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主奋战神龙教四高手,在发现夫人舍己而去之时,心神慌乱,接连受伤,此时肩头雁翎刀深砍入骨,小腹又插入了一支判官笔,急奔数百丈之后流血无数,内力垂尽,双手揪住齐乐时早已酸软无立,被她一挣便即挣脱,骑到了颈上。
齐乐骑上他肩头,生怕掉下来,自然而然的便伸手抱住他头,双手中指正好按在他眼皮上。洪教主脑海中陡然如电光般一闪,记得当年自己教她这一招,一骑上敌人项颈,立即便须挖出敌人眼珠,想不到自己一世英雄,到头来竟命丧自己所创招式之下,当真是报应不爽了,想起自己一生杀人无算,受此果报也不算冤枉,不禁长叹一声,垂下了双手。这口气一松,再也支持不住,仰天便倒。
齐乐还道他使什么厉害招数,急忙跃出逃开。只听得洪教主喘息道:“阿荃,阿荃,你……你过来。”洪夫人向他走近几步,但离他身前一丈多远便站住了。洪教主道:“你肚里……的孩子,究竟……究竟是谁的?”洪夫人摇头道:“你何必定要知道?”说着忍不住斜眼向齐乐瞧了一眼,脸上一阵晕红。洪教主又惊又怒,喝道:“难道……难道是这小鬼?”洪夫人咬住下唇,默不作声,那显然便是默认了。洪教主大叫:“我杀了这小鬼!”纵身向齐乐扑去。
但见洪教主满脸是血,张开大口,露出残缺不全的焦黄牙齿,双手也满是鲜血淋漓,这般扑将过来,齐乐只吓得魂不附体,缩身一窜,躲在洪夫人身后。洪夫人双臂张开,正面对着洪教主,淡淡的道:“你威风了一世,也该够了!”
洪教主身在半空,最后一口真气也消得无影无踪,啪嗒一声,摔在洪夫人脚边,恶狠狠的道:“我是教主,你们……你们都该听我……听我的话,为什么……为什么……都反我?你们……你们都不对,只有……只有我对。我要把你们一个个都杀了,只有我一人才……才仙福永享……寿……与天……天……天……”最后这个“齐”字终于说不出口,张大了口,就此气绝,双目仍是大睁。
齐乐爬开几步,翻身跃起,又逃开数丈,这才转身,只见洪教主躺在地上毫不动弹,过了良久,走上两步,摆定了随时奔逃的姿势,问道:“他死了没有?”洪夫人叹了口气,轻声道:“死了。”齐乐又走上两步,道:“一定是坏事做多了……闭不了眼!”突然间啪的一声响,脸上重重吃了个耳光,跟着右耳又被扭住,正是建宁公主。她又在齐乐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这小**蛋,他不闭眼,因为你偷了他老婆。你……你明明是个女子,怎么跟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勾搭上了,还,还让她怀了孩子?!”
洪夫人哼了一声,伸手提起建宁后领,啪的一声,也重重打了她个耳光,一挥手,建宁向后便跌。这一来齐乐可就苦了,建宁右手仍是扭住她耳朵,她身子后跌,只带得齐乐耳朵剧痛,扑在她身上。洪夫人喝道:“你说话再没规矩,我立刻便毙了你。”建宁大怒,跳起身来,便向洪夫人冲去。洪夫人左足一勾,建宁又扑地倒了。她第三次冲起再打,又给摔了个筋斗,终于知道自己武功跟人家实在差得太远,坐在地上,又哭又骂。她可不敢骂洪夫人,口口声声只是:“小**蛋!死齐乐!小畜生!臭小桂子!”齐乐抚着耳朵,只觉满手是血,原来耳朵根已被公主扯破了长长一道口子。
洪夫人低声道:“我跟他总是夫妻一场,我把他安葬了,好不好?”语声温柔,竟是向齐乐恳求准许一般。齐乐捂着耳朵,倒抽冷气怪道:“葬就葬……不用跟我说啊。”她心中也是纳闷,自己当时说苏荃怀孕不过是为了激怒洪安通,为何苏荃现在弄得跟真的一样……她想了想,想不明白,去拾起地下的一根判官笔,帮着洪夫人在沙滩上掘坑,方怡和沐剑屏也过来相助,将洪教主的尸身埋入。洪夫人跪下磕了几个头,轻声说道:“你虽然强迫我嫁你,可是……可是成亲以来,你自始自终待我很好,我却从来没真心对你。你死而有知,也不用放在心上了。”说着站起身来,不禁还是流了两行清泪。
