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微少年到神秘多情王爷:浮生梦 作者:l
案中案·卿叶院 1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兮雁南归。
枯藤悠悠地摇摆,荡着清风垂落,适才发觉,又是一秋。
黄叶飘落了思念。
“鹏儿,可看了榜文?”摇椅上的人慵懒地睁开双目,将落于身子上的枯叶随手一扔,变个姿势,淡定地看着身前不住喘息的男子,眉眼之间含着微笑。
一名素衣蓝纱的侍女,娇小的面容上含着一分笑意,安静地站于摇椅之后,从容地望着自院中走来的少年。
秋日的院落甚是清冷,零零散散地种着几株梧桐,却也黄了叶。
鹏儿轻拍着胸口,微平了气息,欠身坐在摇椅旁的石阶上,将手中的佩剑放下来,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之上,扬起眉对摇椅上之人回以一笑:“阿叶,你果真料事如神,钟离姑娘确如你所言,被当堂释放了。下毒案虽未告破,却也有证据证明钟离姑娘事发当日未在现场。”静默了片刻,抬眼看了看摇椅上懒散的人,鹏儿颇为担忧地说:“还有一事,不知算好算坏……”
阿叶随意地理了理垂下椅面的长衣,依然凌乱,却显出一分公子的优雅之气:“还有,就是由我接任审理此案,是吧?”平静的语气,身子依旧在椅上优哉游哉地摇摆。
鹏儿惊得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念及阿叶从来都如此般淡定闲散,便把原本要说的“你怎么知道的”生生咽了回去,只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审?”
阿叶转头看向鹏儿,颇为赖皮地一笑:“我懒得管,我查你审,我当旁听。”
“叶主人,您瞧鹏儿少爷,打从街巷回来就一惊一乍的,小奴给他泡壶茶去。”素衣侍女微微一笑,脸颊显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嗯。”阿叶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小奴便迈着小巧的碎步退下了。
他如猫儿一般慵懒地淡笑着,想他如此一年方双九的少年,竟为官府破获了数起惊动朝野的大案,以至成为京中知名恃才公子。学士府的刘大人被官员诬告贪赃受贿被打入天牢,因刘夫人曾在阿叶年幼饥寒交迫之时施舍给其一碗救济的粥饭,为报此“碗粥之恩”,他便暗中彻查了刘大人之案,终为其洗清了冤屈。事后,刘大人心存感激,也十分赏识阿叶,便将阿叶收为义子,赐其“卿叶院”,本希望他入朝为官,他却以天性不受拘束,行为懒散不宜在朝中生活为由拒绝了刘大人的好意,成为此时这摇椅上正闭目养神着,拥有大批随从侍婢却是一介布衣的天才少年。
鹏儿是阿叶的至交好友,两人年幼之时都是沿街讨饭的落魄乞儿,直至被一位江湖老翁看中,收为徒儿,教其习武,方才摆脱了偷食挨打的苦楚生活。阿叶幼时不爱习武,常常偷懒,每次偷懒都被师父抓住施以更严厉的惩罚,久而久之,武艺倒是更精湛了。鹏儿性情老实憨厚,练功从不投机取巧,很受师父的宠爱。师父仙逝后,两人便回了京。
阿叶出身官宦人家,父亲是提刑官,后因家府中生了场火灾,父亲叶焕然、母亲贾氏,以及府中的家奴侍婢都在那场火中丧生。阿叶有一小妹,被奶娘抱走了,至今不知下落。管家拼死救下阿叶一命,临终前对年仅八岁的小阿叶说:“小少爷,老爷一生办案惩治了无数恶人,也是无数恶人的绊脚石,这场火来得蹊跷,老奴死了没什么,只是老爷在天的冤魂不会安息的……你必要查清真相,以祭老爷和夫人……”
十年来,阿叶隐姓埋名,一面寻找着失踪的小妹,一面暗查着那场莫名的火灾。本想过隐匿的生活,无奈每见冤屈之案总忍不住插手一管,久而久之,全京百姓皆知卿叶院中住着一位布衣少年。只因卿叶院归学士府,这布衣少年也甚是神秘,只知其文武皆精,破获数起惊天悬案,却未曾在百姓之间露面,所以无人知晓阿叶的样貌。
鹏儿颇是无奈地看着阿叶,每次审案都如此,自己坐在审官之位,按照阿叶教授自己的一套话,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案情讲个明明白白,而阿叶在后堂旁听,甚至有时连听都不听,从卿叶院的后门出去,避过围在正门不远处对阿叶好奇想一览风貌的无聊之士,优哉游哉地上街去了,留他一人面对大小官员抑或民众的质问。
所幸的是,按照阿叶教他的话来陈述总是能让听堂和犯案之人心服口服,所以鹏儿时常奇怪阿叶的脑子究竟是怎么长的。
“这次钟离姑娘被牵涉进了投毒案,你还要我审?”
