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吗?”麒光突然靠过来,抱住我。
    记得那人曾经说,从小养的骑宠会亲近一些。只是我对麒光一直没尽到责任。从前是拜尔德,后来是虞南接手了奶爸的任务。和奈落分手开始的一段时间,甚至连看都不想看到麒光。等到发觉自己的冷漠之后,和麒光的关系已经是现在这种针锋相对的样子。
    突然发现,在我记忆里一直是个孩子的麒光,已经长到和我肩膀一样高了。
    麒光吸了口气说:“但是从我大一点懂事起,就一直很讨厌你。你身为南域的王,却一直不务正业,整天东逛西逛,大半的时间不在皇都。而在皇都的大半时间里,又把自己关进那间谁也不让进的屋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事,把王夫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一边。你凡事只想着自己,自私又惫懒,还跟女人一样小心眼。可是……瑶光,对不起。”
    他用力抱了一起,转身就跑开,眼圈红红的。
    回到寝殿,我跟虞南说起麒光奇怪的态度,虞南抱着我不说话。我就着灯光观察他的脸,他很快凑过来含住我的唇亲吻。两人移向大床,我坐到他腿上,手刚伸向他的腰带,外头传来“砰”一声巨响。
    虞南出去查看,过了很久才回来,我已经睡下了。
    我知道他有事瞒我。可事情还是在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发生。
    南域进入全面警戒,而我破天荒一改懒散的态度,积极备战。
    每一个人都知道南域极有可能面对一场实力悬殊的战争,我能做的就是不停的安抚与鼓励,让他们不丢掉勇气,不露出胆怯。
    因为一场急雨,我提前结束了长达三天的士兵演练,回去已经是半夜,虞南的助手兼管家守在寝殿外面打盹,看到我惊恐地睁大眼睛。
    待要拦着我,可是我已经听到了从殿室传来的争执。
    地上有一堆衣服,麒光脱得精光抱着衣衫不整的虞南,两人滚在床上,虞南使劲在推开,麒光使劲在抱紧,扭成一团,麒光白花花的屁股蛋晃得我脑仁一阵疼。
    我雷劈中一样愣在原地。
    两人迅速分开,虞南动作粗鲁地将麒光推到床下,脸色难看到极点;麒光叉腿跌在地上,拿手背狠狠抹了一下眼眶,少年青稚的身体上还留着几道没完全好的抓伤。
    两人都狼狈不堪,一个恶狠狠地吼着说滚,另一个倔强而尖厉地回应:你想玩了赖帐?
    我听不下去,虞南在后面叫道:“小鲤!”他生气害怕就会这么叫。
    我捡起地上的衣服递了过去,转身想走。虞南拦着我,面露痛苦说:“我那一次是喝醉了……”这时我忍不住甩手打了他一巴掌。
    如果这一次是看到他和别人滚在一起,或者我还能笑呵呵当个乐子来看;可为什么是麒光,一个我看大的孩子,那感觉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终于明白麒光为什么说那句对不起。
    我和虞南理所当然地分开睡了。麒光来找我,直接了当地对我说,他喜欢虞南,这么久以来都是他陪在虞南身边,我并不喜欢虞南,而且还一点儿都不珍惜,与其这么伤害他,不如放手。他会替代我好上一百倍地爱他。
    我对虞南说,上次和你说的话请你当我没说过吧。还是我们当初约好的,不谈感情,好聚好散。有一天你有自己的幸福,放手去追寻。
    虞南缓缓抬头:“你一个机会也不给我?”我说,麒光虽然年纪还小,但他会是一个好伴侣,对你的关怀入微我都能看得出来……虞南打断我,面上露出愤怒。
    他说,你本来就狠不得一脚踢了我,这事正中你的下怀对吧?六百年了,你说你不喜欢他,可一看到他就缺魂少魄!我不介意你自欺欺人,一边说忘了他,一边把自己关在小屋子里,偷偷地收集那人一切的资料;我真不介意你不喜欢我……可是为什么,我陪在你身边这么久了,你要决裂就决裂,不留余地。那句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的话,你说完就后悔了吗?
