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珩手指轻敲了两下手底下的木头,不屑的笑了:“他们最近的生活过的太惬意了,制造点事端让他们忙起来,另外从联邦政府参股的那几个项目里撤资,他们会知道该怎么做的。”
    天边有一丝红云升起,然后慢慢的遮盖了大片的天空,天际线那里越来越亮,眼看着太阳就要升起来。
    阿六站在那里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问道:“老板,我们还要再等么?”
    顾莫珩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问阿四:“陆家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阿五摇头:“那边还没联系上牧可白。”
    “刘于昂想要在金三角立足,恐怕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牧可白,他应该是想用慕迟来威胁慕晨换取慕家的那块罂粟田。”
    “我们现在要怎么才能救夫人?”身为女人,阿六对这位传说中的夫人万分好奇,也迫切的想要救出她。
    “等东尼·瓦拉洛。”
    “他要是不来呢?”阿四有些担心。
    顾莫珩很冒险的向金三角里其中一股势力透露出自己的行程,并且向对方传达了想要合作的意愿。
    这里面的所有人,都想要这位年轻老板的姓名。
    他们都相信,那个东尼也不例外。
    顾莫珩眯起眼睛,笑的非常隐晦:“顾氏给出的利益,没有一个人会舍得拒绝。”
    “他来了。”阿六看着远处出现的几个人影,轻声说道。
    “他不会不来。”顾莫珩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衬衣,确定没有血迹之后才整理了下外套,然后走在前面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那几个人。
    “一共六个,看指关节好像都是近身攻击的高手。”阿五眼神在那几人的身体上来回移动,最后下出结论:“我可以制服三个。”
    “不用,他没那个胆子。”顾莫珩手指在一只手腕的袖扣处摩挲了两下,然后对着来人笑得无比绅士。
    东尼对着他,却笑得无比热情,他做了个泰国人的礼节:“顾老板,金三角欢迎你。”
    顾莫珩侧身走在前面,话语清晰:“希望以后金三角以外的世界也会欢迎你。”
    东尼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有些有贪婪,脸上是一派欣喜。
    金三角这块神秘的地方,被几方势力划地而据,东尼真是其中的一方,几人坐在他的车子上去往他所属的聚居地。他同顾莫珩一块坐在车子的后座,身子前倾,双肘放在膝盖上摩挲着自己的两掌,笑的露出了几颗金牙,问道:“金三角里那么多势力,不知道顾老板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顾莫珩肩头刚取出子弹的伤口还没结痂,他半躺在座椅上,舒缓着自己的肩膀,不动声色的笑了:“因为,这里面你的势力最薄弱。”
    东尼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前面的司机悄悄的握起了拳头,从后视镜里偷看着后面的情况。坐在副驾的阿五看到司机的动作,手腕下翻从袖口里滑出一把尖刀,然后捏在手里笑眯眯的轻碰了下司机的拳头。
    顾莫珩眼神从后视镜上划过,然后微侧了下身子,伸出手掌拍了拍东尼的肩膀:“一个人想要变强大的第一步,就是正视自己的力量。瓦拉洛先生很有优势,只是缺少一个机会而已。”
    跟顾氏打交道,等同于刀尖上舔血。
    他们给出的利益往往让人很难拒绝,可是他们要求你付出的也绝不会是一般的代价。
    对于这点,东尼心底无比的明白。他脸上出现了难得的谨慎神色,有些局促的问道:“不知道顾老板所说的机会……”
    顾莫珩笑了笑,拍了下副驾的椅背,然后阿五转过身子递给了东尼一张纸。
    “我想知道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东尼有些莫名的接过那张纸,当看清楚纸上写的那三个名字时,他神色一下子变得无比紧张,说话都有些结巴:“这……这是……门罗将军的人啊,”他看向顾莫珩,脸上是慌张的表情:“顾老板,门罗将军绝对动不得的。”
    “哦?为什么?”
