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孩子、仆人,总共有上百人三十多辆大车,所以走了五天才到家——准确地说,离家还有三十里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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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毒饮(2)
就在这个时候,他看见了后面尘烟四起,旌旗猎猎。一队骑兵追上来了。
骑兵们拿着刀枪,转眼间就把老戴他们围在了中间。为首的军官说:“陛下有旨,戴法兴贪污受贿,数额巨大,身为重臣,行为有失检点。因此没收所有家产,全家发配交州思过。”
戴法兴的心就往下一沉,暗叫一声:“完了,还是没走掉。”
当官的不容他多想,一挥手,骑兵们立刻上前,把所有人都从车上赶下来。有的老仆人行动慢了,被一刀砍翻。之后那些装满宝贝的大车,就被轰隆隆地赶着往回走了。
剩下的士兵还有五十多人。当官的说:“戴先生,咱们也该往交州去了。”
“你看,我都快到家了。老臣跟随先皇帝大半辈子,就没回过家。能不能让我回家去看看再走。”
“不行,陛下没提这事儿。”当官的冲士兵们喊,“都押着上路,谁叫苦,谁敢哭,就地杀掉。”
天黑的时候,他们过了一条河,走进了一个黑漆漆的村庄。村子里很安静,没有虫子叫,没有灯光,也没有人烟。
老戴口干舌燥想喝水。他还是年轻的时候跑过远路,几十年不锻炼了,一下子走这么长的路,真是吃不消。队伍中没人敢出声,老戴的老婆用嘴咬着一块布,怕哭出来。几个小妾,则争相向士兵媚笑,这样,士兵们就让她们上马了。老戴在心里叹气,平时白对她们好了。大难一来,谁不先顾自己呀。
到了村子中央,老戴就听见当官的和手下议论,说:“就在这里吧。”于是队伍停下来。
开始起风了,身上的汗水被风一吹,还有些寒意。几名士兵走到老戴面前,低声说:“戴先生,受苦了。先进屋子休息一下吧。”
老戴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被架着进了一间房。
房子很破败,里面是稻草发霉的味道。带队的军官随后也跟进来,他让老戴坐在椅子上,笑嘻嘻地说:“我们不想让你去交州了,路太远,你们去了那里肯定不适应,死定了。”
老戴心中一亮,赶紧问:“你是要放了我们吗?那大恩大德永远不忘,以后我官复原职了,一定好好地报答恩公。”
人身处绝境的时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觉得是救命稻草。可惜老戴看见的稻草,只是幻觉。军官说:“别想得太美了。我们要是放了你,那我们就死定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酒葫芦,塞到老戴手里,“喝了吧,解解乏,再也不会累了。一切烦恼都将烟消云散。”
老戴知道自己的死期到了。他现在开始后悔,觉得自己过于贪恋富贵。老皇帝的几个典签,最后都找借口辞官了,只有他留了下来,还勾搭上了王太后,他还为此自鸣得意,甚至觉得自己是朝廷与国家里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连皇帝都不得不听他的。人那,真的不能太得意了。从无限风光到暴尸荒村,也就是几天时间。
老戴抱着葫芦,不甘心地问:“这是陛下的意思吗?”
“这是华公公的意思。”军官笑道,“华公公拿了一半家产分给我们,就是为了要你的命,谁让你拦着陛下不让赏钱给华公公呢?不过你是大贪官,杀了你我们心里也痛快。”
老戴明白了。宁可得罪一百个君子,也不能得罪一个小人。他说:“那我求求你们,放了我的家人吧,至少放我一个儿子。”
“哪那么多废话啊,给你留全尸已经是很照顾你了。”军官收起笑容,瞪起眼睛,“你到底喝不喝?”
