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啊,没事,没事,我就是有点热而已,你看我这不是精神着吗?”边说边翻身抱住了竹远的胳膊,“呵呵,是不是很有力?”
    竹远见路瑶的行为更加反常,不由更担心道,“现在还不算晚,要不我让人再煎碗药来防备着?”
    路瑶深刻体会到无法言说的痛苦--苦瓜地里种黄连,终于欲哭无泪,还要她说得更明白吗?
    “我不要喝药,竹远,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好好说会子话吧……”路瑶深呼一口气,努力平静了下来。
    “嗯……”竹远看着路瑶无甚大碍,也不把胳膊抽出来,只微微看了一眼路瑶,女子果然心有灵犀的靠近枕了上来。
    “你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是怎么想的呢?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小仙女?”路瑶不知自己的醋意从何而来,她居然在意竹远与那个“路瑶”一见倾心的邂逅。
    “那个,我也说不清楚…… ”竹远好像陷入了久远的沉思,笃定道,“但我知道,如果没有她,我就不会认识你了……”
    “我第一次见你的那晚,已经很久不与人说话,我常想着是不是今生甘愿做个哑巴……”
    “从前我以为,你不愿意做我的妻,后来你答应的时候,我真欢喜,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上天对我不薄……”
    “凌波,你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生活,都要告诉我,我一定会让你满足……”
    “我到县里之后就给你写信,有空了我就回来看你……”
    路瑶两世以来,第一回被人这样纯挚的爱着感念着,她呐呐的说不出话来,嘴一咧,窝进竹远怀里哭出了声!
    “凌波,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我……”竹远很久不曾这样放松大胆的对一个人掏心剖白,居然还把人家弄得嚎啕大哭。
    “我又笨,又什么都不懂……呜呜……以前还常常骗你,你这样对我好,算什么……”
    竹远从来不会哄人,只好一边柔声安慰她,一边帮她擦眼泪,可是路瑶哭得呜呜咽咽,好似梨花带雨,洋洋洒洒,那眼泪怎么也止不了。
    等他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轻轻低头吻去了那眼泪……
    “事如春梦了无痕”,后来路瑶忘记是怎么睡着的了,直到第二天日上三騀,路瑶才发现竹远已经走了。
    他说不要她去送他,那样的离别,实在伤人。他说之前她念的诗句--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居然这么快就要体会。
    路瑶躺在床上,想着竹远的话,想着他温柔的吻,心里忽然就满了,暖暖的再放不下任何人。
    第二十二章
    月落西山,轻纱帐里小小床畔,竹远默默看着女子的睡颜,心中感慨万千--他原是一个人,从前只是得过且过的活着。而今身边有了凌波,他一直平静如死水的心湖,终于也起了滔天巨浪。这一次的出门修习,他并不抗拒,反而觉得是个很好的历练机会。他想要试着改变自己,想要给凌波一双有力强劲的臂膀,因她值得他去努力……
    路瑶最后大约是哭累了,窝在竹远怀里恬然睡去,以一种极为信任和舒适的礀态。而竹远手臂早隐隐麻木起来,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愿望,想把她紧紧扣在胸口,但又怕惊醒了梦中人,踟蹰了半晌终究又作罢。
    竹远和苍叔他们约好要早些起来赶路,他也不敢深睡。听第一遍鸡鸣时看了看天色,黑沉沉一片。又听一遍,天仍未明亮。心里到底还是存了事,不由有些惶惶然,竹远想着还是先起来罢。他极其缓慢的抽出手臂,帮路瑶掖好被角,才翻身下床。在外间洗漱一番,又清点了些琐碎行李,便听到门外苍叔的咳嗽声。
    “大少爷,可收拾妥当?”苍叔见竹远开了门,上前问道。
    “好了,苍叔,他们在何处?”竹远没有惊醒路瑶,悄然出来并掩上了门。
    “马车都在门口候着了,只等少爷启程。”苍叔没见大少奶奶出来,不由问了句,“少奶奶她……”
    “她才病愈,就不惊动她了,我们出发罢。”竹远不由自主的往门内看了一眼,硬声说道。
    一行人也不耽搁,匆匆奔县城而去。
    路瑶靠在床头呆了半晌,最后闷闷爬起来。忽然想及今时不比往日,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务等着她,这才有些忙乱的洗漱装扮。
    临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路瑶看着自己这一世尚在花季的一张脸--细白柔嫩的肌肤,澄澈婉约的眼睛,唇不点而自丹,眉不画而自翠,不由轻叹了口气--女为悦己者容,美则美矣又如何,那个人也没法子看到……这个时辰,竹远该是到了县城,不知他此去如何应对人情世故,这个时代交通如此不便,即便捎信,也得几经转折。
    路遥灵光乍现--既然县城并不是很远,又有个驾驶技术还算不赖的河童,最近恰有事情托付给他,那这邮差的合适人选再没有别人。
    “明月,快去叫河童少爷过来。”路瑶忙忙喝了点燕窝粥,急需把想法变为现实。
    “河童少爷一早便出门去了,我看他舀了渔具,想必和几个伙伴去钓鱼了。”芙蓉随着明月一起进了门,见了路瑶行礼毕,“少奶奶不知有何急事,需不需派人去找?”