    “门罗将军是金三角最古老也是最霸道的势力,他拥有全金三角最精良的武器装备,人数众多到连当年的慕家都压不过他。”
    “慕家?”顾莫珩轻轻问道。
    东尼舔舔嘴唇:“慕家是你们华人的家族,从金三角发家,然后又搬离了这里。”
    “你对慕家的了解有多少?”
    在顾莫珩看似温和的目光下,东尼的压力陡增,他怕自己付不起撒谎的代价,只好照实全说:“当年的慕老太爷是个和门罗将军差不多强势的一个人,那时候的慕家还在贩毒,慕老太爷的名号甚至压过了门罗将军,成为了金三角最大的毒枭。但到了慕老爷那里,不知道为什么不在贩毒了,那么大面积的罂粟田,每年也都在种着,却说只用于药用。”
    “得罪了不少人吧?”
    “是啊,”东尼回忆着往事,神色有些发怔:“慕家那时候宣布以后的子孙全部禁止涉毒,当时金三角其它的势力包括门罗将军在内,都蠢蠢欲动,想要慕家那块罂粟田的所有权。没想到,慕老爷对那块田地并不松手,每年按照时节播种和收割罂粟,却把果实全部送到了全球的医疗机构。”
    “那个时候,瓦拉洛先生你在哪里?”
    “我,”东尼黝黑的方形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羞愧:“那个时候我一直跟着慕老爷,和其他人一样管理者田地。直到慕老爷全家人搬到东兴市居住发生那场意外以后,我才划出了一点田地,有了自己的势力。”
    顾莫珩眼神扫过去,带了丝玩味:“这么说,你是趁人之危了。”
    东尼在慕家生活了很多年,对汉语的熟悉程度比他的母语都要高,他很明白顾莫珩这句话中的意思,却不敢回答。大冬天的,他竟出了满头的汗。
    作者有话要说:  刚刚洗头发的时候在想剧情,恍恍惚惚的往手心挤洗发水,等到回过神来,发现极了满手的洗面奶t。t
    ☆、第十九章
    车厢里一时安静极了,再也无人说话。
    顾莫珩整个人都倚靠在宽大的座椅里,眼睛微微眯起,轻声开口:“慕家,对你有大恩吧?”
    “慕家对这金三角里所有的田农都有大恩。”东尼抹了把头上的汗,整个人有些战战兢兢:“只有他们会把田农和士兵当做生命来看待。”
    “那,你见过慕家的二小姐么?”
    “二姑娘?”他愣了愣,脑海里想起了那个小小的,裹着红色棉衣的小娃娃。那个时候慕迟只有三岁,刚学会说话,逮着人就喊叔叔,经常惹得他们那群看守田地的人哈哈大笑。
    “见过的,二姑娘很漂亮很善良,像个天使。”
    “慕家二小姐现在在门罗将军手里。”
    “什么?!”东尼大惊,有些不敢相信:“门罗将军是想用二姑娘来换罂粟田?”
    “不错,”顾莫珩嘴角有冰冷的笑:“东尼,老天给了你一个报恩的机会。”
    东尼的眼睛里有着惊疑和谨慎,他沉默了一会儿,有些试探的问:“顾老板和慕家是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顾莫珩转头看过去,修长的眼睛里诡谲的光一闪而过,他的声音很低,却很清晰:“慕迟是我的太太。”
    慕迟绑着双眼被刘于昂带着走了很长时间,慢慢的,她竟能从眼皮上的黑色布条那里感觉到淡淡的暖意。
    天应该亮了,那是阳光照在布条上的温度。
    脚底下的道路也开始变得泥泞起来,她穿的还是昨天晚上刚换上的高跟鞋,那样细长的鞋跟踩在这样的软泥里根本就找不到着力点,整个人都走得跌跌撞撞。
    刘于昂一只手一直放在她的背上,在她跌的狠了的时候会适时的扶她一把,却再也没说什么话。折腾了一夜,每个人都很疲累。
    慕迟想到先前看到的那个赛义德手下的士兵,心里还有些疑问。在问问题这件事情上,不管对方回不回答,她都不会客气。
    “先前开车带我过来的那两个人呢?”
