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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如果换血成功,你舅舅是……重病而死!”
香儿的肩膀抽动的更厉害。
萧远枫抚摸着香儿的头发,目光瞥过在不远处踌躇不敢上前的子健。
他唇边含了一丝笑,招了招手:
“子健,过来!”
萧子健扑进父亲怀中:“父王,雪夜哥哥……除了现在找不到还有别的大事发生吗?”
萧远枫慈爱地拍了拍子健肮脏的小脸蛋:“父亲对不起你哥哥……现在也只能对不起你!”
“好在,你……两个哥哥都会代父疼你!以后好好听哥哥们的话。”
“你雪夜哥哥苦了半生,从不为自己想。以后,他也什么都会让着你!你要好好敬他,不要让他为你分了心!”
子健拼命点头,眼泪雨点般落得又快又急。
“还有,”萧远枫看了看在不远处向这边关切地偷窥子健不敢靠近的高车公主阿泽,唇边露出微笑:“父亲留了手书,向高车王为次子萧子健求娶阿泽公主。”
“父亲,阿泽喜欢的是雪夜哥哥!”子健抬起泪眼吃惊的叫。
“拍!”头上挨了一暴粟。香儿袖肿的秀眼圆睁:“早说了,不许他打雪夜的主意!”
一时间,沉闷的气氛消除了许多。萧远枫宽慰地笑了一下,用力拥抱了下两个儿女。起身,大步走向湖底。
湖底已干,离湖底不远处几个官兵发现了一道向下渗水的巨大裂缝,大声的欢呼起来。萧远枫赶到,一把抢过一个官兵手中的铁锨,大力开挖。
铁锨夹了内力,几乎一锨下去就是一个大坑。
守义守德,王府高品级的军官们都拿起了铁锨。
工程进度飞快,很快挖到了石壁。萧远枫抛下铁锨,大手掀起巨大的石块,远远抛出。几块千斤巨石被他搬开后,一个洞口终于出现在众人面前。
萧远枫轻轻喘着气,用力扣住洞口。
“王爷,属下下去看看……”守义凑了过来。
萧远枫一把推开守义,伸出右掌,掌心向上。立刻有人将火把递在他手中。他扔了块石头下去,侧耳听了听响声,然后跳了下去。
守义、守德、小勇子十多个侍卫先后跳下。香儿扶在洞壁上,令人放了云梯,绳索。发现洞中水并不很深,这才腿脚发抖地跪在洞口。子健摸了过来,试着想沿着云梯下去,香儿一把拽住了他,将子健搂在怀中,抑制住全身的紧张痉挛,:“等着……”
子健怔了一下,将头靠向香儿的肩膀,香儿紧紧拥住他,眼睛眨也不敢眨一下的盯向洞口。
听到里面终于响起了人声,香儿与子健两颗脑袋齐齐伸向洞口。
绳索忽然一紧,萧远枫借力跃出洞口。全身尽湿,向下流淌着水渍。他怀中抱着的,正是雪夜。
雪夜不知死活,被他紧紧地抱在怀中。他目不转睛盯着胸口没有一点生气的雪夜,面色铁青,全身发抖。他大声地叫喊:“香儿!鬼手!”
王子奴隶·正文 殷殷换血情
香儿惊慌地跳了起来:雪夜近乎赤、裸的身体,纵横交错的伤口翻卷的肌肉被水泡的发白。.双目紧闭,水滴顺着他乌黑的发丝,苍白的面颊向下滴落……晚了?香儿全身哆嗦着将手伸向雪夜的颈侧。
鬼手药师的两根手指抢先贴上雪夜的颈边,抬眼看了一只胳膊抱着雪夜,一只手按在他后心不停给他输送内力的萧远枫:“还活着!”
活着!香儿差点跌在地上,发着抖解下披风掩住了雪夜满身的不堪。
“噗通”地一声巨响,萧远枫大山倒伏般地跪在洞边碎石上,眼睛凝视着雪夜,傻傻地笑,脸上泪水混着水滴滚落。
儿子……父亲知道你会没事……你会没事!水淹在你的胸口而你没有倒在水中!苍天护佑我儿!感激上苍!
鬼手药师将一粒药丸塞进雪夜口中,伸出胳膊要接过雪夜:“王爷,世子身上的伤要马上处理,贫道抱他到干净的地方。王爷,请你换身衣服,你的身体……”
萧远枫怕别人跟他抢似的将雪夜向怀中搂了搂。挣扎站起来,四下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一间竹楼,不发一言,抱了雪夜就跑,竟然跌跌撞撞,脚步从未有过的蹒跚,他不管不顾。
香儿追出几步后脚下一滞,差点摔倒在地……“听雨轩”……高庄主,一盘没有下完的棋,棋盘或在,却是物是人非。许多日子来,第一次,胸口隐隐地痛,却与雪夜无关。她悄悄地擦了把眼泪。
细密的针,一针针地穿行在雪夜肌肤之间。鬼手、香儿两人的额头上都见了汗滴。萧远枫半跪在榻边,一只臂膀稳住雪夜的肩膀,抚在雪夜被汗水浸透的脸上。一只臂膀固定在他腰部给他背心输送内力。
纵是深度晕迷,雪夜的肌肉也在不断的痉挛抽搐,眼睫上都挂满了汗珠。两只拳头紧紧的握在一起。
小子健将一块冰冷的布巾绞得半干,放在哥哥滚烫的额头上。
“鬼手,我儿子烧成这样,要紧不要紧?”
