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才想问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工作上的吩咐?”纪宇旸这通电话不是在工作时间打的,她本想嘲讽两句。可转念再想又发觉现在是自己给他打过去的,似乎也没立场冷言冷语。
纪宇旸话不对题,轻缓的声音竟透着些许谦卑:“……北北,你现在有没有时间?”
现在?莫北北看着桌面上摊开的漫画杂志,上面那些小人的讽刺面孔栩栩如生地跳在眼前,那头明明是喑哑的嗓音,都被她听得刺耳。她现在并没什么急事,可又想着总不能你一说我就上杆子地奔过去,显得自己多在乎似的。
停顿得够久了,莫北北连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现在没空,下午吧。”
纪宇旸一听就说:“那好,下午我们谈一谈,我去接你。”
“别!”莫北北连忙制止,冷冷地嘲讽道:“多谢纪大律师好意,可我承受不起。麻烦你把事务所地址告诉我一下,其他的我就不劳你大驾了。”
纪宇旸倏地沉默,顿时两边一同静寂。莫北北只能听见他在那边轻轻的呼吸,并不很沉稳规律,像是在抑制什么。她一时也不知什么感觉,她知道自己话说得重,那语气里的讥讽嘲笑任是谁都能听出来。她本以为让他憋屈自己就会好过,可心下不知为什么,像被一团厚重的棉花给堵住了一样,闷闷的气不能从胸口里吐出来。
看来力的作用真的是相互的。
良久,纪宇旸终于妥协:“那好吧,北北,你自己过来时要注意安全。”
然后他把地址告诉她,声音又低又柔,还有些沙哑。莫北北在这边拿笔在备忘上面记着,手上一直在微微发颤,写出来的字体线条也有些晃,仿佛瞬间穿越回到从前的时光。她一直在思考自己都这么咄咄逼人了,为什么纪宇旸还在好声好气不屈不挠地抛过来关怀。是因为他抱歉内疚?可是内疚又有什么用,他早在几年前就做出决定了不是吗?
这么一想,她整个上午都恍恍惚惚,中途还有同事来敲她的桌子,开玩笑地提醒她说“春天还没到呢你这迷离的眼神太不合时宜了”。
莫北北也不想这样一副出神的样子,只是她心里在不受控制地琢磨着下午要说的话,却觉得怎么说都不妥当。她突然想要把所有锋芒毕露的刺都收起来,不光是因为她的性子就不是那种能跟别人暗斗的人,更重要的原因是,她发现自己并不想让纪宇旸难受。
毕竟每次他一难受,她自己心里也像被划过两刀一样。
后来中午的午饭也没吃好,江媛大呼浪费,把她碗里的牛肉全部挑走。莫北北破天荒地没跟她礼尚往来,还干脆把整个碗都推到江媛面前。她本来还想打个电话给简皓南抱怨两句,可转念一想他今天一定很忙,不然也不会大清早就出门了,还是不要去烦他为好。
思绪还没有整理好,公交车已经到站。莫北北下车用衣服背后的帽子套上头,今天的风有些大,鬼哭狼嚎,倒是符合她现在的心情。
她走进纪宇旸办公室的时候,纪宇旸正站在窗边抽烟。听到开门的声音,他很快转过头来,随即把烟掐灭。
莫北北本来在疑惑,甚至可以说有些惊讶,以前的纪宇旸烟酒不沾,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一手。不过几秒后莫北北又释然,纪宇旸去了那么开放的国外,别说是抽烟,估计说抽大麻她也不应该觉得奇怪。
莫北北把门关上,没什么好听的开场白,也懒得说针锋相对的无意义对白。索性单刀直入地说:“快点,有事说事吧。”
十步之外的纪宇旸只是这么定定地望着她,聚拢眉心,整个人线条绷得很紧。沉寂无声,情潮暗涌,足足有一分钟,看得莫北北心里发毛,像有几千只小虫在爬。她刚想说点什么发泄一下,纪宇旸就径自气势汹汹地大步走来,锁着她的目光像一把火。还没等莫北北反应,他就走到跟前,猛地一拽一搂,整个把她紧紧地摁在怀里。
他说:“北北,我豁出去了。我还爱你,你还爱不爱我?”
