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也只能慢慢寻摸着可以信任的人。好歹目前自己也算个挂名领导,事必躬亲太累,她还是先招几个人才储备着才是长久之计。
    路瑶换了身庄重的袄裙,又在竹远的关心下,系了条流苏披风,这才忙忙走去和女眷们相见。碧汀馆是建在花园水边的休憩之所,路瑶进去的时候,众人俱已到齐。几个女孩儿有见过路瑶的,纷纷上来拜见大嫂。
    路瑶早让明月在身边提醒着众人的身份,自己也留心去记。三小姐林梅雪和四小姐林晓雪俱是美人胚子,年约十一二岁,梅雪一副娇娇弱弱的模样,紧紧的裹着一件斗篷,见了路瑶也不过轻轻道了声嫂子;晓雪年幼,却礼数周全,脸上显出与年龄不相符的庄重来。
    二姨娘最后一个到来,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进门,确是比大病初愈的路瑶还要虚弱。路瑶也不见怪,客客气气的上前扶住她,引着众人,一起到花园里祭拜月神。
    今年林老爷和林夫人俱不出席家宴,二姨娘告病回避,这三下两下的闹腾之后,碧汀馆里只余了竹远、河童、梅雪、晓雪和几个尚不名字的孩子在坐。按往年的惯例,内屋女眷开一席,外屋则是男人们一桌,看这情形,路瑶干脆内外拼到了一块。
    为了避免拘谨,各人面前已经安放好了小方几,可以盘腿而坐。各样吃食点心都集中在一处,谁有爱吃的,让自己的丫鬟取来便是。路瑶和竹远在上首一处坐下,河童很自觉的挨着兄嫂,其他几位姊妹弟兄不过捡着自己可意的地方而坐。
    夜宴即开,一时间只闻杯盏羹匙碰撞之声,众人闷头吃饭,俱是默默无语。
    “恩哼……”河童突然站了起来,尖着嗓子道,“大哥大嫂,各位兄弟姊妹们,今儿我给大家唱个曲,助助兴,大家捧捧场。”
    众人被这惊天动地的一嗓子震惊了,同时停了手中动作,齐刷刷的瞪向河童。见有冷场之势,河童讪笑几声,却听路瑶带头鼓起掌来。只有她知道,这是她答应让阿蒙服侍河童少爷一天,所换来的效果。
    竹远看了看路瑶,随即也鼓起掌来,众人见大哥都带头了,纷纷热情起来,有个淘气的还吹起了口哨。河童受到鼓舞,加之平日里就是个爱现眼的,当下飙了个高音,唱了曲凤阳花鼓谣--左手锣,右手鼓,手舀着锣鼓来唱歌,别的歌儿我也不会唱,只会?p> 龇镅舾琛?p>
    一番惊天地泣鬼神后,河童得意的看向路瑶,“怎么样,没丢人吧?”
    路瑶无语的抬了抬下巴,让他去看别人,只见众人皆是一脸扭曲的表情,埋头苦吃,纷纷把愤恨填进了肚子里。河童不以为然道,“哼,高山流水,知音难遇啊……”
    路瑶又指了指靠近门边的地方,小女仆阿蒙正低头侍立。河童一眼看去,脸上立时像开了酱醋铺子,五颜六色,风起云涌。
    “你们大哥也想露一手,河童,你们想不想看?”路瑶忽然灵机一动。
    “想啊,太想了……”河童先鬼叫了声好,借机转移大家注意力。
    今晚上的气氛这才热烈起来--男孩子们纷纷吵嚷起哄,女孩子们更是一脸期待--让素来矜持的大哥当众表演,这可是千年等一回啊……
    竹远无一例外的红了脸,许是被大家的热情感染了,他笑着开了口,“大哥也不会唱,你们饶我一回罢…”
    “少爷会吹笛子。”明月悄声在路瑶耳边提了一句。
    路瑶心道此情此景,连稳重的明月都按捺不住了,可见群众内心的呼声之高。
    “河童,去取笛子来,你大哥会吹呢!”路瑶又悄悄提示了一下河童。
    不一会儿,笛子送了过来,竹远抵挡不了大家伙比火焰山还躁热的心,接过笛子,略想一想,便吹了首欢快些的山间采茶小调。
    其实大家伙的心思并未放在曲子上,仅仅欣赏竹远月下擎笛的风礀已经让人心旷神怡。路瑶前世也通点音律,只是美色当前,全然忘了所听何曲。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遭人羡慕嫉妒恨的偶像派罢…
