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题大作,他一定认为这男人身上必定发生什么事才会倒在路边,且他又受了伤,必定先叫官府来抓人。」
玉珠不得不佩服小姐透彻的分析,老爷跟夫人的可能反应的确与此相差不远,但——
「这人总是陌生人,您将他带进来,不觉不妥?」玉珠还是觉得不安,「万一他真是什么杀人要犯呢?」
「那也得等他清醒,恢复力气才有可能对我们下手。」陆纷纷表面看来十分冷静的分析道。
玉珠的疑虑,她压根儿没想过,此时此刻的她只有一个想法——她想看他的眼,想看他张开眼时的模样,是不是与她想像如出一辙,是她理想中的完美男子。
「那……我们要将他放到哪去?」车夫问。
「放到我房中吧。」
「小姐房……」玉珠差点尖叫出声,是陆纷纷眼明手快掩住了大张的嘴,要不,真会将不管睡着或没睡着的统统给喊来了。「小姐,这是个男人,于礼不合!」
「救人要紧,管什么礼不礼!」陆纷纷轻瞪玉珠,「不放我房,要放哪?就算放客房,我也得在客房照顾他啊。」
「照顾?」玉珠傻眼,好像这是小姐今日发明的新词,前无古人,从未听过般的诧异。
「别跟我罗唆了!」陆纷纷满脸不耐道,「谁才是主子啊?我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难道我这个主子想做啥,还得一一跟你们交代,等你们准许?」
车夫与玉珠互看一眼,默然点头。
在陆纷纷居住的房中,还有两名丫鬟等着她们回来才敢去安歇,可当她们发现主子竟然跟玉珠还有车夫搬着一具「尸体」入房时,均诧异的瞪大眼,喉口因恐惧而发紧,张了老半天,说不出半个字来。
「玉玲。」陆纷纷吩咐其中一名面色如土的丫鬟,「去通知老爷夫人,我从小姑姑那回来了,并说我困倦想歇息了,就不过去问安,他们也不用过来看我。」
玉玲仿佛未听见陆纷纷的交代,手颤抖的指着那具「尸体」,「那……那个……」
「这事可别跟他们提起,务必保密,谁泄漏了风声,我就处罚谁。」陆纷纷威胁恫赫的眸环顾众人。
玉玲恐惧的点头。
莫非是小姐不小心弄死了这个人,所以带回来毁尸灭迹?
可是小姐是一个心肠柔软之人,虽然她有时因受老爷耳濡目染,会在威胁时说一些什么处罚人之类的威吓,但那都只是在嘴上逞凶斗狠,其实并无真意的啊!
所以这一定是意外!
小姐,我会替你保密的!玉玲默默在心中发誓,并快速跑了出去。
「玉珍。」陆纷纷再吩咐另一个丫鬟,「去找套这个人能穿的男装,要暖一点的。」
玉珍用力点头,出外找衣服。
剩余的原班人马联合将昏迷不醒的男人搬到床上,玉珠点燃床边的烛火,好让陆纷纷能看得更仔细。
陆纷纷交代玉珠拿剪子过来,动手剪开男人身上的衣服,在他胸口处,长约六七寸的伤口让众人惊骇莫名。
果然在他衣物身上的暗红色痕迹,不是衣料的花样,而是血迹!
「这……」玉珠抖着声说,「难不成是被车轮辗伤的?」指责的眼瞪向车陕。
「不不不不!」车夫慌忙辩解,「这不是被车轮辗伤的,这是被砍伤的,是刀伤呀!」
哪有车轮辗伤的伤处这么俐落,还这么长的?就算马车快速的直接狠撞上男人的胸口,也造就不出这样线条精准的伤口啊!
「闭嘴!」陆纷纷头也不回的低斥,「别大声嚷嚷。」
车夫连忙双手捂嘴,还用手肘推了一旁的玉珠一下,要她一起照傲。
玉珠白了他一眼,不予理会,倒是望向男人的眸光沉了。
既是被砍伤,原由恐怕不简单。这可不是不小心撞伤了人,为了负起责任而将人带回来医治那般的单纯,谁知他是遭逢了什么事,更或许,是被官府追杀的恶人,那可真是引狼入室了!
陆纷纷细瞧着伤口,讶异的发现这样的伤口长度照理应该流不少血,但自染透衣服的血迹来看,他血流得并不多,似乎曾做过什么紧急处理,也或者是因为天气太冷,伤口被雪给冻住了,所以血流得少?
她还记得有次玉玲不小心让剪子划伤了手掌,那伤口跟男人的伤比较起来根本是小巫见大巫,却流了好多血,衣服上血迹斑斑,将她跟丫鬟们都吓坏了。可比较起来,这人的伤口所流出来的血,似乎也比玉玲的手伤多没多少,似乎很不寻常。
陆纷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吩咐玉珠多拿几个火盆让房中更温暖些,同时以湿巾擦拭男人的伤口。
第二章
「小姐,这由我来吧。」玉珠想接过陆纷纷手上的湿巾。
「我来便行。」她想亲手照料他。「我得研究一下伤口。会不会真是咱们弄伤他的?」陆纷纷詻了个藉口。
「小姐,真的不是我撞伤的。」车夫急急忙忙又辩解。
「是不是我会定夺。」车夫真是讨厌,罗哩罗唆的,她根本没指责单单是他的错嘛,那么惊慌干啥?
