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你要写些什么?”萧蒙自然可算是书法名家,
“什么都可以。”林庄见他不像在说假话,心想回去看看是哪个侦探社,给的资料全都是捏造的。现在林家人还都以为萧蒙的确是不可救药,不学无术,没了外祖母就活不下去的废物呢。
一面转念头,一面沿着墙一幅幅看过去,偶尔评价两句,萧蒙顿时大起知己之感。
他现在对知己的标准被人为的打得很低很低,以前看到书法的也有几个人,曹军说了什么“大小一致”的鬼话,肖浅只是大惊小怪的说:“你还会写毛笔字啊?”其他人也只比这二人好点,但一般都连行楷草隶都分不太清,更别提笔意架构什么的,作为第一个把萧蒙写的字体认全的人, 林庄马上得到了好感。
林庄笑眯眯的听着萧蒙讲解各种字体笔意,见他神采飞扬,浅笑言语间眼中竟是波光流丽,姿态蕴雅,心中一动:这个样子倒有几分当年萧叔叔的风采。
林庄是世家子弟,风度教养都甚好,很类似前世韩石认识的仕人才子,但神态更自然随意,也不会动辄神思不属,痴痴发呆(咳……那并不是别人的错),让人如沐春风。
聊得兴起,萧蒙当即在地上铺上报纸和宣纸,用草书写了一幅长卷“秋水”,一幅隶书的“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铭条,痛快淋漓,写完后自己也觉得满意,这身子用得习惯了,这些字已有九分从前的神韵。
不知不觉到了中午,萧蒙一看时辰,顿时一怔,他自己习惯三餐不稳,换了胖子的身子常常处于饥饿当中,实没想到已这么晚了,忙道:“已午时了,出去用饭吧。”
林庄也好像才发现的样子,说:“算了,这段时间人会比较多,也订不到位子了,就在家里做吧。”萧蒙干笑两声:“我却不会这个。”
他会烧的只有水,会煮的只有泡面,一辈子受的教育都是“君子远疱厨”,实在不能指望他有什么厨艺可言。
萧蒙尴尬的样子很是可爱,林庄忍不住揉了揉他头发,笑着说:“我会。”
冰箱里东西很多,都是李雨平时放的,鸡蛋冻肉什么的,她公司离这里近,午餐有时会来这里解决一下,萧蒙一星期都难得回来一次,房间纤尘不染都是姨娘的功劳。
林庄对吃比较讲究,又一个人在英国住了很长的时间,厨艺很不错,西餐和中餐都拿得出手,不一会儿就做好了。青椒炒瘦肉,蒸鸡蛋羹,清炒丝瓜,白切鸡,还有一个冬瓜汤,看造型就不是业余的,那些菜颜色鲜嫩,香气扑鼻,萧蒙不由得刮目相看。没想到林庄这种贵公子类型的人居然还会这手。
萧蒙看起来像是桌子都能“叭嗒叭嗒”吃得下去的人,实际上是吃得极少,起先来的时间,天天照的是固有的生活习惯,一干一稀,青粥小菜。身体适应不了,才改了三餐,到大学里,篮球队教练强制他三餐一定要有肉,不能为了减肥命都不要(教练的原话)。
大学食堂的饭菜从来就是为了打破真理用的,今天你以为你吃到了世上最难吃的菜,到了明天,你就会发现你错了。萧蒙吃了几个星期这样的极品,原本就是准备回家吃干净新鲜些的东西,何况林庄做的菜虽家常,却用了很多心思,肉丝和青椒切得大小一致,鸡蛋羹放了香油,一点食醋,嫩嫩得极可口,胖子破天荒的添了一点饭。
基于跟形象差太多的饭量,林庄不明情况下忍不住说:“怎么就吃这么点?”
“尽够了。”萧蒙放下私筷,他很不能习惯现代人随便跟人共筷子,无论家里还是食堂,必定要先备好私筷公筷和小汤匙,被学校人称为“有钱人穷讲究”。
林庄吃惯了西餐,也常觉得中餐共筷有点不卫生,见到这样暗中点头:到底是大家出身。
第 14 章(捉虫)
刚吃过午饭,林庄的特助李凯飞就驱车到了小区,被小区保安拦在外面,不停打电话给林庄,依稀听得“你家小少爷”“扛不住”等句,等林庄回了句咕碌咕碌的古怪话语,那边也开始咕碌咕碌说起话来。
“不若,我接他进来。”萧蒙问。这个小区是专住有钱人的小区,保安是很严密的,若无本区住户的陪同,别人进不来。曹军常常一大早来找萧蒙,在保安那里吃了不少白眼,对这项制度深恶痛绝。奇怪的是,林庄也不是本区住户,他怎么进得来?
