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磨灭的事实。
    「这跟你没关系。」他背对着他﹐冷淡漠然的一句说话好象一根剌一样﹐深深地剌在心底深处。
    没关系……没关系……这跟你没关系……他当然知道…他们之间已没有任何关系……他是知道的碍…只是……只是……
    放在他身上的情感…就是收不回来……
    心力绞碎的感觉已经不知第几次尝到。鼻间的酸涩自鼻梁开始蚕食﹔眼眶熟识的剌痛又再度涌现﹐眼底炽热的感觉宛如要烧毁他的眼睛﹐模模糊糊的雾气化成水珠徘徊在眼眶。
    他吸了几下鼻﹐眼帘落下又拉上﹐略微仰头﹐祈望满盈于眼眶的泪水能倒后流﹐不要掉下来。然而﹐效果好象不大﹐他紧闭双眼低下头。可﹐不管是受尽情爱苦楚的泪水﹑或是心碎的感情也冲破他的底线﹐依然全部倾泻出来。
    「对……全部也不关我的事……」干涩的咽喉仿佛有什么哽着﹐说出的每一个字也沙声嘶哑﹐字字痛在心底﹐顿生沧凉之感。「你和路同接吻不关我的事……你和他有说有笑不关我的事……你吃他的便当也不关我的事﹗」
    用力捏住便当﹐手背显露青筋﹐紧握住的便当发出「滋滋」声﹐借此抑压在心里澎湃的苦。只不过﹐从泪莹莹的眼眶流下﹑沿着脸颊滑到下巴然后默默滴滴的掉在地上的泪水﹐却在告诉他一切也是徒然。
    「全部也不关我的事……可是……」把紧握在手中的便当高举﹐吵哑着嗓音﹐流着泪的悲喊﹕「因为在永业看到你吃三文治…而在上班时间跑去弄便当给你的我……却显得像个傻瓜﹗」
    语毕﹐他愤恨地把便当摔在地上﹐便当内还在香喷喷的饭餸立刻在地上散开来。
    简单却又丰富的餸菜﹐每一样充足地蕴含人体所需要的营养……造便当的人是如何费心地为那个人设想﹐亦是如何的希望能看到那个人能笑着吃下这个便当﹐称赞他一句「很好吃」……只可惜…心血却白费了……
    再留下来…大概只会被人当蠢才来看……
    然而﹐洛煌却不知道﹐在他转身奔跑的同一秒间﹐永相随却恻过身﹐回头看着他那沧然的背影渐渐远去。
    /////////////
    永相随半垂下眼帘﹐一脸平静的凝视住地上散开来的便当。长腿稍微向前踏进﹐来到地上的便当前﹐右腿的滕盖贴着地板的蹲下来。
    指尖徐徐接近便当的外壳﹐轻轻触碰一下﹐点点的温热从指尖的顶端流窜全身﹐指尖像是被烫到似的立刻缩回去﹐僵在半空。
    他维持着这样的姿势﹐好半晌﹐僵住在半空的手指又再降下﹐可这次的目标却不是便当﹐而是那在地上几滴晶莹通透的水珠。水珠宛如一只迷路的小狗﹐甫看到主人便逼不及待的舔住他。
    我…又令他哭了……
    指尖上的水珠﹐犹如烈火一般炽热的热度从指尖一直蔓延至他的心脏﹐焚烧那剧烈地收缩的器宫。熟识的剧痛开始蚕食他的神经﹐全身的细胞仿似随之热烈地沸腾﹐那比被人硬生生撕开他的皮肉﹑一根一根地扯出他的骨头的痛楚更甚。
    眼前仿佛看到自己的心脏被人猛力一捏﹐留下手指印与形状变得怪异的心脏。喘息着﹐他摇摇头﹐晕眩亦紧随着剧痛﹐眼前的幻觉被粉碎﹐接着的是一片的漆黑﹐神思也被抽离躯体。
    忍受着心脏一波又一波的绞痛﹐痛昏过去前那瞬间空白的意识闪过了一个名字。
    煌……
    相随…相随……
    谁﹖谁在唤他﹖最后的意识﹐昔日的嗓音回响在脑中﹐悄悄降临的黑幕换上已被尘埃掩盖的记忆……
    相随﹐我们出去以后…会幸福吧﹖
    为什么这样问﹖
    因为…我想与你得到幸福……
    我会让你幸福﹐一定会﹗
    真的﹖那…你幸福吗﹖
    只要你幸福﹐我便会幸福。
    可是…我的幸福就是能和你在一起﹐没有了你…我这一生也不会幸福……
    和我在一起你便会幸福﹖
    对…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不管是笑着﹑哭着或是痛苦着﹐我也会感到无比幸福……因为我……
    永相随倏地睁开快要闭上的眼眸﹐右手遽然拿起和便当一起摔在地上的叉子﹐迅速猛力地插进自己左手的手背心。叉子穿过皮肉筋骨﹐从手掌心中突出叉头。
    鲜红的血液﹑手掌被剌穿的痛楚﹐剌激因心绞而疲倦昏晕的意识。回复意志﹐他抽起直挺挺地插进手掌的叉子﹐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
