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这次轮到张显没话了,一甩手冷声说:“赶紧把螃蟹捡出来,把菜洗了。”说完便到餐厅里坐着望天去了。
    “拣便宜卖乖,你和范诗言还真是一对!”许嘉把螃蟹先晾着,回来洗菜。
    范诗言在屋子里被张妈妈拖住盘问,终于寻到个空隙过来喘透口气,拉着张显说:“张显哥,伯母真好客,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再说嘉嘉也挺忙的。”说着便拿眼睛瞟许嘉。
    张显听出他背后的意思有些不高兴,上次她嘲笑许嘉说她“考研”的时候自己便有些不高兴,这次又来说。事实上许嘉力求上进,决定好好用功,自己是最高兴的,不论是从一个老师的角度,还是作为一个男朋友的身份,他都喜欢这样的许嘉。
    许嘉是他的,这样笨笨的女孩让他心里滋生出一种保护的欲望,不容别人去横加指责甚至奚落,可范诗言今天一进门便说起许嘉的小心眼,许嘉有多神经大条张显见识过无数次,范诗言这般着实让张显再没了一贯的怜香惜玉。
    他脸上笑着,说:“不急,让她慢慢弄吧,你进去陪我妈说话吧。”说着还意味深长的看过去一眼,只这一眼这一句,便再次把范诗言扔进万劫不复又无边无际的冰窟。
    范诗言无奈的退出来,许嘉在旁洗好了菜,捡出了螃蟹,放在盘子里摆到餐桌上,白了眼餐桌边装大爷的张显,说:“都做什么菜?还是你来吧?人家范诗言喜欢你来。”
    张显冷面无私的看了看许嘉,又凑过去闻螃蟹的香味,漫不经心地说:“当然是你来,忘了上学期间你负责一切家务?”
    夕阳已经把远方的天空漂出了绚丽的色彩,许嘉轻甩着菜上残留的水珠,在如血残阳的反射中幻出瑰丽的五光十色,像是幻境中的万花筒般,让人沉迷。
    不到半小时,六菜一汤整齐的放上餐桌,摆出一朵梅花的形状。倒是没什么复杂的菜式,不过对于思念多年家乡菜的张妈妈倒是个莫大的惊喜。这姑娘不错,性格可人又烧了一手好菜,张妈妈眼角眉梢都是喜爱。
    孰不知,都是你儿子教导的好哇。
    张妈妈对许嘉的喜爱溢于言表,范诗言对张妈妈的讨好无微不至,张显对许嘉的威胁步步紧逼,许嘉被安排坐在张显旁边。
    于是餐桌上出现了这样奇怪的景象,张妈妈边笑夸许嘉的手艺边往许嘉碗里夹菜,范诗言把剥好的螃蟹肉放在一个干净的小碟里,递到张妈妈手边。张显故意气许嘉不住地给范诗言倒酒夹菜,许嘉在桌子下面狠狠地踩了张显一脚。
    张显吃痛手一抖夹过去的菜扬起来,菜汁溅到范诗言身上,范诗言一个躲身手肘不小心打翻了张妈妈的小碟子,螃蟹肉撒了一桌子,张妈妈看看这一桌子螃蟹肉,前一秒还说着自己吃过敏呢,此时立刻换上一副心疼的表情。
    张妈妈说:“哎,看看,浪费了,糟蹋粮食嘛这不是?!”说完幽幽的看了范诗言一眼。
    范诗言见状也不去擦身上的油渍了,忙把碟子反转过来,把螃蟹肉夹进去,笑说:“哪能糟蹋呢?这个我吃吧。”说着便夹起一块去蘸酱汁。
    前一刻好忙乱的餐桌顿时静寂下来,张显没过去拦,许嘉幸灾乐祸的看着,张妈妈一副你不如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
    吃了一块螃蟹肉的范诗言似乎更加斗志昂扬了,笑着看许嘉,说:“嘉嘉在这住快四个月了吧?这会工作不好找,房租要是有困难就开口啊,别憋着。”
    原本便静得只能听到碗筷撞击声音的餐桌,此时连撞击声也没有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许嘉,寻求一个答案。
    许嘉此时正很没骨气的啃着一只螃蟹腿,听话头怎么就冲她来了,一手举着螃蟹夹顿在那不知如何说好。
    下面的张显这次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把脚放在许嘉脚上,并且是重重的。许嘉皱了下眉头心想明明是你捅出的娄子还要我来收场,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了。
    “呵呵,我住男朋友家交什么房租哇,是吧?老公!”
