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不明白,她可清楚得很,因为她爹就是个美男子,但除了那张脸,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可提得出来的优点,更别说因嗜赌而让家中陷入困境,是故,她对长得好看的男人没有半点好感。
男人,生那张好看的脸皮,是为了迷感女人为他们做牛做马,小姐太过单纯天真不明白,所以她玉珠得将小姐保护好,不受坏男人染指!
「玉珠?」陆纷纷不明白她的丫鬟平日罗唆归罗唆,但绝对不会跟她正面起冲突,今日她是怎么了?吃错药了?「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我看你干脆去休息吧,你刚说的那些,一点都不像你会说的话!」
玉珠听到陆纷纷的话,坚决差点松动。
她的小姐有点任性,有点骄纵,思想十分天真,单纯而不知人间险恶,但也是个温柔、体恤下人的好主子,所以,她更必须将她拉回正途。
这个时候,刚办完事的玉玲走回来,玉珠立即对她喊道,「去厨房熬份粥过来。」
「粥?刚不是小姐要你熬了?」玉玲纳闷。
「粥不小心洒了。」玉珠不容置喙道,「你再去熬一碗过来,我把这整理整理。」
陆纷纷清楚的明白,玉珠是打定主意不离开这房间,要严密监视她了!
她懊恼气愤的咬唇,却是无计可施。
第四章
是夜,一道黑影窜入楼永夜休养的客房。
房门才被推开,楼永夜就警觉的张开眼。
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竖直耳朵细聆脚步声。
「名塘?」是他的随从。
「爷,你醒了?」黑影在月光下露了脸,是一张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俊美脸庞,眉宇间隐隐带着一股邪气,尤其他的个子不高,与女子相当,若换上女装,必无人怀疑他的身分。
经过一下午的食补与药补,楼永夜的气力已恢复大半,可独力坐起身。
陆纷纷虽受玉珠所限,连靠近他的床沿都有问题,但是花在他身上的精神可未因此减少。
她用上等药材与新鲜食材为他调养,时不时问他饿了没、渴了没,就怕稍有疏失,其殷勤程度,比父母还要用心,是故,玉珠对他的敌意越来越深。
若是抽离他对陆纷纷的心动,那情景其实满有趣的。只是啊……既然人家都许了婚配,他自是不能坏了姑娘的名节,就算心中感到惋惜——深深的惋惜——也得隐藏起来。
他靠着床栏,低声询问,「告诉我,这几天的情景。」
「禀爷,那日爷过袭,名塘来不及搭救,还请爷恕罪。」
「那日是我有事差你去办,不关你事,别自责。」
名塘轻颔了下首,「我赶来时,爷已身受重伤倒在雪地里,大雪很快的将您的身子掩埋,我费了一番工夫才找到。小的怕您的脸上有伤口,故撕下了您的易容,幸亏无伤,不过当时我只来得及喂您吞下延命丹药,预防伤处恶化,就听闻马车声响,因来不及将您移到别处,只好先用雪掩盖您的身体,谁知,那个车夫眼视不清,撞上了您,更万万没料到,这家小姐就把您载回来了。」
毕竟他的身形比楼永夜瘦小许多,要独力将一个完全昏迷的男人带走,不是扛了就能纵身飞跃那般简单的事。幸亏他当时只拨开了楼永夜脸上的雪,再拨回去只要一下子,他也当机立断这么处理,哪知,那眼睛未带出来的车夫就这样撞上了楼永夜,还把人带走了。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楼永夜明白了。
「你这几天晚上,必定都有过来探看吧?」楼永夜相信名塘不可能将他置于陌生处不顾。
名塘点头,「爷一直昏迷不醒,水的只能趁夜持续将救命药丸喂入您口中。」
楼永夜心想也是,否则他身受几乎绝命之重伤,又倒在大雪下多时,如果没有珍稀药丸救治,不可能三天就能醒来。
尤其他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只要不是太施力,已无大碍,剩下的,就是对于身体的调理,而这工作,那位陆纷纷姑娘可是非常积极的揽在身。
一想到她,他不由得又想叹气了。真是的,一个才刚认识的姑娘,就这样被他挂怀在心,偏是已许了人家的,也只能说无缘了吧。
「查出是谁暗杀我的了吗?」他还有正事该办,不该再想着她了。
「禀爷,请饶恕小的办事不力,目前尚未有线索。」
楼永夜低笑,「我仇家太多,要一个一个查也不容易。」
「请爷恕罪。」名塘扑通一声跪下。
「我不怪你。」楼永夜抬手要他起来,「不过那人竟能识破我的易容,又能突袭砍伤我,必是高手。你去查查,我那些仇家中的余孽,或谁还有那份财力请得动能人杀手来突袭我。」
「是。」
「你把药给我,先去办这事,短时间内不用来看我。这户人家的人口众多,我藏身在此,应不用担心我的安危。」
自他居住的客房门口可以看到来来去去的奴仆家丁有多少,他猜测这必定是个富豪人家,就连庭园景致都装点得富丽堂皇,即便是给客人使用的房间,装潢家具亦是使用上等材质,财力不容小观。