她怔怔的悄立片刻,拭干了眼泪,问齐乐道:“咱们就在这里住下去呢,还是回到中原去?”齐乐搔头道:“这地方万万住不得,不过回去中原,康熙又要捉我杀头……咱们去通吃岛罢,那里既没恶人,康熙又找我不到。”洪夫人问道:“通吃岛在哪里?”齐乐向西一指,道:“那边这个小岛,我叫它通吃岛。”洪夫人点头道:“你既喜欢去,那就去罢。”不知如何,对她竟是千依百顺。
齐乐道:“大家一起都去!”过去扶起建宁,笑道:“大伙儿上船罢!”建宁挥手便是一掌,齐乐侧头躲过。建宁怒道:“你去你的,我不去!”齐乐道:“你先跟我去一趟,她们要先安顿下来,然后你跟我回去,我去寻双儿,你就去闯你的江湖,找个能受得了你的抖m……”齐乐话未说完,建宁左足飞出,在齐乐屁股上重重一脚。齐乐“啊”的一声,跳了起身来。
洪夫人缓步走过去,建宁退开几步。洪夫人道:“以后你再打齐姑娘一下,我打你十下,你踢她一脚,我踢你十脚。我说过的话,从来算数。”啊?!齐乐闻言大怪,方怡在旁低声道:“是我告诉夫人的……”建宁气得脸色惨白,怒道:“你是她什么人,要你这般护着她?你……你自己老公死了,就来抢人家的情郎。”方怡插口道:“你自己的老公还不是死了?”建宁怒极,骂道:“小贱人,你的老公也死了。”
洪夫人缓缓地道:“以后你再敢说一句无礼的言语,我叫你一个人在这岛上,没一个人陪你。”建宁心想这泼妇说得出做得到,当真要自己一个人在这岛上住,那便如何是好?她一生养尊处优、颐指气使,这时只好收拾起金枝玉叶的横蛮脾气,乖乖的不再作声。齐乐大喜,心想:“这个小恶婆娘今日遇到了对头,从此有人制住她,免得她一言不合,伸手便打。”举手摸摸自己被扯伤的耳朵,兀自十分疼痛。
洪夫人对方怡道:“方姑娘,请你去吩咐船夫,预备开船。”方怡道:“是。”又道,“夫人怎地对属下如此客气,可不敢当。”洪夫人微笑道:“咱们今后姊妹相称,别再什么夫人属下的了。平日里我们感情不也很好?你叫我荃姊姊,我就叫你怡妹妹罢。那毒丸的解药,上船后就给你服,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担心了。”方怡和沐剑屏都欢喜之极。
一行人上得船来,舟子张帆向西。洪夫人果然取出解药,给方怡服了,又打开船上铁箱,取出齐乐的匕首、暗器、银票等物,还给了她,曾柔等人的兵刃也都还了。
齐乐弱弱道:“今后我也叫你荃姊姊,好不好?”洪夫人喜道:“好啊。咱们排一排年纪,瞧是谁大谁小。”各人报了生日年月,自然是洪夫人苏荃最大,其次是齐乐,更次是方怡,然后是建宁。曾柔、沐剑屏二人同年,曾柔大了沐剑屏三个月。
苏荃,方怡等四女姊姊妹妹的叫得甚是亲热,只建宁在一旁含怒不语。苏荃道:“她是公主殿下,不愿和我们平民百姓姊妹相称,大家还是称她公主殿下罢。”建宁冷冷的道:“我可不敢当。”想到她们联群结党,自己孤零零的,而齐乐只向着她四人,又不肯接纳自己,伤心之下,忍不住放声大哭。
齐乐挨到她身边,安慰道:“大家欢欢喜喜的,你别哭……”建宁扬起手来,一巴掌打了过去,猛地里想起苏荃说过的话来,这一掌去势甚重,无法收住,只得中途转向,啪的一声,却打在自己胸口,“啊”的一声,呼了出来,众人忍不住都哈哈大笑。建宁更是气苦,伏在齐乐怀里大哭。齐乐笑道:“好啦,好啦。大家不用吵架,咱们来找些玩的。”可是想来想去想不到玩什么,会玩的又没道具,便是连平时常见的骰子也没一粒。苏荃笑道:“咱们用木头来雕两粒骰子罢。”齐乐看了一遍,道:“这些木头太轻……”曾柔伸手入怀,再伸手出来时握成了拳头,笑道:“你猜这是什么?”齐乐一见便想到了,心下一阵欢喜,反过左手去搂住了她腰,在她脸上一吻,笑道:多亏柔儿你把我这两颗骰子一直带在身边。”曾柔满脸通红,逃到外舱。
