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无殊最终还是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她曾在粒子银幕上见他穿过这件黑色的制服,只不过现在才看清,原来那银色的袖扣上面是南菁会几十年不变的n形标志。以此彰显自己的立场,难怪外界会猜测他是想把摩天打造成南菁会最奢侈的附属品。见怪不怪,这个世界早就不是以前那个样子,有钱人多如牛毛,想要做到在上层社会呼风唤雨,除了实力没有什么比一手操控的势力更加重要。
走廊上又走过来两个人,是负责替沈时久引开记者视线的顾沅其和习天宇,才到门口他们就僵住了。
顾沅其抵在门框边,探头看看里面,再看看沈时久,“她怎么在这?”
“哟!今天可真是热闹,也不知外面刮的是什么风,居然把沈老大都给吹来。”肖和娜夸张地笑着,明显有看好戏的意思。
习天宇冲无殊叫了声:“偶像!”然后拔枪似地掏出手机,走进去对着她的正脸、侧脸猛按拍照键。
自从他知道宁无殊前些日子狠狠地摆了老大一道后,对她的敬仰便有如滔滔江水连翻带滚直达牛市。没办法,他认识的女性莫不是娇滴滴的可爱女生,就是徐老虎那样长着肌肉的男人婆,像宁无殊这种类型的跟外星生物一样少有。而且在他眼界里,凡是敢一而再再而三将老大当猴耍的女人那都是值得瞻仰的。
无殊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就是恼他这么能闹腾,简直比闻奇有过之无不及,她一边避着他,眉头不悦地皱起:“你别拍了。”
习天宇灵活得像只猴子,不管她的脸往哪边转,他都能极快地找到正位,“说起来你还得好好谢我,要不是那天被我看到你往居安道跑,然后通知老大,你一早就成北堂皓嘴里的小肥羊了。”
无殊一听,整张脸变得有些灰败。
“习天宇。”这时候,低血压魔王终于在门口沉沉地开口。
“啪!”习天宇抬手轻轻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我嘴闲,自己抽。”得,这里就没有懂得他习式幽默精髓之处的人。
无殊刚想说话,床上的肖和娜伸手一把将她给拉回了坐位,眼神示意她稍安勿燥。
“这一屋子的大人物,你们站着我都不好意思躺着。”她说着假意要动身起来。
沈时久冲几人点了点头,他们便走了出去,习天宇走在最后,刚回了一下头,肖和娜叫住他:“席子!你给我站住。”
“晕!”
“过来,扶我去厕所。”
“有没有搞错?你就不能叫护士?”
肖和娜转头对沈时久说:“你们这伙人过河拆桥的本事倒是一个比一个能啊,怎么,今个儿你们是来向我示威来了?”
不等老大开口,习天宇举手投降:“i服了u!”
肖和娜轻轻拍了拍无殊的肩,在她耳边极小声地说:“有什么比玩弄一个男人的感情更让人觉得兴奋的呢?”
习天宇见她自己下床,不禁叫:“肖大姐,你这不是很精神嘛?”
“去!你们就巴望着我全身瘫痪吧!”她紧紧勒着习天宇的胳膊,一边嗔道:“席子,回头替我转告伍向阳,就说我肖和娜诅咒他一辈子性无能!”
“靠!”习天宇怪叫一声:“我以为他本来就是。”
“哈哈哈!”肖和娜畅快大笑,“这话我爱听。”
第十九章
沈时久阖上房门,脱下制服外套,随手挂在衣架上。
落地窗外的橘色斜阳钻进室内,在他俊拔昂立的身后投下一道安宁的深影——出乎意料的,他走近她,从后方圈住了她僵硬的身体:“刚才的话是不是真的?”