    他无视漂亮的手掌多了一道令人不舍的伤痕﹑无视还未止住的淋漓鲜血。手心的痛楚仿似不算什么﹐他拿起洛煌同样为他准备的匙子﹐把地上的餸菜扫回便当的盒子里。
    因为爱着他﹐所以想在一起﹔因为能在一起﹐所以才会幸福……他竟然忘记了﹐煌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一样…他们怀着同样的心情爱着他……
    只要煌得到幸福…他……
    /////////////
    未到分手始终留恋
    直到分手方知他欺骗
    而在痛苦之中却又忘不了
    是这么一再苦恋……
    坐在人来人往的广场前的石椅﹐洛煌毫不理会别人的侧目﹐颓然空洞地靠住石椅背﹐任由两行热泪挂在俊雅的脸容。
    为什么他要如斯苦涩地爱着一个人﹖这条问题﹐已经问过自己不下数百次﹐但每一次也得不出答案﹐而现在﹐他又得出了一条新的问题。
    为什么自己受到如斯无情的对待﹐但还是要为那个人痛哭流涕﹖
    然而﹐任他想破头﹐仍然得不出答案。只是﹐他唯一晓得﹐自己为那个人做了这么多事﹐到最后始终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瓜而已。
    「傻瓜……」轻轻嘲笑道﹐脸上还没乾固的泪痕﹐又被新的泪水掩没。
    那个便当就连喂狗的质格也没有﹐大概下场只会被人丢进垃圾筒吧﹗
    周遭突然嚷起一阵骚动﹐然﹐劲自沉溺在悲恸泪海的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身边的人们由轻松的谈话﹐转变为狂热迷恋的高呼﹐与讶异的叫唤。而被高呼叫唤的名字是……
    「煌……」
    洛煌没有意识到身旁站了一个人﹐更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引起内外广场的轰动。
    「煌……」
    悦耳的声音再度响起。洛煌的睫毛轻微一颤﹐却始终没有回过神来。
    「煌……」
    煌﹖是叫他吗﹖第三次的叫唤﹐终于把洛煌扯回来现实。他呆滞地仰起视线﹐映入眼帘的吓然是……
    永相随﹗亦即被众人高呼叫唤的主角。
    永相随没有戴上帽子和墨镜﹐以真面目表露在公众场所。倾倒众生的脸容挂上温柔的微笑﹐如柔和的风拂暖在场所有人的心。
    所有人贪婪地注视着他的脸﹐却没有人留意到他的右手拿着一个便当﹐左手却鲜血淋漓﹐虽然已被人用白布随便的包扎过﹐可却没有止血﹐整条白布亦已被染成血红。被浸满血液的[红]布已不能再吸收还在冒出的血﹐无处可去的血只能沿着手掌的线条﹑滑过修长的手指而滴在地上。
    洛煌还没反应过来﹐错愕的看着那个一直占据着自己思绪的人。呆滞的目光也从头到尾的投在那俊美的脸庞﹐没有移向脖子以下的地方﹐鼻间臭到的亦只有那带着水﹑草﹑花自然香味的风﹐而不是浓浓的血腥味。
    「煌……」永相随缓缓举起右手的便当﹐轻道﹕「便当…我可以吃吗﹖」
    便当﹖此时洛煌才真正从错愕中回过神来。慌措地站起身﹐手随便拭去脸上的泪痕﹐注视着永相随的目光是恁地不能置信。
    「你…真的是你吗﹖」如白痴的一句﹐可充份表现出他惊愕的心情。谁能够想到﹐前一刻对你无情的人﹐下一刻却拿着你的便当﹐温柔地问你﹕「可以吃吗﹖」
    没有响应他﹐俊美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却已经是代表他是永相随的最有力证据。因为﹐没有人能完全模仿永相随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为…为什么﹖你明明是…明明是……」声音再也发不出来﹐只因泪水已代替他的声音。
    你明明是不想再见到我的啊﹗
    「别哭……我不想看到你哭……」永相随心疼地看着那泪汪汪的眼眶哭肿得如小白免般通红。
    「骗人……骗人的吧……」不能置信﹑却又禁不住想相信。