“我喝我喝。”老戴被吓得一抖,颤巍巍地把酒葫芦拧开,送到嘴边。他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往下掉。磨蹭半天,他还是没勇气喝,又把葫芦放下了,说:“我不敢。”
几名士兵立刻走到身边,拿绳子把老戴绑在椅子上。军官走过来拽老戴的裤子,拽下来裤腰带,又走到老戴背后,把裤腰带搭在他脖子上。他刚想说点什么,就觉得脖子上一紧,眼睛鼓得就像要跳出来。到这会儿,就是连挣扎都不可能了,他心中一闷,脑袋感觉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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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毒饮(3)
老戴仿佛被一脚踢到了半空中,低头看,自己的身体还在抽搐着。军官和士兵们站在两边,使劲地往两边拽着腰带,好像在拔河。
老戴的魂魄身不由己地飘到了屋外,他又看见了一场屠杀 :自己家的所有男人,都被砍掉了脑袋;女人们,包括那些飞媚眼求生的小妾,则被拖到屋子里去了。干什么就不必说了,出来的时候,也是脑袋和身体都分离了。
越来越多的魂魄聚集到老戴的身边,有个鬼在他耳边说:“都齐了,一个也不差。”
此生已尽,只是冤苦难当。他们的怨气很重,不知道是该去报仇,还是该去投胎。正犹豫间,野外传来一阵阵孤魂野鬼的嚎叫声,像哭,又像笑——哭和笑有时候是分辨不出来的。接着,从树林、草丛、河水、山岗上,冒出了数不清的龇牙咧嘴、披头散发、浑身血污的鬼,四面八方向老戴他们围过来。老戴刚要喊“快跑”,那些鬼已经拥到身边,连啃带咬。很快,老戴一家就和他们纠缠在一起,拉拽着,撕咬着,谁也分不清楚谁了……
华愿儿说过两天皇帝会来看楚玉姐姐,来得正好!何戢想:皇帝一来,自己训练的这些卫士就可以一拥而上,把皇帝掐死、砍死……怎么弄死都行。不管怎么说,反正不能让这个坏蛋再活着走掉。至于以后该怎么办,何戢根本就不想。现在他的脑子是抓狂的,里面就只有一个念头:杀死皇帝。
他光着膀子,一边和卫士摔跤一边在心里念叨:老子不行怎么了?老子就是不行,也不能便宜了皇帝。老子要当了王八,那皇帝就是王八蛋。
心里一发狠,手上就格外使劲。和他摔跤的那个卫士本来是不当真的,怎么能把自己的主人摔倒呢?比画比画得了。结果何戢一个背跨,就把他狠狠地砸在地上,由于没有防备,脑袋先着了地。大家就听见“啪”的一声脆响,红的白的流了一地。
“拖走,这么不禁摔怎么行?”何戢看见卫士被摔破了脑袋,心里反而前所未有地感觉到畅快。几个人上前,拖着卫士的脚把他拉了出去,那些黏稠的东西在地上蜿蜒成一条线。
何戢突然感到自己浑身上下燥热起来,有的部位一跳一跳的。他心中就是一喜。哈哈,原来自己总不兴奋,是因为没见血,见了血才兴奋啊。
他一跳老高,哈哈大笑着往公主的房间跑去,一边跑一边喊:“老子能行!”
终于找到办法了,每次和公主睡觉前,杀个人,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何戢兴高采烈地冲到公主的房子里。公主正在泡茶,何戢一把抱住公主:“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公主推开他:“浑身都是汗味儿。你应该先洗澡。”
“洗了澡就晚了。”何戢又要亲公主。
“那先喝口茶!”公主说,“你嘴里有臭味。”
何戢也的确觉得有些渴,抢过茶杯“咕咚”一口喝完,接着就把公主按到了床上。
简直是不敢想象,何戢是这么孔武有力。楚玉突然就觉得很爽,心里还奇怪,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这么帅的老公,这么强健的身体,比起难看的皇帝来强多了。
公主流下泪来。要是早一天这样,那该多好啊。现在一切都晚了。
何戢也很爽,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现在他明白了,为什么别的男人乐此不疲,都那么想要女人,原来这件事是如此美妙。
他突然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摸了一把,嗬嗬,居然是血。快感顿时袭遍全身。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在往外滋血,在腾云驾雾般的享受中,何戢的脑袋就像一个红色的喷壶,把窗幔、床枕以及身下的楚玉公主,渲染得鲜艳夺目,潇洒豪放。
第二十章 早朝(1)
睡到夜半,皇帝饿了,爬起来叫人,却没答应的。
看看身边,含芳睡着,香香的,嘴角还有滴口水,皇帝凑过去舔了,咂巴咂巴嘴,感觉很不错,便下床找人。
寝宫里纱幔重重,灯光昏暗。皇帝找来找去,就是不见人影,猛地觉得身后有动静,回头看,是风而已。皇帝起了身鸡皮疙瘩。
殷娘娘来了,皇帝有感觉,不敢再乱走,扯了块布幔把下身裹上。刚遮住羞,就听到桀桀的笑声。殷娘娘说:“原来你也害羞啊?”