骰子虽然有了,可是那几个女子却没一个有赌性,虽然凑趣陪她玩耍,但赌注既小,输赢又是满不在乎,玩不到一顿饭功夫,大家就毫不起劲,齐乐也意兴索然。她越想越没趣,说道:“咱们还是别去通吃岛罢。”苏荃道:“那你说去那里?”齐乐想了想,道:“咱们去些起码有些基础生活设施的地方。”苏荃道:“大家安安稳稳的在荒岛上过太平日子,不很好吗?”方怡也道:“鞑子皇帝一定派了兵马到处捉你,咱们还是躲起来避避风头,过得一两年,事情淡了下来,你爱去哪,那时大伙儿再去,也还不迟。”齐乐见沐剑屏和曾柔二人年纪较小,应当不是坐得住的年纪,便问她二人:“你两个怎么说?”沐剑屏道:“我想师姊的话很是。”曾柔道:“你如嫌气闷,咱们在岛上就只躲几个月罢。”齐乐但见她脸带娇羞,神态可爱,又想到大不了想法儿做些现代娱乐道具打发时间嘛,便说道:“好,就听你们的。”
方怡站起身来,微笑道:“这些时候害你难过了,我去做几个菜,请你喝酒,算是向你陪罪,好不好呢?”齐乐忙道:“别别别,明明是我对你不住,还是我给你做吧。”方怡笑道:“你厨艺我可有些信不过。”说着走到后梢去做菜。方怡烹饪手段着实了得,这番精心调味,虽然舟中佐料不齐,仍教人人吃得赞声不绝。
齐乐叫道:“咱们来猜拳。”沐剑屏,曾柔和建宁三人不会猜拳,齐乐教了她们,建宁本来闷闷不乐,猜了一会拳,喝得几杯酒,便也有说有笑起来。
在船中过得一宵,次日午后到了通吃岛。只见当日清军扎营的遗迹犹在,当日权作中军帐的茅屋兀自无恙,但齐乐大将军指挥若定的风光,自然荡然无存了。齐乐拉着方怡的手,装作埋怨道:“那日就是在这里,我上了你的贼船,险些儿将这条小命,送在罗刹国。”方怡吃吃笑道:“我跟你陪过不是了,难道还要向你叩头陪罪不成?而且好像……其实是你丢下我吧?”齐乐不自在的咳了两声,道:“我吃了千辛万苦就是为了今日能真正陪着你。”沐剑屏这时在后叫道:“你们两个在说些什么,给人家听听成不成?”方怡笑道:“她说要捉住你,在你脸上雕一朵花儿。”
苏荃道:“咱们别忙闹着玩,先办了正经事要紧。”当即吩咐船夫,将船里一应粮食用具,尽数搬上岛来,又吩咐将船上的帆篷,篙桨,绳索,船尾木舵都拆卸下来,搬到岛上,放入悬崖的一个山洞之中。齐乐赞道:“荃姊姊真细心。”话犹未了,忽听得海上远远砰的一响,似是大炮之声,六人都吃了一惊,向大海望去。只见海面上白雾弥漫,雾中隐隐有两艘船驶来,跟着又是砰砰两响,果然是船上开炮。
齐乐叫道:“不好了!大炮都用上了!”曾柔道:“咱们快上船逃罢。”苏荃道:“帆舵都在岸上,来不及装了,只好躲了起来,见机行事。”六人中除了建宁,其余五人都是多历艰险,倒也并不如何惊慌。苏荃又道:“不管躲得怎么隐秘,终究会给官兵搜出来。咱们躲到那边崖上的山洞里,官兵只能一个个上崖进攻,来一个杀一个,免得给他们一拥而上。”齐乐道:“这叫做一妇当关,万夫莫开。”苏荃微笑道:“对了!”建宁却忍不住哈哈大笑。
六人进了山洞。苏荃挥刀割些树枝,堆在山洞前遮住身形,从树枝孔隙间向外望去。只见两艘船一前一后,笔直向通吃岛驶来。后面那艘船还在不住发炮,炮弹落在前船四周,水柱冲起。齐乐道:“后面的船在开炮打前面那艘。看来是来路不同的两伙人,前面的船怎地不还炮?”
前面那船较小,帆上吃满了风,驶得甚快。突然一炮打来,桅杆断折,帆布烧了起来,齐乐等忍不住惊呼。前船登时倾侧,船身打横,跟着船上放下小艇,十余人跳入艇中,举桨划动。其时离岛已近,后船渐渐追近,水浅不能靠岸,船上也放下小艇,却有五艘。前面一艘逃,后面五艘追。不多时,前面艇中十余人跳上了沙滩,察看周遭情势。有人纵声呼道:“那边悬崖可以把守,大家到那边去。”
齐乐听这呼声竟似师傅陈近南,待见这十余人顺着山坡奔上崖来。奔到近处,一人手执长剑,站在崖边指挥,却不是陈近南是谁?
齐乐有时虽觉陈近南很有些烦厌,可细细想来,二人相处却跟自己跟自家的死板老爹一般,是以此时对陈近南仍是亲近之意居多。这时在海外荒岛中陡见,真如见到亲人一般,又惊又喜,从山洞中跃出,叫道:“师傅,师傅!”。
陈近南一转身,见是齐乐,也是惊喜交集,叫道:“齐儿,怎么你在这里?”齐乐飞步奔近,突然一呆,只见过来的十余人中一个姑娘明眸雪肤,竟是阿珂。刚想喊她,却见她身后站着一人,赫然是郑克塽。既见阿珂,再见郑克塽,原是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