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姑娘熟悉他后,会拉着他的袖子,甜甜地叫他徐伯伯。她会跟他恶作剧,会在被长辈训了后,还不记教训地想要继续捉弄他。
她有可以匹敌他所见过的任何女人的美貌,她有不输男人的果决狠辣。
她让他领悟何为红颜知己,可惜年龄和辈分在他俩之间划开了一道巨大的鸿沟。
他不能动她分毫,甚至连心思都不敢在她跟前泄露半分。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她一天比一天美丽、成熟,像一枚熟透的果子,等待一个适合她的良人来摘抄。
他不想伤害她半分,强取豪夺,阴谋诡计他都不想用。他在她面前着了魔一般变成了一个痴情的男人。
单相思里,他理智又懦弱--他根本就不敢对她说出哪怕一个字的心意。
世间一物降一物,老天用个小姑娘让他在情场输得一塌糊涂。这简直是报应。
徐伯瞪着有恃无恐的秦润。
珍藏在心底里那个名字--荣珍,像是随着他的心跳在搏动。
他甘为人下,当年在别人的嘲笑声中,给个小姑娘当下属,许多人以为他是因为和荣家的交情或者想要谋夺荣家家业才那么豁的出去,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只是想看着那个小姑娘在商界里熠熠生辉。
但凡是个男人都不会眼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欢天喜地嫁给了另外一个人,还能对那人保持友好心态。
徐伯很妒忌娶了荣珍的秦家小子。不过这没办法,荣珍喜欢,他只能退步。
而后来,老天开眼的是,秦家小子死了,徐伯曾经恶意的庆幸,死了好哇,他所喜欢的小姑娘是个专情的,丈夫死了,以后都不会再嫁,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一个人好好照顾他的小姑娘。
他是这般打着如意算盘,谁知他的小姑娘一意孤行策划了一个遗腹子,假怀胎十月后某天领养了个小娃娃。
他的小姑娘说,小孩长得真好,太像了。
徐伯望着秦润的脸,苍凉一笑。荣珍多生一事地搞出个遗腹子,不就是因为这个年轻人很像她的丈夫吗?
荣珍为丈夫意外早逝悲痛,也为两人没有孩子而遗憾,秦润的出现一定程度上弥补了容珍的遗憾,徐伯最初也没想和个小娃娃计较,可随着时光飞逝,当小孩越长越大,容貌长开了,他看着他的小姑娘望着孩子心神恍惚,忽然之间心生厌恶,从那时起,秦润于他而言,便十分碍眼。
他有意的管束这个碍眼的小娃娃,用心险恶地想把孩子教歪。
离群,孤僻,不起眼,没存在感……一个像空气一般,透明无光彩的孩子,绽放不出曾经吸引荣珍目光的闪光点,终有一日他的小姑娘会对这个小孩子失望,就仿佛他的小姑娘对那个已死去的男人也失望一般。
徐伯心知自己那时的念头已经偏向于扭曲,他把所有因妒生出的丑陋心思和报复尽数的施加在孩子身上,可意外的是,这个孩子让人惊叹的聪明和顽强,在他手下装模作样,小心翼翼的长大,最后没见长歪,反倒得到荣珍弟弟的喜欢……
他惊讶于小孩的早熟和冷静,但从反面他也看到这个小孩的可怕。
那时候,荣珍已因相思长年心怀郁结,身患重病,不得不考虑荣氏的大权交给谁。
他担心这个小小年纪便城府颇深的野种夺了荣珍用心守护的家业,于是想先下手把对方控制起来,却不想这个狡猾的小子竟然跑掉了。
七八年不见,一出现就给了他一记重拳。
徐伯突地收敛起所有的怒气,叹了口气,慢慢道:”说吧,你想要什么?荣闵?还是荣氏?开个价,不要跟我这个老头子说废话,你从小厌恶我,我从没想过你能好好长大,多余的嘲笑,你说再多,于我而言,无关痛痒。”
秦润笑得像只狐狸,他低声道:”开个价?”
