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下她一个人。这样安静的地方,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绝对不会想到房子的周围最少有二十几个人在持枪把守着。
心里有太多太多的问题想要问顾莫珩,她撑着脑袋努力的保持清醒想要等他回来,渐渐的眼皮越来越沉,始终是坚持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天将亮的时候,顾莫珩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慕迟裹着被子在床上把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他慢慢的掩上了门然后放轻了步子走到床边看着她。
巴掌大的脸孔被自己的长发覆盖一大半,只留下阖着的眼睛和清浅呼吸着的鼻尖。白天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长得太过于单薄,淡淡的眉,淡淡的眼,就如同她瘦削的身子一般,好像一副中国的水墨画,经不起一点点的重彩浓墨。笑起来的时候又让人感觉很舒服,整个人都温婉的没有一点威胁性。
他站在床边看了一小会儿,然后蹲下身子,伸手把她的头发别在了耳后,看着她清秀的面孔全部露了出来,视线慢慢下移到她下唇上那一道还没消下去的齿痕上,顿了顿,他手指缓慢的轻抚上她嘴唇,一下又一下。
垂下来的眼皮遮挡住了他眼睛里所有的光,让人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十几分钟过去,他才低头轻轻的把嘴唇印在她耳垂上,又仔细的替她拉了下被子掖到肩膀下面,然后站起身子去浴室冲掉自己满身的血污。
慕迟从不安的睡梦中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她刚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有人在外面轻轻的敲了下门,然后来人用不太标准的英语说了句什么。她的英语着实一般,隔着门又听不太清楚对方的声音,就没听懂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只好自己打开门去看一下,绕出床架上缠绕着的那些布幔时,惊讶的看到顾莫珩竟然躺在外间的沙发上睡着了,她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要更清楚的看看他。门外的敲门声一直不停歇,她只好先折身走向门口那里。
打开门是昨天给她送饭的那个妇人,现在依然端着一个托盘,对着慕迟微笑,嘴里用英语不停的说着什么,还夹杂着少许的波斯语。
听不懂也可以猜得出来,是让他们两个吃饭的意思,慕迟对着她笑了一下,然后接过托盘就把对方关在了门外。门打开的时候,空气中除了早晨特有的清冷味道之外还混杂了很浓的硝烟味。她向外面瞥了一眼,四周依然是重兵把守,甚至在她从屋子里探出头的时候,还有士兵对她露出那种极度色/情露骨的笑容。
她蹙了眉,心里有些反感,关上门。放下手里的托盘就坐在了顾莫珩对面的沙发上,默默的看着他的睡颜。
他脸上的油彩已经完全的洗干净,因为侧躺着,她只能看到他侧脸略显柔和的线条。对他现在长相的好奇一点点的从心底里泛上来,慕迟皱眉想了一下,还是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旁,手指轻轻的按着他肩膀,想悄悄的替他翻个身。
手掌刚贴到他肩膀上,她都还没开始使力,他却在一瞬间主动的翻过身子,手臂从后面迅速的绕上她的腰,用力把她带倒在自己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血钻的事情是非洲大陆上的真实事件,
“在非洲大部分国家,钻石是军队用来购买军备的资金来源,也是连年征战的原因。战争国家出产的每颗钻石都粘有非洲采矿工人,或者战争牺牲者的鲜血。”
这一句话借鉴了《血钻》电影的介绍词,因为实在是太合适了,我自己写出来的跟这句话也差不多,只是没有这么贴切,便把这句话拿过来用了一下。
在这里特别注明。
☆、第七章
