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是当他打开余息的来信时,周身的气温陡然下降。凌苍殿的老鼠顿惊:刚刚还是夏天来着,今年的冬天怎地来得格外早?
    “来人,备马!!!”皇帝陛下将手里的信捏得粉碎,俊颜无比冰冷:胆子越发大了,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还敢逛青楼,当你男人是死人啊!
    余凡拿着急件,无比哀怨:大哥,你饶了我吧。
    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陛下,安大人求见,说……”
    “闭嘴!”皇帝陛下动怒了,“就算是朕的父皇母后活过来了也别打扰朕,给朕备马。”
    “呵呵,是谁让陛下如此大动肝火?真有能耐。”一位身穿暗紫色衣袍的男子出现在大殿门口。
    深邃的五官,带着少数民族特有的粗狂气息,仔细瞧,一双大眼睛里竟藏着皇家般的尊贵。
    “你怎的回来了?余凡,你且下去,为朕备好马。”皇帝陛下虽惊讶来人,但正事不忘。
    “哎!不是吧,我都来了,你怎的还要走?话说你那位名满天下的采御史在何处?快带来让我瞧两眼。”
    紫衣男子显然不知道皇帝陛下正在为他口中的采御史怒火攻心,他如此说,无非是火上浇油。
    气温一降再降,紫衣男子打了一个哆嗦:“你,你怎的了?”
    皇帝陛下的脸黑得不见一丝愠色,冷冷开口:“你来得正好,朕有事需出宫一趟,这里一切事宜交由你全权处理。”
    哈!他没听错吧?工作狂要出宫?不正常,非常不正常。紫衣男子凝眉:可他这模样也不像开玩笑呐。
    但有件事更重要,紫衣男子说:“你且先别忙着出宫,听我说,你那位采大人危险了。匈奴王听说大幽有此等人才,下了天级追捕令,誓要将他拿回匈奴。”
    什么,这么快…皇帝陛下骤然冷静,匈奴王已经知道采微的存在,那月咏王定也知道了。
    他转身回到御案旁,挥舞着笔墨。不一会儿,将信吹干装进信封,沉声:“余凡。”
    不是吧?余凡苦笑:陛下还是要去么?大哥,我尽力了。
    余凡进殿,皇帝陛下将信交给他,一同给他的还有一块写着“离”字的银牌,说:“交给狡童,告诉他不惜一切也要照信上说的做。”
    “陛下,这……”余凡没敢接,狡童是皇帝陛下最得力的下属,皇帝陛下手里的幽离阁一直由他负责。
    幽离阁是皇帝陛下手中的王牌,采微身边的七彩仆和华流照都是出身于幽离阁,当然余息余凡也是。
    当初,余凡听闻皇帝陛下派出七彩仆和华流照去照管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时,便嗤之以鼻,如今皇帝陛下更是要派出阁主狡童去护此人。
    余凡禁不住就出言劝阻:“陛下,请三思。”
    余凡不是余息,他不会不折不扣地执行皇帝陛下的一切指令,这也是为什么余息留在皇帝陛下身边,而余凡一直在幽离阁的最大原因。
    “微卿若被擒,大幽危矣。”皇帝陛下语重心长地说,“余凡,按朕说的做。”
    确实,旁的且先不说,光是采老爹手中的财富就足以让大幽动荡上几日。
    紫衣男子虽不知道采微于皇帝陛下是怎样的存在,但他了解皇帝陛下,也说:“余凡,照做吧,我与陛下还有事情商议,可不能让你给耽误了。”
    余凡无奈,只好接过信和令牌,转身离去。
    皇帝陛下坐到案前说:“狼跋,你来大幽定不止是为了此事而来吧。”
    据皇帝陛下对他的了解,他可不像那么有闲功夫的人。
    狼跋鼓掌:“果然是陛下,匈奴王做了两手准备,在暗用狼族精锐抓捕,在明…就是遣我来商议和亲一事了。”
    “和亲?”皇帝陛下冷笑,“匈奴王真是异想天开,且不说我大幽国力不弱,便是微卿也并非皇亲国戚,如何能和亲?”
    “是,所以这回不止我,徐真公主也来了。匈奴王的意思是将生米煮成熟饭,而采御史的身份不及公主,自然要随她回匈奴。”狼跋满脸无奈,“徐真公主的美貌,陛下定然没忘吧?”
