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师今年评中一竞争激烈,僧多粥少,想评职称的人正在频繁活动。贺老师一听心里很着急,恨不得马上回去。他不提请客送礼的事,生怕张晓亮走在他前面,嘴里却轻描淡写地说:“今年评不上明年再说。”第二天他出了院。回到学校,请谭校长吃饭,谭校长早有了打算,没答应;送礼给谭校长,谭校长不好再接。一个饼子总不能哄十个菩萨吧。谭校长解释说:“别急,今年评不上,明年再说。”
    今晚虽然没公布结果,大家都知道,今年评中一最有把握可能是凡振华了。老贺早有一股气,他大声说:“今年评不到我,把他们的脑壳打开。”
    贺老师的妻子说:“今年评不上你,我拿刀子在校长室门口剁一个月砧板。看他们奈何我。”
    凡振华也有点担心,如果别人比他送得更多,不也泡汤了。他虽没有吭声,但一直守着没离开半步。这个社会什么事都说不准,看到银子变了水的事彼彼皆是,我们教育局唐海涛局长就是一个例子。凡事搞好了才吃定心丸,一夜之间不知生出好多事端。凡振华想:如果今年评不上职称损失太大了。
    外面吵声很大,张晓亮夫妇在屋内叹气连天。
    这一夜很多人无眠。bookbao8.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五十二章 戏弄一场
    第五十二章 戏弄一场
    第二天大清早,学校就公布了今年的职称评定结果:中学高级职称得主刘恒坡;中学一级职称,凡振华名列榜首,还有两个参加工作刚满五年的青年教师。
    被评上职称的刘恒坡和凡振华等人没再露面。当晚领导个别打电话通知了他们。没评上的围在校长室门口乱哄哄的,有人把公布的名单撕扯掉了。张晓亮一怒之下把公布栏砸了个稀烂。
    谭校长早有预感躲起来了。学校大小十三个领导只有乔校长坐在办公室看报。大家质问他,乔校长一点都不怯场,说:“这是评出来的,又不是那个领导私自定的,你们的分数错了可以复查。”
    “我只打了九十三分,比凡振华还少三分?”贺老师问乔校长。
    “不错,你主要是出勤被扣了六分。你上学期集体坐班缺了六次,每次扣一分,因此总分比凡老师少三分。”乔校长没翻任何资料,像小学生背课文一样解释说。
    “只我一个人扣了出勤分,凡老师出勤没缺?”贺老师又问乔校长。
    “你只管查你的疑问,别人的事你就不要问了。”乔校长有点不耐烦,显出一种恼怒的神色。
    贺老师是个倔人,硬要求翻开上期出勤登记,果然不出所料自己不多不少缺了六次,没话说了。
    张晓亮说:“你好傻,考核细则他们根据自己需要定,别人的考核材料不准你查,你查了也是白查。”
    “那你们到教育局告我们。”乔校长见这帮人讲不通,想发火又不是自己的事,只是替谭水春出面缓和一下矛盾。
    大家见他说话硬梆梆的,他不是学校的法人代表也做不了什么主,说了也是白说,就商定不上课直接到教育局问个明白。
    在张晓亮的带领下十八个人气呼呼地赶到教育局,找到局长,局长不分青红皂白,恶狠狠地说:“你们要造反?谁是头子?我告诉你们赶快回去上课,要不我喊公安局抓起你们。”局长最不喜欢告状的人,一见到成群结队的人跑来找他,就恼火。老师们被吓住了,一个也不敢吭声。像这样的事不是没有,报纸上曾报道过:有一个县职业中学校长到县委找书记批国家下拨的每生每年一千五百元免费助学金,去了几次没碰到书记。这次运气好,书记正在办公室。他把报告递给书记,书记看了一下见是来要钱的,又把报告递给校长说:“我马上有事,下次吧。”边说边夹着公文包走了。校长一路追赶。书记理也不理上了车,把车门“咚”的一声关上。车子打火起步了,校长不顾一切把书记的车门强行打开,说:“书记,你就给我签了吧,学生等着这批钱用。”书记大怒:“你挟持我?”一个电话打到公安局,把校长抓进了看守所,责令法院以“扰乱社会秩序罪”和“威胁领导执行公务罪”判三年有期徒刑。没想到,职高校长与市长是亲戚。两天后,市长在电话里把书记狠狠批了一顿:“你是人民公仆还是阎王爷?立即把他放了,并当面向当事人做出深刻检讨,否则我立即撤职查办你。”
    大家一见局长那个阵势跟报纸上说的那个县委书记差不多,真的被镇住了,一个也不敢大声出气。有的人想溜之大吉。
    张晓亮挺身而出,站在局长面前,说:“我是头子,怎样?不要吓老百姓,你不愿意跟我们讲,我们到县政府、市政府、省政府讲理去。怪事了,一个局长不分清红皂白,就喊公安局抓人,公安局是你养到的?太没水平了。”
    “你,你,你。”局长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这个社会还有不怕死的人。天安中学竟然有这样不怕局长的刁钻老师。他稳了稳情绪,为了不激发矛盾,局长的语气缓和多了,说:“你们有什么事?”