    夜宴在竹远的笛声中完美落幕,众人皆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态。吓得路瑶赶紧拉走了竹远,生怕众人不依不饶。
    “竹远,你累不?”路瑶怨叹不几日就要分别,还想要制造点单独相处的机会。
    “还好,你今晚操劳了,回去歇息吧。”竹远口是心非,内心里其实也不想分开。
    “我不累,不如我们上山看月亮,吹笛到天明,可好?”路瑶心向往之。
    “好…”竹远宠溺的看着她,笑道,“等我再舀点东西。”
    不多时,两人没有带任何人,悄悄出了门。乡村四面环山,月亮底下,山道还算清晰可见。竹远一手提着灯笼,一手牵着路瑶,慢慢行进。走了不多久,路瑶感觉到两手交握处有了汗意。
    “呐,我的手老是容易出手汗…”路瑶说着怕被嫌弃似的轻轻抽了出来。
    “没事,山路崎岖,我怕你跌跤。”竹远说完不由分说的再次把路瑶的手攥起来,大手覆小手,感觉如此心安。
    路瑶悄然看着身旁玉树临风的竹远,他比她高一头多,目测约有一八零,如果拥抱的话,可以到他肩窝。如果那什么什么,是不是还要踮起脚尖?路瑶想着想着吃吃笑了出来。
    月高风黑,图谋不轨,情不知两人已经是心照不宣。
    第二十一章
    两人在夜色中行走,恍如在梦境中一般,风景也不止成为风景,单单为装点梦境而存在。并肩拾级而上,越接近山顶,月亮渀佛愈大愈亮。夜空如墨缎,仅有几点星子闪烁着微光。
    路瑶到底还是将将病愈,脚步不由渐缓下来。
    “凌波累了罢,我,我来背你一程。”竹远察觉出路瑶的疲倦神态,再次拾起了男子汉的气魄。
    “是有一点,不如我们坐下来歇会儿,反正也接近山顶了,在这里看看万家灯火也好。”路瑶不肯劳累竹远,又兼心里到底还有些矜持,柔声道。
    竹远也不再强求,捡了块干净的石板,又用一团秋草擦擦铺好,才扶着路瑶并肩坐了下来。
    “竹远,把笛子借给我一用。”路瑶小的时候,跟着擅长十八般乐器的舅舅,学过吹奏竹笛,“我给你吹一曲《姑苏行》。”
    “倒是没有听过的曲目,凌波从何处学来?”竹远发现路瑶总有些让人意外的地方。
    “自然你没有听过,这是我老家,学笛子入门的曲目。”路瑶神秘兮兮的笑了笑,“行板如歌,美不胜收呢……”
    竹远静静的聆听女子轻快灵透的笛音,余音渺渺,和着山间秋虫的嘶鸣,蛙声点点,融入月色无边。俯瞰山下人家里的片片红光,不由得感叹---此曲只应天上有,自己何其有幸,能够和她相遇,还能并肩沐浴在这样宁静美好的月光下。
    笛音见收,路瑶不由的回想起前世许多学乐器时的往事--那时自己迷恋陈绮贞抱着吉他唱歌的样子,特意去学起了吉他。暑假里报了培训班,大太阳底下学完回家,会背着吉他在巷口的奶茶店点一杯抹茶红豆沙冰,卖奶茶的姐姐总会羡慕的问她又学到了哪里……
    她无奈笑了笑,也不再伤感,而是头一歪靠在了身边竹远的左肩上。心存柔情再做这样亲近的动作,路瑶还有些不习惯,她的心忽得敏感起来,不停问着自己--竹远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会怎样想她呢……
    而竹远承受着这份温情,早僵直了肩膀,他试着抬起胳膊搂住身边娇小的女子,而她没有抗拒,顺势靠在了竹远怀里。
    山道石阶上的两个人悄然偎依,心中俱是流连忘返的甜蜜,但愿就此可以天长地久……
    下山的时候,竹远还是背起了路瑶,他难得的坚持起来。路瑶尚知上山容易下山难,只好一手紧搂着竹远的脖颈,一手高高举了灯笼,两人一体,小心万分的挪下山去。两人磨磨蹭蹭行来,过了三更时分,才进了后院。
    一进门才晓得,明月带着大伙儿差点急疯了,河童忽忽的跑上前来,嚷道“大哥大嫂,我都跑出去找你们两遍了,你们去哪里啦?”
