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他这体贴的关切让凌落感动万分,声音哽塞,“臣身体自然无恙,只望有朝一日报王爷知遇之恩。”
“凌将军说哪里话,能有凌将军这样的心腹才是本王的幸事。”
……
郭盛无言地看着这个圆滑周旋于众人,装模作样的小白脸,没想到他适应得这么快,根本就无压力啊,之前装得一副可怜样子,还说什么……
“小盛,我好怕,我把他们打得那么惨,他们会不会欺负我啊?”
欺负你?!
“小盛,为了你即使我不愿意面对也会强迫自己去应付的。”
不愿意?!
“小盛,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我只想跟你一起!”
陌生人?!
他简直想把宇文夏揪过来问问他到底哪里不习惯了?看看这君臣和睦的画面……突然觉得自己好多余。
宇文夏一一和群臣搭话劝慰,没有一点不耐,在马车边从中午一直站到天色微醺也没露出半分不悦来。
这才是贤君的气度吧?
动不动就对臣子动刑恐吓的君主固然有威严,可宇文夏的威严却并不体现在刑罚的恐怖上,而是如春风般抚恤和体贴众人。但他不是软弱,将下狠手的时候从不手软,即使是军纪严明的军队里也没有人不信服他。因为他不仅有能力有威严,更能体恤下属。
他从不厉声训斥属下,对待佩生的态度也是半开玩笑的温和,却让人死心塌地忠诚。
即使他有的时候再受不了景关的严厉,也不敢对他有半分厉色,不是因为他怕这个人,而是因为他知道景关就像是一面镜子,照出他的过错,他的劝谏句句见血,切中要害。
他正是需要这样的劝谏,即使自己心里不愿意接受。他怕的不是言臣景关,而是失了人心。
他也并非不杀人,但却是为了大善,事隔多年,他仍然恪守君子之道,仍然配得上君子二字。
宇文夏过去最欣赏这样的君主,现在却成为了这样的君主。
郭盛目光深邃,柔中带刚,本质却仍是温柔,这样的宇文夏,有什么理由得不了天下?
这样的宇文夏,却只是他一个人的……
郭盛温柔的目光落在他被夕阳染得橘红的身影上,宇文夏这才对着最后一个臣子轻声细语地叮嘱和抚慰了几句,又转向他一笑。
他的容貌被毁,本该看起来可怖吓人,然而披着夕阳的柔光,模糊了他发青的半边面孔,反而有一种柔柔的感觉,郭盛忍不住把他搂到怀里抱住,像是抱着天下至宝一样。
“小盛……”
“累了?”
“我饿了。”
“会饿就好,我们去吃饭。”
宇文夏莞尔,又道:“小盛,家国是大事,儿女私情理应为国家让步,你说是不是?”
“……怎么了?我没不让你处理政务啊?”
“我打算派柳儿去南疆边境辅助闻夜守着,希望你能理解。”宇文夏语气诚恳,但郭盛分明看到了他眼里的算计。不由叹气,这家伙还真是吃醋了,不过他好像搞错了对象,柳从秋分明喜欢的是他呀!
郭盛可没那么好心地提醒,而是严肃地点了点头道:“虽然不舍,但都听你的。”
“谢谢你的谅解。”宇文夏温柔地一笑,心里却在腹诽,虽然不舍是怎么回事?!
郭盛知道他在装模作样,也没有点破,而是拉着他往王府里走。宇文夏又问道“对了小盛,景先生是言臣?”
“是啊,怎么了?”
“那还真是有点麻烦,他看起来极其刚正,恐怕我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宇文夏摩挲了下嘴唇思忖着,“他过去是不是也是胆子奇大?”
