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轻笑着扬长而去,一袭黑衣像是一道影子飘然而去,不着下一丝留恋。
许嘉握着电话的手指微白,流年不利哇,我许嘉去年造了什么孽了,今年过得这么坎坷?一个笑里含刀的张显就够她折寿的了,这边又多了个霸道危险的小白脸,苍天啊大地啊!
自从走廊里回来许嘉这手心就没干过,拿笔写笔记时,本子上印满了铅笔的抹痕,一道道的像是昭然哄笑而咧开的嘴在说:“活该,让你嘴贱!”
第二节下课的时候许嘉把amy拉到一边,这次看好了四下无人,说:“那个小白脸是谁?”
amy一瞥嘴,说:“再说我可走了啊!”
“你也是他的粉丝?不能吧?”
“那倒不是,也排不到我,不过你胆大敢这么叫,我胆小可不敢听。”
“厄……时间紧急,快说说,他叫啥,干啥的,为啥你们都这么怕他?”
“他叫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也是这学期才来。不过我知道他好像挺厉害的,好像是干那啥的……”amy语音一顿,观察四周。
“啥?鸭子?”许嘉一想他那白嫩的脸,觉得也差不多就是这个行业了。
“什么啊!好像是黑社会的。”
“黑社会?!我还青红帮呢!”未经世事的许嘉只从电视上见过传说中的黑社会,觉得这东西就跟聊斋一样现实中根本不存在,于是又夸下海口。
“就算不是,也是在道上一呼百应的主,他家有钱有势,听说他爸是财政的。”
“哼,财政局的老子,养了个土匪的儿子,这个倒是靠谱。”
“算了,不跟你说了,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厄……没什么,他要我跟他一起吃午饭。”许嘉漫不经心。
“啊?!我去给你定寿衣。”
……
中午放学了,许嘉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拔腿就往外跑,再放松的神经也被amy紧张化了,惹不起咱就跑路吧,起码那边好死不死的还有片屋檐可以保她安全,这么想来邪恶的张显似乎亲切了不少。
印象里黑社会都是高大威猛黑衣墨镜再加一小白围脖和一根牙签,许嘉一边跑着一边用眼睛瞟着后面,刚出校门,便撞到一个柱子上。
许嘉揉着头恨恨想人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正要抬脚踢过去,一低头,发现柱子下面是一双腿,再移目上去,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白……白同学哇!”
“你要去哪?不是告诉你打电话么?”小白同学长长的额发被风撩拨得柔柔的挑逗着下面的一双凤眼,嘴角含笑一脸戏谑。
“厄……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学校太吵了。”许嘉一挥方才的跋扈,扮上一脸狗腿的嘻哈。
“嗯,上车吧。”
“去哪?”
“去个安静的地方,把事办了。”
许嘉这回就算是再迟钝也知道小白同学果然名不虚传了,“别啊,咱不吃饭去么?”
“嗯,到地方我喂你哈……”小白同学回头一个媚笑暧昧的抛了一筐秋天的菠菜,上面还娇嫩的滴着水珠,在这秋天的正午闪着耀眼的光泽。
“不是那意思,唉,我自己能走,你别拉我……什么这是你的车?靠!没天理!”
许嘉坐在今年新款q8里,浑身体验着平生第一次的香车奢华,从屁股底下一路感受到脑袋顶上。半天才想起来问:“白同学,咱去哪?”
“我叫白继愈!”
“哦,继愈哇,我中午得回家。”
“叫全名,咱俩没那么熟。”白继愈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微微发白,目视前方,似乎根本没把神经紧张几乎错乱的许嘉放在心上。
“晕,白继愈,警告你,赶快停车放我下去,否则……”故意拉长音。
“否则怎么样?”凤目又送来了菠菜,许嘉抹了把狂喷的鼻血,小手往旁边一指,说::“否则请我吃饭,就这家,万宝海鲜舫!”