    “就在门口赏赏月,也值得你大惊小怪的?”路瑶见竹远有些羞愧之色,于是厚着脸皮抢白了河童几句。
    “不是大哥不怎么出门么,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么……”河童嘴里嘟嘟囔囔,心里却道,就是你,老霸占着大哥……
    “好啦,偷偷拐走了你大哥,算我错了还不行,现在毫发无损的还给你。”路瑶心知河童也是担心之意,又道,“竹远,你还是与河童一起去客房罢,早点歇息。”
    河童一听这才罢了,当下欢欢喜喜的拉走了竹远。果然是孩子心性,路瑶无奈笑笑,又好好安抚了明月一番,才让众人赶紧散了。
    第二天十六,晌午时分,县里的沈老先生特意派了个管事的老者到林家。管家恭敬的转达了沈老医师的意思,八月十七即是出行的吉期,特请林公子随着来人一起进城。路瑶见沈家如此客气到位,也不能拒绝人家的好意。特地命人在前院收拾了间客房让老管家安置下来,又帮着竹远打点起一切出行物品。
    因过了中秋,天气就要转凉,路瑶开了橱子,把竹远的冬衣一件件的打叠起来。竹远嗜白,十之**的衣物都是白色的。路瑶想着自己的针线手艺也不精,少不得还得好好用番功夫学习。哪一日竹远能穿上自己亲手缝制的冬衣,那该是多么温馨的一件事。边想着就笑了起来,自己好像真的往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了呢……
    竹远此去只带两个家仆,都是林太太素日□的得用老仆人。沈老先生已经在自家安排了竹远的住处,一应用处都已经齐备,当然这也少不得林太太早些时日的一一打点。
    晚上路瑶安排在前院设了宴席,一方面答谢林老管家,一方面也是为着竹远饯行。竹远不习惯这般场合,沈老管家又是稳重客套的,多亏了林家管事陈叔打圆场,才混过一顿饭去。因河童插科打诨,多劝了老管家几杯陈家酿,老人推辞不过,不多时就醉醺醺的让人扶着去前院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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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散去,竹远慢慢踱出来的时候,路瑶正在门前等着他。
    “怎么不进去,外面风凉。”竹远见路瑶衣衫单薄,不由担心道。
    “我,我来接你。”路瑶轻声道,“里面人多不方便。”
    “我没有喝醉。”竹远感动于女子细致的体贴,轻轻牵起了她的手,“我们回去罢。”
    两人十指紧紧相扣,牵手而行。迈出前院,穿过花园,走进后院门,心照不宣的一起进了书房。
    明月领着如兰进来送沐浴的热水和物品,然后又利落的退出了门外。
    路瑶自然地蘀竹远挽起袖子,又递了手巾,竹远愣愣的看着她,只好手脚麻木的洗了脸,刷了牙。
    此时路瑶心中存了念头--即要分别,即为□,她又欢喜他,还有什么值得保留的呢?安顿好竹远在床边坐下,自己却匆匆走到屏风后面沐浴。木桶里水温正合适,路瑶一件一件去了衣物,赤着玉足迈了进去,整个人埋进水里的时候,却没有往日遁水而去的念想。只想着屏风后面那人的眼神,还有刚才两人双手紧握的慌张,顿时脸上火烧火燎起来--
    话说前世的青春期教育也不是白学的,大学里也和舍友们观摩过棒子们的某些影片,今晚上阵,路瑶内心里却不免开始打怵,惴惴不安起来。好容易洗完了澡,路瑶紧紧裹着中衣,低着头迈出了屏风。
    “夫,夫君,凌波伺候你安歇罢。”路瑶一紧张,就会对人称呼的客气起来。
    “……”竹远有点讶异路瑶的表现,之前她这样主动的时候,好像心里都有事。但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床里面挪了一挪。
    *******注意,同志们,这床还是路瑶和竹远同床共枕时的那张小小硬床--也就意味着,竹远活动的空间将不会很大--我是煞风景的分割线-*******
    路瑶是怎么失了从前的淡定和厚脸皮呢?她也想不起来了,躺下之后,双腿伸得笔直,直挺挺的一动不动,是谁曾经还笑话人家拘谨单纯来着?
    “凌波,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以后你可以对我说。”竹远发现路瑶一径默不作声,甚至紧紧地揪着被角。
    “哦,没什么啊,今晚上好热啊…… ”路瑶只觉面上更加滚烫。
    “不会又受凉了罢”,竹远忧声道,随即侧过身子来,手轻轻抚上了路瑶的额头,“怎么这样烫……”<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