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的其他感官就变得特别敏感。慕迟能感觉到那个人走到了自己身前,站了一会儿,然后又走开了。
    角落里传来了一声女人的轻笑,接着有一个很低沉的男声说道:“风水轮流转,庄家换着当。慕二姑娘,好久不见。”
    跟她说话的这个人,她不认识,也从来没听过他的声音。既然能说好久不见,那就是以前见过的。
    她是在金三角待到四岁离开的,那期间从没有出过亲人的视线,也没有见过什么外人,从哪里来的好久不见。
    风水轮流转,庄家换着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金三角以前的庄家是谁?现在呢?又换成了谁?
    她几乎是在一瞬间就有了人选。
    心底那种不好的感觉又冒了出来,她稳了稳心神,让自己说出的话能够清晰如常:“何必对年轻人这么残忍呢,门罗将军。”
    在她小时候,在金三角能被慕家处处都压着一头的,也只有他了。
    又是一声轻笑声响起,带了浓浓的媚意:“将军,这可真是个聪明的小姑娘啊。”
    “身边的刘于昂却在这时候开口:“慕家的人,哪有蠢笨的。”
    “哦?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太好听,可是同样身为孙辈的人,刘先生你初次来这里的时候,可是和这个小姑娘差远了。”那个女人好不掩饰的嘲笑道。
    刘于昂神色一变,脸上有几分不太高兴。他刚来这里的时候,在经过雷区那里就被吓得双腿发软,进入到居住区之后,又正好撞上了门罗在当众惩戒那些试图逃跑的人,当时便吓得跌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婵,刘先生是客人。”门罗将军语气有点不悦。
    那个叫婵的女人又轻轻笑了下:“刘先生,中国古人说,不应该和女人计较哦。”她边说边走到门口这里,然后伸手扯下了慕迟脸上的黑布。
    慕迟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一张长得非常漂亮,带着好奇的脸。对方一直在对她笑,她也淡淡的笑了笑,然后就转了视线看向屋子里的另一个人。
    她从来没有见过他真人,只是在慕家翻看一些资料的时候看到过他的照片。也仅是十几年前的照片,跟她眼前的这个人比,那些照片上的人仿佛和现在隔了整个世纪。
    眼前的这个人看起来像所有在金三角扛枪长大的男人一样,身体强壮,皮肤黝黑,脸上有伤痕,手上是厚茧,皮肤上是深刻的纹路,脸侧开始出现老年斑。
    只是这个人有些出乎她意料的苍老。
    这样可以称之为老人的男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打起了慕家的主意呢。
    她站在屋子中央,对着正在吃早餐的人若有若无的笑:“门罗将军,好久不见。”
    那个穿着军装的老人伸手指了一下旁边摆放着食物的桌子:“以前慕老总是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什么的。我不是你们中国人,但是基本的待客礼仪还是有的。”
    这是让她吃饭的意思?慕迟缓慢的走过去,然后叠着腿坐在那个桌子的后面。那个叫做婵的女人穿着彩色的棉布做成的衣服,一脸笑意的走过来和她坐在一起,说道:“我要和你一快吃。”
    慕迟倒是可有可无,本来就没什么胃口,更何况这里的食物她从小就吃不惯。
    那个婵坐下来,拿起叉子叉了一块烤肉递给慕迟,又用一只手的手指指着刘于昂说:“刘先生,旁边的屋子里给你准备了换洗的衣服,车马劳顿您也辛苦了,先去换洗一下,然后一起过来吃饭吧。”
    刘于昂答应了一声,又看了慕迟一样,才转身离开走出了屋子。
    慕迟结接过她递过来的那一块肉,放在嘴边咬了一小口,慢慢的嚼着。身边的女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然后跟门罗笑着开玩笑:“将军,中国的小姑娘吃东西都是这么慢么?”