“我有什么好处?”白继愈停下车玩味的看着许嘉,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吃一顿海鲜,还能有美女陪你一起吃。”许嘉看着万宝海鲜的大牌子没出息的使劲咽了咽口水。
“不……”白继愈刚要说出的“不太好吧”才吐出一个音节,便被许嘉手机的铃声打断了。
许嘉看看电话是张显打来的有些诡异,张显向来很少联系她,即使是要带什么东西回来也是等她上楼了再让她下去跑一趟,可今天又不偏不倚的打过来是怎么个情况?这厮有千里眼?
想到这许嘉心里无来由的一紧,饭桌上那声劲爆的“老公”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喊出去了。虽然他也不当回事,但怎么就总觉得是在偷情呢?
许嘉忐忑紧张的接起电话,颤巍巍的喊了声“喂”。
“怎么还不回来?妈等着你吃饭呢。”许嘉听得出张显很生气,其特征是语气镇定冷淡,可话音却摧枯拉朽的坚定。
“厄……”许嘉看过旁边同样不好对付的白继愈,一咬牙说:“我马上就到家了,你别等我了。”放弃觊觎n年的万宝海鲜不是一件易事,若光是张显就算了,可那边老太太也等着自己呢,担待不起啊!
“那啥,白继愈,我有急事,哪天有机会再共进午餐吧。”说着便开门跳了下来,动作轻巧如飞,白继愈伸出要抓住的手捕了个空。
许嘉海鲜没吃到还白搭了八块钱打车回去,白继愈在后视镜里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身影,嘴角勾起一丝笑。
这个女孩,有点意思。
被劫持了
许嘉回来进门还没脱鞋便给张妈妈陪不是,张妈妈笑着说:“不要紧,你不在家我跟辰辰这根木头吃饭没味。”张显听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转身就往餐厅走。
吃饭的时候许嘉絮絮叨叨的埋怨着今天上午在学校的糗事,可还是把小白同学和海鲜舫的事隐了过去。张妈妈安慰着说:“回头你去了加拿大呆上一个月,保管你什么都会了,不用跟他们置气。”说完还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显一眼,看得他差点把脸埋在碗里。
张妈妈说完发现两个人都不作声了,于是话锋一转,说:“辰辰啊,我跟你小姨联系了,她说周末一起吃饭,你这周末别安排事啊。”张显把脸从饭碗里拿出来哀怨的看了张妈妈一眼,又缩回去了。
张妈妈转过头对许嘉说:“我家里没有姐妹,这小姨是年轻时认的干姐妹,从小我们俩感情就好……”张妈妈开始遥想当年。
张显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转身回书房,这故事他听了无数遍了都能流利的背诵了。说起来他还要跟这小姨叫声“干妈”,性格也如张妈妈一样爱说爱笑,一见张显便抱住狂亲,从他三岁到现在三十岁,把张显亲的一见了她就躲。
小姨的儿子比他小几岁,是个纨绔子弟,满脑袋的聪明却就是不肯去谋些仕途经济,成天泡在屋子里对着电脑敲键盘。他家从祖上便是买卖人家,就算是到了他爸这代也是政府高官,打过骂过都不管用,最后小姨父威胁要断他粮草,他才说要先学外语,然后出国。
张显站在窗前笑着玩味着那个乖戾叛逆的弟弟,所有人都觉得他不思进取不可救药,可张显知道这弟弟决不是简单的人物,只要他手指那么轻轻一动,便可以让一个公司的网络系统彻底崩溃。
对了,这弟弟是个网络黑客,黑遍高端的系统觉得没意思,又自己做了防火墙,自己黑自己。这弟弟在这方面是个怪才,可惜小姨和小姨父他们不理解,一心想让他谋些仕途经济,想来也是可怜。
门外传来许嘉的声音,脆生生的喊着:“我去上学啦。”张显的思绪被打断,回到书案旁继续研究导师留下的音韵难题。想来自己又何尝不是忤逆了父亲的志愿,只是自己一直坚持着他也终于不好阻止。不知道那个弟弟会不会也如此坚持下去。
许嘉踩着上课铃声进了教室,眼角下意识的往教室后面扫了下,遇到同样看着自己的目光又慌忙把眼睛收回来。整个下午她都觉得有双眼睛在看自己,锋芒在背的刺的她很不舒服。
下午放学的时候许嘉仍然逃也似的第一个冲出教室,她确定自己是第一个,走到教学楼大门还特意远眺了一下周围无人的那辆q8的,于是更加放心开心的往家的方向走。
自我感觉良好的许嘉还进快克买了根雪糕,出来时正喜滋滋的剥包装纸呢,眼角便撇到一个黑影“刷”的停到路边。许嘉大叫一声“不好”,扔下雪糕拔腿就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下来的黑衣人已经拎着她的衣领死死揪住。
“白继愈啊,有事?”许嘉讪笑着回头。
“怎么一见我就跑?我就那么可怕?”白继愈嘴角微翘,漆黑如墨点的眸子看的许嘉心里一紧。
“没有哇,我家里还有事,比较着急。”许嘉流完黄果树瀑布汗后继续讪笑,你说你哪么可怕?黑社会还不可怕?