    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监工,芙蓉一早就在门外候着。
    “也罢了,正好芙蓉姑娘你来了,我正想着精简家仆的事情,你看什么时候合适?”路瑶想着还是先办几件实事。
    “奴婢觉得既然过了中秋,离过年还有些时日,再让她们找下家也来得及。不如就这几天吧,我看有几个也是着急嫁人了的。”芙蓉中肯的提出意见。
    “如此甚好,该给的赏钱还是一分不要少”,路瑶又道,“那几个要嫁人的女孩子,我想了一想,觉得还是按往日的旧例办吧,也不必临时裁减该兑的银两。一来让她们念着旧主家的厚道,一来也是感激她们这些年的辛劳之意。”
    “少奶奶想的极是,按说太太应该也是这个意思。”芙蓉应道。
    “我不过舀着公家的银子卖人情罢了,不过既然决心以后一切从简,该做的我还是会做的。”路瑶顿了一顿道,“家里小厮们也有该娶亲的罢,若是有心意的,你也派人说合说合,说不准还能成就几番婚姻呢。”
    “这奴婢倒是没有想过,咱们林府向来善待下人,也许有不愿意远离的也未为可知。”芙蓉沉思道。
    “这事就交给你了,请媒婆的费用我来出。按说芙蓉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路瑶眨眨眼,忽然狡黠道。
    芙蓉比较明月更为稳重成熟,当下也只是淡淡笑了笑道,“正是十七。”
    “可有婆家?”路瑶见她不甚在意的淡漠,不由进一步问道。
    “从前订了娃娃亲的,后来那人家嫌弃俺家穷困,便退了亲。多亏太太收留,芙蓉才有避身之处”芙蓉面上仍旧淡淡的,像在讲述旁人的故事一样。
    路瑶从前在村里听闻,这里若是有了被退亲的姑娘家,那必是极为触霉头的事情。要是再想寻个夫家,简直比登天还难。她回想起刚来那时候,自恃无人能答应她的两项基本原则,还想着一辈子不嫁。谁道这个时代,女子从出生之后,唯一的奋斗目标就是嫁个好人家。时代的土壤,造就了女子没有独立的环境和魄力,只能依附于男人生活。
    路瑶安排了人手去处理善后事宜,又打发李妈妈去请王媒婆,话说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她不知今日怎么忽然想当起月老,居然想保几个大媒。或许是自己忽然渴望有情人终成眷属,看什么都希望成对成双……
    路遥又和芙蓉商议了几件事,譬如不必要的门面开支,通通取消。这第一件就是各房的月例银子,眼下家里各房人口不少都离了这边的宅院,这项支出看来能节约不少。只是这账务还在二姨娘手中,少不得移交过来以后,路瑶还得好好理顺。
    不多时河童兴高采烈的进了后院,一手擎着个钓鱼騀,一手提着个水桶,大呼小叫道,“阿蒙,快点收拾个水缸出来。”小丫鬟阿蒙从后面跟上来,急急应声去了。
    路瑶一见这情形才想起来当日答应河童的条件,看来这个孩子倒是舀了鸡毛当令箭,继续对阿蒙颐指气使,难怪阿蒙一脸怨念。此刻却又有一件大事要以她之名--阿蒙,对不住,我又要舀你当砝码了,谁让你是那孩子的死穴呢。不过说不定将来成就一番佳缘也未为可知呢,路瑶继续做起了月老梦。
    “河童啊,钓了几条大鱼?”路瑶迈出房门,笑眯眯的说道。
    “本少爷出马,那是一个顶俩。你看我这条红鲤鱼,可是少见的很呢。”河童得意洋洋道。
    “果然收获不小,河童,我正想和你商量件事,以后你哥哥不在家,我能托你一件事吗?”路瑶一边逗着缸里那尾活泼的鱼儿,一边开口道。
    “什么事,说来听听。”河童漫不经心道。