无殊咬了咬牙,抬手去扳他的胳膊,五指却被他霸道地包进了掌心,一起扣在她的胸前心脏的位置。
一直到后来他们才明白:相遇,是将两个孤独的灵魂捆绑在一起,直到无力挣脱对方。而沦陷,是明知看不到两人的未来,还是渴望相偕厮守。
发现她手上的戒指已经失去踪影,沈时久松了一口气,随即收紧了胳膊,低沉的嗓音以柔劲的力道撩拨着她紧绷的神经:“回来吧,回到我身边。”
“回来?”她突然怪异地笑了起来:“那你准备置思倾于何地?”
“你听我说……”他安抚似地轻吻她的发丝:“我跟她的婚约不过是对外做个样子。这么做是不希望别人伤害到你,之中牵扯到的事太多,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这个答案像是一枚炸弹在她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开,以致于根本没有听清他的后面的话。
“你拿她当幌子,是不想让别人抓住你的弱点?”她突然想起肖和娜说的。
这个他无法否认:“也可以这么说。”
她眨了眨干涩的眼:“对一个爱你的人你都能这样做,那你又想如何处置我?继续玩弄我的感情,重复以前做过的事?还是发现我有了新的利用价值?”
“你又在想什么?”见她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沈时久皱起了眉:“我没有义务去善待她。对你,我已经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只有感情是真的。”
“感情?”她喃喃道:“为什么每个人都喜欢这样说?”
无论沈时久还是北堂皓,他们的感情似乎都是真的,只不过没法和理智相抗衡而已。
她脸上的冷漠终于叫他松开了胳膊,一双瞳孔也开始变得阴霾:“其实就算你知道我真正的用意也还是会固执地认为我是想要害你。信任与怀疑,你为什么总是选择后者?”
无殊终于受够了他的自以为是!
“第一,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没法把你那些九曲十八弯的肠子认个清楚。第二,我脑子没病,在对方伤害到我的时候不会去考虑这么做其实是为了自己好。要是我打你一巴掌,然后对你说我是要让你觉得我在疼你,你会怎么做?叩首谢恩吗?”
两个人之间再次出现了沉默,这一次更加压抑。
沈时久在她对面颓然坐下,valentino高级定制的黑色衬衣因领口处松开了两颗衣扣,露出挂在脖子里的银色坠链。他将手□裤子口袋中,掏出烟盒,发现只是空壳,于是揉碎了扔向一边。抬头,正撞见她凝视自己的目光,这才缓和了原本烦躁的情绪。
她别过头,冷声说:“你的心肝肺已经够黑了,再抽下去,更加没得救了。”虽然他身上并没有太明显的烟味,但这并不代表抽的量少。相反,他摄入的焦油量足以让他五十岁以后的肝肺功能处于衰竭的状态。
“你……这是在关心我?”他如同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一双眼睛闪熠着黑钻般的光泽。
无殊一怔,马上意识到不该与他逞口舌之快,转念问道:“那天你是不是故意叫伍向阳盯着肖和娜?因为你知道只要她去不成摩天,我就会亲自动手来偷那份文件?”
他不答,等同于默认。其实她不明白,如果可以,他更希望她不要出现在摩天,名利场的种种争斗,从来都很残酷,这也是他情愿让她离开的原因。而冒险换来他与她一时的交集,就必须用更多的代价去弥补。
“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伍向阳制造车祸?”他忽问。
她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忽意识到这场车祸并非是为了警告肖和娜这么简单。
“你从我那里拿走的标书并不是正本,而是我叫洛则临时做的。”
见她听得认真,他倾过身体,十指交握支着下颌,故弄玄虚地打住话头:“想知道更多的话,就过来坐我身边。”
“沈时久你!”
“我怎么了?”他明知故问。
“你很无聊!”她气闷地叫。
“是啊。”沈时久点点头,好笑地看着她:“那你是坐还是不坐?”
