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蔚蓝应了声,可并不开门。
    「你突然干嘛啊!你觉得你公平嘛!我本来就不喜欢男的,你让我怎麽办啊!」
    「说的也是。」蔚蓝开了门。他叼著菸,头发垂了下来,「是我自己非要缠著你,不怪你。但你能别去臆测我麽?能麽?什麽叫我只喜欢你的身体?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心啊?老大不小的你是压根不懂什麽叫感情麽?」
    「你……我……」陈清窘迫极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让你难做了,我让你承受本不该承受的压力了,我让你被世俗的眼光煎熬了,对,什麽都是我的错。你不喜欢男的,我还死缠著你不放,我替你看不起我自己。」
    「你别关门!」陈清死死的抵住了门,「我知道你生气了,我也知道我没说人话……可是蔚蓝……蔚蓝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伤害你。」
    「道歉不是万能药,你杀了个人一句对不起也能算麽?」
    「那你让我怎麽样?」
    「你舔我,我原谅你。」蔚蓝说著,抓住陈清的手腕令他按到了自己的那话儿上。
    「你还怪我说你!你看看,这是什麽话!你怎麽脑子里只有这种事!」
    「“只有”?」蔚蓝扳住了陈清的肩膀,「要是“只有”,我早直接上了你了,次次嘴上说著不要不要,我看你都挺享受的!我要怎麽样我非求得你同意麽?
    「我告诉你,你听清楚,我从来没想强迫你什麽,我只是想让你主动接受我,而不是被迫。我没有强迫谁跟我谈恋爱的习惯!你别老委委屈屈觉得自己是个受害者,凶杀案还没发生呐!」
    陈清哑口无言,蔚蓝说穿了他的心思。他就是这样躲在一个无辜的壳子里,什麽都是蔚蓝的错,他就是这麽想的。他并没有自己想像中那麽不能接受他。
    「好了。别一脸要哭的样子了。」蔚蓝拿开了陈清的手,「逗你的,我知道你不会愿意。」
    「我不是不能做到。」陈清说著,拉开了蔚蓝裤子的拉鍊,他解开他的扣子,从底裤里摸到了蔚蓝的那话儿。
    「不要赌气。嗯……」
    那里被湿润的口腔包裹住,蔚蓝颤栗了一下。
    陈清笨拙的含著那东西,小心翼翼的吞吐。
    他知道自己不理智了,这个不理智也可以约等於疯了,可他就是这麽做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总说蠢话。蔚蓝怎麽可能只打他身体的主意呢?你当你绝世美男子啊!且,蔚蓝有多喜欢你你不知道麽?你是知道的越来越多越不敢承受了吧?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我更爱你。你知道的。陈清,你知道的。虽然你同样知道他是个男的。
    陈清猛漱口的时候,蔚蓝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果汁,拧开,他开了洗手间的门递给了他,「都告诉你不要赌气的了。」
    「没赌气。」陈清抓过了果汁,咕咚咕咚的往下灌。
    蔚蓝射在了他嘴里,虽然他告诉他他快要身寸.米青了,但显然说的还是有些晚。虽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但他就在刚才做了件「非同寻常」的事。
    蔚蓝伸手环住了陈清,陈清拎著那瓶果汁,下巴搭在了蔚蓝的肩上。他知道,这种两个男人一起吃饭,两个男人一起洗澡,两个男人一起睡觉的日子大约要持续很久了。恐慌麽?当然恐慌。可恐慌又有什麽用呢?
    我是想借机摸你的手。
    这样的蔚蓝他该如何拒绝?