顿了顿,略略提声似嘲似讽道:”我手里的东西你觉得有价?看来你对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
”荣秦,不要跟我打太极,我很清楚你想要什么。”徐伯冷冷道,”你费尽心机接近荣闵,利用你和他的甥舅关系蛊惑他,不就是想把他捏在手里,然后顺便也把荣氏掌握在手中吗?”
秦润挑了挑眉。他这会儿发现一个有趣的事,这么多年都没放弃寻找他的徐伯,竟然不知道他和荣闵在一起时,荣闵并不知道他就是荣秦,居然以为他是凭借外甥身份博得荣闵的目光,然后抱得美人归!
荣闵如今跟他闹别扭,就是因为他的身份。身为荣闵的外甥,哪里曾有半分优势?
秦润懒得澄清这个误会,横竖他怎么说,徐伯也会认为他狡辩,心术不正。
”那您老觉得我手里的东西值得起一个荣闵吗?”秦润漫不经心道。
”我必须看过才能……”
秦润猛地打断徐伯的话,似笑非笑道:”给你看了,我不亏了吗?这东西我已经无偿提供给你一半,还想另外一半……做人别这么贪心。”
徐伯闭嘴,他阴森森地看了一会儿秦润,又十分平静道:”那东西无价,无论你手里剩下一半是什么内容,我许诺不会再干涉你和荣闵的事。”
秦润勾唇,下一瞬摆了一个请的动作:”武校里有个竹楼,不如我们去那边喝一杯茶?”
”荣秦,适可而止。”徐伯沉声道,”年纪轻轻得罪老人不是明智之举。”
秦润理都不理徐伯,径直往竹楼,徐伯没他腿长,黑着脸跟在他身后,到茶楼时,他这个老年人已经气喘吁吁。
招呼人上了茶,秦润这会儿也不废话了,开门见山道:”我手里的东西给不给你对我而言都无所谓,反正管你信不信,我对荣氏那一大堆家业没有半分兴趣,我要的是荣闵,他是成年人,他有自己的判断力,你也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以为能影响他的决定,徐老爷子,你已经老了,年轻人的心思你理解不了,像你这个年龄就该老实待家里遛鸟听京剧,没事打打太极,别成天没事在荣氏上蹿下跳,对别人的事指手画脚!”
徐伯:”……”
秦润噼里啪啦的似乎还嫌说不够:”哦,你也别想利用你的人脉收拾我,这所武校你看见了,校长是我师父,他是谁你很清楚,你的人脉和他的人脉一比,谁更高一筹,你聪明了一世,想必这会儿也不会糊涂一时。”
赤果果的狐假虎威!
徐伯听着秦润嚣张无比的话,脸色难看到极点,可他没说什么,一个人把所有的怒气压下,生生受了秦润的嘲讽。
秦润以前在荣家跟这老妖怪斗智斗勇,对这人再了解不过,他灌了一口茶水,依靠在藤椅背上,叹口气:”不过,你怎么说也是阿闵的长辈,他对你心怀感恩,我总不好难为你,你今天回去吧,剩下的半部东西,我找个时间,给你邮寄过去,你回家后找个安静地儿一个人慢慢看……”
徐伯浑身一僵,他望着秦润眼里几乎喷火。他知道秦润在故意耍弄他,对方明明可以立刻给他,却非要浪费时间金钱,明明摆着不让他如意,吊他胃口……
可他知道又能怎么办呢?当初没趁着这小子捏在他手里之时,把对方废了,现在这小子拜了有背景的师父,又把荣闵的魂儿勾了,还能怎么办?
鱼死网破?就为了半部日记?
诚然,那半部日记很重要,可鱼死网破,一旦惹得秦润烧了日记,他得不偿失,再者当初纵横商界,他要学的第一个字,不就是忍吗?