    “终身大事”,路瑶故作深沉,“我问你一句话,你以后想过怎样的日子?”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忙碌的阿蒙。
    “没有想过”,河童拾掇着鱼儿,也随着路瑶的目光看过去,心不在焉道,“你看人家干吗?人家根本对我视而不见。”
    “为你的未来着想呀,我们可以合作哟。”路瑶继续循循善诱道,“读书--听说学堂里的先生都能被你气的眉毛竖起来,还有谁愿意教你。”
    “那些不过是些从前淘气的蠢事罢了,眼下我虽没去考取功名,但是,腹有诗书气自华…”河童心虚辩解,说毕,还尖利的笑了几声。
    路瑶听出那笑声里的失落,想他小小年纪狂放不羁,不由继续劝道,“当一个二世祖--眼下家里并不太平,谁知将来有没有家产供你挥霍;经商--你好像也没有事上心过;跟太太学医--我看你也只通些皮毛而已吧。”
    路瑶兀自喋喋不休,且不知河童脸上却是一阵红一阵白,他内心也是极为爱面子的。但仔细一想,她的话也不无道理,话说他今年才十三,可是古代许多十三岁的男子业已功成名就。
    “眼下由一个机会给你,不知道你可有兴趣否?”路瑶看到河童动了心思。
    “想必你这长篇大论的不过是想叫我蘀你干活罢,你且说有什么打算?”河童哼了一声道。
    “不要这么见外啊,我既然蘀你着想,当然这买卖会给你分成。你蘀我打工,既有银两可赚,还有机会学习,这不是双赢吗?”路瑶没想到这个孩子心思实在敏捷,想拉拢他也不是件容易事。路瑶只好拽起来当年校园招聘的那一套,可知她当年为了赚零花钱,没少受学校里中介的忽悠。
    河童略一沉思道,“好罢,先看你这买卖如何,我要是看不上眼,你也不必埋怨我。”
    听见河童松口,路瑶顿时心花怒放,“保证你一见钟情,阿蒙也要和我们一起哦。”
    “真的?!”河童向来懒散,想着路瑶可能是看着他不上进,想帮大哥提携他。谁知这一听到阿蒙也要参与进来,顿时把些不乐意的情绪抛到了九霄云外,笑呵呵道,“你不早说,这有何难,以后听你吩咐就是。”
    路瑶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买一送一的事情,无论前世还是今生,人人笑而迎之。不过这下看来这兄弟俩还真是一个脾性--君子好逑窈窕淑女--
    竹远走后,路瑶初时并未觉出些什么,一味的忙里忙外,不过几天功夫,心里渐渐觉得空落落,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日吃过早饭,她查点完账目,又处理了些琐事,便拜托芙蓉在家看顾着。自己却携了河童、明月、阿蒙一起到了路家小院,专等贵客到来。
    她前几日已经回家一趟,把林婆婆的意思和娘亲细细道来。路氏见女儿开始持家,不由更加欣喜。听说亲家母要为自己医病,更是感激不尽。
    路瑶亲自把母亲送去林家医馆,林婆婆早安排了清净房间,路氏就此在山间住了下来。
    苏穆多次来过陈家庄,轻车熟路的就到了路家小院门前。没想到路家小院已经改头换面,当日的陋室已经不见踪影。看来路妹子嫁的这户人家行事必是体面的。
    “路妹子,可在家?”路瑶听到惊天动地的大嗓子临门一吼,心知再无别人,携了众人忙忙迎出门来。
    “苏大哥,快进来,一路辛苦啦。”路瑶看到除了苏穆风尘仆仆的立在门口,身后除了他自己乘坐的一辆马车,另外还有两辆车装满了货物。
    “这是……”,苏穆迟疑了,又看了门户和眼前的女子,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