    若是从前,甚至是昨日,狼跋来此一说,皇帝陛下定是一句:“如意算盘打得太好。”
    但今日,余息来信称采微逛青楼了,找的还是花魁。而那位徐真公主…
    皇帝陛下头疼了,世人都说月咏公主周苓乃天下第一美人,能与之齐肩媲美者,唯有匈奴公主徐真。
    看来,生米必须要煮成熟饭了,否则这米就该跑到别人碗里了。
    在大幽,有个天下最美的水乡,名为:江南。
    看着这两个字,采微先是愣了愣,随即一笑:好熟悉的地名啊,好亲切的地名啊。
    买一把绘了山水的油纸伞,撑开走在青色的石板路上,行在幽长的小巷之中,心中感叹:江南风情啊。
    行人纷纷侧目:此女高挑纤瘦,五官俊美华丽,清贵高雅得不食人间烟火。
    有几位竟欲上前询问其芳龄几何,是否婚配。
    忽而一位白衣翩翩公子悠然立在她面前,语气甚为无奈:“怎的又乱跑?我不过是替你去买绿豆糕,回首便不见你人影。”
    女子收了油纸伞,雨点儿欢快地亲吻她全身的每一处。她微微抬首,语气暗委:“我不过是想领略一番江南风情。”
    她的声音泠泠,似男又像女。
    男子笑,复又为她撑伞挡住调皮的雨点,男俊女美,在这如诗似画的江南小巷里,映成一幅极美画卷。
    男子开口:“走吧,船已雇好,此条水路速度极快,不日便可抵达长宁。”
    “当真!”女子十分欣喜,连声音都染上了愉快,抓着男子的手臂拉他走,“那快走。”
    唉,淇澳真真无奈:“你身子骨弱,莫要淋雨染了风寒。”
    采微停下,歪着头说:“快走啦!”咱着急见老板啊。
    “莫非你有情人在长宁?”淇澳忍不住打趣,采微这幅着急的样子可不止像是急着去监考。
    本来他们走的是陆路,采微嫌马车太慢,非要淇澳带着他骑马。可那位身子娇弱的“弱女子”颠簸几日后再也不肯上马,无奈之下,只好改为水路。
    “真聪明!”采微暖暖地笑,“快走快走,我赶着见情人呢。”
    不知为什么,听到采微这样说,淇澳的心里涩涩的,不是滋味。
    这几日,他们一路上皆以一男一女的身份前行,不少路人将他们当做年轻的夫妇。而他,似乎并不反感。
    唉,这样一个人,就算为他染上龙阳之好,也不稀奇吧。有那么一瞬间,淇澳希望采微就是个女子。
    但世间怎会有这样的女子,聪明睿智,偶犯小蠢;本性纯真,不乏狠厉;当然还特别倔强,一旦决定某事,一百头牛都拉不回头。
    可他…已经有情人了。呵,就算没有,自己和他也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这一厢采微玩得开心,几乎可称为乐不思蜀,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感觉可不单单只能用棒来形容。
    而另一厢,找寻近十多天无果的七彩仆只能每次都用“公子病重,不便见客”来搪塞所有找采微的人,急得堪比热锅上的蚂蚁。
    大司马大人多心眼地想:这小子不会又丢下老子跑了吧?
    转念一想,又觉不对。弥儿和七彩仆皆在这里,采微一个贵公子怎么可能一个人跑路,便只偶尔来探病。
    皇帝陛下开始着手会试一事,忙得脚不着地,狼跋自那日从宫中出去后,一直躲在房里不肯出门。
    据官方传言:狼跋公子那日手贱,拿起采大人的“墨宝”欣赏。而后嘴贱:“这字…比我家那条狼狗扒得都不如。啧…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句话,愿得一心……”
    话还没说完,就吃了皇帝陛下的一记老拳:“朕的宝贝,你也敢动,动就算了,你还嫌弃。朕求你看了?啊?”
    一个字一记拳头,打得狼跋苦叫连连,忙说:“我错了,成不,成不?”
    可惜皇帝陛下正在为采微逛青楼动怒,岂会放过这么一个人肉沙袋。
    于是狼跋出宫后再也不敢出门。
    又是两日过去,余息拿着余凡送来的信件一脸痛苦:天要亡我啊。
    而信上只有简单的一句话:大哥,陛下召狡童阁主去蜀纪保护御史大人了。
    他正哭着,后背突然被人一拍:“余息,许久未见了。”
    是啊,我巴不得一辈子都别见才好。余息转过头:“狡童,近来可好?”
    狡童生得貌美,细长的眼,高挺的鼻,薄的唇。最具特色的是那尖尖的下巴,本该生在女子身上,却完美地长在一个男人的脸上。
    一袭黑衣更是显得他肤色白皙,他淡淡一笑:“还不错,你呢。唔,御史大人在哪儿呢?”
    望着一脸狐狸相,下巴尖尖的狡童,余息心一横,牙一咬,豁出去了。清清嗓子说:“狡童,我同你说个事……”
    余息说罢,狡童摸着下巴笑:“所以,御史大人十多天前就走了?”
    “嗯……”
    狡童笑得更灿烂:“所以,你们这么多人,至今都未寻到他半点踪迹?”
    “是……”
    狡童这回笑得花枝乱颤,眨眼间陡然暴怒:“你他娘的可真会给老子整事!在外头别说你们是从老子的幽离阁出去的,免得人家说我幽离阁徒负虚名!就一个弱不禁风的贵公子,这么一大群人十多天都找不着,你们在老子那吃的饭都白吃了?而且这人还是在你们眼皮底下溜走的,丢不丢人!十多天了,那兔崽子说不定死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骂完后斜觑着余息:“知道主子为什么要我亲自来么?”
    摇头。
    “那是因为匈奴狼族的霸擎来了,说不定月咏的梦族梦天也来了!这都十多天了,主子还不知道吧?余息啊余息,你就等着死吧你。”
    说完瞬间消失,留在原地的余息风中凌乱:他真不知道霸擎抓人来了。
    而正在奔往长宁的采微并不知道,他这一女扮男装省了多少麻烦,躲过了多少耳目,逃掉了多少次追捕。
    终于到了长宁城门口,采微撩开车帘兴奋地抓着淇澳大喊大叫:“到了,到了,太好了。”
    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淇澳也笑,笑中含涩:“嗯,到了。”
    “给,这是最后的酬薪,你拿着,现在咱们就可以分道扬镳了。”采微从怀里拿出一个钱袋递给淇澳,“我知道你定也是有身份的人,我也不能这么自私一直赖着你不是。”
    淇澳边赶车边说:“你说的话还作数不作数?”
    采微一颗心都挂在老板的身上,听见他问,便就不假思索地说:“当然,大丈夫一言九鼎。”
    “那便好,我暂时也不急着走,现在就还是继续当你的护卫也挺好的。”
    淇澳专心赶路,脸上没露出一丝异色。但担忧却一直藏在他心里,这些日子他旧部联系上了,同样也就知道了采微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诚然如他自己所言,大幽御史大夫,采家嫡长子。但惊才艳艳,举世无双。匈奴王,月咏王皆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