萧远枫将脸贴在雪夜脸上,身体连着语调一起发抖。
鬼手瞪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父亲!”小子健小心地拉了拉他的衣袖:“您已经问过三遍了,鬼手伯伯说了。哥哥受伤重,伤口又在水中泡了,发烧是哥哥身体抗力在起作用,是好事。您别急……”
“可……怎么会烧的这样……”
“他以前受伤后会不会发烧,烧得如何舅舅又不知。其实,今天这样子不算最糟的……舅舅安心!”
香儿淡淡的语气刺得萧远枫脸色青白,他僵了一下,头重重的垂下。
“唔……”忽然,雪夜的嘴唇剧烈的抖动,似是发出了声音。却听不清楚,萧远枫心呯呯直跳,急忙地将耳朵贴了过去。
“唔……疼!”
萧远枫心痛如绞,将雪夜的头向胸口紧了又紧。“儿子,父亲知道,父亲发誓,以后不会再让你疼!”
“疼……母亲,主人……您,要想看下奴……疼死,下奴会……做到。不怪您……”
一句句如同冰针刺穿了萧远枫的心。儿子,为何孝的如此卑微?疼死?下奴会做到?不怪您?这是对……银月!胸口发闷,又妒又痛……对他萧远枫,何尝不是如此?一次次被他嫌弃、打压、毒打。他在疼痛中颤栗,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却还要照顾他的身体,他的心情,他的情绪……
儿子……父亲怎么才能补偿你?
“儿子……想孝敬父亲……也想……孝敬您,儿子……没有欺骗……没有骗母亲……主人,相信……”
萧远枫悲愤地看着雪夜因痛苦扭曲的脸……银月最后对儿子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儿子在晕迷中都会这样伤心?为什么他会独自留在这段密道中待死?
愤怒涌上心头,大声喊:“来人!”
“给我挖通那条地道!”
“赫连银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远枫!”待赵守义遵命走后,鬼手剪去最后一根线头,松了口气。香儿连忙为他擦去脸上的汗珠。
“动不动就怒气冲天,这样气血翻腾,你……哎。”
萧远枫心里一动,伸一臂揽住子健,重重拥紧:“子健,这就去睡,你也累了。”
子健撒娇地抱着他的脖子,:“不嘛,爹爹,儿子要在这里与爹爹一起等哥哥醒来。”
“乖,听话……”萧远枫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父亲分不出心来了……对不起。”
子健诧异地扬了扬眉毛,看了看父亲,看了看哥哥。终于放开父亲,正了脸色,伏地恭恭敬敬地给父亲磕了三个头,又侧了侧身给哥哥磕碰了三个头,依依不舍地看看父亲,看看哥哥,退了出去。
“唉,远枫,你怎么会有二个好儿子?”
萧远枫恍惚地看着子健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目光悠悠转向雪夜:“君兆兄……现在就可以给儿子换血?”
“你儿子失血太多,原本就应该给他补些血才是。你既然血气这么盛,就现在给他换了吧……”
“师傅!”香儿惊叫:“不是还有一天时间,你再想想办法啊!雪夜醒来会受不了!”
萧远枫仰天一笑:“好!萧某俗事已吩咐完毕,正好将血还给儿子!来,为我切开血脉!”
萧远枫与雪夜双掌相对,一如八日前在荡鹰山山神庙一样。
香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萧远枫,看到他身上渐渐如雪夜一样,起了黑色枝蔓。看到萧远枫青色的脸色苍白一片,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如果舅舅有事,雪夜会,生不如死!不要!上天,雪夜这样忠孝的孩子,父爱是他此生的梦想,上天!求你给他!
香儿紧紧咬着唇,双手用力绞着衣带,衣带将玉色的手指勒出了淤痕,她浑然不觉。不一会儿,萧远枫身上的枝蔓消失,脸上也渐渐有了血色。
香儿看到鬼手药师脸上露出宽慰之色。心中一动,凝神一思,目光放出华彩。她伸手用力拉了拉师傅的衣袖,自己先悄悄退出门去。
站在竹楼僻静一角,香儿拽住鬼手的胳膊,大眼睛凝神着师傅,满怀期待:“师傅,莫不是‘骨肉情深’的解法就是……两次换血?”
鬼手拍了拍香儿的脑袋:“我的徒儿就是聪明。”
香儿呆了一下,将鬼手的手握住,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
打得重了,脑袋偏向一边,香儿眨巴眨巴眼睛,这才喜形于色。正要欢呼,却见鬼手脸上仍然阴沉如飘雨的天空。满心的火热,立刻被熄灭。
“师傅……还有什么事香儿不知?”
鬼手叹了口气,并不回答。
“师傅!”香儿拉紧了鬼手的衣袖:“他们两人都是香儿最亲的人,香儿要知道一切的事情!是不是香儿高兴得太早,这‘骨肉情深’……”
“香儿,”鬼手忧伤的眸子凝上香儿:“这次换血完成‘骨肉情深’一定能解。”
“那为什么?”香儿越发的紧张。
“王爷,其实胃疾已经非常严重。”
“到,什么程度?”
“怕……只有一月之期。”
“不会的,不会的……香儿一直给舅舅诊治……”香儿惊慌地摇头。
“王爷他,不想让你知道真相。你把脉时,他用内力护了胃经。”鬼手叹了口气:“不要怪你不知……怪我。早年闲谈时,我无意中告诉他这种方法。”
香儿怔了一下,茫然望着无边风雨。半晌回过头来,想对师傅说此什么,终是仰头一声长叹,她一言不发地走进听雨轩。
听雨轩中,萧远枫睁开眼睛,双臂凝滞不动。询问地看向鬼手药师,鬼手、香儿,俯身上去,将早就准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