    「我从来也没骗过你。」淡淡的一句﹐换来紧紧的拥抱。洛煌忘掉了他的无情﹐忘掉了自己为情爱的悲伤。此刻﹐在被广场外的人场围绕﹑以及被站在广场内高高观看着他们的人下﹐他张开双手﹐一把拥住永相随﹐将他困禁在自己的怀里﹐力道之猛仿佛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脸深深地埋进那迷人的肩窝﹐欣喜的泪沾湿了永相随的衣衫。
    忘得了很多零碎旧日片段
    忘不了你的眉梢眼角身段
    忘得的都没再度占据我心事﹐仍是你充斥我心间
    忘得了的都忘了没做记认
    忘不了的通常都倍觉想念
    如缉凶片集那样每晚也出现﹐长夜里追踪你的心
    愿晚星可引导出路向
    能共你阔别后再重聚
    衷心盼望有天﹐能在漫漫长路相遇
    不再放过你怕瞬间再别离﹐浓情未淡
    缘份其实已编好了并排连环厢座﹐留住位置到一到了到了都各自分头对号
    缘份其实已编好了剧情和时与地﹐随着直觉去碰去试可见着因缘发生
    若要发生又那需要看地图﹐就这么立志前行便见到你……
    如果这是煌的幸福…就算不能到永远……也罢了……
    //////////////
    「永相随﹗」「joshua﹗」「永永﹗」
    分手以后的再度拥抱﹐却被无数永迷向着他们的[疯]涌而被拆散。眼看他们快要被人群掩没﹐洛煌立刻被吓得惊醒过来﹐现在才发觉永相随居然犯了明星不该犯的错误---以真面目出现在公共场所﹗
    看来不用多久﹐一堆记者也会出现在这里。
    熟识记者的跟纵能力﹐洛煌欲抓起永相随的手便跑。他瞥眼看到永相随的右手拿着自己的便当﹐看也不看便自然反应地抓起永相随的左手。他的手一捏﹐却蓦然发现触及之处全是湿湿的。
    眉峰聚拢﹐回头一望﹐一只血淋淋的手映入眼帘﹐几乎吓得洛煌将之扔开。定住心神﹐压下担忧﹐他一把横抱起永相随﹐拔腿向永迷们的相反方向跑去。
    永迷们仍不放弃﹐大喊着永相随的﹐依然跟追不舍。
    而事件中的主角却一脸悠闲地躺在洛煌的双臂﹐笑咪咪地说﹕「煌﹐我只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腿受伤。」
    「天……你的手还没止血…跑起上来…体温升高的话……就更加会血个不停……」洛煌跑得气来气喘﹐直到跑至广场外的一处转角位﹐才停下来。
    回头看不见一个永迷﹐他才一边喘气如牛﹐一边放下永相随。虽然他很想抱多一下﹐但实在已没气力﹐唯有忍痛放开他。
    也不待平缓呼吸﹐洛煌便逼不及待地问﹕「你……手……呼…血…脸…呼……真面…呼呼……为何……」
    「刚刚找你的时候不小心弄伤的﹐脸嘛…急着找你﹐我也忘记了戴回帽子和墨镜。」奇迹地﹐永相随却听得懂洛煌断断续续的说话。
    洛煌抿住唇﹐很想问他为何要找自己﹐可又害怕宛如回到从前的气氛会瞬间变回那痛苦又悲伤的时候。于是他咽下急切﹐脸上只遗留对永相随的关心。
    「你的手还没止血……」说话之际﹐眼看永相随一脸毫不在乎的﹐登时怒不可竭。「你这蠢才﹗你也不好好的包扎﹐随便用一条布包住便算……你﹑你究竟有没有常识﹗三文治掉在地上就不要吃﹐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地板是很骯辞的﹗」
    脑中忆起三文治的一幕﹐他又扯出来骂道。然而﹐口中越骂得厉害﹐心里便越难过﹐怒骂声亦渐渐消去﹐取代的却是哭意。「你…你……我有多难受你都不知道……如果你有什么不测……我真的…真的……」
    蓦地﹐他才想起自己竟忘了永相随的手还流着血﹐他又立刻紧张起来。「怎么了﹖你的手还痛吗﹖天﹗这真是废话﹐流这么多血怎会不痛﹗永﹐广场里应该有得买包扎用的物品……」
    唤回昔日的名字﹐洛煌却毫不所觉﹐反之永相随的嘴角微微勾起。
    「还站在这干嘛﹗﹖快点进去﹗」接着他从衣袋中拿出墨镜﹐动作轻柔地帮永相随戴上﹐又撕下自己的衣袖﹐折成帽子一般的样子﹐戴在永相随的头上。完成了遮掩的步骤﹐抓住永相随的手臂﹐把他拉住走向广场的入口。
    而在洛煌身后的永相随﹐神思复杂地望住那道背影。
    煌…其实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