    门罗似乎很宠爱这个女人,对于她的话有问必答:“或许是食物不合二姑娘的胃口。”
    那女人娇笑一声:“我有办法。”然后凑到慕迟眼前,小声的跟她说:“二姑娘,不吃饭就没力气,没力气你可是逃不出去哦”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早定的三个闹铃竟然一个都没听到,不知道是软件故障还是我的睡功真的无敌了……
    一睁眼就已经到了8点钟(我的上班时间是8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狂奔着出门,发现下雪了~\(≧▽≦)/~
    可是还没等我从兴奋中缓过神来,雪就停了=皿=
    ……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只持续了两个小时……
    ☆、第二十章
    慕迟瞠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虽然被人一语道破了心思,她自己却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这个女人,是太天真还是太狡猾?
    她看着婵,慢慢的笑了,意有所指:“吃饱了,也是逃不出去的。”
    婵却凑到她耳朵边,依然是娇俏的声音:“那可不一定哦,你来求我,说不定我就会帮你哦。”
    慕迟听了她的话,眉头一挑,视线不动声色的从不远处的门罗将军身上滑过,见他只是坐在那里大口的嚼着口中的烤肉,没有朝她们这里看上一眼。她自己悄悄的松了口气,如果这话被他听到,她会不会活不过今晚?和身旁这个女人一起……
    慕迟又瞟了身边这个女人一眼,她好像有三十多岁的样子,脸孔生的很漂亮,只是被这里毒辣的太阳晒得有些粗糙和黝黑,身材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倒像是二十左右的年纪。
    婵发觉自己在看她,好奇的问道:“你在偷看我?”
    “对。”
    “为什么?”她觉得奇怪。
    慕迟有点好笑,自己被她偷看的时候,也没问她问什么啊。便笑了笑说:“你长得很好看。”
    她仿佛不理解,双手抚上自己的脸,喃喃着:“你觉得我长得好看?我倒是觉得你长得才是好看。”
    慕迟摇摇头:“我长得不好看的。”她清楚自己的长相,跟眼前这个美人比起来差远了。
    “可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啊,就像……”她伸出手指着外面的风景说:“就像远处那些看不清楚的山一样。”
    这是……朦胧美?
    慕迟愕然。
    然后就意识到,她竟然在这么危险的环境里跟一个女人在讨论谁长得好看?她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刘于昂换过衣服走进来的时候,慕迟正咽下口里的最后一口汤,然后看着门罗将军道:“我吃好了。”
    对方挥了挥手,婵便笑着说:“那我带你去休息的地方。”
    她跟着婵站起来往外走,路过刘于昂身边的时候,对方竟然有些抱歉的看了她一眼。对于这个把自己掳来的人,慕迟恨不得能一枪崩了他,便理也没理的冷着一张脸走了过去。
    慕迟被领进了一件单独的木屋里,她看着满屋子绿油油的家具,觉得自己的心情更抑郁了,又因为还没弄清楚门罗将军到底想干什么,加上前面整整一夜的奔波,她一直都是精神高度紧张,身体呈现出特别疲累的状态。
    婵带她进到屋子里之后,便指着里面的浴室笑着说:“你可以洗个澡舒舒服服的睡一觉,我拿自己的性命来保证你没有危险哦,晚上的时候将军会带你参观这里的,还是养足了精神比较好。”
    慕迟看着这个一直在对自己表现友好的女人,也温和的笑了笑,就拿起放在床上的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她站在热气腾腾的花洒下,闭着眼睛仰起脸承受着热水的冲击。实在是太累了,站了没一会儿,就觉得双腿发软,只好蹲了下来让水继续冲洗着自己的身体。
    以前在她的记忆里,不管是爸爸死的时候,还是那次阿富汗遇袭,尽管是那样的绝望和恐惧,但都没有昨天夜里那样,让她心如死灰的痛。
    听到那声枪响,然后回头看到他在黑暗里倒在自己面前,竟是那样揪心和密密麻麻的痛。
    那一个瞬间太过紧张和不敢置信,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像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允许自己在陆家出事呢。
    在她心里,他一直那样强大,甚至超过了爷爷和父亲,成为了自己心低里又一个简直可以说是无所不能的人。
    在所有的危险中,都会挡在自己身前的人。
    可是这一次,她变成了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着走出这里,不知道在门罗将军拿她的生命来威胁慕晨的时候,她会不会亲自动手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所有的事情都不确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想见他,她现在好想见他。
    ……
    慕迟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她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脸上湿湿的,用手背抹了一下才发现睡着的时候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竟流了满脸的泪。
    她先去浴室洗了下脸,然后才穿上外套打开了门。
    婵顶着那张友好的笑脸,打量了一下她问道:“休息的怎么样?”