皇帝不是害羞,是怕殷娘娘对自己下毒手。他往后退了一步,问:“你准备纠缠朕到什么时候?”
“纠缠到你烦不胜烦,不想吃饭,不想睡觉,不想泡女人,甚至不想活了。看我高兴嘛。”殷娘娘在帐幔中闪来闪去的,皇帝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个方位。
“你别以为朕真的怕你。”皇帝血气方刚,所以嘴硬,“朕说过,把朕逼急了朕会收拾你。”
殷娘娘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收拾我啊?除非你到阴间,可到了阴间,又不是你说了算。”
皇帝想想也有道理,便说:“那我们讲和也行,朕可以不追究你,你也可以提条件。”
“晚了晚了。”殷娘娘停往笑,叹息着说,“都说你爸爸不是东西,你比他还不是东西。你爸爸奸淫了一群堂妹,你倒好,奸淫你的亲姐姐,还唆使她毒死亲夫。你已经罪恶滔天了。就算我饶了你,天也饶不了你。所以,我还是替天行道得了。”
“你不懂,我是真的喜欢姐姐。”皇帝争辩道,“你是嫉妒,我爸爸没喜欢过你。”
“是吗?你喜欢楚玉?可是你却在和别人的老婆睡觉。”殷娘娘讥讽道,“我现在还不想收拾你,仇得一点一点报才爽快。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吧。我现在和你娘去办正经事去了。”
殷娘娘说完,忽地一阵狂风,灯灭了,寝宫里一片黑暗。
皇帝傻傻地站在那里,气得不行。怎么总是有人在管着自己?人死了还有鬼管?每当自己高兴的时候,都会蹦出一件窝心的事情,这是皇帝过的日子吗?
他琢磨着怎么才能制服殷娘娘,一边想一边回到了床上。掀开被子去摸含芳,摸到的却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由大吃一惊,慌忙缩回手来,却看见含芳已被开膛破肚,肚子里有个婴儿,正瞪大眼睛瞧着自己。
皇帝吓得疯了似的喊起来——直到含芳把他摇醒。噩梦!噩梦!皇帝满身冷汗,缩在含芳怀里不住地打哆嗦。
他看到了什么?是梦魇,还是未来?
柳元景上朝的时候,故意提前了一会到,这样他就可以在大殿外溜达一会儿。溜达的目的,是想单独见到刘道隆,和他聊天。刘道隆果然已经在布置门口的哨位了。柳元景赶紧走上前去打招呼:“刘将军,辛苦啊。”
刘道隆看了一眼柳元景,说:“习惯了。”
柳元景站在刘道隆身边,一边搓着手一边说:“不知道刘将军习惯不习惯一个人睡,老夫我可是习惯的。”
这是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刘道隆正色道:“你什么意思啊?”
“刘将军借一步说话。”老柳把刘道隆拉到一边,低声说,“太宰让我和你说一声,刘将军要感到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向我和太宰开口。希望刘将军多保重,这样才能胜任现在的工作。”
刘道隆虽粗却不失聪明,一听就明白这是在拉拢自己。他赶紧说:“不用了,陛下对我很好,我什么都不缺。”
“陛下对你很好?”老柳嘿嘿地笑了起来,“刘将军你还是不是男人啊?”
“是不是男人你说了不算。”刘道隆不冷不热地说,“柳大人,你看时间不早了,该上朝了。”
大家陆陆续续都来了,柳元景只好停下这个话题,心里却在琢磨刘道隆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一点他明白,自己说的什么,这个刘道隆全听懂了。
刘大眼泡已经有日子没上朝了,今天必须得来一趟,因为天快亮的时候,他得到了老戴的死讯。一家上百口,男男女女全被杀了,尸体扔到了河里。骑兵们接着又赶到老戴的老家,斩草除根,七大姑、八大姨、侄子、外甥三代血亲一个不留,然后,一把火烧了村子。
第二十章