    “老公!”许嘉咬着螃蟹腿狠狠地说出来了。
    餐桌上风云变幻,张妈妈闻言收起疑惑,换上喜上眉梢。范诗言一副得意僵在脸上,爆料许嘉失业及房客身份失败,倒是爆出来了人家“老公”的称呼。
    最诡异的莫过于张显的表情,一副漫不经心的表皮下再也掩不住他的喜笑颜开,眼睛温润淡定着,嘴角却是压抑着的一抽一抽,冷不丁看过去还以为是犯羊癫风。
    张显这辈子坐过无数个饭桌,可没有一个有今天这张让他开心,甚至是同梁雅茗在一起时那种举案齐眉的对坐对酌,现在回想起来更像是对着月光自斟自饮,远不如今天的人间烟火和热烈的“老公”来的亲切。
    许嘉这辈子吃过无数顿饭,可没有一顿有今天的纠结,从范诗言进门开始她便一直有种无奈愤恨的醋意和破釜沉舟的冲动,一直忍到刚才终于说出那句她企盼了无数次的话,虽然理智告诉她这很悲凉,可情感告诉她,这很幸福。
    范诗言这辈子做过无数次客人,可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做的憋屈,先是张显把无限的希望扔给她,对她犹如刚刚相处的女朋友般热情,让她鼓足勇气去讨好一个不顺眼的老太太,可又到最后笑吟吟的接受那句“老公”。
    最开心的要数张妈妈,她这辈子吃过无数次团圆饭,可没有一顿像今天这样功德圆满,她的张显终于找到女朋友了,性格温顺还善解人意,没城府没心机。她喜欢这样的女孩子,因为自己便是这样的女子。
    周末便这样过去了,还没来得及温习的许嘉不知道,等待她,将是更加然她不解的明天。
    男配出场献礼
    许嘉这个周末只摸了两下书,看了两个单词和句型,虽然学校是外教授课,而开学到现在的不到半个月之间又学的都是基础,可是基础薄弱的许嘉还是很吃力,要想赶上大家的步伐,必须刻苦。
    许嘉不怕苦,她只怕想吃苦都没有方向,既然现在知道路在哪里,那么就直接向前走就行了,就像是一个漫漫长路上的参拜的念佛人,那一年磕长头拥抱尘埃,不为超生,只为与理想在路中相遇。
    到了教室许嘉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摊开书抓紧时间复习,争取待会提问的时候不要出丑。
    可还是出丑了。上周讲的单元是旅游,最后老师留下的问题是“where is your favorite place? ”许嘉除了上周末在回家的路上想过一遍后再没复习过。
    “ok,class is beginning.”外教忽闪着蓝色幽深如水晶般的眼睛,微笑的问许嘉:“july,where is your favorite place ?”许嘉得到讯号后一寸寸的站起,在心里腹排一遍老外的慧眼识人,开始用笨拙的口语胡诌。
    没办法,不能怪人家外教,每次提问都是你主动举手,这次人家自然也是先问你,谁也没想到刘翔在奥运会上突然下场,同理,谁也没想到许嘉会说:“i ……i’m sorry.i haven’t been anywhere.”
    就算没人知道你是导游,起码你也活了二十多岁了,一两个郊区总去过吧?可是许嘉回答的干脆,我哪也没去过。
    外教闻言不禁感叹中国人的足不出户,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他干笑两下,似乎不愿意就这么放过让许嘉出丑的机会。“where is your favorite place to go?”