    张晓亮把学校评职称的过程讲了一遍,说:“学校这个评分细则太不公平了,是早有预谋的。他们拿局里的批示做挡箭牌,局里制订的细则为什么不照办,年年修改?局里为什么允许他们随意改动?”
    “这个,主要是考虑学校的实际工作去制订的。至于不合理是相对的,如果你今年评上了就认为这个方案最好,是不是?”局长这句话很有水平和哲理性。明摆着你为什么不和校长搞好关系,不送礼。张晓亮一时没话可答。沉默了一会儿,局长又说:“好了,回去吧,我找你们谭校长谈谈,今后尽量做到公平一些。”
    张晓亮一行在教育局没讨个说法,就直奔区政府,来到政府办,政府办的人说:“这种小事也来找我们政府,我们哪有那么多精力?去找信访办。”跑到信访办,信访办的人说先登记,然后听通知。临走时,信访办的人告诉他们,以后上访不能超过五人,派代表来。
    张晓亮他们什么问题都没解决,都是一级推一级,跑了半天算白跑一趟,只好回学校。现在老百姓根本没有说理的地方,难怪往上级告状的人那么多。
    第五十三章  虚怀若谷
    第五十三章  虚怀若谷
    回到学校已是下午三点半,校长室正吵得不可开交。谭校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被唐玫英老师和贺老师妻子白玉皮缠住了。唐玫英老师在大骂:“你受了别人多少礼?你以为我们是蠢子、瞎子,你把事做得太绝了。我家老张工作比谁差?你记着,政府不‘处分’你,看哪天天‘倒’你。”
    谭校长笑容可掬地耐心开导唐玫英,说:“唐老师别讲得那么难听,评职称不是我说了算,是评审小组的意见。”
    乔校长也在办公室办公,有谭校长在他不便答白。早上他一句话把张晓亮一伙气得到局里告状还没回,怕又*烧身,生出其他事来。这些人正在气头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听见不舒服,装聋作哑,不理不睬。
    “你们搞的那一套我们心里明白。你们太黑心了,这样做今后还有谁为你们卖命。”唐玫英指着谭校长说。
    谭校长脾气极好,一点不生气,不争不怒,耐心解释:“唐老师你消消气,张老师虽然工作扎实,但分数没打上,实在没办法。请你理解我们的苦衷。”
    白玉皮把衣袖往上捋了捋说:“我没读书,是一个农村妇女,你不讲礼,我就来蛮的。”白玉皮人长得漂亮,因皮肤白所以叫白玉皮吧。她没读什么书,只读了公社办的初中一年级就在家务农,但能说会道,只要你不伤她的利益,很和人。有人戏称她是阿庆嫂。年轻时她还有一段笑话:她辍学回家后没出过远门,有一天跟生产队的人上城里买东西,第一次看见长长的火车从远处奔来,吓得直往后退,说这条蛇好大,别人告诉她不是蛇是火车。这时火车“轰隆轰隆”开到她身边突然“哦哦”尖叫起来,她被吓得跳了起来,差点尿一裤子,说:“它喊的声音好大,这是火车公子吧。”话一出口,大家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直到现在大家有时还拿这件事取笑她。她自知吃了没读书的亏,所以发誓要送两个女儿读上大学。她没日没夜赚钱,只要有钱赚的机会,她什么苦都能吃,别人不敢做的事她能做。前年她承包学校小吃部,她不管三七二十一,带了三十多个学生在店子里吃饭,与食堂对着干。更令人气愤的是她拿食堂的饭钵在食堂里蒸饭,少了饭就直接到食堂里端,好像食堂是她家开的。校长找她,她蛮不讲理地说出一大串不是道理的道理:“你们做得那么好?合同上写了封闭式管理,学生不能外出的,你们没管好。违返合同是你们在先,我在后”。谭校长是个老好人、和事佬,学校的事他也不想做绝,得罪人。只好光只眼闭只算了。