这样的富贵人家,家中必有保镳守卫,是短时间内藏身的好去处。
尤其,还有位甜美善良的俏姑娘陪伴。
想到那娇美的脸蛋一直因为害羞而酡红的陆纷纷,他忍不住满心的笑意,不过那份愉悦也只是一瞬间而已,他很快的想到她的待嫁身分。
他忍不住又想叹息了。
名塘将腰间与袖内的瓷瓶全数拿出,放到床上。
「留点给自己,预防万一。」楼永夜低声道。
「是。」名塘抿唇点头。
当年,名塘是一名王爷的臀童,从小就日日被喂以春药伺候王爷的他,纵欲过度的结果让他已是及冠之年,二十岁了,仍娇小得跟个姑娘没两样。
那样的日子让他生不如死,却无力脱逃,是楼永夜救了他,并教授他武功,将他带在身边,成为他的仆从。
是跟了楼永夜,名塘才觉得自己是个人,否则当王爷被满门抄斩时,他本来也是要跟着自戕的。
当年有幸逃出生天,他不忘搜括王爷库中的珍贵药丸。
王爷拥有各式各样的思心春药,亦有不少哥救人一命的稀世至宝,他能拿的,全都拿了,否则像楼永夜这样随时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的工作,没有这些药丸辅助,怎么能次次死里逃生。
楼永夜,是朝廷的监察御史,他身怀高强武功以及精通易容术,受皇帝之令,秘密到全国各处纠弹恶政,拯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他拥有强烈的正义戚,对于茶毒百姓者绝不手软,只要判定有罪,绝对严惩。
据说,楼永夜会如此痛恨贪官一污吏,与他的出身有关,不过名塘不太清楚是怎么回事,甚至连他为何能拥有高强武功也不了解。
他的过去,主子从未问起,他自然也不会去询问主子的过往。
临走之前,名塘不忘道,「一切小心。」
他笑,「放心,这家的小姐对我很照顾。」
楼永夜脸上的笑意说明他对这家小姐甚有好感,名塘目光闪烁了下,极力遮掩眸中的厌恶。
「怎么了?」楼永夜察觉出不对劲。
「请主子小心,这户人家的小姐,恐怕……不是善良之辈。」
没想到名塘竟会如此诋毁陆纷纷,更何况他说她不是善良之辈,这与他所观察的有天坏之别。
「怎么说?」他沉了嗓。
「那日冬夜,我以为那位小姐本着一片好心,将您救回家,后来我才发现,她不是好心,而是看上爷。」
「这样怎能断定她不是善良之辈?」他当然晓得陆纷纷对他上了心,她表现得太明显,有长眼的,包括那名叫玉珠的丫鬟都看出来,所以才会对他处处防备,并对他产生浓浓敌意。
「那位小姐已经许了人家了。」
「唔。」楼永夜低应。
「而那位小姐明明已许了人家,还做出苟且之事。」
「什么?」楼永夜愠怒,「此话可不能乱说。」
「主子,我亲眼所见。」名塘挺起胸膛,表明他话中的堂堂正正,「她趁你昏迷时,跟你同床共寝,还主动抱你跟亲你!」
楼永夜脸色大变。
「我在窗外观察许久,也看得出她棉被底下有不少动作,这种银荡的女人,恐怕私底下亦跟其他男人有所苟且。」
「此话当真?」他的嗓音隐隐发颤。
「主子,我从不虚言。」名塘举手作立誓状,眸光隐带愤恨。「您清楚的,我最恨淫逸之人!」
当年的他,可说是被王爷玩残了,直至今日,就算王爷已死,他对他的恨仍存在,故对于银荡无节之人,同样痛恨。
「我明白了。你先走吧,我自有判断。」楼永夜沉痛的闭眼。
名塘相信楼永夜是聪明之人,能判是非,绝不会因为一时意乱情迷,而将那位不守妇道的女人放上心。
他朝楼永夜一拱手,转身悄然无息离去。
他走后,楼永夜将床上的瓷瓶塞到枕头下方,拉起被子躺下。
室内一片幽静,只有一声叹息缓缓传出。
玉珠越是想阻止,就越激起陆纷纷的叛逆之心。
躺在床上的她,想到玉珠白日千方百计阻止她靠近楼永夜,甚至还跑去跟母亲耳语,让母亲亲自唤她过去一块儿绣要送给许擧人的荷包,就气得咬牙。
她心烦意乱,故一片竹林绣得乱七八糟,母亲还因此念了她几句,要她重绣花样。
这么一被拖延,下午时光就被拖掉了。
冬夜,家人歇憩得早,一用过晚膳就各自回房休息。
回房之前,陆纷纷想过去看看楼永夜的情形,想知道丫鬟有没有好好伺候他用膳跟服药,却被玉珠板着脸阻止了。
「小姐,夜已深,您一个黄花大闺女,还是已许婚配之人,不该入男人房间。」
陆纷纷气得差点吐血。可恶的玉珠,老是拿这两个身分压她,她贵为一个主子,岂能容忍丫鬟处处牵制?!
「我不管,我就是要过去!」她甩袖便走。
「小姐,那我请老爷跟您一起过去,这样就无损小姐的名节了。」玉珠早就准备好见招拆招。
玉珠竟然敢搬出她爹爹?
陆纷纷气得七窍生烟。
玉珠一定是知道父亲不喜欢她接近吴公子,别说陪她去探望吴公子了,根本不会准许她过去才故意这么说的。
好,没关系,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就看看谁比较厉害。
于是陆纷纷假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