作者有话要说:由于编编灰常攻~本文将于12月7日从21章开始入v~感谢大家一直以来对我的支持,感谢一路追文过来的大家,入v后,更新和质量绝对会有保证,绝对不辜负大家~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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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一刹那间莫北北觉得整个人被抽空,头顶上一片发热,甚至有些发晕。刚才纪宇旸的声音真切而清晰,迟迟停留在她耳朵里不走,随即渐渐变得恍惚,恍惚得让她怀疑刚才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身上是久违的感觉,有一丝熟悉,但可能真的是太久了,更多的还是陌生。她鼻尖还能闻到淡淡的烟草味,有点呛有点闷,让她眼睛都有不适的感觉,酸酸的马上要有东西往外涌。
纪宇旸刚才把要对她说的话排演过很多次,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紧张。他好不容易过了自己这关,把所有的道德忠义全部抛在脑后。却发现在看到莫北北的时候连最后的一点理智也抛掉了,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本能反应。这不像他,可是他已经被逼得没办法了。昨晚他想了一晚,在还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时候就给莫北北打电话,看到接通的时候手一颤把手机摔在了地上,顿时被摔得七零八落,电池被摔出来,屏幕上的“北北”两个字也变成一片暗淡。他缓缓弯下腰去捡,觉得自己的心都摔碎在了地上。
他收敛自己的感情多年,如今已经不想再收敛。
莫北北想要推开他,却被桎梏得动弹不得,或者,她现在完全就没有力气。
纪宇旸很着急,他不知道莫北北这么定住不动是什么意思,他心里有几分期待,又惶惶不安。他不敢逼她,只能像以前一样轻轻叫她的名字,一声一声地唤,好像思念了很久,怎么也叫不够一样。
莫北北听着耳边不断的声音,许久,终于攥紧了拳,说:“纪宇旸,你放开我。”
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手上的力量不自觉加紧,说:“北北,我是认真的,只要你说一句,我什么都不顾了。”
莫北北听到这就笑了,冷哼一声:“你说话怎么那么搞笑,自己可以什么都不顾,就以为我也可以什么都不顾?”她这下终于找回了些气力,猛地一把推开他,眼神冷得像想把纪宇旸整个冻住,话语未游过脑海就已传到嘴边:“纪宇旸,你把我这当成什么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只消一声通知,还是连通知也没有?你还爱我,你爱过我吗?我还爱不爱你?哼!我告诉你,我从没爱过你,现在更是只剩下恨!”
她只是逞了一时的口快,也不管有没有逻辑有没有底气,她眼前的纪宇旸表情一点点消沉下去,原本还有一丝的光芒也逐渐破散。她还想骂,想把以前藏在心底里的话全部骂出来,可竟然于心不忍,也失掉力气,颤抖得牙齿都在打架。
他上前一步,她就下意识地后退一步。纪宇旸握拳握得更紧,他立在只距莫北北一米距离的地方,却觉得中间这道鸿沟怎么也跨不过去。他眼睛红红的,里面还有血丝,睫毛凝结得一小片一小片,声音带着不可遏止的伤感,几乎低进了尘埃里。
他说:“北北,如果我知道你会这么恨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那样的选择。”
真是可笑,既然现在这么痛苦,当初怎么那么洒脱痛快,谁信?
“可你已经选了,告诉你,世上没有后悔药。”莫北北硬着嗓子,她已经快要说不出话,她别过脸去看着无关紧要的东西,办公桌,书柜,文件架,只要能分散她注意力的都可以,否则她怕下一秒就会缴械投降。
纪宇旸的声音更轻,像是很不确定,又像是在做最后一丝挣扎:“北北,你怎么样才能原谅我?难道你现在开心吗?你……你怎么能把婚姻当儿戏,难道你真的爱他?”