白玉皮就是抓住大家这种心态,违背做人的原则,钻学校的空子,我行我素,欲所欲为。她两个女儿考上重点高中后,更需要钱。她没包上学校店子,就在女儿就读的学校旁边租了房随两个女儿陪读。那门事赚钱她就做那门事:当过清洁工,卖过水果,还开过服装店。白天除了赚钱外就是为女儿洗衣做饭,让她俩专心致志读书。功夫不负苦心人,她两个女儿双双考上重点本科,在全校算她牛屁吹得最响。“我们种子好,两个女崽随我。不像有的人复读两三届连一般本科也考不上。”她走路总是昂首挺胸很神气的,一般人她没放在眼里。这个白玉皮厉害着呢,学校老师的家属个个是小心眼,见谁发了点小财就眼红,白玉皮经常揩食堂的“油”从没那个讲她半句闲话,还拿公家的东西送好她,给她方便。她跟你交往有一个原则,只要你不影响她赚钱,净讲好听的话哄你,哄你不到她就蛮不讲理,胡言乱语,乱骂出口。
    她见谭校长不买她的帐就想:人不求人一般高,我是一个农村妇女,不受你校长管,我骂你几句没关系。“谭水春你收了别人多少礼我不管,我家老贺应送你多少礼才评上一级,你开个价,我马上送钱给你。”
    谭校长胀了一肚子的气,实在忍不住了,见白玉皮讲得这样露骨,这么肆无忌惮,就怒发冲冠地骂道:“放你娘的狗屁,谁要你的臭礼。”
    话刚说完,白玉皮就用头往谭水春怀里撞,说:“放你娘的猪屁,你这个贪污分子。”撞得谭校长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跌到在地。乔校长刚扶住谭校长,“啪啪”谭校长被白玉皮扇了两耳光。还想扑过去扯头发,被乔校长抓住了她的手动弹不得。乔校长牛高马大,三下五除二就把皮白玉拉出校长室。唐玫英见事态扩大了,悄然离开了校长室,深深地吸了一口冷气。
    贺老师刚从城里回来,听说老婆跟校长打起来了生怕老婆吃亏,急忙跑步赶来帮忙。边跑边吼:“校长敢打人,老子跟他拼了。”赶到校长室门口见谭校长头发零乱,脸被打红,衣扣被扯开知道老婆占了上风,就闭了嘴,扶着老婆回家了。
    谭水春一副狼狈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心里堵得慌,如果自己不当这个校长真想跟她好好干一仗,可是在这个位子上有时就要忍一忍,搞出大事来不好交差,对自己不利。他后悔当初不该骂她,也许就没有这事发生。
    乔校长提议是否喊派出所来处理,谭校长摇摇手说:“风口头上,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别把事搞复杂了。”他用水洗了把脸,把零乱的头发梳了一梳,关上门回家了。
    回到家里,妻子问他打伤没有,谭水春装着没事:“不碍事。这里的人恶得很,三句话不投机就动武,不好惹。”
    “就这样算了?那还了得。”妻子不甘心,总想出口气。
    “你妇人家知道个啥,职称评定工作还没有平息下来,没评上的人心里窝着一肚子火,你硬要去把火点燃?再说跟她们能讲什么理。”谭校长不亏是领导干部出身,有修养,心胸开阔,宰相肚里能撑船,想问题周到,气量大。
    “你晓得这样,何必骂她一句呢。”妻子反唇相讥。
    “我实在忍不住了,她们骂了我一个下午,我只骂了她一句话,她就来横的。”
    “记住,明年还是不给他们评职称,气死他们。看他们能把人吃了。”妻子愤愤不平。
    “唉,这里的人个个刁得很,求你办事,哄得住就哄,哄不住就来硬功夫,比当年在教育办办事难多了。”他们说了一阵子不痛快的话,也没想出什么对付的好点子。身在他乡,心不由已。
    第二天上午,谭校长在办公室走廊里碰到白玉皮路过,皮白玉把头偏到一边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