    虞南说得很动情,眼眶发红,而我也忍不住哭了。
    人就是这样的么,活了一把年纪,心肠越来越硬,感情却越来越脆弱。
    麒光说得没错,对不起虞南的人是我,我没办法喜欢他,却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感情与体温;得到他的付出却不好好珍惜,就算说出想认真的话,也不过是出于利用,拿他当寂寞的挡剑牌。
    我掏心掏肺地对虞南说,我是个混蛋。
    我说,我是真觉得麒光会是你的幸福。
    虞南说,你真知道什么叫幸福?我愿意付出,愿意给你利用,可是你连这点幸福也不给我。
    他说这话的样子,我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刻我差点心软了,可是当我一看到倔强且执着,把青涩的感情全写在脸上的麒光,就明白了再无可能。
    对不起是对不起,可背叛依旧是背叛,我没办法当它不存在。
    虞南和麒光的事情让我那几天都过得很糟糕,但是另一件事情却出乎意料之外的发展。
    奈落竟然让人送来和书,南北域结盟,一致对外。
    我就说,奈落不可能舍弃本身的利益不顾。
    只是开心没多久,我又收到他的另一封信件,上面说:我很快证明给你看,你喜欢我。我把信揉碎,回给他说:不要脸!
    073 困在网中央
    人的一生是出舞台剧,歌也好,舞也好,最后只存自己。
    管它是对酒当歌,还是四面楚歌,总要面对。
    面对诸多烦心事。
    奈落让我猜忌,虞南与麒光之间,让我如骨梗在喉。
    三人自从那天没再提起那个话题。彼此间客气地招呼,唯一变化的是麒光开始明目张胆缠着虞南,虞南则把自己锁在办公室。
    开始有难听的闲言碎语传出,不过很快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因为打仗了。
    大家都把眼光停在驻兵在海兰城的范恩身上,但是很快发现那只不过是烟幕弹。真正的杀着是魔帝大儿子曼兰,他带着一支数千人,至少是由初位神阶位组合的术师突袭北域。
    我不知道情势竟紧张到这样,直至奈落被掳的消息传来。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封锁消息不及时告诉我?”
    虞南面对我的质问,仅仅是扫了我一眼,随即把脸埋进文件里。他咳嗽,麒光给他递水,他扭头不理会,麒光不依不饶,虞南手一腾,就把那杯水扫到地下。
    我这才发现他神情憔悴,嘴角还上火起了个燎泡。他捂着喉咙冲他的助力比划了下,助手会意,解释说殿下是这样的,这次的事情没有及时通知你,一是发生得急,二是有点怪。
    奈落是几千年来第一个同时修练了天心明月典与黑色契约,并成功融为一体的人,修为深不可测,放眼整个海域,除了魔帝本人,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击败他。我们也没有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曼兰有这样的本事。
    曼兰的这一次出战,军队之间并没有很激烈的交战,而是直接施展隐遁之术,潜入奈落的御所,组成法阵,围攻奈落。
    他的目标也只是奈落。
    我看到从北域传来的一天前的映像,一个近千人的法阵,中间围着奈落和他一阵亲兵,画面虽然很模糊,但仍能看到穿着银色铠甲的曼兰一个高瘦的背影,他把一支长剑刺入奈落的胸口。
    血漫出,奈落倒下,就像几百年前那一次一样。
    那是奈落致命罩门,那一剑下去,他会怎么样?
    一种窒息的痛将我吞噬,仿佛那一剑是刺进我的胸口。
    我茫无焦距地问:“西域现在是什么消息?”