徐伯当初能亲眼看着荣珍嫁人,一个毛头小子泄愤的羞辱,他还不能忍受?
人老了,他还没丢掉年轻时的厚脸皮。徐伯得了这话,抬头看着秦润:”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秦润淡淡道,”不过,友情提示一下,回去看日记时,找个人陪着你,别一个人看了想不开,伤心过度……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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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伯离开时,明显没把秦润最后的警告当回事儿。小子逞嘴上之快,因为当年的龌蹉,想要泄愤,被人骂了,他无话可说,也不觉愧疚。
只不过,十日后,新闻和报纸播报荣氏镇山之宝的老臣徐青山辞职回家养老,还是狠狠把了解他那颗不老雄心的熟人给震了震。
因为老将的'解甲归田',荣闵那边一下忙了起来。此事突发,极为诡异,荣闵还没出声挽留,徐伯就态度坚决地自己撂挑子不干了。
为此事,荣闵专门去'问候'了还在冷宫关禁闭的秦润。
”我听说徐伯去m市找你了,你究竟和他聊了什么?”
”阿闵,我送了他一部日记。”
”……真的?”
”真的。”
”谁的?”
”母亲的。”
”……”
”阿闵,好不容易等到你一次电话,我们能不能别提煞风景的人,你已经有十多天没跟我联系,你不知道我有多么想--”
嘟嘟嘟嘟嘟嘟嘟……
秦润面无表情地盯着从通话显示恢复成正常桌面的手机,扶额:这种自己男人逗留在外,老不回家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一章,楼主这边断电了,估计明早才能撸完。呼呼,晚安。
☆、大结局【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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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闵整日不归国,秦润犯不着回a市场住在他俩曾经恩恩爱爱的公寓里,堵物思人,自己找虐。
在a大新生正式入校前,他留在m市。每日发了疯一般训练,找师兄们过招挑战。武校里不少人被他打怕了,某日送了他一个'战斗小王子'的称号。
战斗小王子也是无奈啊。年轻人精力旺盛,心里再揣了个情人,白天还好,到了晚上时不时做一些暧昧的梦,搞得人亢奋不已,大半夜爬起来撸……
如果不找人消耗过剩的精力,秦润晚上就甭想睡了,第二天顶着黑眼圈见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晚上去混夜生活了呢。
他一个人待着各种空虚寂寞冷,也没掩饰,跟荣闵留语音,发短信时,他会很不知耻地把自己满腔爱意和满脑子荤荤的念头统统告诉荣闵。
荣闵高冷指数爆表,他不理会秦润,可秦润知道对方一定在窥屏,一定会躲在一边,懊恼又别扭地查收他发的信息。
秦润不去找荣闵,老实的待在国内等对方回来,是因为他自知心虚。隐瞒身份的事儿,解释一千遍,不论他的理由再充分,荣闵都挺无辜的。
这么些年,荣闵那般渴望找到自己的外甥,每日为此发愁思念,光想想这么多年对一个人牵肠挂肚,秦润就有些心疼对方。
所以他甘愿被罚关'冷宫'。
临近a大新生入校的时候,千呼万唤总不出来的荣闵给秦润打了一次电话。
他像个家长一样询问了秦润的入校事宜,态度不见半点亲昵。秦润听着心里憋得难受,自己心尖儿上的人,打电话跟他那么客气有度干嘛,就算没有火辣辣的'我想你,我爱你',有一两个'你最近好好吃饭了吗?'、'天凉了多加衣没?'诸如此类的爱心问题,他听着也好受啊。
荣闵不冷不淡的,秦润就热情如火。
他跟唐僧一般啰嗦,抓紧每分每秒询问这问那,恨不得钻入荣闵肚子里,知道荣闵在国外生活的每一个细节。
荣闵一开始还好脾气耐着性子,可眼见秦润势头凶猛有把他手机电池打尽的样子,便三两句话干净利落的打发了秦润,道句拜拜就要挂电话--
秦润突地深沉道:”阿闵,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