“家里有等着吃奶的孩子?”白继愈嘴角讥诮,“每天这么急着回家,孩子几个月了?”
“白继愈,你有完没完?一个玩笑而已,你烦得着这么当真么?”许嘉甩掉还拎着自己的手,生气的横眼过去。
“我没当真啊?你当真了?”白继愈反问回来。
“什么和什么啊?白同学,我挺忙的,你要是想玩就找别人去,班上大把的同学等着你呢,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许嘉郑重地扔下一句转身便走。
刚才的雪糕白瞎了,许嘉缅怀了一下已经化成棍的雪糕继续往家走。这次白继愈倒是没再拦她,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很快到了小区门口,许嘉刚要进门的脚还没放下,身体又被拎了起来。“你住在这?”
“是啊!有事?”许嘉得意的看回去,心想到家了不怕了,你再敢造次我就让张显下来抡你。
“没事,就是过来看看你住哪。”白继愈像是松了口气,说:“好啦,现在我知道了,我们该去吃饭了。”
“我不饿。”许嘉脚下蹬地,往前举步维艰。
“那就去哪坐会。”
“没那闲工夫。”
“把孩子带上!”
“你!你……别拉我啊,喂!我要回家……好吧,我跟你走,松开我……”许嘉往着渐行渐远的家门泪眼婆娑,已经一脚踏进家门了却活生生地被人拉出来拖走,有没有王法了?天理何在啊?
黑社会!!
刚从学校回来的张显远远看到一个黑衣男子拖着一个肉球从小区门口移开,刚要笑世上的痴男怨女和打情骂俏,忽然觉得那肉球身上的衣服眼熟。转而又觉得可能看错了,许嘉那丫头那么泼辣,除了自己估计也没人敢那么强势的对她。
一想起自己跟许嘉的契约情人,张显的嘴角又翘起来了,想起小兔子战战兢兢的样子心里一阵欢快又一阵怜惜,张显一边体会着这复杂的心情一边把车停到家楼下。
一抬眼,便看到夕阳下一脸期待的范诗言。
今天她一身休闲打扮,火红的上衣和剪裁合体的牛仔裤,一头卷发慵懒的搭在胸前迎风微舞。
“来了?”张显下车笑着点头。
“嗯,张显哥……”范诗言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严重有些晶莹,在夕阳的光芒里幻出纠结的色彩。
“有事?”张显似乎没有为她停留的意思,边说边走到门口开门。
“张显哥……你跟许嘉真的……”
“嗯,对了,感谢你上次的螃蟹。”张显开门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显然是在把小范同学往火坑里推,上面是见了范诗言便想挤兑的张妈妈,范诗言吃过一回亏了誓死也不再吃第二次。
“张显哥……”范诗言上前拉住张显,眼中水珠马上呼之欲出,颤抖着双唇一幅楚楚可怜。
如果换上半年前的张显一定面对这样的情景手足无措了,可是在许嘉这演技派身边历练了半年后,张显已经大致通晓女人的各种面具和表情了,于是只淡淡地说:“什么事?”
“我只想知道她哪里好?我……输在哪?”泪珠真的散落下来了,像脱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地上。
傍晚的风徐徐吹过,舞动着张显浅灰色衬衫的一角,像是谁的思绪渐渐飘远,张显把视线从眼前这人脸上移开,放到个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