    助手说:“现在没有再战的端倪,我们已经加强了防卫……”我一阵急火上涌,问的是他们要怎么处决奈落!助手说,奈落殿下好像是重伤了,曼兰得手,对外宣称……
    迟疑看了我一眼才接着说:“宣称要在他下月初十的登基大典把奈落殿下献祭给他们信仰的魔神。”
    所谓的献祭,是最残酷的魂飞魄散、元神尽灭的死亡。
    魔帝将王位禅让给大儿子曼兰,这是不久前听到的消息。想来曼兰会掳拿奈落献祭,是想在继位之初给自己立威。
    下月初十……我问离下月初十还有几天?今儿是几号了?助手说今天已经是本月的最后一天。
    我霍地站起身,现在出兵还来得及。
    虞南拦到我面前沙着声音说你要做什么,迎战的事情由我处理就好了。我捉住浮木一样抓着虞南的肩膀问,何时出兵?虞南淡淡说,现在的时机不宜出兵。
    他暗示道,北域并不是只能有一个王,我已经和首辅虞大人知会了一声,他们会和南域站一战线。这也是和宗判司几位老爵爷商议出来的结果。
    这些,我一点都不知道。
    我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不敢置信问:“你的意思是,北域那边,大臣们已经决定舍弃奈落了?”
    虞南默默看着我,我从他的眼神读出了一点可怜的意思。蓦的什么都明白了。
    我想起他与虞石佥原本就是父子,再怎么看不对眼,会站在一起也是天经地义,没有奈落,没有瑶光,他们父子联手肯定能做出一翻大事业;我想起,靡音对我说,虞南他野心不小,可是我不在意,什么时候起,他已经有了架空我的权力。
    眼前的虞南,似乎是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我想打他,虞南抓住我的手腕叫,瑶光你醒醒好不好?事情不会那么简单的!我绝对不相信奈落会那么容易就给抓了过去,这技巧也玩得太拙劣了,我不信。
    可是我信。
    总是在不停的失去,失去越多,越珍惜存下的。
    我已经贫穷到,就存那一点点念想,可以悄悄地收集来自他的信息,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锁进那间只有我一人能进的小屋子里,看着相册从一本攒成二本攒成三本。
    我不能忍受他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可能,哪怕一点点捕风捉影也不行。
    虞南限制了我的自由,
    他趁我不注意,在我周围布下了一个罩型结界。我站在里面冲他冷笑,他的那点修为困不住我。虞南在外面,咳嗽着温柔地说,这个结界是以他的生命为媒介,只能由蛇族的密法来解,我可以用其它的法术剖开,代价就是他会死。想要他活还是想要去救人,由我选择。
    我眼睁睁地看着虞南挂着很多年前那种漫不经心的笑容离开。
    我抱头蹲下,时间在此刻变成一架折磨人的刑具。
    我想起了很多事,很多我发过誓不想再去记挂的往事。
    我想起第一次看到奈落的样子,一个腼腆的少年,极爱干净,举足投足间尽是带着骄傲矜持的教养,用他敏感而多情的眼睛热烈地注视着我。
    我想起第一次被拒绝后,他紧握的拳头。
    一个少年的兑变能有多快?他开始变得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尖锐,身上的衣服逐渐给沉闷阴暗的黑色所替代;他开始热衷权术,玩手段,变得心狠手辣。
    第一次他籍由醉酒剥开我身上的衣服,身体滚烫的,激烈的;口里说着刻簿的话,落到身上的唇瓣却是轻柔而忏悔的。
    第一次与我在高空决斗,他不顾一切的眼神。
    在他身上,有二种截然不同的性格;一个是他原来的样子,温柔含蓄,高贵又矜持,骄傲而多情;一个是同时修练了二种功法后突变的性情,阴暗邪气,绝望,纵 欲,不择手段。
    而将这一切埋葬重生后,他变成了我唯一的支柱。
    从掠夺到诱哄,从懵懂到一往情深。
    在布拉格广场上面的告白,琴台上的抵死缠绵,神庙婚礼上的那一束鲜花,那一句我爱你。
    这一切一切,突然如此深刻。
    我抹一下脸上的眼泪鼻涕,渐渐从迷惘到坚定。
    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去!
    074 曼兰
    无论如何一定要出去!我对虞南说。
    虞南则摇头,我不可能放你出去涉险。
    他吃准了我下不了重手摧毁结界,我对这样的虞南很是愤怒,可是终究心疼他,哪怕是因为奈落。我像头困兽一样做无可奈何的挣扎,直到结界突然破开。
    我吃惊地看着外面站着微笑的拜尔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