拭净伤口周遭的血迹,陆纷纷发现男人的伤口明显有开始愈合的痕迹,她不由得又猜测该不会他其实受伤很久了,而身上的衣服也换过了,所以血迹才会不多?
将男人身上的伤口处理好,敷上伤药,绑上绷带,并由车夫帮忙换上干净的衣服后,陆纷纷要丫鬟将脏衣服拿去烧掉,回房休息,人由她来照顾便行。
三名丫鬟均面有难色。
「小姐,咱们若留您跟那个男人孤男寡女的,老爷夫人若知晓,我们一定会被处罚的!」玉珠开始发挥她的罗唆本性,「而且万一这事传了出去,可是有毁您的名节,若您的未婚夫因此毁婚,您可就失了当官夫人的机会……」
「够了!」陆纷纷挥手要玉珠闭嘴,「如果这事真传了出去,我会知道是谁大嘴巴。」陆纷纷环顾在场四人,众人均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失了当官夫人的机会,正合她意!陆纷纷心底暗想。
若是父亲能将她跟床上的男人配成一对,不晓得有多好呢。
她心花朵朵开的作着春秋大梦。
「小姐,奴婢的嘴巴可紧了,绝对不会将今晚的事泄漏出去!」擅长见风转舵的玉玲以两指在嘴上打了个叉。
「小姐,我也不会说出去的。」没啥主见,只会附和的玉珍亦跟着打叉。
车夫当然跟着摇头,「奴才什么都没看见。那床上有人吗?没有啊,这屋内只有我们五人,其他啥都没有!」
陆纷纷满意的点头,水眸锐利的望着迟迟未开口的玉珠。
玉珠轻叹了口气,「小姐您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如果有什么事发生,可记得要喊我们。」
「他人昏迷戍这样,能有什么事?」陆纷纷啼笑皆非,「我看他这样,说不定得好几天才醒得过来。」
丫鬟们点头离开,房门关上时,忍不住议论纷纷,但想小姐的心地本来就善良,可能下忍见那男人受了重伤无人照顾,又怕累了她们这些丫鬟,所以才想亲自照顾他吧。
只是这样做,对小姐的名节实在有损啊。
「咱们就守口如瓶,谁都不准说出去!」玉珠瞪视众人,停伫在车夫脸上的时间尤其长。
众人纷纷点头,随后互挥了手,鸟兽散,只有玉珠待在原地不动。
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妥,她刚怎么会一时胡涂竟答应让小姐与陌生男子单独共处一室?
这事若被老爷夫人发现,怪罪下来,身为大丫鬟的她绝对遭受最大惩罚。
不成不成,她得告诉老爷夫人才行,不可让一向任性骄纵惯了的小姐胡来啊!
「先去看一下小姐房中情形,再去禀告老爷。」拿定了主意,玉珠转身走回主屋。
才刚要踏上主屋前的阶梯,她的身后俏声无息落下一个黑影,在她身上的穴道一点,玉珠不由自主的身躯一软,失去了意识,倒进那人怀中。
黑影的个子只比她高了些许,力气却不小,将她拖到僻静吹不到风的阴暗角落放置,思虑了会后,解下身上的披风,将她从头到脚盖住,方旋身离开。
房里,奴才们一走,陆纷纷立刻剥下强装严肃的镇定表情。
照顾伤者一事,贵为千金大小姐的她压根儿不用自个儿动手,更别说她有三个丫鬟,就算体恤她们的辛劳,也可轮流休息,不会太累人。
她坚持要自个儿照顾他,不为什么,只因若有他人在场,她就无法像现在这样坐在床沿,两手托腮,凝神注视床上男人好看的脸。
他可以说完完全全是她理想中的样子……纤指情不自禁轻触上他的颊,冰冷的温度让她吓得缩手。
他的唇仍是青紫,可见满屋的火盆跟厚重的棉被仍无法让他回温。
「你好冰。」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拉起他的手,合于小小的掌心中,拚了命的来回搓揉。
她的手一向温暖,母亲常笑着说,夏天最讨厌碰到她的手,那会让人大汗淋漓,可是冬天最喜欢抱她入怀,因为她就像个小怀炉,暖和和的,让人忘了冬季的严寒。
怀炉?
脑中冒出的主意让她心骇了下,娇颜顿时滚烫。
再怎么心仪这个男人,也不能将自己的身子送上去当他的怀炉吧?这可不只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易引人议论而已,而是直损名节的重要大事呀!
可他一直处于昏迷当中,脸色是可怕的青白,嘴唇像中毒般发着紫,不管她怎么搓揉他的手,都未见好转。
她将地上的火盆再挪近床边,过了好一会后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他的身体太过冰冷,无法产生热能,就算盖再厚重的被子也没有用。
她咬了咬唇,心想,她只要在丫鬟早上过来前起来,就谁也不晓得今晚发生什么事——她不可能说出去,而床上昏迷无意识的男人更不可能说出去。
她要救他!
一定要救他!
她要看到他醒转过来的模样,甚至……听到他的嗓音。
下了决心的她大胆动手脱掉身上的外衣,只着单衣与肚兜,掀开被子,窝了进去。
一靠近他的身,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啊,他可真冷。
她心慌的将耳朵贴上他的胸口,还好虽然微弱,但他的心仍跳着。
她相信,只要让他恢复温暖,他就会好转。
忍耐着寒意,她鼓起最大勇气在被窝里张手将他团抱。
他的身躯非常的结实,就算昏迷的时候,肌肉也硬得跟石头一样,与她的柔软截然不同。
这就是男人的身体。她红着小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