林庄挂了电话,听萧蒙这话,笑了:“说是很急的事需要处理,我还是先告辞了。”萧蒙道:“正事紧要。”送他下楼。
林庄说公司正在拓展国内的业务,他以后会长驻国内办事处,想要常过来看萧蒙,希望萧蒙不嫌他冒昧。萧蒙当然表示荣幸之至,十分欢迎。
短短一会,李凯飞又打了几个电话过来,打断了林庄的欲言又止,林庄看了看胖子,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谢过萧蒙款待和题字,又谢过楼下的纪艳萍,才开车走了。
萧蒙回头时见到纪艳萍,素来脸皮厚的女子居然显得有些娇羞模样,立时明了林庄怎么进来的了。
正要上楼,听见万年不响的手机“嘟嘟”声响,却是肖浅发的短信:“我看见你送个开名车的大帅哥走,是你家亲戚不?”
萧蒙短信无能,只能打电话告诉她:“世交。”
“结婚了没?”
“呃,这倒不曾过问。”
“快打听,快打听,没结婚记得介绍给我。”大喊完这句话,不等萧蒙发作,立刻就按掉通话。
想象萧蒙一定会黑着脸说:“世风日下”,或者“岂有此理”,肖浅忍不住笑起来。胖子自从遭受到奶奶去世,破产,失恋等一系打击后,变得人格分裂起来。好像激发了潜藏的性格,现在成了一个很有趣很古板的家伙。
以前的萧蒙畏畏缩缩的,胆小如鼠,很猥琐,看见美女,一定是眼珠都不转的,像能发出绿光来,那德行很多女生说起就恶心。虽然他是有色心没色胆,不过口头上花花两句,或者是借机占两把便宜什么的,再过一点的事你就算主动,他也不敢做了,怕安心莉和他外婆像怕什么似的。高中时期因为参与某件事,跟着一群人受罚,那群人里女生也有几个,但吓得哭出来的就只有萧同学一个人。事后,全校的人都知道了,安心莉当时还不是萧蒙女朋友,在班里说过:“瞧胖子那怂样,连女生都不如。想追我,也不照照镜子再来。”
现在胖子别扭得很好玩,那次纪艳萍跟胖子他们打球,累了,坐在地上,伸着手嗲声嗲气对萧蒙喊:“拉我一把。”胖子面无表情,把头转到一边,还往手里搭块毛巾,然后隔着毛巾把那个成熟性感的美女拉起来,拉完后还赶紧把毛巾一扔,跑了。肖浅在一边看得都要乐死了。
再说胖子家现在这状况,换做别人,比如肖浅自己都觉得肯定很难撑过去,萧蒙多想得开,成天没有半点不开心的样子,四处打工,认真学习,省吃俭用(?),很乐观很阳光,仿佛天大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让人好佩服。
连气质都不一样了,谦虚着带着很大的自信,谦虚只是一种礼貌而已。虽然眼睛也常常看着人不动,但那是直视对方眼睛的,专注清澈的目光,十分诚恳。
不过,就是经常有些傻乎乎的,憨憨的说些让人不懂的话,令人同情心泛滥想要帮帮他。
许久以后,萧蒙回了一短信,很辛苦的发了两字过来——“自重”。肖浅哈哈大笑,倒在床上。
萧蒙郁闷中,他满腹的劝诫在肚子里,可惜短信不会发,电话肖浅又不接,好容易发了两字过去,料想肖浅也不听。暗叹人心不古,女孩子家家无半分矜持端庄,拿起书本看《神奇的化学知识》第二本。
几天后,萧蒙的辅导员也看见了胖子认真的看这卡通版的书籍,顿觉天昏地暗,劝胖子:“萧蒙同学,你有没有考虑过换专业?”
萧蒙同学恭敬的站起身回答:“是。”随后拿出一本册子,指着其中一项《符合下列条件的学生可转专业(系)》(……在非本专业领域获得巨大成绩,或在非本专业领域得过国家级大奖等):“吾……我一项都不符合。”然后指着下面《如有下列情况,学生不可以进行专业转换》又说:“这里我倒合了两项。”
辅导员:“……!”