    “nowhere.”许嘉眼睛也不眨一下,心想赶快让我坐下吧,外教微微点头,许嘉如释重负的屁股刚想去亲吻凳子,就听后面有人说:“otaku girl”,话音刚落,教室里就爆出笑声。
    许嘉眨巴着眼睛回头看去,见大家都在看着她笑,只有最后排的小白脸爬在桌上眼睛微阖着晒太阳。许嘉不明白“otaku girl”是宅女的意思,不过看这场面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在笑声里,她嘴下咕哝出一句“otaku boy”,在满堂的笑声中这话音本来很微不足道的,可怪异的是大家还是听到了,而且笑得更凶。更要命的是小白脸从桌上缓缓爬起,一双桃花迷离眼瞟过许嘉,淡淡的笑。
    桃花眼微眯含波,期期然道:“we are made for each other?” 这一句像是一股收敛声音的光波,从教室后面飘到前面把所有的笑声都压灭了,大家纷纷把目光聚在许嘉身上。
    许嘉无助的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外教,虽然不懂小白脸在说什么,可是刚刚自己回驳过去的话一定是激怒了他,那笑看起来跟张显一样不太和谐,想来也是一些攻击的话。
    于是许嘉想也没想的应了声“yes”,说的斩金截铁不容质疑,脸上一派人代会上的严肃认真,看看同学们目瞪口呆的表情,她满意的在心里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终于挽回了聚餐那天被挤兑的面子,许嘉长出一口气坐下,小脖一扬小嘴一撇的傲然坐下。明明是两个学生的掐架,为啥外教笑得如此不和谐?
    “we are made for each other”,许嘉不放心的在文曲星上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当“天造地设”四个大字映在眼里时,许她下巴差点掉到桌子上,再回头看看那双暧昧的桃花眼,觉得自己此生就没这么丢人过。
    下课的时候许嘉闷着头往外钻,“july”身后有女声叫自己,许嘉回头冲着来人淡淡一笑,说:“一起?”
    说话人是amy,班上唯一一个许嘉觉得还算正常的女生,amy一身粉红色的针织裙,显得精致的脸更加粉嫩,她盼上许嘉的手臂,挤眉弄眼的说:“你真勇敢。”
    许嘉知道刚才自己的丑出大了,干笑两声说:“哈!他表白,我接受,开玩笑而已,谁会在意哇。”
    amy笑笑说:“倒也是了,不过每天向白大少表白的不少,可他向别人表白的机会可不多。”
    “什么白大少啊,就是一小白脸嘛,长那么白,半夜看一眼都吓死。”许嘉不屑。
    “你小声点啊,我可不想跟你共赴黄泉。”amy紧张的把攀在许嘉胳膊上的手缩回去,紧张的贴过来说:“你不知道,班上有好几个女生都是冲着白大少来的。本来多了个你就很不和谐,你再这么一身刺,回头没准哪天就被吐沫淹死。”
    两人走到楼梯拐角,许嘉见四下无人,壮了壮胆冷笑一声,“多新鲜啊,恋爱谈到这来了,有钱人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现在人的审美也真怪异,男人女性化,女人妖魔化,好端端的一男人,长得跟小白脸似的。哎……amy……死丫头,人呢?”
    许嘉一路碎碎念再转头amy已经没踪影了,再转头回来她突然觉得好像错过了什么,像是一把利刃从某个方向正要夺她的小命。
    一寸寸的转会去,然后瞠目结舌,然后……“白……白……白同学。”许嘉每天接受张显目露凶光的洗礼,可这寒冷还是把她刺的严重内伤,好在神功护体,倔强的还是没叫出“大少”。
    “你叫我什么?”说话人掐灭手中的烟,在地上狠狠的碾了几脚,欺身上来,许嘉亦布亦退的退回墙角。
    “白……白同学啊”结巴了……
    “不对,之前!”
    “有钱人…… ?有钱人哇!”许嘉已经退到墙边,嘴上还叫嚣着,粉拳还挥舞着,脸上还张牙舞爪着,可满眼的胆怯和紧张让近在咫尺的小白同学看个通透。
    “不对,再下面一点,我长得像什么?”小白同学似乎有自虐倾向,非要听到那句不中听的话似的。
    “厄……说能与你天造地设是我的荣幸,咱俩都这么白……”换上一脸谄媚,好女不吃眼前亏,下课这15分钟怎么还没到?
    “哦……把手机拿出来!”小白同学又贴近了些,冷冷的嘴角泛着笑。
    “干……干嘛?打劫?这位同学,虽然咱俩天造地设,但是不代表财产共有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这个要说明白。”
    “拿出来,别废话!”高大纤长的身体又贴近些,近到许嘉已经隐约感到那带刺的呼吸,遮挡住的视线再也没出放。
    许嘉战战兢兢的掏出手机递过去,看着小白同学在上面按下一连串号码,还拨通了。许嘉刚要说“市话还是长途”,电话便递回来了。说:“这是我的号码,中午放学时给我打电话,对了,如果有男朋友,先给他打个电话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