慕迟目瞪口呆的趴在顾莫珩身上,手掌还傻傻的摁在他肩膀上。她愣愣的看着他,仿佛傻掉了一般。
顾莫珩墨黑的眼睛里全是温柔的笑意,清醒的完全不像是一个刚睡醒的人。看到慕迟一直呆愣的看着自己,他调整了一下姿势。一只手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很是愉悦的放在她后脑上,然后微微使力,让她额头轻轻抵着他下巴。
只这么抱着她,并没有别的动作。过了很久,慕迟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意识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她开始不好意思的挣扎着想站起身子。
“迟迟,别动,让我好好的抱抱你。”
身上的大手用力的压着她,慕迟停了动作,声音闷闷的从他胸口处传出:“我想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顾莫珩依然不为所动:“待会再看。”
“顾莫珩。”
“嗯。”
最初的震惊过后,她趴在他身上无奈的开口:“你知道你在做什么么?“
“嗯。”
“你觉得这样合适么。”
顾莫珩手指从她头发摩挲到下巴,然后抬起她的脸,目光直望进她眼睛里:“迟迟,你知道你六岁那年,我爷爷为什么要带我去你家么。”
这是十几年后慕迟第一次看到顾莫珩的长相,和小时候基本没什么差别,一样柔软的短发,修长的眼睛,比她还要秀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很柔和漂亮的长相。
这就是顾莫珩,当年的顾哥哥,现在的顾小公子。
而此刻,他修长眼睛里全是要溺死她的温情。
忽然就不敢再看他,慕迟垂了视线,轻轻回答了一句:“知道。”
那个时候,顾家爷爷带着顾莫珩是来和她定亲的。
爷爷跟她说过很多遍,爸爸也跟她说过很多遍,虽然后来这些话再也没人和她说了,她却依然记得清清楚楚。
那个虽然混血,却长了一双黑色瞳孔的小哥哥,长大后是要和她结婚的。
慢慢的,她又加了一句:“但那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
顾莫珩蹙眉:“所以,你是不赞同了。”
慕迟苦笑,慕家的状况,他又不是不清楚。这些年来,为了反毒禁毒,慕家得罪了太多人,如果不是手里还控制着这几个重要的关口,慕家早已是外强中干了。
可顾莫珩不一样,他是顾家如今的权利核心,而她的家族只是曾经叱咤过。
她斟酌的开口:“你也知道慕家现在的情况,虽然我没在那里生活,可总归也听了不少。”
“所以呢。”
“顾莫珩,慕家也许以前令人闻风丧胆,现在只不过是个包袱而已!”
她有些气恼,有些话不必说的太过清楚,可他却总逼着她把话说到尽头。
“迟迟,为什么你不想让我背这个包袱?”
慕迟愣住,为什么?她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下意识的抗拒他会把慕家当做自己的责任,抗拒慕家会把他拉进很脏很乱的世界里,抗拒着一切对他不利的念头。
看到她不说话,顾莫珩淡淡的又问了一句:“为什么牧可白可以毫无顾忌的撑起整个慕家?”
“因为他会成为我的姐夫……”
“那陆家呢,陆家算什么。”
“陆家和慕家是世交,虽然爸爸不在了,但……”
“如果不是想要整个慕家作为嫁妆,你觉得陆家有什么理由会甘愿让陆东景陪在你身边十几年呢。”
不等她说完,顾莫珩就打断她的话。
慕迟手撑着他肩膀,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他:“不可能,东景从来没有这样的心思。”
她自以为把局面看的很清楚,却不知道一直有人在她身旁虎视眈眈的等了十几年。顾莫珩叹了口气,拥着她坐起身子:“迟迟,陆东景不抱有这样想法,不代表陆家也一样,他不是陆家当家,一个人代表不了整个家族。”
慕迟呆住,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昨天白天的袭击……”
“有人想让陆东景死。”
她细细的思量了一番,觉得有冷汗要从背上流下来,又想到了什么,抬头问他:“你是碰巧在这几天来到阿富汗的么。”
他摇头,把她的脸拉到自己眼前,想要去吻她:“不是,我来是为了要救陆东景,却没想到碰上了你。”
他来救陆东景?慕迟张口要问:“为什么?”