阿叶很是夸张地打个哈欠。“没事,三日后你安心去审就好。”阿叶抬眼望了望卿叶院的上空,三两只迁徙的秋鸟飞过,随口道,“秋雁过空不留痕啊……钟离该到了吧?”
“啊?”鹏儿惊诧出声,“钟离?”
阿叶微勾起嘴角,懒懒地垂下眼帘,淡笑不语。
小奴端着茶盏自廊下走来,将茶放在摇椅旁的小桌上,小心翼翼地为鹏儿和阿叶斟茶,而后便乖巧地退在阿叶身边。
阿叶本没有贴身侍婢,只因这小奴照料得实在周到,便也就习惯了她在身边。
他亦从未问过她的名字,只听她自称“小奴”,便也随着她叫了。
“叶主人,您前些时候又去江南了吧?”小奴微微探身,一脸浅笑着问道。
“嗯……”阿叶懒懒地转过身子,半睁着眼睛,一脸玩味的笑,“小奴丫头怎知我又去了江南呢?”
小奴神秘地笑笑:“秘密。”
阿叶摇摇头,也不再追问,只朝她淡淡一笑,便继续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
卿叶院中一阵秋风袭来,梧桐叶飘下几片,轻轻地落于摇椅之上,阿叶抬了抬手又放下了,落着吧,他懒得再去管这枯黄的叶子,反正不影响他的心情。
*黄得灿烂,又是一季。
一个白色的身影映入他漆黑的眸子,随着那渐行渐近的微笑,他慢悠悠地从摇椅上起身,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望向来人。
她眉间一点朱砂美得动人心魄。
小奴定定地看着渐走渐近的美貌女子,忍着心中的一抹酸楚,强装着微笑,微微欠身迎道:“钟离姑娘好。”
鹏儿提剑上前应道:“又被阿叶猜中了,你果然来了。”
钟离嫣然一笑,眼神掠过阿叶:“他不去算命卜卦,确是有些可惜了。”
阿叶不理会钟离的玩笑话,问道:“在牢狱中的几日没吓坏你吧?”
钟离坐在摇椅上,把玩着梧桐叶,脸上是温婉的微笑:“我从未怕过,因为我知道你很快就会救我出狱啊……”
阿叶扬起手,宽松的长袖顺垂而下,指尖轻轻抚上钟离眉间一点云霞状的朱砂。
“怎么?”钟离抬眼看着阿叶。
他淡淡一笑:“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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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中案·卿叶院 2(1)
若说起钟离,便要追溯到两年前冬夜的花灯节了。阿叶住进卿叶院半月之后,正巧赶上了一年一度的京都花灯节。猜灯谜是各路文人皆爱的游戏,当晚,一灯展处别出心裁,要一路人出谜,另一路人猜谜,不觉中变成了文才与巧思间的较量。
当晚出谜之人是一个美貌女子,另有路人猜谜。几局过后她的谜题越来越难,让猜谜之人困窘不堪,偏巧阿叶和鹏儿在场,鹏儿便使坏地将阿叶一把推上前:“他会猜。”
阿叶本不愿猜,无奈已站于那女子身前了,便轻笑道:“在下不才,欲破姑娘之谜。”
她回以一笑,“射国字。半部春秋。”
“秦。”
“射国字。春去也,花落无言。”
“榭。”
“上上下下,不上不下。”
“卡。”
几局下来,阿叶次次都是随口便破了她的谜题,让她颇有了一些挫败之感。围观的文人渐多起来,阿叶不想再纠缠下去,便笑道:“在下为姑娘出一谜,可否?”