    《上瘾》第六章
    卷起那热吻背後万尺风波,从我脚尖亲我灵魂逐寸向著洪水跌堕,不顾後果这贪欢惹的祸,是谁在吞没谁,也奈何是谁被卷入谁红颜祸。来沉没在我的深处吧,来拥抱著我形成漩涡。
    黄耀明《漩涡》
    入侵。
    陈清现在时常有这样的感觉。无论是就生活层面来说,抑或是内心世界。
    不知不觉中,家里的每一样东西都被蔚蓝悄然替换了。从用完换上的另一个牌子的沐浴乳,到衣橱里陆续更迭的衬衫花色。最近时不时会听到女同事的称赞:诸如你变帅了,诸如你的钥匙扣真有品味,等等之类。
    陈清明白她们的恭维多是源於他的升迁,但你得承认如果不是你真有所改变,人家也不会这麽趋炎附势。也果然如蔚蓝所言,陈清走马上任,老张马上提出了工作调动。
    起先陈清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可两个多月後的现在,一切如故,也就不那麽受煎熬了。而相对於生活层面的种种表现,陈清知道自己的内心也是起了变化的。
    蔚蓝还是蔚蓝,一如既往的关心他、照顾他,偶尔打算干点出格的。虽然他拒绝还是拒绝,可那股子底气却是越来越弱。有些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那个意思。
    时间就这麽匆匆流逝,弄得陈清越来越迷茫。转眼,妻子、女儿的痛逝就这麽过了一年半。上个周末他跟蔚蓝回家,母亲旁敲侧击的问他生活有没有什麽改变。陈清懂母亲那个意思,是问他有没有结识新的女性。
    他能怎麽答呢,只能三言两语带过,诸如「暂时没想法」、「以後再说」云云。可要命的是母亲还偏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顺道看著蔚蓝说,你看他,老大不小,光知道给你添麻烦,自己不动动,等著你照顾他一辈子呢。
    蔚蓝当时是笑了,但过後几天都不怎麽高兴。
    陈清隐隐觉得自己该为此承担责任,肯定蔚蓝是希望他对父母说点什麽的,可是,你让他怎麽说呢?目前已经够荒唐了,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能怎麽荒唐。他总不能对母亲说,我跟蔚蓝一起吧?
    那不是纯等著……唉。
    陈清每天都有些痛苦,那痛苦来自於对日後的假想和猜测,他深知自己是不可能和蔚蓝过一辈子的。没人允许他这麽干,就连他自己都不允许。那就不是他该有的生活。
    「你说对吧?」对面客户提高了些声音,眼神专注的看著他。
    陈清恍然回神,连连点头,「对,对。」
    扫一眼手表 这一支是早前他过生日时候蔚蓝送的,推辞不得 将近六点,陈清提出请对方吃饭。对方却摆摆手说,「不了不了,还有些别的事,改天我做东。」
    还有些别的事。还能是什麽别的事?准是女人的事呗。
    这帮乡镇企业家口袋里有了钱,不搞别的就爱搞女人。你以为我没看见你从电梯上下来时候挽著你胳膊的外遇?那真是个漂亮女孩子,跟他打了个招呼就提著小包出了饭店,不知道到哪个商场消磨时光去了。
    目送著客户往电梯间走,陈清收了合同等资料,刚想起身离开凯莱饭店,从旋转门处进来的两个人令他大吃一惊。
    他是霎时间屏住呼吸并坐回软沙发上的。
    蔚蓝,和那个他在相片上见过的金发男孩。
    他比他想像的高,也比照片上帅气,并多了一副眼镜。绿色的围巾松散的围绕在他的脖颈上,映衬著他白人特有的肌肤质感,也烘托著他那双浅蓝的眼睛。他与蔚蓝热络的说著,眼里的亲密流露无遗。
    陈清说不出那是个什麽样的感觉。
    一方面,他想起身走出饭店,然後暗自松一口气 蔚蓝不缠著他才好,愿意跟谁一起跟谁一起,跟谁一起那个人也会很迷他不会离开他,他自己还落得一个清静,也不用成天跟床上与蔚蓝周旋。
    可另一方面……陈清又在冒火。
    我爱你。
    你爱我个头!胡扯蛋!我惹了你不高兴你就跟别的男的一起,还是饭店!你不是说分了麽?这就叫分了?该不是回回都这样吧?而且我屡屡不让你得手,你是不是都这麽排解需求?
    伪君子!