“嗯,你过去最怕他。”郭盛想起来一笑,当时他刚当上王爷,也只有景关能管住他。
宇文夏连连叹气,“不好,甚是不好,虽说言官是一面镜子,可这镜子太亮也让人吃不消啊。”
郭盛看他发愁也有些心疼,便纵容道:“你要真不愿意就给他换个官职。”
宇文夏抿嘴又是摇头,“他作言官,于社稷,于百姓都是幸事,只是以后怕要总是管我了。”
“别怕。”郭盛诚恳地安慰他,“怕也没有用。”
“……”
宇文夏幽怨地看了郭盛一眼。事实证明,他的担心确实不是多余的,因为他才回了南部没几天就被景关管起来了。
“王爷这是要去哪?”
宇文夏才要跟在郭盛后面看他练枪,见了景关忙收了装可怜的表情,气定神闲地一笑,“随处走走,景先生有何事?”
“臣来看望一下王爷,不知道王爷身体有没有好起来。”景关儒雅地笑道。
宇文夏温声道:“本王好多了,每天都有吃药,近来也觉得身体健壮了许多。”
“那真是民之幸事。”景关点头,看起来真心为他高兴,话锋一转道,“近日的政务已经送到王爷书房了,还请王爷尽快处理。”
“……”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二章:少年依旧思无邪
第四十二章:少年依旧思无邪
——宇文夏:你的剪影挥洒变幻,化作闪电
“政……政务?”
宇文夏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又瞄了一眼嫌他粘人把他落在后面的郭盛,努力地挤出笑容,“本王现在有点事,晚点再看吧。”
“王爷刚才不还说随处走走吗?”景关一脸疑惑地追问,“突然有了何事?”
宇文夏额头上开始冒冷汗,求助地看着郭盛,慢腾腾地想理由,“本王想指导一下郭将军练武。”
“郭将军的确是奇才,需要重视。”景关点头认同了这个理由。
郭盛耳力很好,马上听到了,不悦道:“我需要你指导?你在逗我?听景先生的话批文件去!”
“小盛,你怎么能帮他说话?我想玩有哪里不对了?”宇文夏拉过他低声质问,语气委屈。
“你想玩没有不对,可你凭什么在南蛮那里勤勤恳恳糟蹋自己?”
“……我不知道,我忘了!”
“那你就当自己还在南蛮族!”
“我已经回来了,我是个王爷,为什么不能玩?”
“闭嘴,再废话就把你绑在椅子上!”
“……”
宇文夏显然是不敢不听郭盛的话,只好又转向景关温和地笑道:“本王这就去批阅文件,景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陪伴王爷正是微臣的职责所在,王爷尚且勤恳,微臣又怎能清闲?”景关语气真挚。
宇文夏欲哭无泪,只好温和地点头道:“得先生如此勤恳的言官,真是本王的福气,先生请。”
“王爷请。”
“宇文夏。”郭盛背起发着红光的□□赤鸣,对着他声音又冷漠又温柔,“别太累了,我一会来陪你吃饭。”
宇文夏本来蔫了的眼里马上亮起了神采,显得有干劲多了。
“景先生,本王刚回来还有很多事未能马上接手。”
宇文夏温声提醒道,景关马上表示理解。
宇文夏便道:“因此不太明白这件事,州长上报大雪压断了城墙而花费了十万两白银修补一事。”
景关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色道:“微臣定会去严查这件事,还请王爷放心。”
宇文夏莞尔,把这件奏折往桌边一放,淡然笑道:“时逢乱世,本王分身乏术,朝中奸佞横生,欺本王于危机之时。景先生怎么看?”
“王爷心中可有打算?”景关严肃问道。
宇文夏美目一侧,望向他,柔声道:“本王还不至于那么快就察觉,景先生在这呆了很久,不如给本王说来听听吧。”
景关恭敬地一揖,拜了一拜才道:“王爷既然问起了,说来惭愧,之前因为王爷仁厚,宇文忧的党羽,前南王遗留的党羽交替成灾,柳儿虽有才但与我均无权制衡,后来分身乏术才放纵他们成祸。”
宇文夏声音仍然温和,“是本王当时走的匆忙,未能铲除这一遗祸,此事还请景先生多多费心。”
说着又唤了一声,“佩生。”
佩生马上不知道从哪蹿了出来,“主子可有吩咐?”