女子礼貌应答:“愿听其详。”
阿叶望着眼前之女的骄人之貌,瞥到她眉心一点朱砂,赞道:“射人。出水芙蓉一点红。”
女子微愣了片刻,待反应过来阿叶是在问她的名字之后,脸上禁不住浮起片片红霞,羞涩答道:“小女钟离。”
阿叶淡笑颔首,附在钟离耳边轻声说了三个字,便与鹏儿一起朝灯火辉煌的巷尾缓步走去。
钟离心中一惊,喃喃地念:
卿叶院……
适才明白,原来她竟是在和京中所传卿叶院中的布衣少年对诗猜谜。
此后又有一次上街之时,竟在不经意间看到阿叶正从卿叶院的后门出来,两人一眼便认出对方,再往后,便成了常来常往的朋友。钟离也得了阿叶的特许,可随意进出卿叶院,成了卿叶院中唯一不是侍婢的女子。
此次,江南发生了毒杀案,此案*有五人丧生,其中四人是江南总督府的家仆,一人是总督夫人。这总督夫人也是皇帝的后宫新宠韩娘娘的娘家姐姐。许是韩娘娘给皇帝吹了些枕边风,皇上在朝上钦点密查院彻查此案,于是此案在一夜之间成了惊动朝野的大案。
钟离曾当过总督夫人的梳头丫鬟,后犯了些小错被夫人赶出了府邸。案发前几日,正巧钟离赴幼时一个姐妹的邀请,为其庆贺生辰。途遇总督夫人,事隔多年,夫人念钟离走后别的丫鬟总不如她照料得好,一心想拉钟离回府,可钟离的父亲在京中开了家织布坊,生意也甚是兴旺,如今的钟离是家中的大小姐,便婉言拒绝了夫人。
为姐妹庆过了生辰之喜,钟离准备回京时去总督府向夫人道别,哪知进府却见几个家仆倒于院中,其余的人不知去了哪里,慌张之余不忘去夫人之房,不料夫人也出了事。她匆匆忙忙向府外跑要报官时,总督大人正从外而进,见钟离如此狼狈,又见自己府中的家仆和夫人都被害了,问也不问便将钟离当凶手抓了起来。
钟离被押往密查院之后,阿叶得知了此事,亲自去了趟江南,三日内查清了此案,又匆忙赶回京,写信派人送去密查院,顺便将事发当日钟离未在案发现场的证据一并给了去。密查院的卿大人一直赏识阿叶的才华,了解钟离是清白之人后,便将她当堂释放,又向皇上请示并被批准由阿叶审查此案。
此时,钟离颇为享受地躺在阿叶的摇椅上荡来荡去,丝毫不见被打入天牢的委屈之色。鹏儿看着钟离不言不语,阿叶更是无奈自己的摇椅被她抢了去,那可是他最喜欢的椅子,躺在上面舒服得不行……
案中案·卿叶院 2(2)
阿叶故作不满地“哼”了一声,听在钟离耳中却满是孩子气。他懒懒地靠在梧桐树上,学着钟离的样子把玩着枯黄的梧桐叶子,转眼看向钟离灿烂的笑颜。
摇椅荡上来,晃下去,又荡上来,再晃下去……
渐渐地,阿叶感觉所有院景全部都淡了色,只留下摇椅上的人儿眉间生出的那一点殷红,随着摇椅的起伏,荡漾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仿似做了一场梦。
小奴只是面带淡笑地望着那摇椅上躺着的钟离小姐,却将酸楚深深地掩在心底。
钟离,该是他要娶的人吧。
罢了,他喜欢就好。
小奴暗想着,渐渐觉出了些许释然,于是将盘中花糕小心地捏起一片,“钟离姑娘,给,这是厨娘刚做出的花糕,可是叶主人最喜欢的呢,你也来尝尝吧。”
钟离循声望向小奴,待看见小奴正把花糕递向自己,不禁歉意地一笑,“呀,我不是很喜欢吃花糕……”
小奴脸上的微笑有些僵,目光下意识地朝着阿叶望去。阿叶淡淡一笑,随意地将小奴手中的花糕接下,懒洋洋地说道:“那就给我吃喽。”
小奴看着阿叶温和的淡笑,乖巧地点点头,心里禁不住微微一动。
他的笑,总是那么温暖,正如三年前江南东领桥头的那场偶遇。
……
待了一会儿,院中的石阶小路上,一个洋溢着甜美笑意的女子正迈着轻巧的步子朝摇椅这边走来。钟离从摇椅上起身,冲来人道:“燕子,都要你早些来,好引你见见阿叶,你这么晚,我都要回家了。”
燕子不好意思地堆笑道:“小姐莫怪,实在是这卿叶院的路太难找了。燕子以前伺候老夫人,从未出过府,老夫人仙逝后才跟了小姐,今天是头回出这么远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