“你闭嘴!这和别人没关系,就算没他也轮不到你!”莫北北猛地打断他,他们之间的破事居然还要扯上简皓南,那怎么不说说周晓琦,她真不知道纪宇旸是哪里来的勇气和立场,一生气声音也更激动起来,拿出最后的杀手锏:“难道你想告诉我,你现在是想要姐妹通吃?你别忘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是姐夫和小姨子,你还敢这么明目张胆!你做事真是好恶劣,我真的很看不起你,怎么样都不会原谅你!”
纪宇旸被逼急,这番话说得他心口烧灼一样地疼,他着实害怕莫北北说的都是真心话,不受控制地迈步上前扣住她手腕,低头堵住她的嘴,吻得潦草又绝望,终于止不住的眼泪滑到脸颊,再滑到莫北北脸上。
莫北北只是惊愕了一瞬就猛然集起所剩不多的气力去挣开他,纪宇旸倒退两步,莫北北本想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抬手给他一巴掌,可是她看见纪宇旸眼角濡湿一片,自己脸上也痒痒的,手一抹全是泪水,心里瞬间被掏空一块。
这是她第一次看他这么失态,这么卑微。他的眼泪催动着莫北北心里的什么情绪,她蓦地转身用力去按门把手,冲出去前说了最后一句话:“你最好别想着对不起我姐,否则我跟你没完!”
纪宇旸顿在原地,莫北北的身影转瞬消失,门缓缓一点一点地阖上,最后完全隔断他的视线。他不是没有做好最坏的准备,可这结果还是让他措手不及,心里像是被剜掉一块。
他蓦然明白,莫北北这一走,许是再不回头。
冲出门以后莫北北喉咙里的声音就泄露出来,低低地,百转千回,立即就随风游散,头发缠在脸上,有些黏有些痒。虽然风大,太阳光线还是足够强,刺得她眼睛都睁不开,只能低头看着地面。她又赌气一样去反复地擦自己的嘴巴,想把刚才的痕迹擦掉,可是越擦越痛,一直擦到唇上麻木不仁,心里却还是痛的。
她坐在公交车站的坐椅上,没有发觉她要等的车已经过了两趟。心里被路上的喧嚣吵杂得没有一丝空余,像是被车子碾过一样千沟万壑。莫北北万没有想到今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还以为他们会想过去的几次交锋一样,只把话掖在嘴边,暗暗地放冷箭。
她又坐了一会,站起来把眼睛擦干净,满街漫无目的地走,目空一切,也不知要走去哪里。她很讨厌自己失控,其实不就是把话都摊开来说而已吗,一次解决反而痛快。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曾经沧海,毕竟只是曾经而已。
——
医院的病房暗冷静寂,再好的阳光也驱不散这里阴霾的味道。
“今天谢谢你。”女人的声音低柔轻缓,又带着一丝疲惫。“我知道你很忙,可还是耽误了你一天。”
“没什么,你不用这么见外。”简皓南把怀里已经睡着了很久的孩子放到病床上,细心轻柔地帮她盖好被子。他的声音如斯清淡,却不给人虚伪的感觉,“帮你是应该的,你也不用太担心,她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
“嗯……”祁思远站在简皓南的旁边,觉得他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异常柔和,一股暖意瞬间涌上她心头,不由得展颜笑了笑,语气温柔地说:“曦曦最近体质就是不太好,她早上来挂急诊的时候一直怕疼不肯打针,非要找你不可,我哄了半天实在没办法了,所以才给你打电话,吵醒你真是很不好意思。”
简皓南顿了顿,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眸子缓缓眨动,隔了几秒才不着情绪地说:“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