“不用了,我喜欢站着。”她不光喜欢站着,还喜欢将腰杆子挺得像支标枪,倒是有几分大姐头威武凛凛的架式。沈时久“噢”了声,便不再说话,垂眼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圈又一圈地绕。
关于耐心问题:通常,两个人呆在一个房间里,只要谁都不说话,就会有一只小虫子在拼命地挠她的心口,然后她就会在沉默中爆发。
一分钟后,沈时久开始无所是事地拿出手机,翻看上面的新闻,偶尔会发出轻微的感叹声,就是没有继续说话的打算。两分钟后,无殊全身僵硬地挪到床边,坐下去的时候倒像是在扎马步,全部力道都使在了脚上。
沈时久这才侧头瞥了她一眼。两军对擂,将军坐在指挥台上便是她这副模样。他想,怎么就有人这么别扭?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
无殊的酷姿并没有维持多久,忍了半天,腰酸腿麻,一口气没有憋住,屁股压了下去。沈时久很想去捏捏她的脸,告诉她:“你要是再坚持一会,就换我忍不住了。”
她一脸假正经地蹙着眉头以掩饰自己的挫败,反倒显得很真实。
“无殊。”他还是忍不住,凑近她。
她猛地转过脸,额头恰巧撞上他的鼻子,发出好大一声。
该死!偷鸡不着反蚀把米。
电影里经典的浪漫镜头搬到现实中就会大出洋相,因为剧本往往忽略了男女身高问题,实践证明,两个人的嘴无意中碰到一起的机率几乎为零。沈时久懊恼地想。
倒是无殊的额头红了,她拿手揉了揉:“你的鼻子是不是假的?这么硬。”
于是他再次凑过脸来,近似无赖地说:“那要不要摸摸看?”
他的五官在东方人中属于比较深刻的那种,鼻梁□,眉锋略低,衬着漆黑的眼睛更加深邃。但当他的目光变得凌厉时,整张脸便会显得有些邪恶。
相由心生,是有道理的。
无殊回过神,一拳打在了他的鼻梁上。
他始料不及,倒在了床上。但那衬衣半敞、碎发凌乱的姿势实在引人遐思。
无视他的“诱惑”,无殊收回拳头说:“闹够了的话,请开始进入正题吧。”
真是一只刺毛虫。
每次想要对她进行肢体接触,她就会找种种借口逃避,唯一一次亲密,最后关头也还是出了大状况。
点到即止,过犹不及。
沈时久想着,弯过胳膊枕着脖子,维持着倒下的姿势,继续刚才未完的话题。
第二十章
“我跟你说过,北堂早就想吞掉沈氏这一房。北堂皓跟南菁合作除了看好娱乐业的暴利还有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借助外界的力量给沈氏的决策团制造混乱。只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其实,即便没有他的提醒,她也知道需要重新去审视曾经无条件信任的北堂皓。当她在沈时久面前拿北堂皓和他比较,偏偏忘了一点,正因为北堂皓是君子,所以他不仅是他自己,还是北堂江的孙子、是北堂未来的掌家人,为了家族的前景,他的责任感会凌驾于感情之上,这样一来,也就不难想象他为什么对她有所隐瞒了。
“这一次,北堂皓和陈意明达成协议,协助天信拿下世纪园的开发项目,并提供信贷便利,利润共享。按照摩天董事局的规定,财团总裁在任期间,如多次失利,便可由董事局罢免职务。北堂皓指点陈意明窃取我所做的标书,陈意明便找到了你。”
“沈时久,你是不是在陈意明身边安了自己人?”她问出心中的疑惑。
“不是。”其实只要她肯开口,他向来都是有问必答。
“我花重金收买了陈意明的高级助理。”
她一听,不禁嗤之以鼻:“没有这么简单吧?要是高级助理都能用钱打发,那陈意明就太不成气候了。”
“是不简单。”沈时久扯起唇角:“前段时间,这位高级助理在澳门豪赌输掉三百万,其中有一半是天信的公款。这件事要是让陈意明知道,他起码得少一根指头。”
很好,南菁在澳门赌场有生意,他只需随手推一把,就能让这个助理轻松入套。
“何桥知道我手上有他意图与陈意明串标的电话录音,于是答应用假招标书去和陈意明交易。”
“横竖是个死,要是他不同意呢?”
沈时久笑道:“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同意。”
无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从没见过哪个人能将卑鄙手段在别人面前说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