    她笑了下,没说话。
    被挟持的人质,能休息的好么。
    婵好像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很多余的话,吐了吐舌头,又冲着她说道:“我带你吃些东西,然后就去参观一下我们这里最有趣的地方。”
    这里是冒险者的乐园,赌徒的天堂。
    在他们眼里,除了女人和钱,还能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是‘有趣’?
    慕迟吃了饭随着婵坐上了一辆越野去往她口中的那个‘有趣’的地方,大约开了半个小时的样子,车子停在了一个三层高的建筑面前。她们两个下了车子,婵忽然拉着她的胳膊兴致勃勃的问:“穆姑娘有男人么?”
    慕迟抿了抿嘴,告诉她:“有的。”
    “哦。”她好像很失望的样子,接着开口说:“我们这里的赌场有一个超级迷人的赌王哦,看起来你是没有机会了。”
    “不过,”她接着又眨了下眼睛,小声说道:“一夜春宵也是不错的,或者你可以把你男人丢了,和他在一起,他可是金三角里最有名的赌王哦。”
    慕迟淡漠的笑着,不知道该怎么答话。要丢下顾莫珩,她觉得自己到死都不会产生这个想法,
    进去之后,暖意扑面而来。她抬头看到四周到处点着红色的灯笼,建筑表面清一色的喷上了黑色的木漆,屋子的角落里还燃着不少熏香。
    这么高的格调,如果没有屋子里那一台台的桌子,和右手侧兑换筹码的地方,一点也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赌场。
    里面人声鼎沸,所有人都是热血沸腾的样子,根本就没有人能顾得上看下周围的情况。这些侍者全部都是女性,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颜色鲜艳却暴露的衣裙,来回走动于满场之间,脸上笑容娇媚,黝黑的皮肤在灯光的照射下,呈现着年轻健康的光泽。
    慕迟看着那些被赌徒搂在怀里抱在腿上或正把手伸进她们胸前衣服里的女孩子,忽然就想起来那样一句话。
    比毒品更可怕的是贫穷。
    那些女孩子都是当地人吧,为了生存,为了亲人或者父母,不得不出卖自己。
    她被婵拉着走到了一张桌子前,两人在桌子的两侧坐下,有侍者拿上香槟和筹码,婵伸出手指指着放在桌面的纸牌对着她说:“要不要玩一把?赢了有惊喜哦。”
    慕迟笑笑,不置可否。
    婵打了个响指,荷官拿起那叠纸牌开始洗牌。先是给双方各发了两张底牌,然后摆了五张公共牌在桌子中央。
    慕迟看着那四种花色全部都出现一遍的五张牌,轻轻蹙了下眉,然后看着坐在对面的婵。
    她也正同样的看着那五张牌,对着慕迟做了个摊手的动作:“我们两个的运气似乎都不怎么好。”
    慕迟没说话,悄悄掀起自己面前那两张底牌的一角看了看。
    这是德州扑克,她从来都没玩过。心里有点忐忑,却还是想要赢,想要知道婵说的那个惊喜是什么。
    婵也掀起自己的底牌看了下,有点出人意料的愣了一下,然后对着慕迟笑:“有朋自远方来,客人先亮牌。”
    这一句话,让慕迟明白,这个女人手里的底牌,估计也不怎么好。
    她也笑:“主,要让客三分,你先来。”
    对方眨了眨眼睛,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