    “看来你醒过来的挺早嘛。”刘于昂有些淡淡的惊讶。
    慕迟自嘲的动了动嘴角:“醒得早又能怎么样,还不是被你绑着走在这里。”
    “二姑娘,绑你来真的不是我的本意。如果是在一年前,我应该是带着媒人去慕家提亲的。”
    “那这一年中,你应该过得很不如意。”
    刘于昂感叹一声:“相当不容易。”
    如果不是他吸毒的事情被刘智周发现,他现在应该是慕家的女婿才对,何苦还要冒着生命危险跟别人合作,把她绑来去威胁慕晨。
    刘于昂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脸上有些不甘。
    他自己都没料到那个从小把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爷爷,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不仅收回了他在刘家所有的权利,竟然还要将他从族谱里除名。
    不然,他又怎么会走上贩毒这条路。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和赛义德合作的?”她必须要弄清楚,刘于昂口中的‘他们’是谁。
    “赛义德是谁?”
    他竟然不知道?慕迟有些疑惑:“你在和谁合作?”
    “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刘于昂抓着她的肩膀,让她停下。然后慢悠悠的说道:“前面这段路有点不好走,你说是我帮你把布条解下来你跟着我走,还是我扛着你走?”
    “我自己走。”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眼皮那里一松,布带已经滑到了她的衣服上,蓦然出现的光亮刺得她眼睛生疼,想流下泪来。慕迟连续的眨了好几下眼睛,让自己以最快的速度适应眼前的亮度。
    她皱着眉头环顾了一下四周的情况,视线还是模糊的,所以看不到太远也看不太清楚。
    可是只她看到的那些已经够了。
    远处的大山,天际的林海,大片的罂粟田,用干草掩盖的布满铁刺的电网,大面积的空地,木制的哨塔……
    旖旎的风景和难以隐忍的……罪恶。
    这才是金三角。
    看起来平静入常,却到处都潜伏着危险的东西,不是毒蛇野兽,就是残余军队,前一刻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下一刻就能让你把命丢在这里。
    真的是走得进来,就走不出去。
    脚下的路在他俩站着的地方就到了尽头,她望着眼前的那一大片草地,小时候的记忆被迅速的勾出脑海。
    好像有很多人告诫过她。
    “迟迟,那个地方不能去哦。”
    “二姑娘,不能再往前走了,那里太危险。”
    “慕迟迟,伯伯告诉我那里不能进去,会把人炸飞的。”
    ……
    “雷区?”她看着这片草地,轻轻的问身旁的人。
    “不愧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人。”
    “带路吧。”慕迟小幅度的笑了笑,侧身让他走在前面。
    有雷区,有护网,有田地。这里跟慕家一样,应该也是某一方势力的聚居地。刘于昂说不任何赛义德,但是挟持她的人里面却有赛义德的手下。从中国边境到阿富汗,有多远的距离,金三角和金新月,又会有多远的距离。
    总会有人不甘寂寞,从别处拉来援手。
    两年前她和顾莫珩从阿富汗离开之后,并没有去探听过赛义德最后的下场,只是顾莫珩那个人,是不会吃一点亏的。
    赛义德用枪胁迫过他,他回到美国后肯定不会让对方的生活那么如意。
    只是不知道,刘于昂背后的这个人,与顾莫珩有没有过节。不然的话,慕迟自嘲的笑了笑,她的人身安全,还真是没有保障。
    过了雷区,不远处就是一排排木质的房子,刘于昂抖了抖手中的布条,伸到了她眼前。慕迟讽刺的扯了扯嘴角,又自己动手系在了后脑上。
    又走了一会儿,鼻子能闻到木头特有的香味,慕迟被刘于昂带着上了台阶,然后走进了一个房间里。
    她浅浅的吸气,分辨着空气中的各种味道。有罂粟香味,有竹子味,有劣质香水味,也有硝烟味,好像还有饭菜的味道。
    身后有门帘掀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风钻进来,随后好像是进来了一个人。
    眼睛一看不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