“你配合景先生彻查此事,三日内我要详细名单。”
“是,属下一定竭力去办。”
宇文夏点了点头,又回到桌前慢条斯理地继续批阅折子,过去有景关盯着他不敢敷衍,向来看得认真,备注比原文还多。现在依旧仔细,和过去比起来似乎忘了很多,可又一点没变过。好像只是忘了一些事情而已。
他没看到景关欣赏崇敬的神情,肯听取他的劝谏,尊敬言官,这样的君主让他心甘情愿地卖命。
文人自有傲骨,更自有执着。
宇文夏低垂着眼睛认真地看,日头慢慢西沉,宇文夏把看了大半的折子放下了,突然笑道:“说起来,景先生,你觉得柳儿如何?”
景关直觉他问这个有点不怀好意,可还是严肃道:“柳儿胸中有天地,是百年难见的人才,王爷若能重用必定如虎添翼。”
宇文夏莞尔摇了摇头道:“本王并不是这个意思,景先生觉得柳儿性格如何?”
景关脸上表情一僵,但还是依言回答道:“柳儿……性格……这,才女自然有不同之处,比起普通女子,柳儿是有些过于……强势……”
宇文夏抿嘴思忖了一下,又道:“本王却觉得柳儿自有她好的地方,景先生觉得呢?”
景关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地想到底是哪里好,沉默了很久才道:“王爷觉得好必然是有道理的,微臣回去一定再想想。”
“……”还真的没有一点优点?
“想到了,柳儿吃相文雅。”
看来经常一起吃饭啊?宇文夏愣了好半天,才诚恳地点头道:“景先生说的是,本王觉得你和柳儿很合得来。”
“王爷说笑了,怎么会有人和柳儿合得来呢?况且她已经去了边疆,微臣也是佩服郭将军。”
宇文夏撮合失败,正想换个话题,郭盛就来找他了。
“佩服我什么?”
“佩服你娶了柳儿。”宇文夏老实地回答,但眼里明显是不怀好意。
景关脸色大变,惭愧道:“背后议论不是君子所为。”
他话还未说完,郭盛手里的刀锵地一声就扔到了地上,满脸的不悦,“我先警告你们两个,别再提这件事。我一生第二后悔的就是娶了她!”
第一后悔的是没有早点保护好宇文夏。
景关低头越发惭愧,背后议论已经不好,还说得这样过分。
宇文夏趁机劝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休了她,让他嫁给别人。”
郭盛沉默了一下,瞅了他一眼淡淡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
此时正在边疆的柳从秋一拧眉,露出一抹巧笑,魅惑动人,“玩忽职守,如何惩罚?论军法当一人三十棍。”
边疆的南部战士抖若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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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午后,已经是深冬,寒风刺骨哈气成冰的时候,宇文夏王府后院打理别致的小院里一个身着黑色短打的少年在舞枪。
他容貌清俊,却带着脱尘压人的英气,眉似刀刻,双目圆滚有神,泛着令人生寒的蓝色光芒。
仿佛撕裂结冰的空气一般,枪杆发出一阵阵呼声,搅动着整个院里的冰冷。已经看不见杀气了,只是纯粹的战意,好像在叫嚣着——
谁来与我一战?!
这样肆意洒脱的画面里突然多了一个慵懒的纤弱身影。
宇文夏身着白色绒毛的厚重裘衣,宽大袖子下露出一双纤长白嫩的手,比过去丰腴了许多,若是不看脸依然是气质袭人,他抬手在胸前搓了搓,好像也是觉得冷。
郭盛马上停了枪势,看他冷了眉峰一皱,不悦道:“不好好在屋里呆着,出来做什么?”
宇文夏莞尔一笑,柔声道:“我已完成近来的公事,景先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