    陈清眼看著蔚蓝跟那人进了电梯,电梯叮一声闭合。
    出乎他意料的,他三步并作两步提起公事包就走到了电梯门口。他不安的调整著领带,然後眼睛死盯著电梯上升的楼层。那电梯停在了十二楼,电梯里除了他们没别人,那他们去的一定是十二楼。
    来不及想,陈清就用力的拍了电梯按钮,凑巧,旁边的一部正在一楼。他想也没想就跨了进去,伸手就按了十二楼。他知道他离疯不远了,可他也没辙。他气得根本难以按捺。
    电梯豁然打开,陈清出来,语言都没有思考好就拐进了楼道,正看到那男孩拿房卡开门,蔚蓝站在另一旁,手里是男孩的外套和背包。
    蔚蓝没有听见脚步声,毕竟楼道里的地毯很好的消除了它们,但他感觉到了一股视线,抬头一看……
    还不等他开口,他就见陈清走了过来,他一把揪住了他的脖领,「蔚蓝!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他的拳头挥的又快又准,马上就问候了蔚蓝的下巴。
    「这就是你爱我是麽?我让你再睁眼说瞎话!」
    一旁的ben完全惊呆了,他讲著标准伦敦腔的英文,绅士地企图跟他说什麽,可陈清不听,仍旧盯著蔚蓝。无奈,ben只得出手。
    蔚蓝开口了,语速之快令陈清这个好歹混外企的也难以分辨出他的说辞,唯独只听清一个:lover。
    ben松开了手,蔚蓝也按住了陈清的手腕,「你先放手,你严重误会了……」
    「我误会?我误会什麽?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不就是你交往的那个对象麽?你还留了你们的照片!」
    「照片?什麽照片?」
    三人最终都理智的进了房间,每个人都有一套说辞。蔚蓝也头一次知道了什麽叫没有隐私。陈清翻了他的箱子看到了他的秘密,知道了ben;ben窥探过他的盒子,想让蔚蓝记得他们一起好过的时光那是谁也不能取代的,而将那张相片偷偷塞了进去。
    於是……很好,就有了他们的心照不宣和他的蒙在布袋里。
    ben还特别解释说:噢我不知道你是他,我看到的都是一个少年。
    蔚蓝还能说什麽呢?两个一起谴责麽?看上去根本没这个必要。他也只想解释一下为什麽他跟ben来他住的饭店。
    理由很简单:ben受邀策划了一个美式漫画的展览,邀请方很慷慨也很重视这次的展出,但是苦於展览的布置一直没有奇思妙想,那他就想到既然是在中国,为什麽他不问问看蔚蓝呢?这也会令他得到一笔可观的收入。
    於是他们就约了见面,大体都谈拢了,ben回来拿一些具体的资料,顺道邀请蔚蓝吃晚饭。
    乌龙。陈清只觉得自己非常乌龙。尤其在ben对他说 我要是想跟lenny莋爱,任何时间任何地点都无所谓,我不会刻板的一定要回饭店在床上做 之後,陈清尴尬的只想勒死自己。
    带著这种尴尬,陈清不情不愿的参与到了他们的晚餐中,因为ben说了,就算给我一个机会邀请你共进晚餐,这样蔚蓝回去之後可以省去严刑拷问。是的,他特别用了「torture」一词。这样的嘲讽令他委实难受,可却也是他自己招来的。
    席间陈清偶尔看向ben,他是个很有魅力的男孩,睿智、幽默,又生得俊俏。蔚蓝究竟为什麽放弃他?有什麽道理有什麽理由呢?
    餐後ben送他们出了饭店,在他的注视下,陈清不得不坐到了副驾驶上,他仍旧对车有所恐惧,平时最大的极限是坐在驾驶座後面的那个位置上。
    蔚蓝开车上路,陈清开始企图挽回自己丢失的脸面:「今天……失态了,对你,也对ben。」
    蔚蓝笑了笑:「没什麽,你是不知道对於出现在你身边的男男女女,我都是怎麽嫉妒的。然而,我却还不能说什麽。呵呵,当初的我只能眼睁睁的看,暗地里较劲,无论如何,你比我……」
    「嘿!嘿!你这是什麽意思?说的我好像多……喜欢你似的。」
    「至少你听进去了我的“爱你”。」
    「又发神经……」陈清脸热了,慌忙转移话题,「你为什麽跟人家分手啊?我觉得他很好啊。」
    「嗯,是啊。我自己也想过很久。」蔚蓝开车,目不斜视。
    「後悔了吧?挽回挽回吧,我觉得他仍旧喜欢你。」
    「ben哪里都好,但我放弃他,是因为,他不是你。我要的,是你。」
    又是那种心悸,陈清几乎要乱了呼吸的频率。怎麽蔚蓝就可以这麽说话呢?无法无天。不知道几时开始他就这样了,用低沉稳重的声调毫无顾忌的对他说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