸了滴在桌上的清水,我用手指在空中画出一把剑的形状:“我不喜欢退却,更不喜欢将得手的东西拱手相让,无论过程怎样,我都将会是站在最后决赛场上人。”
    “哈哈,”苍越离的声音有些低哑:“那我们就当彼此是自己最友好最有帮助的敌人好了。”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被烛光和夜明珠照得宛若白昼的屋子里不知怎么的却有一丝阴云。
    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祈月寒目光一凛,苍越离摇头表示无事,他轻唤一声,就看到老鸨扭着腰姿走了进来,背后跟着刚刚那名被我救了的女子。
    “苍少爷啊,这鱼恋可是打算在今夜开苞的清官,和楼下刚刚那位爷也都谈好了价钱的,虽然中间插进来个李员外,可是……可是……”她拿眼睛瞅着我有些讪讪的说:“这位公子放了话,说少爷要买下她,我可……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
    苍越离满脸微笑的拉过老鸨身后的鱼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道:“小模样长得真是不错,三娘啊,既然我朋友都开了口,我当然得照办。我办事很公平,她卖身的银子我一分不会少了你的,人留下,你忙别的去吧。”
    得了令,老鸨乐得屁颠颠的走了,留下鱼恋一人被苍越离搂在怀里,动弹不得。感受到注视着我的目光,我抬眼看到鱼恋咬着红艳艳的嘴角,手指绞着丝巾定定的看着我。
    “买你的是他,你该注视的人也该是他,不要这么看着我。”我弹了弹指甲,在鱼恋变得更加幽怨的目光中有些不舒服。
    “爷……”鱼恋的声音明显变得有些泣意。
    手指一抖,我叹了口气,从苍越离怀里将她一把抓了过来,不理会苍越离恶作剧得逞的笑容,也不理会祈月寒有些寒意的目光,拉着鱼恋坐到身边,说:“都说女人是水做的,今天我算是真看见了。”说完拉了袖子帮她擦眼泪。
    苍越离忽然嘿嘿一笑道:“只道你年纪小,不懂这风月之事。今日一见,哎,我错了,你小子定是花中高手。”
    鱼恋轻轻将身子靠在我肩头,我摸着她顺滑的发丝道:“花中高手还是算了,我只是挺心疼这些女子的。她们就像那爬树的藤蔓,必须依靠着别人才可以生存,这是她们的独特,也是她们的可悲。在这个时代,活在好人家也就罢了,明理的爹娘说不定会为她们找个好人家,要是不小心……误入歧途,或是如她一样,就太可怜了。”
    感受到旁边的身子轻微的抖了一下,鱼恋微微仰起头红着眼眶低低的叫着:“爷……”
    苍越离勾着嘴角坏坏一笑道:“那些数量不少的银子,为了不让你太心疼,我决定将她送给你了,今夜可是她的开苞之日,而且我看她对你也颇有意思,不如我做个好人将她转送你,也好让你不辜负了她,让你们俩今晚……嘿嘿……嘿嘿……”
    看着鱼恋越来越红的脸和苍越离越笑越可疑的脸,我忽然有种掀桌子砸人的冲动。
    还未开口发火,就听到祈月寒在旁边冷哼一声,寒冰似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执起茶杯,小抿一口道:“你就别忙呼了,青麟是不会要的。”
    “你怎么知道?”苍越离斜了眼睛问:“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青麟他不想消受美人恩呢?”
    “他不喜欢女人。”祈月寒在讲这句话时,面上就如结成冰的湖面,一丝波纹都没有。
    怀里的鱼恋猛然一震,苍越离也瞪大了眼睛,他们同时望向我。甩了甩有些皱掉的衣袖,手指在黑发上拂过,我低低的开口:“他说的没错,我不喜欢女人。”
    苍越离有些吃惊的跳起来说:“你明明对她很温柔的,为什么……怎么可能……”
    手指绕过鱼恋的长发,感受到她的僵硬,我微微一笑:“我对女子向来都挺温柔的,除了个别一些特别让人讨厌的之外。
    “因为我觉得这世界上的女子是让人去爱的,而不是作为货物或是奴隶来贩卖欺压的。她们不同于男子的霸气,不像男子,能在凶恶的环境下可以如松般的挺立,她们是柔弱的鲜花,是需要去呵护及精心照料的,只有这样,她们才会为那些用心的人,而绽放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最美丽的花朵来。
    “我最欣赏和喜爱女子,她们就是一副美丽的,活动的风景,只有慢慢的去理解,去包容,她们才会将如诗的风情与温柔展现在你的面前。”
    拉着鱼恋的衣摆,印上浅浅一吻,我对着她露出抱歉的笑容:“无视我吧,因为我虽如此的理解和喜爱女子,可我爱的人却只会是男人。”
    鱼恋红着眼眶,夺门而出,苍越离看着她的背影大叹一声:“青麟啊,女人有什么不好,你既然能如此的明白她们,为什么就不能爱她们呢?男人,臭烘烘的,硬邦邦的,抱着哪有女人的软玉温香来的舒服。”
    “你有抱过男人吗?你怎么知道他们抱起来就是臭烘烘,硬邦邦的?”我不满的挑眉问他。
    苍越离有些诧异的问道:“这么说来,你抱过男人?”
    “青麟……”原本静坐在旁边的祈月寒,忽然猛地抬起头来。
    对上他那黑玉般明亮的眸子,我想不出要欺骗他的理由。自己花心在先,有了子夜又恋上了他。可是爱上了就是爱上了,我不想欺骗自己的心,当然我也不想欺骗他,爱与不爱,全部在于他,而不是我。
    我的感情,我不希望强加与他的身上,更不喜欢单纯的他,迷迷糊糊的被我骗到手。因为喜欢他,所以更希望他能接受全部的我,我的好,我的不好,我的感情,还有我的错误……
    如果他不能接受,我也不想勉强他,强求来的爱情,那不是真正的爱情,只是一种病痛,越到后面会越来越痛的病。如果被他拒绝了,我……那我就放弃吧!
    握紧手指,而后松开;再握紧,再松开,如此反复几遍后,我终于下定决心,附上冰凉的面具,手指从眼角缓缓滑过。
    “很早前,我就有个很爱的情人呢。”看着苍越离呆傻掉的模样,我转头看着祈月寒眼中的冰冷:“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我抱过他,很多次。”
    苍越离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忽然他将长袖一摆,走出门,道:“天啦,让我好好冷静一下再说,忽然一下还真让我接受不来。两个男人,赤身裸体……”门外他有些不正常的声音慢慢远去,我望着祈月寒,一眨不眨。
    祈月寒零碎的头发,被风吹得微微翘起,放在剑鞘上的手指关节有些发白,他的身子似乎有些颤抖,我伸出手去,抚上他的面颊,轻声道:“我喜欢他,我也喜欢你。你听清楚了吗?我喜欢你,也喜欢他。”
    “啪”手被他一把打掉,他站起身来,旋身既出。
    没有得到他的回答,我咬了咬嘴角,起身也跟了出去。
    “不要跟着我。”祈月寒头也不回的对我吼道。
    我握紧手指,追在他后面:“你当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吗?”
    祈月寒定下脚步,依旧没有回头,手指关节被他捏得直响,他大声道:“我若喜欢上你,那你的心里就只能有我一个人,”他猛地回头,脸上一片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