最后,只是换了选修课,去掉胖子以前的“电影艺术”和日语,改选了“唐诗宋词鉴赏”等课目。
如此过了一个月,a大秋季运动会开始,这种时候最春风得意的就是体育特招生了。萧蒙是公认的废材,班导也就只是意思意思分了个项目——万米长跑,并暗示他跑累了随时可以停下来。
篮球队苦不堪言,因为cuba(大学生篮球联赛)马上也要开始预选,两头累,每个人的训练强度都加了,萧蒙也不例外,天天都是一身大汗。他现在内功已有小成,每日晚间捏诀打坐调息,到第二日精神奕奕,教练和队员都很惊讶,看不出这家伙体力很好嘛。
“万米长跑”是在安排在运动会的最后一项,老师们都忙着向几个种子选手作最后的指示,崔明星甩了一瓶水给萧蒙,笑着说:“你要累了,跑两圈就算了。不过要在别班有人停了后,别丢我们特招生的人。”萧蒙皱了皱眉道:“既上了路,我自当尽力争胜。”把水放下,扭头走了。
崔明星又好气又好笑:“啧,啧,好心没好报。”
曹军拍拍他:“你伤人自尊心了。”
“什么自尊心啊?他什么德性谁不知道,我跟你打赌十块钱,他跑不了十圈。”
有人听到了,立刻凑热闹:“二十块,他跑五圈。”
同是篮球队的队长徐明比较给面子:“人胖子体力好着呢,十五……嗯,十二圈,五十块?”
崔明星一看有人捧场,立刻眉飞色舞:“卖定离手,卖定离手,十圈以下一赔零点五,十五圈以下,一赔一,十五圈以上一赔二了哈!……”正四处挥舞着收钱,一不留神,撞一个人身上,立刻吓倒:“教练!!”
黄教练瞪着眼睛,队员们灰溜溜的东装西望作没看到的样子,黄教练郑重的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来,放崔明星手上:“二十圈以上!”把崔明星差点吓撅过去。
这场连教练在内诸多人参与的赌博,以一个玄幻式结局结束。
四百米的椭圆跑道,萧蒙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很是明显,因为他体积很大,又是一开始就使劲往前冲,跑到了前几位,黄教练的脸立刻黑了,偷偷用眼角瞄了瞄崔明星手里自己那红色大钞。
买十圈以下,五圈以下的立刻高兴起来:“就说这胖子不行,一开始就这么拼,后力肯定接不上。”
其他人脸红脖子粗,大喊:“胖子,加把劲!加油!”
萧蒙听到这些人扯脖子大喊,不明真相,心中一暖,嘴角微微上翘,跑得更快了。五圈以后,萧蒙还在前几名,已经陆陆续续有凑数的人员掉队了。买五圈以下的顿时垂头丧脑;接下来十圈以后,萧蒙还是很快,他现在已经是第一个了,买十圈的捶胸顿足:“肯定是撑不了两圈了,早知道我该买十五圈啊。”
黄教练的脸由黑转白,因为他发现萧蒙并没有上气不接下去的情况,还很平稳,于是得意的偷笑,看来跑过二十圈不成问题。
十五圈……十七圈……跑道上的人逐渐减少,那个庞大像火车头一样的身影愈发夺目,开始超过居末的人,正抓拍运动员流汗镜头的安心莉一愣,她开学以来就没见过萧蒙了,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
同样吃惊的还有肖浅,咦,这不是胖子吗?他居然还会跑步,难道体育特招生,不是用钱买的,是靠本事进来的?
二十圈一过,黄教练脸上鲜花盛开,拿过崔明星手上的票子,一边数一边哼起了小调,数完后顿时爱心勃发,指挥队员:“待会下来,萧蒙肯定是要吐的,曹军打湿毛巾待会给他擦擦,崔明星拿水,徐明你和陈旭抱着他再跑几步——”财产打水漂的队员们有气无力的答应。黄教练白眼一翻:“快死了吗?现在是你们在跑吗?有气的就大声点!”
“是!”被折磨惯了的队员立刻扯着嗓子大叫。
二十五圈跑下来,萧蒙吐出口长气,正准备调息之时,一群人“哇呀呀”冲了过来,然后右手一个,右手一个,抱着萧蒙再往前跑,还有挥舞着湿毛巾,晕头晕脑一顿乱擦的,“水,水,胖子,给你水。”有个声音在后面追着,好像是崔明星。
萧蒙使劲把身上的人都扯下来,喝道:“够了!”然后扯过人手里的湿毛巾,略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脚步平稳的往回走,道:“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