顾莫珩在她张口的瞬间,便把自己的嘴巴凑了上去,他嘬着她的嘴唇,两手把她的头部固定在自己眼前,不让她乱晃。慕迟抗议的‘呜呜’声,全部被他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咬着她的下唇瓣,将舌头探进她嘴巴里,翻搅着她口中的所有。舌尖从她口腔深处滑过,轻舔过牙齿后的软肉之后,又不满足的把她舌头拖到自己的口中缓慢的吸吮着。
他越是那样一点一点的吸着她舌尖,慕迟越觉得自己全身都是痒的,仿佛是从舌尖那里通过四肢百骸传遍了全身,连头皮和脚趾都不放过。这样的亲吻太折磨人,身体一直在不停的轻颤,她就得自己就要窒息了。
手掌按在他胸膛上,用力向后推拒着,顾莫珩终于肯给予她呼吸的空间,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他却又凑上来添她的嘴巴 。
“顾莫珩。”她手软的推他:“停下来。”
她的脸因喘不过气憋得有点红,顾莫珩垂下头与她平视:“陆东景陪在你身边十几年,虽然他也安了不正当的心思,不过我依然要感谢他。没有他,陆家不会尽心尽力的去保护你,这是我救他的第一个理由。陆东景是牧可白的表弟,他的命是我送牧可白的礼物,以便以后我带你走的时候他会少给我使一点绊子,这是第二个理由。”
慕迟喘气的动作噎在了那里,看着他修长的眼睛,说不出话。
“对于小时候的约定,不管你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都不会放开你。”他低声诱惑道:“迟迟,你也喜欢我的不是么。”
这样的话语太诱人,这样的眼神也太危险,就好像一个不小心,就会跌落在他的心里,从此再也爬不上来。
慕迟挣扎着从他身上跳下来,站在一旁拉开了距离,努力打破这暧昧的气氛:“顾莫珩,慕家是一个你绝对不会想扛上肩头的包袱。”
“你只需要说你喜不喜欢我,想不想跟我在一起,我吻你摸你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你想不想跟我上/床。”
“你……我……我不想。”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露骨的话,她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真的不想?”他步步紧逼,她只好逃一般的走向浴室,有些气恼的低嚷:“我不知道!”
进了浴室不停的往脸上拍冷水,慕迟努力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听着外面他低沉的笑声,看着镜中自己被吮的嫣红的嘴唇,她心里又渐渐的迷茫起来。
喜欢他么?是喜欢的吧,不然怎么会对他的肢体接触都没有一点反感,也是想跟他在一起的吧,毕竟她自己也念了对方十多年。
可是能跟他在一起么?
慕迟摇了摇头,不能。
喜欢只是喜欢,还没到爱的程度,不能为了这一点点的喜欢,就把慕家同顾氏联系在一起,这样会掀起轩然大波的,姐姐想要维持慕家的生意会更困难。
还有两天,两天后必须离开。慕迟背靠着浴室的门,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
顾莫珩,我没办法拿慕家冒险,也没办法拿你,冒险。
因为两人早上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只好吃了个早午饭。慕迟有些忐忑不安,顾莫珩却再也没提早上的那件事,只是告诉她,下午就可以离开。
她却不放心,追问了一下陆东景的情况。顾莫珩却意外的给出了一个不知道的答案。他的说法是,白天袭击陆东景的那些人所产生的威胁已经解除,却不知道陆东景是离开了阿富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陆东景没有离开,能让他留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慕迟还在这里。
慕迟决定离开这里之后要先想办法联系上陆东景,不能让他继续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再次见到任洺和阿七的时候,已经是正午了。顾莫珩想要吃过午饭再动身离开,任洺却坚持现在就要走,他的实验才进行到了一半,七十二小时之后那些化学物品就要变质,据说那样会浪费他很多时间。
慕迟对这位任先生很感兴趣,昨晚他替她包扎的时候手法看着非常专业的样子,就偷偷的问顾莫珩他是什么人。
“他?”顾莫珩笑的玩味:“他是约翰霍普金斯大学最年轻的临床医学华人客座教授。”
慕迟吃惊,学历竟然这么高。
“本来他是要接受哈佛的offer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